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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擾 11.8

  

  我可以看出Q醫生對每位擠滿他辦公室的人都感到煩躁。

  共有十人。八人搭上車子和蛇蜷派來的假救護車。有莉莎、我、布萊斯、夏洛特、麥訥爾、塞內加爾、大顎和布魯克斯。多的兩人是我們的司機,走進來確認所有事情都辦妥,才離開到外面,在這棟建築前站崗警戒。

  那位好醫生看了我們一眼,命令我們放布萊斯到第一張床上,接著嘆氣說,他會在處理完那男孩時再為我們其他人弄些膏藥。莉莎建議我下一個給他看,我就被強迫坐到遠處角落的床上。最後這在好幾個層次上都變得順利,因為給莉莎機會私下與麥訥爾交談,也給了我機會與夏洛特談幾句話。

  Q醫生命令麥訥爾小隊的其他成員離開,直到他們被叫進來,讓外面便有更多人守衛。我想著那會不會搞到守衛本身引來更多注意,也招來我們原本不必面對的麻煩事。

  夏洛特看起來被嚇壞了。也許懼怕也是對的。她注意到自己知曉的情報與細節,是我們不會簡單放她走的地步。

  我坐在床上換姿勢翹起腳,調整身後的枕頭,讓床頭板不會摩擦我的背。我指了下,對夏洛特說:「坐。」

  她服從坐下,卻是雙腳吊在床邊坐著,扭過身體面對我,像想隨時都能逃跑一樣。

  我考量一陣子之後,皺眉對她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妳。」

  「妳不需要做任何事?」她把這句話變成疑問,一份請求。

  「妳是第一個認識我,又知道這件事的人。」我頓了下。「或說聽過我。」

  她低頭看自己雙手:「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到。」

  「夏洛特。」我皺眉道:「抬頭看我。看我眼睛。」

  她不情願地,照做了。

  「我並不笨。」我告訴她。「就算這種老掉牙台詞再可愛,妳我都知道妳看見了所有東西。這件事很嚴重。」

  她看向我們左邊的情景,那位醫生、布萊斯、莉莎與麥訥爾。她靠向我,幾乎哀愁,低語:「妳為什麼要把我帶來這裡呢?

  「因為妳已經看到太多東西。沒能避免的。我們沒辦法從妳眼底隱藏而又不把妳留在那,而我們也不想要那種事情發生,是吧?」

  她臉上表情悶悶不樂,搖頭。

  我看到她理解後,便回答先前的問題:「我把妳帶來這裡是因為我要妳知道,我們的隊伍不是一群穿假面福跑來跑去的小孩子。我們是個組織。」

  「我不想知道啊!」她說著,雙手緊抓褲管。

  「妳需要知道。」我開始說道。我正要繼續說,卻被另一群進房間的士兵們引開注意。他們背起一台白色的冷藏箱,把箱子放到布萊斯床旁。在我看著布萊斯是否安好時,忘了自己剛在想什麼。

  冷藏箱被打開,一袋袋血漿被掛到布萊斯旁邊牆上。一做完這些事,士兵們便無言地將冷藏箱搬出門口。

  我嘆口氣:「看著,夏洛特,我並不是妳的敵人。」

  「妳救了我一命。」她說。

  「那也許是有點誇張。我大概算,把妳從那些要襲擊妳的男人手中救出來⋯⋯」

  我能看出她縮了起來。

  「⋯⋯我很抱歉。」我無力地結語。

  「妳是反派。」她說,我花一秒鐘才理解那比較像是個毫無根據的推導結論,而不像責備,是她提醒自己那差點發生的事。

  「我是個反派。」我同意。

  「然後妳要對我說,如果我再對其他人開口,妳就會殺了我。」

  「那一個選項。或者,理論上來說,我也可以傷害妳或妳所愛之人。」

  她洩了氣,她在我開口前也沒散發出多少活力,所以看起來就讓人很印象深刻呢。她像是,連懼怕的力氣都沒了。

  「我不會走那條路。」我對她說:「我不想成為那種壞人。」

  她抬頭看向我。

  「我是臨時想的,如果我的想法有一點粗糙、不完善,還請諒解我⋯⋯不過我有想到兩個點子。第一是妳離開。我會給妳一條出路。」

  「離開?這座城市?」

  我點頭。「離開布拉克頓灣。妳有任何家人在這裡嗎?」

  「有我媽。她在受訓準備加入建築工人隊。」

  「妳就和妳媽離開這座城市。把這些全部留在身後,別管這座殘毀的城,別管在商場的事,別管,將所有事都留在此處。」

  「然後我也不會說任何東西。」她講完我的想法。

  「是的。妳會管好嘴巴。因為如果妳開始講些自己不該知道的東西?那些士兵、駭客,我們安插在警察和聯邦調查局和政府裡的人?我那邊心電感應的朋友?她們都會找到妳。」

  我能看到她褲管抓得更緊了一點。

  「相信我,夏洛特,我也不想傷害妳。但是這會超出我的掌控。我不是這裡的頭頭。管事的人?他們會處理那之後的事情。了解嗎?他們會處理。」

  「真的,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我知道。我知道妳甚至也不會暗示自己知道什麼東西,除非是對妳完全確認會保密的諮商師。而這就是我要提議的了。」

  她頭垂下:「我⋯⋯不認為我可以直接離開。在這些事情以前,我有想要離開過,但我的祖狄,我阿公,他不想走,而且城裡這個樣子,他沒辦法照顧自己的。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沒有撤離。」

  「妳可以告訴妳媽和妳阿公,有些事發生。商團人逮到妳,妳逃了出來,妳感覺在這裡並不安全。」

  她將臉埋入雙膝:「沒辦法。」

  「好吧。那就剩下第二個選項。」

  「我⋯⋯」她開始說。我舉起一隻手時,她便住了口。

  「在我解釋前別說話。我被干擾就會忘記自己想說什麼。妳會要為我工作。而所有疑惑、恐懼,以及讓妳對這點子緊繃的可能性?那都不會發生。妳會很安全。比之前還更安全。妳不會要做任何違法的事,當然是除非妳願意犯法。」

  「我還是在幫助妳,我會間接,幫助罪犯。」

  「妳會如此。但我認為,妳會對我的作法感到驚訝。我不會傷害無辜之人。我沒要推動烈性毒品,我沒有收保護費。」

  「那妳要做什麼呢?」

  真好笑,所有東西總是看似被綁回原點。我被放回自己與暗地黨第二次會面時的對話。也就是讓我加入他們的那場會談。

  「恐怕所有細節只能留給成員知道。」我回應莉莎以前所說的話。

  「我真的沒多少選擇,是吧?」

  「妳有選擇。比妳認為的還多。先別給我回應。想想這件事。至少留著,直到醫生看過妳那些擦傷、刮傷吧。」

  夏洛特看她雙手。她指關節和指尖都裂了開來,她後頸部也有一道淺割傷。「這種傷不值得妳擔憂。」

  「現在整座城是這樣?妳如果不照顧好傷口就會感染。放鬆吧。不管妳相不相信,妳現在,在這裡比較安全,會比妳過去幾週的時間中還要安全。喘口氣,考慮下妳想做什麼吧。」

  她瞥向周圍,而我也能看出她並不相信我。然而,她對上我的眼神,向我點頭。

  好吧,我還沒解決夏洛特這個麻煩,但我至少弄清楚方法了。如果我要誠實,會告訴她等下再告訴我回應,是要給我自己緩刑,讓我有時間思考。

  也許這是個壞點子。因為被留下來反覆思索,會累積起焦慮。我很擔心。不只擔心夏洛特,還有我的地盤。商團有在同時攻擊嗎?莉莎說他們大部分都會去派對,但我沒辦法徹底確定。戰慄也有幫我看著,但他會疲倦,他也沒有我對區域的意識感。

  我幾乎後悔為這件事——為了布萊斯——離開,就算我知道自己再來一次也一樣會出動。

  如果有任何事可以讓我冷靜,就是看見莉莎和另外兩個小隊長說話。她笑了下,將她手放到另一位隊長——費雪——手臂上。等她看到我望向她,她微笑,朝我眨眼。

  Q醫生做完他在布萊斯身上能做的所有事情,他便把注意力轉向我。我被縫幾針,這次是在手臂上,這還真是有趣呢。我幾乎可以看見我的每一道割傷與擦傷,在他清理我的傷口時弄出嘶嘶泡沫,超他媽的痛。

  他幾乎弄完時,也剛好響起一道敲門聲。大顎正在門外邊,他護送了希瑞菈,正如我所要求。她立刻跑到布萊斯床邊。

  「他的手。」她說。

  「狀況變得很暴力。」莉莎走向她,說道。「不是我們開始,但狀況很慘烈。」

  希瑞菈無言點頭,接著轉向布萊斯。她跪在床邊,握起他完整的那隻手。

  「我很遺憾。」莉莎說。

  希瑞菈搖頭,辮子擺動:「不。我理解的。那隻手不是你們的錯。他是因為你們而在這裡,他還活著。」

  「不是的。我很遺憾是因為我有事情要告訴妳,妳會難以接受。但妳需要知道。」

  希瑞菈抬起頭,她雙眉於憂愁中深皺:「他們給他下藥?還是髒針頭?他們是不是⋯⋯他有被⋯⋯」

  「他們沒碰他。」莉莎向希瑞菈保證:「但不是因為他並非他們的受害者。他是他們一員。」

  希瑞菈搖了頭:「不對。妳一定是誤會了。」

  「那些攻擊教會的人?他是跟他們在一起。他幫他們戰鬥,要贏一些他們老大拿出來的獎品,他才有受傷。」

  「不對。」希瑞菈再次搖頭。「他不會那樣的!」

  莉莎聳肩,無能找到話語來說服她。

  希瑞菈現在聽起很生氣。她站起來,對峙莉莎:「不對!掠翅在哪?妳的老大在哪?」

  我猶豫了一下。我的秘密身分,之前是很秘密,也早已分崩離析。不是我有那樣投入保密,因為我這些日子裡不怎麼是「泰勒」,但我潛意識總擔憂自己會燒掉後路到,再也無法回家,或是我大概露出馬腳,讓某人用其追蹤到我爸,來傷害他。

  另一方面,我也能看到希瑞菈正在抓狂邊緣。我沒辦法知道她是不是要哭泣、揍莉莎還是說些不該說的話,但我也不能讓她造成士兵的任何麻煩。我從床上站起來。

  「希瑞菈。」我喊道。

  她轉向我。我看到她開始認出我是誰時,表情就變了。

  「妳受傷了。」她說,看似在理解這事時幾乎震驚。我看起來到底是有多糟,讓她從自己弟弟轉到我的傷口?或者那是理解一個反派受傷?

  「狀況變得很糟糕。」我說。接著我補充,強調說:「莉莎沒在說謊。」

  她搖了頭:「這不合理啊。他不會做這種事的。那和我一起長大的,一起吃晚餐的人不相符啊。」

  莉莎從她身後說:「他父母住院,他家和學校都沒了,他是個很害怕、困惑的小孩,也被提議加入社群,也有改變的力量。那就像邪教幹的事。他們在人們最脆弱、迷失而又沒有情感連接的時候,捕獵飢餓軟弱的人。大家都很太快小看他們能逮到某人的迅速。」

  「肏!」希瑞菈轉身踹布萊斯的床。「那能成藉口嗎?他不可以被這樣輕易放過啊!妳說,他加入他們行列!他在肏他娘的決定跟那人走時,沒被洗腦啊!」她又踹了床,力道重得床鋪移出一、兩寸。

  我能看到醫生開始要上前處理這場對他的器具與病人的攻擊,但麥訥爾、大顎與費雪先動了。

  「大家,停下。」我命令道。

  他們照做了。讓人聽從於我,感覺有點怪。希瑞菈轉身看到士兵們,我也能看到好幾個情緒閃過她臉龐。

  「他並沒有被輕易放走。」我說:「他喪失大部分的手掌。我不是醫師,但考量到失血狀況,他可能需要休息。」

  「他會損失其他手指,有保住拇指。」醫生說。

  「那他這輩子都有傷痕提醒他自己那次糟糕抉擇了。」我告訴她。「真正的問題是,我們要怎麼處理他。」

  希瑞菈太專注在責任、指責和背叛上,我想她花幾秒鐘才想到取回弟弟之後的問題。我能看到——她可能重複之前喪失弟弟的經驗,在他一有機會便溜走時會使她體驗同樣的痛楚與擔憂——這個想法擊上了她。

  Q醫生顯然不在意這場騷動。一當他或多或少確信希瑞菈不會吵到他病人,他就起身到夏洛特那裡,開始把那女孩包紮起來。我走到希瑞菈身旁,把她帶離她弟弟床邊到房間遠處角落,在夏洛特和醫生旁,她就不會干擾到任何人了。

  「妳可以收留他嗎?」她在我們停下來時,問道。

  「我可以給他一個床位嗎?理論上可以。但他會直接跑走,不是說他可以跑到任何地方,但⋯⋯」

  我在她臉上露出困惑神情時停了下來。

  「商團可能玩完了。」

  「是因為妳嗎?」

  我搖了頭:「是別人。他們的老大丟臉丟得很慘,他們在被這樣痛揍一頓,之後應該會在獲得追隨者的尊重時碰上麻煩。真正的罪犯,大概還是會在街上,但他們不會那樣有組織了。加上內鬥、彼此競爭、貪婪⋯⋯他們不會再如此專注。」

  「可是那女孩說我弟和來教會的那些人在一起,他能找到他們啊,或是他們也可以找到他。」

  「他們不再是任何人需要考慮的東西了。」

  她雙眼瞪大。「是因為我要求妳幹的事嗎?」

  妥當的回應在此,是什麼呢?我感覺自己告訴她任何東西都可能會冒犯她。如果我說是,她會被嚇到嗎?如果我說不是,她會認為那是我的失敗嗎?

  「一小部分是因為那樣,沒錯。」我承認,把話說得模糊。

  她額頭擠出皺眉。

  「聽著。」我承認道:「我需要回到自己的地盤。如果妳需要有個地方待,歡迎妳一起來,但我們確實需要決定要怎樣處理布萊斯。」

  「妳能把他關住嗎?直到他可以認清現實?」

  「如果監禁他有任何好處,我就會關他。他被關起來,只會生氣然後變得充滿憤恨,也只會更渴望逃跑。」

  「可是他不管怎樣都會跑啊。」

  「大概是吧。如果我告訴他他夥伴的下場,他也不會相信我。」而且莉莎撒謊說希瑞菈的事,也沒幫助。

  「所以我們要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我轉身喊了房間對面:「莉莎!」

  她打斷與麥訥爾和費雪的對話來加入我們。「怎?」

  「我們擔心那小子會跑走。妳有什麼點子讓這可行嗎?」

  她聳肩。「如果妳給他他想要的東西呢?」

  「也就是?」

  「他想要刺激,他想感覺像大人,他想要尊重,然後在他人生也許感到頗為無力的時刻裡——他失去他家、他家人、他的安全感,失去這些所有東西時——有一點力量。」

  「好吧。我們透過什麼來完成這目標?」

  「妳允許的話,我會招用他。」

  「這聽起來像是個超級壞點子。」我承認道。

  「那些軍人會管好他。我會讓他遠離塞內加爾和布魯克斯。麥訥爾、普里特和大顎都可以看住他,給他灌輸一點紀律,如果他溜走,他們也都可以專業追蹤他。我會讓他遠離麻煩,讓他去搜集情資、在街上當眼線吧。他最初會很討厭這工作,有士兵讓他難受,也得加上他失去一隻手,但我認為他一開始做些實地工作,就會接受現實了。有哪個孩子不想當特務?」

  我有我自己的疑問,但我不想打槍莉莎。所以我看向希瑞菈然後問:「妳的想法?」

  她皺眉。「可以暫時這樣嗎?我不想要他在學校開始上課、我們讓狀況變回普通之後,被卡在任何工作上。」

  「這可以是暫時的。」莉莎向她保證。

  「他也不會受傷。」

  「他百分之九十的時間裡都會有那些傢伙中一人跟著。」莉莎說,指向麥訥爾、大顎和費雪。

  我看到希瑞菈在看我,注意到我的傷口,我就知道她正在思考的事。然而,她還是特別對這話題保持沈默。「好吧。但我也要加入,好讓我可以看住他。」

  「我很想再招一個人呢。」莉莎微笑。她轉向我:「可是她先看到妳了喔。」

  希瑞菈看向我們兩人,問莉莎:「妳沒為掠翅工作?」

  「相不相信都可以,但我倆是夥伴喔。」莉莎回答。「我們控制不同的地盤。」

  「喔。兩個地盤。」

  「九個。」莉莎揪正她。「九位反派,九個地盤。這座城市沒有改善,管事的人沒想工作,所以我們就要接管啦。」

  「你們想要改善狀況?」

  「我們一些人是這樣啦。大部分都如此。我們是想幫忙,像這邊這位掠翅,也有其他人這樣幹,是因為知道等狀況回復、再次運作的時候,我們就會是現狀平衡的一部份。」莉莎微笑。

  我開口說:「那就是我們要做的事情的基本概念。妳聽我對我地盤的人說過的話。我想要讓人們吃飽飯,我想要他們安全生活,我也想幫助妳和妳弟弟。如果妳為我工作,那就會是妳會要幫我做的事了。」

  希瑞菈搖頭:「我說我會加入,只因為我想要看著我弟。」

  莉莎聳肩:「那我會給妳個提案。妳加入掠翅的隊伍,然後我會給妳一個聯絡號碼。不管誰在當布萊斯的保姆,都會接那通電話,隨時隨地,把妳弟的消息告訴妳。如果妳想要,也可以讓妳和他通話。」

  「那不是⋯⋯」

  「不,這並非完美。可是掠翅大概也會讓妳,在任何妳想看妳弟時過來⋯⋯」

  「肯定會讓妳過來的。」我插嘴道。

  「⋯⋯不講太細,可是他背叛妳的罪疚感,加乘上憤怒,而且他正處於反叛家長的階段,現在妳又是他最接近家長的人?如果妳給他空間,大概是最好的選項。」

  我看到希瑞菈臉部神情上有非常細微的轉變,看到她望向布萊斯,她雙眉緊緊相依。莉莎的話語傷害了她。那毫無疑問,是實話,但我也得想出法子來溫柔建議莉莎採取更溫和地說話。

  「好吧。」希瑞菈對我說。「但我也能隨時離開。」

  「妳能隨時離開。」我回應。

  「而且在妳打破我們的協議的那一刻,或是布萊斯受傷的那一刻,就會離開。」

  「我相信妳會如此。」

  她向我伸出自己的手,我便握住她的手。

  「現在走吧。」莉莎說:「等希瑞菈拜訪完布萊斯,到他穩定下來,我就派她和我的一個小子去妳那。我知道妳很渴望確認自己的地盤。」

  我點頭。「謝謝妳。謝謝妳在此,幫忙找到布萊斯,還有讓這些事成功。」

  她微笑,對我擺擺手:「沒問題啦,沒問題。」

  我迅速抱了下莉莎,之後就走去找夏洛特。

  沒有商討。她近到聽見我們一些對話,此外,她也看到我和希瑞菈的互動。不管是什麼原因,看起來都使她留下來了。她看似不如之前那樣不確定,她也伸出手要與我握手。

  「妳確定?」

  「是啊。」

  「真的,妳可以離開這座城市的。」

  她搖了搖頭:「我祖父需要留下來。他花了下半輩子待在自己的房子裡,我想,離開的話可能會害死他。」

  「妳確定就好。」我告訴她。她也點了頭。

  我握著她的手。

  「戰慄?」我在夏洛特和我走進基地裡,朝裡面喊。「戴上面具!我有客人!」

  就算有莉莎相對漫不經心的態度與我自己的讓步,仍沒必要連的秘密身分,也被糟蹋。

  「好的!」他從樓上往下叫道。過一會兒,他走下樓梯,戴了安全帽。他在看到我時停下腳步:「發生什麼事?」

  「扭打了一下而已。」我回答。我之前有機會在鏡子中看了看自己。我顴骨上的瘀青變成一塊斑雜青黃。我問:「有任何騷動嗎?」

  他搖頭。他並沒被悶裹在黑暗之中,所以他的聲音在說話時很普通:「很安靜。妳的差務,至少還成功吧?」

  「夠成功了。這位是夏洛特,我其中一位新⋯⋯員工。」我該怎麼稱呼她們?部下、員工、小兵?

  「妳已經招人了?」他低聲,吹了口哨。

  「兩個新雇的人。另一位女孩一會兒就會過來。」

  「妳得緩緩啊。我過來後才剛聽說妳控制好這裡。我還在擔心妳會激起一場戰爭,留我來處理,直到莉莎告訴我主要威脅都在別地方忙著。」

  「抱歉。」

  「說認真的,妳在這件事上走太快了。淘氣鬼和我才剛開始清理我們地盤裡的幫派和其他罪犯。還沒談到我們要雇用誰和怎樣雇用呢。」

  「我之後會解釋?」

  「妳不必解釋。」

  「我解釋。只是⋯⋯之後再說吧。」

  「我感覺自己卡在你們中間了。」夏洛特開口說:「我能去其他地方,不打擾你們嗎?」

  「如果妳很餓,有廚房,還有⋯⋯」她整個人對這道建言亮起來,我便住了口。我指著廚房:「去吧。隨便吃,享受一下吧。」

  看到她開始歡欣洗劫過櫥櫃,找出一堆從點心、乾義大利麵、一箱箱汽水等食物時,很令人滿足呢。戰慄和我移動到放物資箱的空房,我們在那裡可以看著夏洛特,但也不盡然在能聽見說話聲音的距離。

  「如果妳沒強逼自己,來向我證明妳⋯⋯」

  「不是那樣的。」

  「好吧。但真的,妳不需要證明自己了。妳知道媘蜜剛打電話給我?十分鐘以前打的?」

  十分鐘以前,我才剛離開醫生的地方,和夏洛特上路前往基地。我皺眉。「她說了什麼?」

  「她唸了我一頓,說我在那個⋯⋯說在醫院表明真相之後,我拒絕妳的時候太嚴苛。基本上,就是罵我是個木頭人。」

  我感到雙耳有一陣暖意衝上來。「我告訴她不要介入的。」

  「嗯,她是插了手,而我也認為她是對的。我是有點固執了。」

  我聳肩。沒辦法同意而不冒犯他,但我也沒不同意。我也有以自己的方式固執呢。

  他問:「那妳想說現在我們扯平了?我之前有說,但時間久了,我認為我們也許可能成為摯友。如果妳願意,我希望再朝那目標前進。如果這不會太尷尬或⋯⋯」

  我感覺熱潮更深,趕緊在他能再次提起我那愚鈍的告白前打斷他:「很好啊。是的。我們就這麼做吧。」

  「很好。」他一隻手拍上我肩膀。一道同志情懷、友誼的象徵,夾帶了微妙強化我與他一臂之遙的距離感。或者我想太多?

  我可以接受這樣。比起我截至今日從他身上感到的那種,沈靜敵意與傷痛,這可是截然不同世界般的進步。

  「我其他時候可以來訪嗎?」他問。「這樣我們就能彼此的近況,或者也能就一起混混時間?」

  「混時間聽起來很好啊。」我回應他,在說出口時就感覺自己聽起來很無聊。

  「我要去睡覺了。這天真忙。妳就照顧自己了,好嗎?」他走向門口時道了別。

  我點頭:「你也是。」

  等我走到廚房,夏洛特拿出了一箱烤餡餅拿在一隻手,另一隻手裡拿了一包團餅乾。她洗了臉,只有幾抹凝結的妝還留在臉上。她看起來年輕了好幾十歲,她詢問我時則像個小孩子:「我能用妳的烤箱嗎?」

  「用吧。但我也要吃一些。」我微笑。

  在我的新小兵搞清楚烤箱運作方式時,我也能停頓一下。懷疑與不安全感依然重壓在我身上,但我不能對今天沒多少進展,而感到愧疚。我在自己拯救黛娜的計畫上,盡可能前進了。莉莎和布萊恩都認可我有大幅進展,也給我這樣可能令蛇蜷印象深刻的盼望。

  狀況並不完美,但有改善。我是說我和布萊恩的關係,還有計畫上有了進展,莉莎也在她那部分有些成果,我感覺自己在某些細小部分,總算追隨了今年年初時的夢想——成為一位超級英雄。

  我是個反派。我下達了命令,讓一個男人死去。也許遺棄湯瑪斯,會使我在睡了一陣子、思緒更清晰之後,更重壓在良心上。我也可能不會後悔。但我幫到了人們,毫無別有用心。我將希瑞菈的弟弟帶回來,我救了夏洛特。我對此很高興。

  總地來說?如果我太用力思考?這是我從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能感受到小心翼翼的樂觀心態。是我在數週、數月以來第一次,能感到所有事情可能都會很順利。

 

#布魯克斯 #布萊斯 #夏洛特 #戰慄 #大顎 #麥訥爾 #希瑞菈 #媘蜜 #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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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和一個網友解釋,為什麼西方文化內戰的脈絡要小心處理⋯⋯但他卻一直講著他不夠了解的脈絡。我最近也試著和一個進擊的狂熱愛好者解釋「《進擊的巨人》並非完美作品」,他不但無法理解故事節奏和結構的設計可能會有「問題」,他讀的東西也非常主流——完全不夠廣泛涉獵——再怎樣解釋,他也依舊狂熱。】
【就是這種時候,我覺得「教學」或「交流」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我幹嘛和這些人對話呢?並不是所有都擁有高開放性人格,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培養異類觀點,或是能以創作者角度觀看作品。】
【其中一位還是基督徒⋯⋯我完全能理解,為什麼有些基督徒不願意進入基督徒所管理的公司企業了。】
【會想講這件事,是因為看到夏洛特與泰勒的對話,忽然想起《看護》。就算有人能把這段對話記錄下來送去《看護》的時間點,很可能,未來角色的腦中,不會有任何觀點被轉變。】
【我寫小說。要用小說以外的方式推動認知⋯⋯我真心感覺,自己召喚不出半點興趣或幹勁。空話講來講去,還不如寫我的小說大綱。】
 
【大家有玩過《劍士》(Kenshi)或Rust或這種遊戲,應該就知道,有些時候,當奴隸也不算太慘。】
【商團的經營模式是標準的40k獸人。獸人這麼愛互相殘殺,為什麼還能繼續存在?是因為魔法系統讓他們的超低智商變成非常有利的武器啊。但問題是,如果把拉比琳忒斯的超能力算是「低智商」能力,反噬同夥的可能性將不允許戰鬥員人數如商團這樣暴漲。而擦除者這種類型,也算是智商再高也會被拉低的超能力者,正表現出商團經營模式不可行。】
【只是損失幾隻手指,布萊斯算幸運了。而且他八成還有了一段美麗的戀情回憶。商團的經營模式無法長久。早退早解脫。】
 
【NYC今年真的很慘。我想,看過《蠕蟲》之後應該也能理解吧?這些人不是不能跑,而是有原因,實在無法離開布拉克頓灣這座城市。】
【換言之,還剩下來的,是底層之底,人中殘渣。我發現人們往往無法理解真正的底層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最頂層則因其有趣的性質便會不斷得到媒體關注。生活在底層,是非常「無可奈何」的事情,但很多底層的人也不怎麼怨懟生活,因為他們理解生存——或說被死亡夾擠的生命——就是如此。貧富差距具有合理性——隨繁榮而生,便無法阻止其他人與自己相同悲苦苦毒。】
【就希瑞菈的情境來說:當你在世孤苦無依,好不容易與惡魔交易,取回了親人⋯⋯或許人生這樣就夠了。】
【嘛,我作為基督徒無法認同這種觀點,這世界追根究底還是存在遠超人類能力理解的愛,但那種無法擺脫的深刻絕望感,確實是許多人的現實基礎。】
 
【知道莉莎的背景故事,看這段時便會理解她肯定對自己,滿意、驕傲而幸福吧。】
【但這種敘事手法的問題在於,新加入超亞人類宇宙的讀者必須先看過第一部(全部,包含所有間幕),才能理解「背景故事」。某種程度來說,背景故事和設定集,都是一樣對線性、單向敘事沒有貢獻的說明,因為重讀並不是單向衝刺,而是來回不斷比較、引用前後資料。】
【最近和AOT極端愛好者吵一架,才發現真的有人可以接受這種,我身為創作者會視為「低質量」的敘事方法。誰都可以寫回憶殺,卻無法保證回憶殺的固定敘事模式不會讓讀者感到無聊——事實上,我個人會感到非常無聊,所以我才無法接受《Btoom》。】
【(而我感到無聊的東西,會全力迴避。是一察覺「無聊」隱隱浮現在地平線就會拔腿奔逃的那種迴避。)】
【野豬桑的作法,非常執著於故事的戲劇性衝突、角色塑造,結果就是每次的背景故事都能引起讀者非常強烈的情感效果。他作品中的回憶殺,往往都可以被視為獨立短篇。不過,還有其他作法嗎?這就是我的思考重點。】
【當然,這種思考的前提也得檢視:連載、一口氣飆完、細讀,是三種徹底不同的閱讀方式。野豬桑的標準是,三者都要做到,就算做不到,也得在超長的連載時間中,在三種時候分別做到這三點。】
【但正如我學長所說:沒辦法期待所有閱讀的作品都是精美藝術品。(但這樣的作者,對得起花錢的讀者嗎?)】
 
【我不確定cookie dough到底該怎麼翻譯,因為英文中的cracker和cookie在中文裡都是餅乾。】
【團餅乾是,像在好市多有賣的那種超大包厚巧克力餅乾,吃一小包就會飽的那種。或是在Subway會賣的那種,非常飽人的餅乾。那基本上就是麵粉塊,做厚一點大概就會變成硬麵包XD】
【如果有人知道該怎麼翻譯的話,還請糾正。】
 
【我沒記錯的話,這裏是泰勒第一次承認自己是反派,也在公開場合認同自己的身分是「掠翅」。】
【掠翅這個身分會發展到什麼樣式呢?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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