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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蟲 10.1

  

  噁心爬蟲充斥這棟大樓內部,我甚至不必使用能力帶它們過來。

  沒有電力便表示大樓裡一片漆黑。這座城市被淹入水中,而這棟大樓也必然如此,就意味著空氣很潮濕。差不多所有公共設施都停止運作,就是說沒有郵件也沒有人收垃圾,某些比較幸運的區域則是例外。垃圾袋累積在人們生活的地方,也就包括這棟大樓,而他們沒有垃圾袋可用時,就會開始隨手亂丟,將垃圾扔出窗戶或留在走廊裡。再加上,天氣也開始暖活起來了。

  對蟲子而言,所有這些事情加起來,使城市化為一座樂園。

  我領在隊伍前端,淘氣鬼走在我右側後方一步之處。我們兩個人端著手電筒,但淘氣鬼幾乎沒注意自己的光線。她拿了一把和我的那把差不多一樣的刀子,將刀尖拖在我們走過的走廊牆壁上,鑿出一道油漆上的凹槽,她的手電筒光線花更多時間指著她的腳,而不是我們前方,將點亮路線的責任留給我。

  我停了下來,將手電筒光線轉向一間公寓門。「也許,就這吧?」

  戰慄咕噥了一聲,調整掛在他一邊肩膀上的、那具沒了意識的身體:「偵查一下。」

  母狗點了頭,解開安潔力卡的鎖鍊,指向那扇門。跟在她身旁的四隻狗裡只有安潔力卡依然在她的能力影響之中,比普通時的體型更大三倍。即使有母狗注意力所給予的激壯效果,那隻狗在大步慢跑進公寓房間時也十分緩慢。看著她就令人痛苦難受──她像老了十歲似地跑動。

  其他隻狗拉扯鐵鍊,想跟上去。母狗發出憤怒的喧聲咯叫,之後才命令他們坐下。他們服從得很緩慢,而我也認為是在母狗雙眼中的神情告訴他們,他們最好聽話。在我派出更多蟲子到室內調查時,其中一隻狗後縮了一下。

  母狗最近很容易發脾氣。是因為喪失她最親近的那兩隻狗嗎?那確實有很大的影響。她總共喪失八隻狗,只有安潔力卡活下來,是因為她受傷太重,無法被帶去戰鬥。問題是,以我看到的跡象來說,安潔力卡還沒從傷痛中回復。母狗被迫要依靠單單一隻殘廢、順從的狗,和三隻處於尖峰健康狀態,卻沒耐心又沒受訓練的狗。

  當然,我無法否認她的態度中有很大一部份源自於我,和我在這裡的事實。

  安潔力卡回到走廊,仰視她的主人,然後回頭進到公寓裡。

  「沒問題了。」母狗說道,為在場的所有人翻譯安潔力卡的肢體語言。戰慄看向我,我也點頭證實沒有問題。

  我領在前頭進去,用手電筒掃過這個區域。

  這間公寓已經被徹底洗劫,但不是那種顯示出有搶劫犯的洗劫方法。不,那是非常周到地移除了所有有價值、能被有三或四位成員的家庭搬走的東西。有三間臥房,一間廁所,還有個附帶小餐桌與配椅的廚房。一個房間裡有張小床,而另一間裡有特大號床鋪。衣櫥、櫥櫃和床頭櫃在急忙中被留下,衣服散播在每個房間各處。這些住戶在匆忙之中離去,我也猜他們大概沒預期要回來,或者是沒預期回來時自己的東西還會在這裡。

  媘蜜將一個箱子放到沙發旁時,哼了一聲,箱子著地壓到某些發出嘎吱響的東西。「城裡正嘗試一次恢復一個區域的秩序。也許這造成的傷害比好處更多。這棟大樓已經被宣布成無法居住,對任何人都沒好處,因為城裡大部分地方都和這裡一樣糟糕或更糟,而且還有一大堆人沒有任何其他地方可去。不管怎樣,他們都把所有人踢出去了,也盡他們所能清理乾淨,弄掉那些垃圾,盡力處理猖獗的老鼠和蟲子。可能還有一些人在周圍,但我懷疑有任何人會在明天早上差不多十一點前四處亂走,走到發現我們。」

  「那我們也有時間做要做的事了。」戰慄說。他用一隻腳從那張桌子下拖出一個餐廳椅,把它擺到廚房正中央。他抬起肩膀上無力的身體,要把它放下來時,我趕緊到他身邊按住椅子。暗影潛行者差點摔倒,可是我們一同抓住她,將她推回來。她的頭慵懶垂下。

  攝政放下第二個、比較小的箱子到媘蜜拿來的箱子旁。我和媘蜜交換位置──她開始為暗影潛行者搜身,拿掉十字弓、彈藥卡匣和兩把小刀。她發現一支有觸控螢幕的手機,也伸手進那失去意識的女孩的兜帽底下,從那女孩的耳中拔出無線耳機。她將耳機磨擦了暗影潛行者的斗篷,清理乾淨,才將耳機放入自己耳中,然後開始亂玩那支手機。幾秒後她宣布道:「衛星定位沒啟動。在她沒從巡邏完回去前,他們大概不會啟動定位來找她。」

  「妳能阻止他們啟動嗎?」戰慄問。「也許我們可以用掠翅的蟲子或一隻狗帶著那東西到別處去?」

  媘蜜搖頭:「我能把它關掉。給我一分鐘。」

  攝政和我已經開始把延長線搬出攝政拿來的小箱子,解開線圈,然後把它遞給戰慄。他則開始將繩索繞過我們的俘虜,開始一圈圈繞過她的手腕和手臂,把她手臂綁上她胸口,再往下把她身體綁上椅子。我們將下一條繩子遞給他,他也對暗影潛行者的雙腳做了相同的事。他努力將她綁到極致時,還將食指和中指放到她身上,把繩索綁到手指上。他繞完一處,便往上扯動手,重覆這個程序。

  「戰慄,趁機吃豆腐喔?」淘氣鬼半轉了圈然後癱到長沙發上時,嘲諷道。

  「是在確認繩子沒太緊切斷她血液循環。」

  「啊。你是那種東西的專家?我還沒想到你是綁縛怪胎。」她故意曲解。

  他嘆了口氣。「去把發電機拿來。」

  「我才剛躺下欸。」

  「那就站起來然後拿來發電機。」他命令道。

  她緩慢站了起來,動作十分誇張,拖著腳步到媘蜜拿來的箱子那。她拿出了可攜式黑色塑膠發電機,沒比微波爐更大台。她把發電機搬到索菲亞坐著的地方時,表現得像它更重了十倍。

  戰慄他,則無視了她。

  一等電線被綁好了,他就用膠帶把電線固定住,接著他拿來另外兩把椅子,將椅子放倒後綁上她的座椅。當淘氣鬼總算裝模作樣完了端來可攜式發電機的戲,他也幾乎弄好電線。延長線末端的LED燈在我們將每條電線插入發電機時,微亮出幽微橘光。戰慄站起,從牆邊推開冰箱好讓自己能拔掉插座,將家具插進發電機。我沒辦法確定,那是要確保電流穩定流過電線,還是他想要台運作的冰箱。

  我將電線拿出箱子,拿起空箱然後到客廳把它放進另一個箱子,將髒亂最小化。

  母狗占據了沙發,兩隻狗躺在她身旁。她模擦著前臂,她的手大概因為用鐵鍊控制那些較不受控的狗兒而痠麻。她抬頭瞪我,表情中說著某些非常醜惡的情緒。

  我沒辦法責怪她的憤怒。她的狗兒,是她在這世上最親密的朋友,卻因為她要救我而去世,不久後她還發現我一直是個叛徒。也許拯救我並非她的主要動機,但是她看起來利用了過去這週的時間與不健康份量的閃爍怒火,修正她對事物的看法,好將之前發生過的事怪罪到我身上。而且,現在也沒有改善。貌似她和我待在一起的每一小時都變得更生氣,我也擔心自己很快就得面對她怒火的灼燒。

  「她醒來了。」媘蜜喊道。我趕緊跑進廚房,留下母狗待在原處。

  我們的俘虜沒絲毫移動。

  「她坐在那裡假睡,希望我們說話。假使我不在這,這麼做會很聰明,甚至也許可行呢。」媘蜜說,語調中有丁點諷刺。

  暗影潛行者抬起頭,轉頭環顧周圍,也審視她身上的拘束全貌。她看向我們。

  她長長一頓後,說:「電線。」

  「強烈建議妳不用使用超能力穿過電線喔。」媘蜜回應:「萬一妳考慮要直接穿過地板,別那麼做。我們在椅子底下加了額外的電線。」

  那位女英雄用力靠向一側,往下看。「嗯。」

  「妳會感覺有點搖晃。」媘蜜抓來廚房桌邊剩下的椅子,坐在那位義勇「女英雄」對面。「那場戰鬥消耗了妳的力氣,我們也電暈了妳,而且我還自行拿一支妳的鎮定劑弩劍戳了妳喔。」

  「妳真不放水。」暗影潛行者評論道,看起來對她自己的景況毫不驚擾。她實驗性地,試了下拘束的強度。

  「那個要割我隊友的喉嚨的人如此說。」攝政說。

  暗影潛行者看向我,她面具背後的雙眼掃過我的喉嚨。「真是堅固的假面服。」

  她甚至沒想否認。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這瘋子上同間高中。我抗拒了回應的衝動,代聳肩代替。太容易吵了,也太容易就會脫口揭露出我是誰。

  「好吧,你們這混帳們逮到我了。」她頭偏向一側:「然後呢?」

  我們轉向攝政。攝政,他則是認真看了暗影潛行者一眼。他手指撫梳過自己的黑髮。媘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攝政坐下,他距離那位女英雄有四呎之遙。他的面具是純白色,一道淺淺微笑永遠僵固在那平滑、樸實的臉面上。

  她面具眼孔中的雙眼瞪大,用力扯動拘束。「不要!!你們看過他的檔案嗎?你們不知道……」

  「我們是有個概念。」媘蜜打斷她。

  「幹你娘!」暗影潛行者吼道。

  「大家,幫我個忙吧?」攝政請求,雙眼沒離開暗影潛行者。他權杖拍了拍一隻手的手掌:「塞起她嘴巴,然後給我們一點隱私?」

  「你確定嗎?」戰慄詢問,媘蜜則走到索菲亞身旁,彎下腰拿起多出來的電線,然後掀起她的面具到剛好足夠把電線綁入她嘴中。媘蜜從水管膠帶捲扯下一長段膠帶時,發出撕裂聲。我在她貼好暗影潛行者的口縛,而後者劇烈晃動椅子時,還能聽見她的罵聲。戰慄將兩把椅子黏起來的設計,幫忙確保她不會讓自己摔到地上或者在過程中弄壞椅子。

  「幫忙就免啦。」攝政將他的凳子往他左邊移了半呎,好讓自己能靠在冰箱的角落。他把一隻腳拉到凳子上然後將下巴靠在他膝蓋上。

  「你確定就好。」戰慄說。「會多久?」

  攝政看了眼戰慄,接著看向暗影潛行者:「要看她。可能是十五分鐘,也可能是三小時。」

  暗影潛行者發出,又長又大聲的咕噥音調。

  戰慄開始將我們引出房間,我們也順從他的命令,只有淘氣鬼沒動,她看起來須要一點額外推力──戰慄用身體擋住她看向攝政和我們的俘虜的視野,他一隻手放到她肩膀上把她推向門。我跟在後,回頭看了一眼,望見暗影潛行者的手臂正在抽動。她深皺著眉,在口銜電線下呢喃出一道罵聲。

  戰慄在我們身後關上門,有好一陣子,所有東西都顯得在暗沉、沉靜與靜止之中。

  母狗和她的狗兒們躺在一起,也有狗在沙發附近,母狗的手放在安潔力卡的頭上,那隻狗正好躺在她下方。只有安潔力卡睜著單眼──母狗和其他三隻狗都閉上眼睛。安潔力卡多餘的血肉,在她縮小到普通大小時全脫落下來、堆在地板上。看起來母狗把大部份肉塊都踢到客廳的角落──血與其他體液在地毯和沙發底部到牆角都留下了血跡。

  「我們能看電視嗎?」淘氣鬼問戰慄:「我們可以把其中一條電線和……」

  「不行。」

  「或者把其中一盞燈插好我們就可以……」

  「不行。」他重複說。「我們會在接下來幾個小時留在這裡。我們不做任何可能引人注意的事。這包括了燈光、閃光或其他東西,別讓一棟應該沒有電力的的公寓窗戶有亮光。」

  「那我他娘的該做什麼事啦?」

  「睡覺。」他看了眼母狗,她就試著要睡覺:「我們其他人負責夜哨。或者去找個蠟燭或手電筒來讀東西,別讓光照出窗戶。」

  「去他的讀書。我們可以找出一部電影來看……」

  「別看電影,我才告訴妳為什麼沒辦法開電視。為什麼電影會比較好?」

  「我們也可以蓋住一扇窗戶啊!」

  「我也想要所有人豎起耳朵注意周圍有沒有問題。妳之前同意要遵守我的命令,不是嗎?沒有電視沒有燈光。

  他們瞪向彼此,淘氣鬼的下巴大膽抬起,讓她可以對視戰慄的「雙眼」──他頭顱型頭盔的黑暗眼窩。

  「淘氣鬼,有個在這裡生活過的人是青少年,他比你小。」媘蜜插話:「去找臥房,看看也許會找到有趣的東西。在這家人回來之前任何被留下來的東西都會偷走,所以假如妳找到好東西,都可以留給自己。」

  「好耶!」淘氣鬼迅速轉身大步走到公寓另一端。母狗睜開眼,對淘氣鬼的興高采烈皺起表情,也許是對剛才那場爭吵皺臉,但她就只閉起眼,刻意繼續試著睡覺。

  戰慄等到淘氣鬼從視野中消失之後才呻吟一聲:「處理她,真是累人。」

  「我們初次加入隊上時都惹惱過其他人。給些時間吧。我們會找到節奏的。」媘蜜向他保證。

  戰慄轉過頭到我這,但他沒有說任何事。我納悶他是不是正要說我屬於例外,接著又改變了想法。

  他改口,說:「我要在主臥房躺一陣子。媘蜜、掠翅,妳們看著一下。在妳們需要休息時再叫醒我。」

  「當然啦,老大。」媘蜜回答他。我沒辦法使自己回應他,保持安靜。

  戰慄離開後,暗影潛行者在廚房裡尖吼,發出一道緊勒、包裹住的噪音。戰慄停下腳步,等了一陣子,才繼續走向淘氣鬼走去的地方,打開、關起那在小走廊末端的房門。

  我抱緊自己的身體。瞥向那沒有一扇窗戶被打破或打開的陽台。不是因為我感到冰冷。

  「妳可以接受這麼做嗎?」媘蜜問。

  「我全跟進了。」是我所能說的所有言詞。

  她微笑了下,幾乎帶有歉意。「全跟進。」

  我們要對索菲亞做這件事,我如此對自己說。她是同一個,曾在我開始上高中的每個上學天裡霸凌、羞辱、折磨我的女孩。她揍過我、踢過我也推過我。她也曾摧毀過我的所有物,侮辱我,朝我丟食物,使我丟臉,還唆使他人幹同樣的事。她就是那將我逼到決一死戰的地步,使我的超能力顯現出來的人。假使這還不夠,她不到一小時前就試圖要殺死我,不是因為我是應被處死刑的罪犯,而是因為我看到她沒戴面具。我是個讓她不方便的東西。

  這樣思考,我就沒辦法確認她是否值得這種下場。

  媘蜜拿出她的MP3播放器,戴上那隻沒有索菲亞的設備的耳裡。另一隻耳機吊在電線上,薄弱的樂聲從耳機發散出來。她從沙發扶手上抓了張毯子,在其中一個扶手椅上蜷起身子。

  我理解了她的暗示,把一張椅子推過地毯,讓椅子立在通往陽台的玻璃門旁。我沒立刻坐下。首先,我運用了下能力。

  這棟大樓裡肯定有足夠的蟲供我使用。我找到大樓裡的蜘蛛,叫它們準備蜘蛛網,在大樓裡每層樓的每扇門前、走廊和階梯裡連起蛛絲。我將嗡嗡飛響的家蠅和蚊子進入每一個公寓房裡,包括我們所在的這間裡面,至少將一隻放到大棟樓裡我找到的每個人身上──一個沒洗澡的三人組男人在地下室,待在儲藏區域之中,保留了他們沒辦法放到公寓房裡的東西;一對青少年躺在屋頂上,牽著手;一位較年老的男人靠近頂樓,單獨一人;還有個五人家庭在二樓。

  考慮一陣子之後,我也在陽台附近拉出絲網。在假面可能處於牌組中的時候,我沒辦法冒險無視抓鉤、垂吊、傳送或飛行能力的可能性。蜘蛛會感知到任何蜘蛛網上的動作,而我,也能感受到蜘蛛的感受。

  我在書架上找到一本看起來算能讀的書,就側坐在那椅子上,讓我的背靠上扶手,我雙腳就能翹在另扶手上,廚房門正在我前方,陽台在我後方。公寓裡或街上都沒有燈光,但沉重的雲層目前沒有擋住月光,使我有機會讀書,每讀一、兩頁我便抬起頭仔細確認所有事情都平靜安穩。假使不是暗影潛行者偶爾從廚房的方向發出咕噥聲和尖叫,夜晚算很平靜。有一次,她進到暗影狀態一秒瞬間,也在電線穿過她自己以前回復。攝政沒有喊聲,所以我假定所有事情都很好。

  母狗的鬥牛犬──班特利──正躺在沙發上,他的頭依偎在母狗的腋下。當他開始打呼時,我讀到書的第三章,他那鼾聲的響亮與穩定使我驚訝。天狼星──那隻我之前就有遇過的拉布拉多──躺在母狗腿間,他的頭躺在她的腰帶釦子上。一隻獵犬和安潔力卡一同蜷在沙發底部──我沒辦法想起牠的名字。

  在這裡,母狗看起來是如此平靜。看到她如此輕易地放鬆休息,而每一天裡,甚至在最近的事件前,她看起來卻緊繃到會令大部分人發瘋的程度。那準確說來,並不是侵犯性或焦慮,而是某種兩種情感的總合。

  我也看到,媘蜜正在她的MP3播放器上面玩些遊戲。我悄悄放在布萊恩背上的蚊子告訴我,他不斷翻身。他像母狗醒著時,那樣不得安寧又不安躁動。

  淘氣鬼,我也能感知到她正在拆那位青少年的房間,她找到CD和DVD就把它們舉起到窗戶下,也許是要在月光中看清楚,像我看書一樣。我在認識她的三天中還沒注意到她休息過。我幾乎能相信她是其中一位不需要睡覺的假面,但假如我能將這更穩固地連結到她其中一個超能力,這理論才會感覺更有條裡一點。

  我將注意力轉回書本,在我聽見廚房裡發出一聲巨響就再次抬起頭。我放在攝政身上的蟲子沒有表現出任何差錯,而我也無法真正接觸到暗影潛行者。她現在,正在激烈地閃進跳出暗影狀態,而且她回復到普通狀態的緩慢,也顯示出她正在抵抗使用超能力的衝動。攝政站起來,但他沒喊聲要求幫助,所以我又開始讀起書。

  當我第四次讀著同一頁時,理解到我實際上沒有吸收任何資訊,折起書角,合起書本。我轉而專注在每個建築裡的人,之後也重新確認了蜘蛛網,其他在這個公寓房裡的人……

  我突然停下來。攝政仍坐著,沒有移動,而十秒前左右,暗影潛行者從椅子上消失了。

  「幹!」我吼道,怎麼會?

  母狗從沙發上爬起,媘蜜也站了起來,看向我,雙眼瞪大。

  當我理解到她雙眼為什麼瞪大時,我讓蟲子從假面嵌板下流出。我立刻知道了暗影潛行者在我身後。

  她敏捷抓住我手腕,將我撞倒在地,又將她的十字弓筆直指向我的眼珠,箭頭叮噹撞上面具的鏡片。那鏡片絕對不會防彈或防箭。

  有長長數秒鐘,我們就待在那裡,沒有移動。布萊恩和淘氣鬼出現在我的視野邊緣,但他們在看見暗影潛行者時就停了下來。

  暗影潛行者開始大笑,站起,收好十字弓。我感到攝政在另一個房間裡站起。當廚房門打開時,他也在大笑──和暗影潛行者的節奏一模一樣。

  他的手指梳過頭髮,暗影潛行者也抬起一隻手,像要做同樣動作,但她戴著的兜帽阻止了她。她站開,她的動作看起來詭異地不合性格──也許有點駝背,有一點大搖大擺,是先前所沒有的特質。她雙眼遇上我的眼睛。

  「完全嚇到妳啦,呆瓜。」她輕輕笑道。

 

#安潔力卡 #班特利 #母狗 #戰慄 #淘氣鬼 #露西 #攝政 #暗影潛行者 #天狼星 #索菲亞 #媘蜜 #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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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大家就會明白為什麼艾利克的代號是「攝政」了吧?】

【最近開始聽野豬桑的《契》。那個故事開頭和我記得的一樣糟糕,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野豬桑最討厭這個故事,也最喜歡那個設定。】
【Pact我會想翻成契約的契,是因為那個故事的世界觀設定。但要我翻譯整部的話,就算給我錢我也不想翻。】
【不是《契》不好。它確實有非常迷人的特徵,但其他部分的BUG太大、太多,難以忽視。即使《蠕蟲》這裡前段的文字幾乎沒有任何文學價值,仍比《契》好讀許多。當然,我之前也說過我認為野豬桑的文學技術是在《蠕蟲》後期才愈發成熟。】
【現在聽到第五節,好吧。我覺得野豬桑節奏的嘗新稍微有些失敗,也不得不說,寫完《蠕蟲》的人怎麼可能寫出不好的故事呢?我說不定會願意翻譯《契》和那個設定的第二部。反正《契》只有十六篇,而且事實也證明,野豬桑的讀者群之外的人都不在意他的作品,所以我可以隨意玩我想玩的東西。】
【這心情轉折,稍微有些大呢。要解釋的話,不如直接翻譯呈現文本,直接體驗最簡單呢。】

【最近發現scrivener好像很好用……從現在開始存錢吧。我有些時候無法忍受notepad閃退又刪黨,切換視窗的攻能感覺很卡,而且在橫欄檔案列裡找檔案,也不是很直覺。但scrivener價格是一千五……】
【創作者沒有昂貴的工具也可以創作,連最為昂貴的繪畫與雕塑媒體,也是如此。對此,我感到遺憾,但如果我沒在讀書,肯定會毫不猶豫買下來吧。工具方便,沒道理不用。我想要全力搞好作品,不論創作譯作都是,但卻一直被學業卡著。】

【這篇裡,泰勒更進一步接納她的超能力的特質,接受「蟲子」的他者。不是《契》的那種異者(Others),而是EVA的那種,自己之外的他人。超能力者有著非常明顯的身分認同差異,而這點是由普通人類的皮戈特主任所指出,提示了超亞人類系列的「超能力」直直接接地,不僅是扭曲能力者的身體、認知、外表,也轉變了他們在社會之中的位置。】
【篇章〈寄生蟲〉最恐怖的就是,超能力不只是影響能力者以及能力者在社會中的位置,而也能直接將人與人、人與能力者、能力者與能力者,以超越性交的親密度,黏接起來──不論你願意不願意,都一樣被超能力強暴。】
【泰勒與蟲子愈發接近,戰鬥風格愈加非人而靈活。我們真的能將超能力者視為人類嗎?話說回來,野豬桑到現在還沒解釋超能力是怎麼一回事吧?】
【感覺能用非常做作複雜的理論來分析、開展《蠕蟲》,不過我只想說,這是個好故事。這真的,是個好故事呢。】

【說文學理論「做作複雜」,是因為它的本質就是這樣──必須以來自外界的粗魯、筆直的尖刃切開文本內部。最近有個新廣播要以文學理論來解《蠕蟲》。我覺得,不是說他們不能這麼做,而是把原本應該是享樂用處的文本,將其樂讀體驗的功能性轉化為學術生產的別種產品,似乎有違文本本身存在的目的。但是,這也僅是我一時的看法呢。】
【我承認復雜故事非常有魅力,像是我認為《看護》比《蠕蟲》在各種意義上更強、有更多價值,有些時候要完全掌握某種複雜的東西,就須要用上理論,可是「閱讀體驗」本身不需要理論,只要閱讀、感受與思考就夠了。表面上文學研究專業似乎很雞肋,但沒辦法自行從頭建構起理論/思考深度的話,就得依靠學術界的成果。】
【但對任何想走創作的人來說,這些「理論」,或許不及自己的思考和玩耍實驗式創作,這些東西的價值。我不會想聽那個廣播,甚至連結也不想貼。如果你想找的話,非常簡單,畢竟野豬桑的社群沒大到無法管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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