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厭倦行走。於是,無名的創世神在虛空混沌中坐下來,伸手接住飛過祂頭上的烈焰,捏成了一顆新的太陽。」

Reginald Machell The Path (ca. 1895).jpeg

 

  所有創世神話,都該從「神」開始。

  當人們抬頭看向星空滿綴時,或在高山上俯視汪洋,或大河波濤洶湧中,我們察覺自身何其渺小,或在季節性風暴與雷響中我們才知曉膽怯。與自然同行,使我們在想像中勾勒出種種神力、神形、神性。

  但這篇文章並不是要說「獵殺邪神」故事——簡稱獵邪——所發生的世界裡那些人都如何想像神祇或自然力量。

  話雖然是這麼說,「世界觀創作」對大部分人,都不是從宇宙神學開始,而是先從魔法系統開始吧?大家都會先觀照自己在意的方向,自然,會有各式各樣的作法。

  對於要使世界觀用於小說的人而言,可以從興趣開始。而「魔法系統」這東西對於奇幻迷來說,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我呢?我會說:魔法系統將決定日常生活的基礎。

  在這個世界生活的人,一天裡會做什麼事?會以什麼為食、為衣,或更重要的是⋯⋯魔法系統將對這些人——以及讀者——暗示、明示出什麼樣的宇宙呢?

  我們的宇宙有物理學無聲講述出的複雜系統,使毫無規則可言的混沌與天然秩序同步運轉,使我們抬頭看向星空時,卻發現宇宙有某種⋯⋯美感。比如,在事物之理的傳統中,我們稱其為同步(化)的「synchonization」——將兩個鐘擺,放在同一個不穩固平面上,不論之前是否有同步,最後都會同步。

  魔法系統,就像是某種形而上概念——它可能是非常無聊的,空間方格,或數學形式,但也可能是觸手怪、愛發怒的神,等等之類的東西——由上而下地⋯⋯滲透進「現實」。

  而那個現實,長成什麼樣子?我之後會希望以故事的形式來深入探索。

  現在對我而言,世界的基礎「架構」最為重要。

  問題在於:我想討論什麼樣的概念?

 

  就我們對宇宙的理解來說,能量與物質能(在滿足特定條件下)相互交換。似乎,宇宙質量從古到今都有個固定值,只有空間不斷滋長⋯⋯嘛,我沒有物理專業知識,而恐怕宇宙真理之象,也尚未被科學畫滿。重點是要製作「魔法」世界時,必須考慮:

質能轉換或化學反應時,質量守恆,但假如質能轉換不守恆,會發生什麼事?

  或許用報酬遞減(Diminishing Return)以及報酬遞增(Appriciating Return)來思考,會比較輕鬆一些——魔法這種神奇的「力」進入物理世界時,肯定會打亂原本的物理法則平衡吧?但問題是,魔法會如何與物理世界交互作用呢?

  作為質能轉換時的不均衡,我想選用,報酬遞減⋯⋯

  當你將魔法生物召喚進這世界,或唸出咒語,將魔法力量從其他領域之中正確導引至這顆星球,你獲得的力量乍看之下非常強大——也非常迅速——然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魔法在如此使用時,消耗了這個宇宙的⋯⋯某些事物。

(《轉生成蜘蛛又怎樣?》劇透注意)

  以《轉生成蜘蛛又怎樣?》來說,其世界觀的「魔法」是以整顆行星的維護能力與資源為主體。那故事的「魔法技能」與其說是真正理解宇宙之理,不如說是創建一個模擬宇宙之理的伺服器。當然,讓伺服器運轉,需要錢財、技術與能量。

(《轉生成蜘蛛又怎樣?》劇透結束)

  要讓世界犧牲什麼呢⋯⋯比如:壽命、健康、智識、情感、才能潛力、生物與非生物的質量、能量、空間、時間;而更抽象的概念,就比如身分、存在,等等。

  所有事情都會被詳細寫在你與「魔法」的協定中。協定變為習俗,習俗變為常識,常識變為法則,法則又變為你能使其妥協、彎曲、消失、改造的對象。

  物語系列的世界觀,就有「奉獻自己的體重/重量」的設計。九把刀的〈影子〉,就有切斷、捨棄自己的黑暗的設計。以歐陸幻奇文學的角度來說,就會討論語言的誇飾與身體的變形等等抽象畫特徵⋯⋯然而,或許得用更實際的角度來思考吧?

  想想,每個人都曾經幻想過的情節之一,一定有:愛情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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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女在B男來到他們村子做生意時,不斷送給他鮮花。

  她知道,這樣露骨的獻愛總是讓自己滿臉通紅、不敢直視她,也有不少村子裡傻呆呆的男孩子因此取笑她。但B男,永遠不會笑她,而是非常靦腆親切地收下小花,插在她頭髮上。

  就算A女知道自己送的花,與他頭上其他豔麗鮮花相比,並沒有那麼出色,B男對C女的熱愛目光,才讓她最為心痛。A女偷聽男孩們講到,B男家裡開始決定要僱傭非常有名的說媒人了,而她也知道B男在光顧每一家時,總會在C女家中留最久的時間。

  他們除了商談外,還需要談其他什麼事呢?A女並不明白,可是她也知道,若B男平等對待了村裡所有農家——而他這樣正直的青年一定會處理好這些人情常理之事——他一定有其他詳細的「商談」,必須與C家長輩細細述說。

  所以A女跑到荒野,在綴滿星空的平原篝火光線旁,跪在巫師的影子之中,向他尋求愛情迷藥。

  巫師三番兩次拒絕,卻說不動A女。他長長、深深嘆了口氣,眼神帶有憐憫。「就照妳的心意成就吧,但我只要求一個代價。」

  「不論是什麼,小女一定成全!若要將您的名號拿到我家神壇⋯⋯」

  「喔不不,這是巫術,可不是什麼祈神真理。愛情迷藥的作法流傳了千百年,每過一段時間,總有妳這樣的傻女孩跑來找我求這種可笑的東西。妳都沒聽過村裡耆老,講起愛情迷藥的故事吧?」

  「不⋯⋯並沒有。」

  「沒錯。這就是我要求的代價了。藥會在明天傍晚,太陽墜落入地平線的瞬間,送到妳家門口。然後,妳不可講起愛情迷藥的故事,也不可以來找我。我倆的互動相交,就到此結束。」

  「大人,代價就是這些了嗎?」

  「喔不不,這當然不是全部的代價。但妳既然一心求藥,我便擅自拿取其他的材料了。別擔心,這藥方流傳過上千上百年,從沒有失靈。」

  愛情藥並沒有失靈。B男隔年到村裡收購農產品的商談時,A女奉上小小白花花茶,點燃他心中對A女的迷戀熱火。當說媒人踏進A女家門口時,她卻發現自己已經不愛他了。

  事實上,她對世間萬物,任何B男奉上的珍稀古物、禮品情詩,都無法在A女心中掀起任何波瀾感動。

  而在她的新娘研習時,A女和母親一起在廚房踩著火爐鼓風機,獲得了母親的建言:「在床上、在廳院間、在行路過農田埂道時,都要預備好各式各樣的笑臉」。A女並沒有問,為何母親會這樣面無表情、於她身旁彼此摩肩踩著木板時,如此低語。

  這村子過了不久,成為小鎮、城鎮、大城。沒有人知道,當初到底是誰傳起一個新的流言,說:胸懷戀火的少年少女們不該求愛情迷藥⋯⋯就讓那些婚姻不幸的男男女女們去荒野裡,追求悲淒浪漫的夢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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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故事是我從《紐約客》抄來改寫的。我當初以為,前半段著實無聊,然而這個概念實在太有趣了。誰不想要魔法?誰不想迅速解決煩惱呢?

  但如果每次使出火球,身上就會少一塊肉,大家都會注意到魔法很危險吧?這樣可不行!所以,魔法或是魔法使用的對象與使用者,都會影響魔法的代價大小。就愛情藥來說,其協異被不斷重複了無數次,使愛情迷藥的藥方被固定下來,自然而然會產生這種故事——真正夢想「愛情」的人反而失去愛情,倒是追求實際生活的人才能領會這種「轉變」的意義。

  即便如此,為什麼人們仍然使用魔法呢?

  我會認為,是因為魔法的力量被刻意引入這個世界,起初,是為了製作某些東西才使用魔法。或該說,神為了迅速製作出一個世界,才使用魔法。

 

  而說到「引入」⋯⋯魔法到底引來什麼東西呢?

  【這是Seb Mckinnon的作品。我在IG上有很多這種概念藝術的創作者,其中Seb是和我波長最相近的一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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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魔法生物」,得先處理最基本的「靈」才行。然而,任何既有文化的靈都過於⋯⋯抽象、複雜而特定?先從以阿茲克特的神靈來打比方好了。阿茲克特神殿中心之外的其中幾種主要信仰群的生活中,處處皆有特定「元素」名稱的靈——對他們而言,靈是生活中的一部份。

  對猶太人來說,靈是氣息。或是說,發出氣息的源頭。或是,氣息之中的聲音。他們的生活裡一定會有呼吸、會有風、會有聲音,只要是猶太人,自然就能理解他們所說的靈。

  日本的萬物有靈論⋯⋯好吧,這個例子恐怕過於複雜,因為現代的日本神學觀會帶有日本民族的自我翻譯、轉譯問題,還要加上外來文化與文化傳播⋯⋯

  總之,不論是什麼樣的「靈」,都一定會在生活中實踐吧?就連所謂的「小人(little people)」也不盡然有著全面負面形象。然而,如果靈是外來之物呢?

  因此我想採用這張概念藝術——讓靈有能穿戴的「身體」與面部的「面具」。

  因為是穿戴之物,一旦接受了形式,這些靈的性質就很可能因她們採取的*外貌*而改變。若要召喚較為強大的靈,就需要為對方製作更特殊的身體。

  「身體」與「面具」,是魔法生物最底層的「靈」的要求,也會是所有「召喚術」類型的魔法基礎。但也不是只有召喚,才能製作或使靈誕生——既然她們在「現世」中有身體,自然,就能生出新的「靈」了吧?可是,催生靈的過程會比召喚要複雜、困難上許多倍。

  所以我會以雌性的「她」指稱這個世界的各種靈。

  至於這個世界的人會如何看待靈呢⋯⋯之後能再細部討論。說不定他們根本不相信有魔法生物呢。

 

  回到製作世界的話題。

  既然有人製作世界,製作者是誰呢?

  祂是個,巨大的自然生物。祂在家鄉時,被人們稱為「林與山的智者」,然而,某次睡覺一醒來,祂發現人類文明已飛速發展,使祂家鄉化為色彩鮮豔的夢幻仙境:太陽酷烈時會將水灘瞬間燒灼,種子在落地的眨眼之間長成大樹,枯萎之花朵會散發出陰鬱死氣,空中甚至有著飛島、萬年歷史似的輝煌金銀城堡⋯⋯所有的這一切,都遠遠超出「自然」⋯⋯不,是所有自然都被化為極端,生命都被人們延展得極致耀眼。

  祂察覺自己睡過頭了。人類將自我改造成非人類的生命體——超越人類、妖精似的物種——甚至連自然法則也被過於複雜的空間扭曲技術,全部化為魔域。已沒有林,更不會有山,所有一切景色都是人的精緻幻想產物。

  所以祂決定離開,離開這片虛空混沌。祂幾乎落荒而逃。

  智者在宇宙中漂流,有大把時間思考家鄉到底發生什麼事,卻在億萬年間漸漸寂寞難耐,想起祂無能引領人類進入滿足歡樂的自然平衡。智者開始懷疑⋯⋯或許自己以往的所有建言與思緒,全是錯謬。那些祂信手觸及的智慧言語,都是謊言。

  智者決定要自殺。

  然而有誰能殺死一位壽命恐怕遠遠超過宇宙的神祇呢?

  祂將這件事,交託給「人類」。

  要說這樣的神——一位守護者、園丁,生命的領導——為何會想死呢?可能的原因非常多,但也可能,什麼原因都沒有。我能深入這個話題的哲學討論,而在世界觀創作裡,我們要論及的重點是:祂知道人類能殺死自己,但為了讓人類明白祂的死的重要性,便會刻意向人類呈現出何謂「人」——即使祂做出來的這些看似人的物體,並非祂所知的「人類」。

  創世之神最初創造的東西,被人類稱為「眾神」。

 

  被創世神引入的這個魔法系統,到底是什麼呢?

  我在前文中引用了金融名詞,那,為何不乾脆召喚整個經濟系統,將其化為魔法?

  協異魔法(dealing)——我會如此稱呼這個魔法系統。這個世界的人,會根據他們的文化、語言、歷史等等因素而有各自叫法,但為討論方便,我會在檔案裡稱呼其為協異。

  協異,顧名思義,是與異人(Stranger)進行溝通並確認兩造媒合的過程。

  沒錯,我幾乎直接照抄了野豬桑的魔契宇宙。他所寫的那種,文字語言直接與現實貼合的魔法,雙方主動達成協議——即使交易方完全不是任何近似人類之物——是非常美的系統。

  然而,我才不要討價還價的等價交換咧!那有多無聊啊?同樣是簽訂契約,你不可能沒看過網路或程式的服務條款內容,就點選「我已閱讀條款且同意」吧?即使看過契約內容是常識,大家都明顯不會自找麻煩,因此就會有一些,看起來嘗試能避免卻是經常發生的悲劇。同樣,在協異魔法的世界中,人類方屬於絕對劣勢:人類若要使用魔法,就必須和創世神一樣——主動聯絡魔法所在的領域,並且先行支付交易能夠進行、維持的交通/溝通費用。

  若使用魔法人數增加,異人所在的世界,便會被拉近物質世界。以個人來說,這些費用或許會很昂貴,但大都「並非不能支付」,而且個人的魔法使用,對世界能造成什麼負擔呢?

  這就像是說,反正竹筷子這麼小,免洗餐具的竹筷子就不會對自己或環境造成多少傷害了吧?

 

  協異魔法使用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舉個非常簡單的例子:你想要使用「火」魔法⋯⋯

  首先,你可以考慮和火神交易,然而為了與火神溝通,你必須先進入火神殿宇,向祂貢獻夠多「犧牲」才可能與祂溝通;另一方面,因為你直接與火的神祇交易,不管交易內容有多瑣碎,協異的成果都會遠遠超過⋯⋯某位與荒野篝火火靈交易的人。

  協異對象之外,其次則是交易內容。或許,你不想「被火灼傷」。

  此後,你不會再被燙傷。但這份協異不會賦予你在火災中呼吸的能力——你若是個救火員,仍會和其他人一樣,在火災場面中被剝奪氧氣,或吸入過多灰塵而窒息。

  你也可以在協異內容說,我想吃食火焰——「從火焰中吸收能量」。

  之後,你不再需要吃飯,你的細胞會直接從周圍的火焰與熱量,汲取運作能量。然而,這不代表你有足夠的養份來補充細胞所需的建築材料。

  當然,這些交易的前提是:你能夠順利完成協異——交易要媒合,就要讓對方點頭。對方異人會要求的東西,得要看異人是誰。最無趣的情況,就獻上「魔力」吧⋯⋯可是你得先有魔力才行呢。

 

  實際的角色設計,比如魔鬥士。

  有些人會與火靈簽訂某種程度上的伴侶契約,彼此相互調和、養成默契,訓練成能在戰鬥時,以拳腳或武器召喚出熱傷害或能讓自己不被火焰所傷。

  另一種做法,是專心修練體術,之後再找專家協異,與強力的火靈、火妖或有火焰系能力的強大魔獸簽訂契約。按照協異內容,只在特定招式時才能召喚出熱傷害。

  哪種做法比較好?見仁見智吧。總之,這樣自由協異的前提下,會形成截然不同的魔鬥士派別。一方會講求自然調和、心靈相通,另一方則是講求精準、效率,以及知性交流(或減少交流)。

 

  或許會有人問:「這樣難道,不會有人奴役異人嗎?」

  首先,如果交易對象是魔獸,你很可能必須先追捕魔獸,與其戰鬥(戰鬥內容形式得看你面對什麼魔獸),完成某些條件(比如壓制、以命要脅)後與牠簽訂契約。

  這過程中,你必須保證魔獸不會被過度壓制而影響到自然生態,因此很多原民文化都會將這類狩獵視為神聖之事——在狩獵協異中,絕對不可以有越界舉動。

  其次,奴役的前提是,你必須能將與人共同生活的好處傳遞給魔獸,且說服牠們,之後才可能進行馴化以及奴役,而異人應有各自的行動常例。要配合所有需求,恐怕會有些困難。

  有些異人,會願意被奴役,或希望被奴役。我想,這樣肯定會有人到處奔走,打斷這種自願性奴役協異,畢竟,若有滿大街的惡魔師——與「魔」協異的人——恐怕會天下大亂吧?

  協異魔法的唯一例外——在所有交易中,唯一會讓人類方有盈餘(surplus),且完全不必付出場溝通費的——是以那些被稱為惡魔、魔或邪惡之物。

  牠們被簡稱為魔,是因為,並非所有與「魔」相關的異人,都會被視為惡魔。

  惡魔對這世界而言,到底是什麼呢?這就得等之後慢慢解答了。

 

  但比起惡魔這種特例,有件事更重要:

  若要使用協異魔法,必須先支付談話費用,那在沒有魔法的年代裡,人們怎麼開始使用魔法呢?

  按照這邏輯來思考,很可能是邪惡勢力最先與人類溝通,然而,如果那位被稱為智者的創世神知道有邪惡存在,也知道協異會對人類造成負擔,為何不保護人類呢?

  我們也得詢問:協異魔法最初,到底會長什麼樣子?

 

  我必須老實說:我並不知道。世界觀創作就是這樣,走一步,算一步。

  我也是因此才想寫《探植》。因為,我不想放棄世界觀創作過程中的故事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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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八成會以更⋯⋯深入的方式呈現世界觀創作的內容。】
【但我也需要時間適應、摸索這種散文的寫法。】
【而且,我也不是非常喜歡玩這種,一定非常穩固、真實的「神話」,但世界觀創作的基礎就是如此,之後才會開始朝幻想進發。】
【我會希望自己能完全用講故事的語氣,解釋這些東西,可是我之前根本沒實際將腦中的東西化為文章⋯⋯所以,這篇文,會是我不斷反覆回歸的起始點吧。】
【如果你想要看,最有系統的討論文,恐怕,就會是這一篇了。之後我想完全以「敘事」方法進行世界觀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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