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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攪亂 3.2

   我欣然發現巴士路線驚訝地在舊渡口處結束,只要再走一段十五、二十分鐘路程,就能到那,莉莎、艾利克和母狗稱作家的閣樓。我能花不少時間到那,之後我會收集足夠的資訊或賺取他們足夠的信任,然後將他們押至當局接管,所以這些方便還不錯。

  今天天氣很好,就是有點風。空氣清新而涼爽,天空有著明亮無雲的藍,又被大海反映著,海灘的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遊客們已經聚集在欄杆處,或群體遷徙到沙灘上,佔著他們的角落擺設沙灘墊、野餐籃和購物袋。下水還太冷,可是景色十分壯觀。我享受著這景象一會兒,接著穿過人群。我雙手插在口袋裡走著,保護我口袋裡的東西同時也不讓雙手凍著。

  生活在布拉克頓灣,你會習慣這種事情。怎樣保護你自己,有什麼必須警戒。我知道那些靠在百行大道欄杆上的越南青少年是ABB成員,就算他們沒穿著幫派顏色衣服,只因為他們是布拉克頓灣的亞洲孩子,昂首闊步走在街上,就已經能算竜的幫派的一部分。我知道在那邊抬著箱子到花商的箱型車上的男人,手臂上刺著「清除、消滅、根絕」【原文是Erase, Extinguish, Eradicate】,代表他是一個白人種族至上主義者,因為E字母重複了三次。

  穿著制服的男人,正對一個商店老闆說話,他不是警察或保全人員,而是百行大道的商人雇用的執法官,讓那些不受歡迎的人無法製造麻煩。他們是百行大道沒有街友、毒蟲或穿著幫派衣服的人在街上遊蕩的原因。如果你的存在冒犯了或讓遊客擔憂,他們會走上前把你趕跑。如果某個人偷店裡的東西或在百行大道行乞,他們得承擔一、兩位執法官把他們拖到其中一家店的後巷,被施以教育的風險。任何比乞討或偷東西更嚴重的罪刑,好吧,那裡總是有個在捍衛者總部的懸浮堡壘裡執勤的人。任何一個店家老闆或員工都能打電話請民軍小姐【Miss Militia】、兵器大師或威揚【Triumph,我沒記錯的話他仍屬監護者】來,一分鐘抵達。布拉克頓灣賺到的旅遊利潤,換得了很多來自政府和政府贊助的英雄的善意。

  我離開百行大道走進一條巷子,朝碼頭走。回頭一望,我看到一個穿著執法官制服的人盯著我。我納悶著他在想什麼。好孩子不會去碼頭玩,而我懷疑我看起來像個不怎麼狡猾的遊客。

  廢棄工廠、倉庫和垃圾在碼頭中,全部快速相互混雜。建築外部的顏色彼此間不夠分明,幾乎沒法辨識出建築物,還有再我上次來時,無意識注意到的人們與成堆的垃圾,全都換了位置或被換成其他東西。我發現自己對街道藝術塗鴉,和雜草蔓生的成排電線桿能作地標,相當開心。我不想迷路。不能在這迷路。

  在我抵達瑞蒙焊接商標的巨大工廠時,我察覺自己納悶著該敲門或直接走上去。我不必做出決定--門在我抵達的一秒後打開來了。是布萊恩,然後他看起和我看到他一樣驚訝。

  「嗨。」他說:「莉莎說妳到了。我以為妳在學校。」

  我花了一秒轉了下腦袋。任何展示或提及莉莎的能力時,總會刺激到我,而且那還是在毫無機會預備的前提下,在一段對話中撲到我身上。「我改了主意。」我缺乏說服力地說。

  「呃。好吧,上來。」

  我們走上樓。我看到布萊恩穿著和他今天較早時不一樣的衣服。他現在穿的和前一天的衣服比較類似--一件綠色無袖T恤,和有著輕磅數寬長褲,像是瑜珈褲之類的。

  在我們進到起居室時,艾利克在等著,坐靠在一個沙發上。他穿著一件有著卡通或電玩角色圖案的T恤,以及籃球短褲。他站起來時注意到了我們。

  「艾利克和我正在對練。」布萊恩告訴我:「莉莎在客廳講電話。瑞秋和她的狗在她房間裡。妳能看我們做,如果妳想要的話,但不必感到有壓力。妳可以看電視,放個DVD或玩遊戲。」

  「呆瓜,別蓋掉我的存檔。」艾利克說道。他昨晚就開始用「呆瓜」叫我。這不完全帶著惡意,但仍然刺耳。

  「我的名字是泰勒,不是呆瓜,而且我也不會那樣。」我告訴他。轉向布萊恩,我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看你們對練。」

  布萊恩點頭微笑,而我去跪坐在沙發上靠著椅背看向他們。

  結果,布萊恩對上沒全心想練的艾利克,變成稱不上「對練」而是教些基礎的搏擊戰鬥課程。

  結果一面倒,不只因為艾利克沒有認真嘗試。艾利克是個很平均的十五歲男生,他幾乎沒有肌肉可言。布萊恩則相反,相當強健。他沒有健身的人或那些為了練肌肉而運動的人,像是你在監獄裡會看到的那種大隻體態。他比那種人更具流線。你能看出他二頭肌的一道青筋直豎,還有透過他的汗衫的清晰胸膛。

  除了自然狀態的體格,還有年齡和體重差。艾利克比他小兩、三歲又比他矮一尺。這讓布萊恩有更遠的攻擊距離--而我不只說他的手臂長度。當他往前或往後跨,他移動得更多。他能覆蓋更多範圍,讓艾利克處於防守,又因為布萊恩更強壯,艾利克處於不妙的位置。

  布萊恩沒有擺出太多戰鬥姿勢,雙手在側,在他站的地方微微彈跳。連續兩次,我看著艾利克揮出一拳,只讓布萊恩側步避開。第二次艾利克揮動他的手臂,布萊恩貼近然後短拳刺向艾利克胸口中央。這看起來不太像一拳,但艾利克仍吠出一口氣、後退。

  「我一直跟你說了。」布萊恩說:「你像在丟棒球一樣揮拳。別把你的手拉到太後方之後打出來。你就只在廣播說你正要做的事,然後又沒加上足夠的力量打中重要部位。」

  「那,我該怎麼做咧?」

  「看看我怎麼站的。手臂抬起來,彎曲,然後我只是伸展手臂,手腕打直。只要夠快不管我在打誰,通常都沒辦法避開來,所以他們不是得接招就是格檔。」

  「但你十秒前在我揍向你時,你還不是那樣站啊。」艾利克抱怨。

  「我刻意留了開口,看你會不會利用。」布萊恩回答。

  「然後我沒有。」艾利克嘆息註解道。

  布萊恩搖頭。

  「好吧那就去他的吧。」艾利克說:「如果你對我放水還是擊敗我,我看不出有什麼意義。」

  「你應該要學怎樣戰鬥。」布萊恩說。

  「我會像之前那樣用我的電擊槍。」艾利克如此回應:「戳一下他們就倒了。比任何拳擊都有效。」

  「那如果電擊槍壞了或弄丟了呢?」布萊恩問道。他並不因此困擾。艾利克已經在電視機前坐了下來,遙控器在一隻手,另一隻手拿著遊戲搖桿。布萊恩的失望明顯可見。

  「要不給我個快速的骯髒打法訓練?」我問。

  艾利克竊竊笑著,癟四與大頭蛋風格。

  「成熟些,艾利克。」布萊恩說:「如果你想放棄,就算了,但別當個混帳。」他轉向我,露出那男孩樣笑容。然後我們便開始對練。

  我知道他會對我放水,但他仍然是個超強壯的教師。

  「握起妳的拳頭。不對,不要把妳的手指握住姆指。如果妳這樣做的話,比起妳想揍的人,妳會對妳自己的手造成更多傷害。這樣好多了。現在向我打短拳,瞭嗎?」

  我試著模仿他曾對艾利克描述的姿勢。雙手舉起,彎曲,然後快速伸出我的拳頭。他用左手抓住我的手。

  「好,現在妳要改兩件事。揮拳時踏步,讓妳身體的慣性,加上妳手臂的力量連帶打擊。第二,我要妳的左手在妳刺拳時舉起來,反過來也一樣。如果我看到空隙,我會拍妳肩膀或肋骨,所以準備好防禦。」

  我對這個點子皺眉,但順著他繼續做。揮出刺拳,他向後退,然後他刺拳打在我肩膀上。他沒用真正能使出來的力道,我想他只打到,讓我痛到能學會教訓,但我突然對艾利克感到一陣同情。

  我們繼續這樣的對練氣氛。布萊恩沒維持在同一個主題太久。當我開始正掙扎著某些項目時,他換了裝備到另一個區域,補充我剛才的問題所在或建立在那之上。當我對他回敬在我肩膀和肋骨上的刺拳第五次防禦失敗時,他開始講起姿勢。

  「把妳的重量移到腳的球骨上。」

  我試了,然後對他說:「我感覺如果你打到我的話我會往後摔。」

  他彎下腰查看,然後我提起腳趾離地兩、三吋高來讓他看我把體重在腳跟上平衡。

  「泰勒,不對。妳的腳的球。」他抬起他的赤足,指著他腳趾和腳弓之間的前腳掌。

  「那怎麼可能是球?」我問,抬起我自己的腳指出踝關節接觸地面的模糊球狀位置:「這是唯一一部分看起來像球的。」

  「你們也太無聊了吧。」艾利克沒轉過頭隨口一道。布萊恩從他背後拍了下他的頭。

  我們教完了姿勢,布萊恩對平衡的建議確實有幫助,讓我再次能自我防禦。從那之後,我們轉到精神方面的話題,專注於我和我的對手。

  「所以我要像我把拳頭放穿進他們一樣揮拳?」我確認道。

  「對。」布萊恩說:「不要只讓妳的手碰觸到他們的身體。」

  「那在他們攻擊我的時候?」

  「最好的方法?別讓他們有任何機會。維持主動攻擊,接著讓他們保持在防守狀態。如果你們倆都沒有正式的訓練,那樣會讓妳有最佳的獲勝機率。他們沒能逆轉形勢,除非妳做錯誤決定或他們能在妳行動時猜出妳的洞做。這就是為什麼妳要用不同的方式。右、左,打擊、刺拳、肘擊、膝擊、踢擊,然後如果妳比他們大隻或比他們強,妳能試著把他們擒抱在地。用上所有這些,直到他們不再擺出反擊的姿勢都要壓制他們。」

  「你是有受過正式訓練還是什麼啊?」我問。我猜他有,因為唯一能瞭解他展示的這些的方法,是實際打許多場架,而我不認為他看起來像是那種毫無理由打架的類型。

  「欸。」他模稜兩可地回答:「有一些吧。我爸在他仍服役時是個拳擊手,然後在我小時候他有教過我。我自己還有學過其他的--空手道、跆拳道、希伯來近身格鬥--但沒有什麼真的讓我感興趣。每個東西我只學了幾週或一個月的課。我知道足夠的知識也保持了身材,這讓我足夠對付任何不是黑帶的人,我想這件事還滿重要的。同時和好幾個嚴肅的武術家練習是份全職工作,而且你還是會遇到比你更強的人,所以我看不出任何認真持續發展的意義。」

  我點頭。

  我們接著換到重點部位攻擊。

  布萊恩在他指著身體部位,解釋時也提問:「眼睛、鼻子、太陽穴、下巴,還有喉嚨,是肩膀以上的區域。牙齒或耳朵也算,如果揍得夠大力的話。我能,但妳辦不到的。」

  「當然。」我說。沒被他的直言不諱冒犯。他比我強壯,所以他自然有比較多選項。踮腳避開話題對我們倆都沒有好處。

  「在肩膀之下,有橫膈膜、腎臟、鼠蹊部、膝蓋、足弓、腳趾。如果妳有辦法的話,手肘是個不錯的選項。」他左手抓起我的手腕,然後右手放在我肩膀上,在他抬起膝蓋時直直伸展我的手臂,輕輕敲在我的手肘外側。我能看出如果全力踢上來,他能怎樣搞砸或弄斷我的手。他繼續說:「但就我的經驗,這種情況不常發生到沒必要擔心。」

  聽布萊恩有條理地描述如何破壞一個人類,有點讓我焦慮不安。若無視他的生涯選擇,我是將他視為一個還不錯的人。

  不完全基於意外,我換了話題:「我在想為準備肉搏,投資個武器。我在和竜打時,拳頭沒有用處而我也發現自己非常想要一把刀或警棍之類的東西。不知道那些對他的裝甲有什麼用,但你知道的……」我漸漸沒繼續說。

  布萊恩點頭:「合理。我無意冒犯,但妳在對上肉體能力更強的對手的情況,沒有多少戰鬥力。」

  「沒在在意。我有試著做些,像伏地挺身的訓練,但我很快就厭倦了。至少跑步時,有到其他地方的感覺,還能看看風景。」

  「對,伏地挺身重複性太高了。好吧,老闆很樂意提供我們器材。莉莎是負責和他說得人,實際上她現在就在講。如果妳想要什麼就留個字條給她。這不會被追蹤到,所以好人們不會追蹤任何序列編號,或從妳買的武器的任何線索找到妳。」

  莉莎正在和他們的老闆講話這件事,突然間讓我非常好奇。我真的沒辦法不形跡可疑地,四處遊蕩然後竊聽。除此之外,莉莎也在能聽到的範圍外,我想我該逮住機會問:「所以我們的老闆是誰啊?」

  布萊恩和艾利克交換了個眼神。在他們沒有立刻說些什麼時,我納悶著自己是不是太過頭了。我太吵了嗎?

  「就猜妳會問。」布萊恩說:「事情是,我們不知道。」

  「什麼?」我問:「我們有個匿名的贊助商?」

  「這真他媽的詭異,對吧。」艾利克說,接著猛按著遊戲搖桿上的一個按鈕:「吼!三連爆頭!」

  「艾利克,說話專心點。」布萊恩嘆出言詞,語調中表現他不期待艾利克聽話。

  艾利克上下甩頭點頭,他的眼睛沒離開電視,然後補充:「這很詭異但基本上就是白白送的錢,隊伍很好,有聯絡人,所有我們需要的東西都到手,而且幾乎沒有缺點。」

  「我想,莉莎知道。」布萊恩抱怨道:「但她說在她加入暗地黨時,她做了個交易要對這個話題保持沉默。我不確定這表示她知道老闆是誰,或這只是她的能力告訴她要繼續閉嘴。」

  「所以讓我把這想清楚。」我說:「這個人把你們聚集起來,給你們一份薪水還有什麼?不求任何回報?」

  布萊恩聳肩:「他要我們做些工作,但是大部分的時候是我們不管怎樣都要做的,然後如果我們說不,他也不會多在乎。」

  「他要我們作的工作是哪種啊?」我問。

  莉莎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嚇了我一跳:「這種。男孩們女孩兒,穿上你們的襪子,因為我們要搶一家銀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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