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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幕 12½(贊助獎勵)

  

  她無法甩掉這全是場騙局的想法。她有三次,幾乎調頭回家。

  從紐約市往西走二十八哩,走下202號公路,到樹木比房子更多、道路多年沒被整修之地。最近沒下雨,路面上卻有著灰暗水灘,水留滯寬闊凹坑。

  她刻意瞄準水攤時,水花飛濺。開車開了四十五分鐘,她想說服自己,這就是真實,過去十分鐘都沒看到任何人在路上,開始感到迷失了。她駛進水灘的穩穩晃幅、得到了預期的結果,看來讓她更感踏實。

  每個行動都有相等而相反的結果。這就是事情應有的道理。行動與因果。

  開車到荒郊野外裡是行動。但結果是什麼呢?浪費自己在開學前最後一段週末的兩小時自由時間?就單單為了自己可能獲得所需之物的機會

  她得停下來,倒車重讀一個信箱上的號碼。2062號。她轉向開進一條長長泥土車道。農地座落於遠處,附近還有座完全壞爛的穀物儲藏槽和一座農倉。

  要是這不只是要浪費她的時間呢?若這更是陰險呢?如果那裡有一夥男人在等她,準備要把她拖到別處⋯⋯

  她搖了搖頭。她知道如何自衛。她父親有教過她,她也有上過課。他們不盡然會從她電郵就知道她是個女人。她也為自己的室友留下一本筆記,密封上有指示叫室友不要打開或細讀內容,除非她無能回家。再加上,她戴的項鍊有內建GPS。那是她爸爸在她十六歲生日時送的禮物。如果有麻煩,她留給室友的筆記裡有聯絡她爸爸的指示,就可以用項鍊來追蹤她。

  她停在農倉旁邊,坐在車裡一分鐘,窺探四方,想看看有沒有任何人在附近,引擎空檔。一分鐘過去後她才感覺夠安全到自己不會被襲擊,便把車子轉好、停車。她下車時,像把武器地拿鑰匙在手中。她沒在指間捏住每把鑰匙——像個業餘傾向的拿法——而是將鑰匙如一把刀握住。

  這棟農倉是那封電郵為她概述的路線終點。空蕩。它聞起來像污濁的糞肥、腐敗的乾草和黴菌。外側覆蓋了剝落的紅漆。

  她確認手錶。她早了八分鐘。

  這片地上沒有其他車子。這表示,還有八分鐘讓某人走過那條有裂痕、坑洞和水灘的道路,開過那條長長的車到農倉與她見面。

  她的重心在雙腳間轉換,而她的沒耐心,則在焦躁中彰顯。有八分鐘她才會發現自己到底有沒有被愚弄。

  她用鞋子,從泥土車道踢起幾塊鬆散的石頭,將石頭踩平,又再踢起它們。她光著腳,雙腳與肩同寬,彎下膝蓋好似要坐上一張椅子,她雙手向前伸展以求平衡。她低低彎下,站直,接著數次重複這個過程。

  深呼吸。

  集中起意識,她就開始到下一組運動,將自己的雙腳相互垂直,將體重從一隻腳轉到另一隻腳,從腳趾到腳踵再到另一隻腳。

  她的數位錶的穩定嗶聲打斷了運動。她為了會面時間限定了鬧鐘。就在這時,她應該要和某人件面的。

  而視野裡都沒有車輛。

  嘆息、丟了臉,她穿上鞋子,打開車門準備離開。她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要離開了?都開這麼久的車來了?」那道嗓音是女性,有著濃厚法國口音,或許比起自己的語言,反而更擅長英語。

  她轉身,走了幾步到車子前方,看向農倉內部。

  一個女人站在那,深色皮膚,頭髮剪短而實用,不求時髦。她穿一件醫師實驗袍,兩隻手拿著一個白塑膠筆記板。

  這都不是使她嚇一跳的事。

  半棟農倉後方,就不再是農倉了。白瓷磚地板與白漆牆在那女人身後,延長了好一段距離,而天花板全都是玻璃,隱蔽起一道柔和螢光發散源、使光線平均分佈。

  「妳是誰?」

  「有些人稱呼我母親,但那稱呼用意毫無真心。那些態度較專業的人都知道我是博士【原文Doctor】。」

  「我是⋯⋯」

  「無需名字。我們已經調查過妳了,我們知道我們需要知道的事,但我想讓妳保持一點匿名性,有非常大的象徵性作用。挑個名字吧,之後我就會在這場會議中以那名字稱呼妳。不需要是永久或長期名稱。」

  「好的。是要假名或代號還是⋯⋯?」

  「都可以。」

  「潔米。」那是她雙親計畫要給她嬰兒妹妹的名字。而他們在命名前就已經分開了。

  「就用潔米吧。來吧。我讓一位員工將我辦公室這區塊重擺到這裡,但這樣很消耗他,而我們若不讓他過勞,回程就可以少等些時間。」

  潔米轉頭看向自己的車子。她猜想,GPS在此不會有多少作用了。得要捨身相信博士。

  她趕緊走到博士身旁,穿過充滿髒污、發霉甘草與乾淨磁磚地板的交界。

  一陣風突湧,周遭劇烈搖晃兩、三秒鐘。景象再次消解回來時,他們就站在一條長廊中央。這裡看起來像醫院,無菌、潔白、乾淨,但很空曠。這裡沒有人,也沒有儀器。

  「歡迎來到大鼎。」博士說道。

  「你們怎麼找到我的?我才剛收到一封電郵。」

  「我得要看看筆記。我們有方法找到意圖聯絡的人士們。若我沒記錯,妳有瀏覽網頁,研究要如何購買巧匠製作的裝甲武器?」

  潔米點頭。「我是有搜尋資料。有很多東西都是假的或是詐騙,我也不願意相信那些看起來像真貨的東西了。」

  「我們擁有其中數個網站。都是假的。那也許是我們最初注意到妳活動的時候。」

  「這有一點噁心。」

  「令人毛骨悚然,是被迫要隱蔽行動、又沒有固定顧客群時的不幸現實。」

  「為什麼呢?為什麼不公開呢?」

  「好幾個國家會為我們所販售之物開戰。有方法給予任何尋求之人力量就會如此。他們會想要一群超亞人類士兵。就算我們成功將自己建立為中立方,毫無政府干預,大鼎仍會被那些意圖竊取機密之人所滲透。有間諜、盜賊。」

  「也有人想建立競爭的企業?」

  他們抵達了走廊末端。博士淡淡微笑。「也有那些人呢。請進,穿過這扇門。」

  潔米對自己辨認出閃躲與不真實的能力相當驕傲。博士在回應關於競爭對手的問題時,正在迎合潔米。那個點子看起來不怎麼令博士擔憂。為什麼呢?

  潔米走過打開的門,進到一個大房間。就像那條走廊,裝飾也主要是白色的。那裡有張白理石桌子與白皮革椅,以及兩張面對那張桌子的塑膠椅。適度大小的螢幕位於桌角上,還有個小巧鍵盤放在螢幕前,沒有滑鼠。空間設計十分斯巴達。

  我會在這種地方抓狂的。這裡真沒個性可言。

  更奇怪的是缺乏灰塵。在潔米抵達以來,她都沒看到博士以外的任何人。博士怎麼將所有東西都保持得如此潔淨呢?

  「請坐。」

  潔米坐在其中一張塑膠椅上。

  「我希望在我們開始以前聊聊,建立好各自的期望。妳應該知道這場體驗的每一部份,都能被修裁至妳的品味。然而,大鼎的通常程序是要安排面對面會議。我們會討論妳的預算、妳的狀況與目標,之後我們才會翻閱型錄,找到某個商品符合妳的預算,也會希望能給予妳所渴望的成果。其中有兩個月的等待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我會安排給妳幾項檢驗,有些與妳的身體條件有關,其他的則是心理因素測驗。」

  「心理?是要確保我不會抓狂,在得到超能力時跑去當反派?」

  「那不在考量內。不過妳的疑問似乎顯示妳希望成為英雄?」博士讓這句話變得半疑問、半陳述。

  潔米皺緊眉頭。「等等,所以你們也會把超能力給那些想成為反派的人?」

  「我們會把超能力給任何付錢的人。當然了,如果妳因為良心受害,希望現在結束這場會議,我們也能盡快把妳送回農倉。」

  潔米猶豫了,接著搖了頭。「沒關係的。」

  「檢驗會包括血液檢查、壓力測試、MRI、電腦斷層掃描、放射顯影掃描還有托桑DNA定序。這些掃描主要是給我們用,而如果妳期望的話,能讓妳的家庭醫師安排或直接這些測驗,作為替代需要一小筆費用。更大筆費用則能讓妳完全跳過這些檢驗。」

  費用和附加花費。不。這些檢驗都沒重要到她會在此花錢。

  「你們可以盡量測都沒關係。」潔米說。

  「很好。還請妳諒解,但我一定得直言不諱。大鼎是在嚴格的機密方針之下運作。我如此行相當愚莽,但請了解,妳若洩露在此處的任何訊息,我們就有方法察覺,而我們也會被迫實施對策。就連如果妳決定不希望簽訂任何條約,我們的對策依然有效。」

  「對策?」

  「我們的回應會對應觸犯方針的嚴重性。有在我們產品與我們所提供的服務上,花費數億元的客戶。保護他們是我們的義務。」

  「是什麼樣的對策呢?你們會殺了我嗎?」

  「我們在做生意的程序中都意圖避免謀殺,不只是因為道德爭議,而是因為這會引來注意。針對洩密,我們的通常程序是使這位我們討論的人不足為信,然後派遣我們內部的超亞人類師團,將他們逼得潛藏,移除他們的能力,或兩者皆有。」

  意圖避免謀殺。這種說法暗示了,博士或大鼎曾得做到那種程度。她不喜歡這樣,她特別不喜歡博士如此措辭到,如果潔米不仔細聽就會錯失細節,的這一件事。

  「沒關係的。我也沒要打破規則。」

  「很少人想違規。然而,我也做到告知妳的義務了。潔米,和我聊聊妳自己吧。我知道妳父親是執法人員。」

  「是啊,他是個警探。」

  「那與妳在此處的原因,有任何關係嗎?」

  潔米皺眉,看向別處。「是啊。」

  「和我說說吧。」

  「一年前⋯⋯嗯,這全都從一年前開始。有兩個罪犯,叫推彈人和剪毛人【原文Fleece】。當地英雄將他們兩人羈押,部分是因為我父親追蹤那兩人的功勞。三振法案適用於剪毛人,而推彈人則因為故意殺人而被起訴。他們把那兩人放進特別的牢房裡,給他們找個日子上法庭,之後所有事情都很普通。我爸認真搜集證據,和線人交易來匿名作證,所有工作都做了。跑法院的過程比在電視上的還要長很多。」

  「正是如此呢。」

  「最後,一年法庭出席後,他們想盡辦法塞進一場次要上訴,案子結果才被裁判。那兩人應該要去鳥籠的。然而有個人把他們救出來。」

  「我想我正開始理解了。」

  潔米咬著嘴唇一秒鐘。光是想這件事都令她很不爽。「他名字是瘋雷帽【原文Madcap】,他是專門幫忙越獄的傭兵。有些時候甚至也會在前往鳥籠的護送隊伍中,讓人逃出來。這根本是⋯⋯邪惡啊。事情不該這樣子運作的。數個月或數年長的調查,好警察和好英雄都冒著生命危險,總算逮到犯人、逮捕他們,過了一年審判,結果全都靠一個他媽的超能力混帳來解放他們?」

  「妳就花了去年時間,試圖找到方法購買超能力,是以糾正錯誤為目的?」

  「我想阻止他。也不只是他。我想幫忙讓世界再次變正常,就算這表示要不公平參與,因為他們做事毫無公平。犯罪應該要有報應。」

  博士在鍵盤上打了些東西,頓了一下,接著又打了其他東西。「瘋雷帽。好吧,好消息是他不是我們的成員,所以這之中沒有利益衝突。壞消息是PRT將他歸類為近擊型七級。」

  潔米的臉沉下露出陰森的表情。「我知道。我爸也有些資源。我有花時間調查瘋雷帽的紀錄。」

  「而看到妳的財務⋯⋯」

  「城裡有棟房子是我的。我爸並不知道,所以賣掉那地方會很簡單,也不會有我親近的人對錢的流向感到好奇。現在的房市上,我能用七十五萬元賣掉。我只是得要賣成。」

  「我們能加速促成這筆買賣。大鼎準備要用七十三萬元從妳手中買下那個房地產,如果妳要求的話,也可以同時將其出租給妳。我們會自行賣出,而不等妳找買家了。」

  「我不需要你們把那裡租給我。不,這樣也行。」潔米說道。她也對如此輕易越過最大的障礙,秘密地感到放鬆。

  「很好。」

  「我還有親戚存起來的五千元,當我的學費。那筆錢會很難拿來用,而又不引人好奇,但還是有這筆錢。」

  「我們會看看怎麼辦。以費用而言,大鼎要求客戶先支付總金額的三分之二,之後在六年的期間內支付剩餘的部分,不然就會違約。」

  「也就是說你們會派遣那些妳剛才說過的對策。」

  「是的,在最糟糕的情況裡會廢除妳的超能力。」

  「廢除超能力是你們給其他人超能力的過程一部份嗎,還是那是你們內部某個假面會做的事?」

  博士在電腦上打了些東西。沒將雙眼從螢幕上移開,她說:「是後者。妳不需要擔心有人會利用漏洞或過程缺陷來取走妳的能力。」

  博士對電腦螢幕上的圖片皺眉。

  「什麼事?」

  博士將螢幕轉過來。上面顯示了潔米看不怎麼懂的圖表。博士清了清喉嚨,向前靠上桌子,伸出一隻修長指甲指向立體曲線上的一連串標籤。「這個『P』值和超能力的費用相關,指向超能力的預期值。妳有的金額量,甚至加上未來日子中支付額的額外百分之三十三,大概不會提供妳對付近擊型七級時所需的超能力。」

  潔米的臉下沉。她困惑地搖著頭,問:「『P』?妳說的大概是什麼意思呢?」

  博士拉開抽屜,拿出一個資料夾。她將資料夾滑過桌子。

  每一頁都是張薄板,標誌了連續編號。每一頁都有藥水瓶的照片,水瓶裡都有不同的金屬色液體,座落在一列表的超能力旁。那一頁的下半部或第二頁,取決於列出的超能力數量,還有一張數字表在一列字母之下。

  「每份樣本每次都不會提供一模一樣的超能力。重點欄上有寫出超能力樣本在適用於人類對象或客戶身上時所獲得的能力。同一份樣本,通常會有個貫穿共通性或主題彼此連接。一份樣本可能帶有產生酸液的傾向,以及肉體發展的傾象。這可能讓個體轉變成一攤活生生的酸液,或從他的毛孔或唾液中分泌出腐蝕性毒液。」

  「我可不想要那種超能力。」

  「不。一方面,J零零九號的『R』值非常低。注意到表格上的字母。最重要的是『O』、『P』和『R』。這些數字本身,大略決定了一份樣本的百分之九十費用。『O』屬於一份超能力的獨特性。很大部分是主觀,全然基於超出大鼎的控制的因素而變化,但如果沒有其他人能注意到,很簡單就能成為英雄與反派的突出點。」

  「妳剛才有提過另外兩個字母。」

  「『P』值是所賦予的能力的本初效力。估計出PRT對超能力歸派的數值。更高的『P』值,就是更有效、更靈活的能力。」

  潔米點頭。「那『R』呢?」

  「像我剛才講過,相當不幸地,這過程沒有保證。特定的樣本每次測驗時都不會提供同樣效果。使用我們的產品無置可否包含了一些危險性。有些時候,是無法被遮掩的肉體轉變。你有發光的眼睛或更不像人類的特徵,就會被視為英雄或反派。」

  這十分令人警醒。

  「『R』值涉及了特定樣本結果有多接近預期。有些產生結果非常簡單而可靠。T六零零一號樣本在六十三次測試之中,它只在兩次之中無能賦予飛行的某種超能力形式。和B零零三零號樣本正相反。那東西,在我們四次測驗中,每次都賦予單獨一個能力——讓物體內爆,在人嘴裡創造出強烈的真空,將所有東西拉入通道後就迅速銷毀目標。樣本B零零三零號殺害了兩位測試對象。」

  殺害。如果她選錯了能力,或是她特別不幸運,就有她可能死亡的極度微小可能性。

  「你們都怎麼檢驗超能力?妳剛才說了很多測試,一個樣本就測了六十次,但如果你們做這種事,沒可能人們不會注意到,或風聲不會流出去啊。」

  「與妳所見相同,大鼎有資源。」

  「這沒真的回答我的問題。」

  「這有回答。只是不像妳想要的那樣清楚。」

  博士語氣中的某個東西顯示出,這女人不會解釋更多東西了。潔米閉上嘴,微微皺眉。

  「就如妳在此所見,這份圖表顯示了費用和『P』、『O』、『R』值的相對關係。」

  方塊被拆解成數個更小的方塊,以P作為X軸,O作為Y軸而R作為Z軸。它們從白色到天空藍到深藍、紫色、紅色,最終是猩紅。圖表底部的題解表示,任何超過深藍色的東西都會超過數百萬元。等到圖表達到猩紅,那就會達到上億元。

  「這裡⋯⋯是妳能負擔起的。」博士按了個按鍵,那個圖表減少到白色和淡綠色的方塊。「妳理論上能負擔的東西會推進『P』值的七級範圍,將妳在純粹力量方面,放置於瘋雷帽的等級,但妳會大量喪失另外兩方面。妳的超能力會相對簡單,缺欠其他英雄已經有的能力⋯⋯而低『R』值,也會負起獲得妳不想要的東西的風險。也許有肉體轉變,或超出妳想要的區域的能力。舉個粗糙的例子,像在妳想要念動時反而有超強力量。」

  「我⋯⋯在超能力方面,沒一定要特定能力。飛行會很酷,但我會接受任何能有用的能力。」

  博士敲了個鍵,圖表轉動到只剩三排。她移除了更高獨特性的樣本。

  「接著問題是⋯⋯」博士說:「妳有多願意賭博?英雄能靠策略、計謀和深謀遠慮來擊敗更強大的杜手,我的印象是,妳有夠多專注力,將心神放到任務上。也許妳想在樣本中強調可靠性,過於樣本可以提供的能力嗎?」

  「妳可以放大嗎?」

  博士放大圖表。

  「所以⋯⋯如果我們要看『R』的話,五分有多不可靠?」

  「如果妳決定要用一個R值五分的樣本,我會告訴妳,我無法作出保證。也許妳有百分之三、百分之四的機率體驗到某些多餘的轉變。百分之零點五的機率是,妳體驗的轉變程度大道,將無法去公眾場合而不引來注意,甚至是多穿了衣服也一樣。我得大膽判斷,妳會,不是購買一個特定能力,而是那超能力的寬廣類別。來用上我們先前的案例,妳就不會是——特別——購買吐酸液,而是酸性能力。」

  潔米看向圖表的其他線條:「那我就會取得某個向『O』值三和一個『P』值五的了。」

  「是的,某個在那區域附近的東西。」

  「一個五級的能力對上瘋雷帽的七級。」潔米將手肘放到桌子邊緣,雙手托著頭。

  「是有很幸運達成超出預期的更高『P』值的機會。」

  又一次,又在誤導了。潔米搖頭。「而既然是平均值的話,也有差不多同樣的機率是我不夠幸運。」

  「無可否認就是如此。」

  「有任何我能做的其他事情嗎?產出更強力的結果的方法?」

  「我們是有選項,但我不知道它們是否合用於妳的案例。我先前提過心理測驗。妳也應知道一個人的性格、精神狀態和背景看似會大大影響超能力結果。我甚至會說這是其中一個主要因素,是在樣本本身之外的。」

  潔米短暫猜想,她的精神狀態會影響自己的超能力。

  博士繼續說:「我們有個組合稱為『塑形』,另一個我們稱為『墨菲斯』。兩個都會有效利用兩個月等待期間,也讓客戶達到理想精神狀態與情感狀態。這組產品常被高端顧客購買,精煉他們想要的超能力,協助確保其中沒有不適宜的效果。對於如妳這樣的低端顧客,我不知道這會不會符合妳的需求。妳如果是個想要超能力當消遣⋯⋯就會買一個低品質樣本又支付組合產品。例如說,是妳想要保證自己獲得飛行能力。」

  潔米點頭。

  「其中也有勁敵計畫,但妳已經有想好的對手,而我預期妳比較感興趣於一場公平的戰鬥,而不是在重要時機能保證成功對抗妳的對手。」

  「是啊。」這個勁敵計畫⋯⋯外面有多少卓越的英雄或反派,有這種的虛假或按劇本演的衝突呢?

  「嗯哼。至於我們的組合產品,就沒有其他想法了。我們設計額外的產品特色或計畫時,通常瞄準那些比較富有的顧客。」

  「你們做了很多測驗。我可以做一些那些測驗來幫忙嗎?或是某些在組合產品與計畫之外的東西?」

  「也許吧。」

  「我很認真,我也很努力工作,我也很能吃苦。」

  「我們通常都會要求任何客戶在未來日子裡,預備為我們履行一件特定的幫助。通常是簡單的任務,或是執勤一週。這用以掩蓋我們的蹤跡,而又不會暴露出我們太多活動。」

  「非常像教父呢。這些幫助會犯任何法律嗎?」

  「有些時候會。但不對,通常都是會見某人、傳達訊息,或幫忙處理情報洩露,對那些挖太深的人展現武力等要求。」

  潔米的腿在她看向螢幕時緊張地抖著。「還有呢?」

  「如果妳同意在未來履行三件任務,我認為我們能盡力給出一些折扣。」

  博士敲了幾顆鍵,圖表往各個方向多延伸了一點點。之前曾是白色和亮藍色之處,現在顯示了暗黑色方塊。

  「你們會要求我做什麼?」

  「我還不知道。我寧可將選項留白。」

  潔米的直覺告訴她,其中肯定有某些微小的謊言或誤導。不是博士確實知道她想要要求什麼,就是她知道自己的顧客不會喜歡所聽見的東西。

  不管這些幫助是什麼,她所能做的就是祈禱自己可以做夠多好事,平衡她必須犯下的任何錯誤。

  「好吧。」潔米說。「聽起來是交易成立呢。」

  潔米第四次拜訪大鼎,沒有她第一次那麼急切努力。她像之前一樣進入,但這次大鼎的走廊被移植進了她公寓。她毫不多費時間便走了進去。

  博士沒有在等她,但她也知道自己要去哪。潔米大步走過空蕩、一塵不染的走廊上,經過無數扇相同的門。這地方也沒有窗戶。沒法窺探到外界。

  她依然,知道自己在哪。她確認過了自己項鍊上的GPS資料。象牙海岸。非洲的西海岸。擁有這條情報相當危險。

  如果我試圖打開其中一扇門,門會是鎖著的嗎?還是會有警報響起,我在此行動的機會就被糟蹋?

  她從第一次會面以來,有到過這裡兩次。她兩次,都做了自己的心理測驗。她也做完了整套診斷檢查。精神病醫師是個外貌年輕的白種男人,那位醫師是個魁梧的希臘人。他們除了測驗所需的事之外很少說話,也沒自願說出任何關於大鼎的事情。

  她走到自己做壓力測試的房間。傑米在這裡,用持續增加的速度來回跑動直到自己再也跑不了為止。她休息後,又跑了一次,然後又跑了一次,直到她連站立都不能再站起。

  博士正等著她。一個金屬罐座落在桌上,還有一張扎實地製作、坐墊椅子在旁邊。

  「妳準備好了嗎?」博士問。

  潔米點頭。

  「如果妳換上這個,我們能在妳回程前保管妳的衣物。」

  潔米接下遞給她的衣服,是會蓋住脖子以下的素灰色全身服。印在前方的粗大黑色字母寫著「潔米」後面則寫了「客戶」。

  沒有要換房間的指示,而博士也專注在她放於桌上的一疊疊紙張和那個金屬罐上。潔米就在自己所站之處換了衣服,將自己的衣服折起,也把衣服放到桌子邊緣。

  「坐。」

  潔米坐在那張椅子上。很舒適。

  「樣本T一一七七號,還有同意附加的樣本C零零七二號。這樣正確吧?」

  「是的。是我付錢買的。」

  「讀完後在這裡簽名。然後這裡還有條文,讓我看看⋯⋯妳也需要簽第二十六和二十九頁。」

  潔米向前靠,讀過了契約。每個條目都是他們同意好的,法律和禮節用詞警告說,如果她打破契約條文,大鼎就會在朝她降下地獄。還有數頁的收款單寫了財務轉帳,數頁更多細節是關於她自己的醫療與心理評估。

  還有兩處條文要同意的。一個是她同意要執行的三次任務。另一個是心理測驗。

  九年前,她曾經被綁架用來要脅她父親。她被關了三天。沒有食物,只有六罐水可以喝而也沒廁所。她有去用角落的洗手間,脫掉一隻襪子來防止尿液流過硬木地板的斜面。

  她有確認心理醫生讓自己越過所有創傷,以及從那場事件中而生的對黑暗的恐懼。倒是她父親面對那場事件時感到困難。

  她之前很小,那場事件也沒真的留在她的記憶之中。但她無法動搖那次綁架事件可能在她身上殘留某些效力——進而會影響到這過程——的這個想法。

  「妳還沒吃飯?」

  「從昨天這時間之後就沒吃了。」

  「妳也沒有感冒,沒有痠痛和痛處?」

  「沒有。」

  「那就太可惜了。我們在完工的產品裡用來減輕、控制效力的樣本,有恢復性的短暫效果。這是我們對醫院或類似地方找到的客戶,所提供的一項賣點。有些人甚至從長期殘疾中有些恢復。我們收到報告是,稍顯不健康的人在獲得超能力時,發現自己之後再也沒生病了。可以證實這點的話就好了。」

  「妳之前沒辦法告訴我?」

  「那很可能是安慰劑效應。不值得重新安排時間。妳感到舒適了。」

  「當然。」

  博士轉開罐子,拿出一條藥管。藥管沒比一根筆長,也沒比博士的手指更粗。「妳愈快把它全部喝完,轉換過程就會更迅速、更徹底。」

  「妳說過關於夢境探索的事?」

  「有些人會體驗到那個。有些人則沒有。妳沒體驗到也別擔心。單純放鬆,盡妳所能、保持專注。妳心跳、流汗、腎上腺素與情緒性反應等生理反應越快或越劇烈,就越可能有肉體轉變。我建議妳別專注在任何過度壓力的想法或回憶上面。就保持鎮定,盡妳所能地放鬆就好。」

  「這不是要求某個人不要思考藍色大象?他們就會思考藍色大象?」

  「我強調,只有少部分人體驗到夠多壓力到,經受了任何程度的肉體轉變。」博士拿下藥水罐頂端的蓋子,小心將其遞過來,直到潔米穩穩抓住都沒放開手。

  潔米花了數刻時間都拿著藥水。「現在嗎?」

  「妳準備好就可以了。」

  潔米一口灌下,就像她曾看過其他人灌下烈酒的一口酒。她在藥水塗流上自己的喉嚨時咳嗽,口水沒多少協助吞嚥的效果。博士伸出手,潔米遞給她藥水罐。

  藥水開始燒灼,每秒愈發猛烈,直到她以為不會再惡化。卻又燒更烈。

  「痛。」她呻吟道,想強迫自己站起來。

  「在好轉之前會變得更嚴重。坐在椅子上吧。」

  「可不是嗎。」她胸口感覺像要凹陷坍塌似的幾乎無法說話。

  「我不想在我們開始前警告妳。這很正常,情況確實會好轉。一分鐘,也許兩分鐘,妳便會驚訝這份痛楚有多快消失。」

  她緊抓住椅子扶手。正如數個瞬間以前那樣糟糕,卻也不斷惡化。她得撐過這樣的兩分鐘?感覺像體內燒著、融穿自己喉嚨與肚子內壁。她能想像身體組織起泡、消解,向外擴展到它碰觸了她肺葉與心臟。

  在痛楚侵吞她肺部,她的呼吸開始分解成過於迅速細小的吐息,無法將夠多氧氣引入肺部。黑暗開始從她視野邊緣蔓延進來。

  「放輕鬆。」博士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遙遠。

  她正在恐慌,而她在恐慌中的想法使痛楚更惡化,因為這可能代表她在轉變。她也許會看起來有所不同。長出鱗、刺、金屬皮膚或之類的東西。

  黑暗吞沒了她的視野,感覺就像黑暗也爬過了她的肌膚。

  她這麼做,到底是在想什麼呢?

  得要冷靜下來

  她在十三歲時學過太極,是治療師鼓勵她用來處理壓力的方法。她在此無法移動,也不可能站起來,更不用說做運動,但她可以試著達到那個精神狀態。她嘗試深呼吸,但她沒辦法辨認自己肺部裡是否有空氣,或是她是否有吸氣或呼氣。她緊繃起手指和腳趾的肌肉,接著強迫自己放鬆。她也以雙手雙腳的肌肉做同樣的運動。她如此慢慢使整個身體活絡,集中在緊繃、放鬆的簡單行動上。

  痛楚沒停下來,可是她現在感覺痛感被分離。她更為冷靜、專注。她感覺像是自己漂浮在一個寬廣、空蕩蕩的空間,意識到自己身體的每一部份,身體的整體感,什麼其他都沒有了。

  一段毫無條理的影像閃過她腦海。一片扭曲的生物形地景,看起來是每秒都在轉變,變成某種徹底不同的東西。骨頭似的拱門生成物斷開連結,成為一道裂縫上的橋。接著成了一座山丘。然而這全部看起來都是按照邏輯轉變。只是那份邏輯她並不理解。

  地面分裂。落穴撕裂入地面,將其分開,然後⋯⋯

  又是另一個畫面。地球。這就好像她同時看著所有人、所有物體和所有活物的臉面,從所有角度觀看,但她接著又看向了不同的所有人與所有事物,然後又是下一個一切。她忽然想到,這並不是在觀看。她是個路人。在她了解這個他者正在觀看時,景象再次轉換。

  徹底的黑暗與沈默。也只有在這份靜止之中,潔米察覺到了潛流。一份印象。她疑惑於是否要將其稱為情感。

  外展。這是她唯一能用來定位的詞彙,而這不怎麼合適。這是個動作,很挫敗的同時也使人挫敗。

  痛楚消失得如此迅速,她以為自己在幻想。

  她察覺,自己在地上。雙手雙膝撐著。淚珠滑下臉頰。不是因痛苦而哭泣。有些是因為同情。

  「那是什麼?我剛才看到了什麼?那不是夢。那不是妳描述的東西。」

  「我客戶裡有差不多一半的人會在轉變後,問和妳一樣的問題。我總是說同一句話。我不知道。」

  就算是處於眼花撩亂,潔米也本能性地知道:博士在說謊。

  「我預期妳不要太努力記住的話,會更好保留這段記憶。」

  那些她曾看過的怪異事務,看起來也不怎麼重要了。「我⋯⋯有改變嗎?我的身體有不同嗎?」

  「妳有短暫發光,但那消失了。妳看起來和之前一樣。」

  潔米點頭,太疲倦而無法感到放鬆。

  「現在,我為了自身安全,得要離開了。我建議妳在做任何其他事情以前就坐著休息。當妳準備好,起身看看妳能不能使用新能力。」

  博士走向門的半路時,潔米換了個姿勢,準備爬上椅子。放鬆感在她身體中湧現。她沒變成怪物。她沒瘋掉。這是真實的。她剛看的東西,太過深奧而什麼意義都沒有。就算是一針LSD也不會給她那樣清晰的異象。也不是說她用過LSD。

  不過她也沒感到暈眩,發現自己缺少了平衡感來戰力,便向前傾倒。在心跳之間,所有東西看起來都恰巧吻合了。她感覺好像慢動作,而不是跌倒,她的身體輕顫。潔米朝椅子伸出一隻手來抓穩住自己,可是她在自己的慢速世界中低估了動作的速度與力道。椅子被打飛,滑過地板。她重重跌倒,下一瞬間,她的墜落不再處於慢動作了。

  房間另一側,椅子擊上牆壁而被粉碎。

  「看來妳是有些成果了。恭喜。」博士說。

  瘋雷帽重擊打其中一輛PRT裝甲貨車到使車輛翻滾。第二輛車的駕駛試圖轉開,但瘋雷帽踏上衝來的車輛的路線。車輛撞上他,幾乎從他身上彈開,車蓋碎裂如同撞上一根電線桿。

  他轉動雙肩,接著踹了那輛車。車輛滑過路面,與第三輛卡車相撞,而第三輛車則早已停了下來。

  他就只剩下解放客戶的任務了。

  「住手!」

  瘋雷帽轉身。潔米站在街道正中央,阻擋著他。她的低成本假面服由黑色緊身衣和半截面具所組成。

  「妳很可愛。身材真好,那件假面服是像殘廢小狗,既可悲又可愛呢。可是妳不會想要阻止我的。我下手可是他媽的重。」

  提及她的假面服,讓她感到丟臉。她在買超能力之後就沒有錢了。然而,殘廢小狗?

  瘋雷帽,則是正相反,他穿著客製化、花了不少錢的假面服。護面覆蓋他下半張臉,面具上壓印了一道大大微笑。黑臉彩畫在他身色眼睛周圍,強調出眼白,一頂尖黑皮帽連接著他的面具與假面服。他的裝甲有美感設計多於功能,有一片寬大、尖刺的護板。

  「我下手也很重啊。」潔米回答。轉頭看到剛開著強抑貨車、最靠近她的司機正在逃跑了。她知道貨車是空的,是誘餌。

  她一扯將保險桿扯下來,將其像一根過大的球棒揮向瘋雷帽。

  他單手格擋,金屬碎塊從她手中溜出,飛入附近的玉米田。

  接著他向前滑,將一隻手平拍上她胸膛。她被彈飛地面,倒成一團。她嘗試了一下要站起來,才發現這毫無功用。

  PRT士兵走向前想將泡沫噴上他,但他扔出某個看起來像厚飛盤的東西來迅速擋開士兵和泡沫。而沒有人可以阻止瘋雷帽,他就繼續向前行,扯開強抑貨車車門直到他找到囚犯們。

  潔米又想移動。所有部位都太痛了。

  「不。」瘋雷帽說。「放過她。」

  她睜開雙眼看到兩個反派,一個男性一個女性彼此並肩站立,瘋雷帽站在她與他們之間。

  「她看起來像是摩塞爾煎餅。」那男人評論道。

  「不是說她不像。」瘋雷帽說:「但放手吧。你付錢叫我解放你們,而如果你們亂搞的話我就不能工作了。」

  「真掃興。」那女人說,逗笑著。「走吧。」

  接著他們就走了,潔米讓頭歇在地板上。

  「我的超能力沒有作用。我很強壯,接著我又沒力量了。」

  「會有些細微操作。」博士說。「我們幫忙妳調查超能力中的細節。但那要收錢。」

  「這裡,所有東西都要花錢。」

  「我有另一個點子。」

  「另一個點子?」

  「就當做妳第一件幫忙我們做的事情吧。如果妳能加入監護者的行列,接著盡快畢業,加入捍衛者,大鼎會十分感激。」

  「捍衛者?為什麼?要從內部破壞嗎?竊取情報?我不想做任何那種事。」

  「加入就好了。那就是我要求的所有條件,這會表示妳有資源、訓練來發展妳的能力,並且達到妳自己的目標。」

  潔米皺眉看向自己戴手套的雙手。她都已經有考慮過要加入了。這表示有一次義務幫忙沒了,相對地很無害,這樣也很好呢,可是大鼎要她取得個位置,毫無疑問帶有目的。

  「帕比【英文puppy】,這第八輪了?」瘋雷帽說:「也許妳總算能贏過我一次喔!」

  潔米向他衝刺,她隊伍其他人也迅速追上。

  傳奇朝瘋雷帽打出一連串射線時,他跳到一旁。那位反派縱身衝入、撞穿監獄的水泥牆,潔米只在他後方一步。她看見他繞過牆角,便追過去。

  他沒在走廊上。他若又穿過另一面牆壁的那裡,卻連殘骸都沒有。

  她發動超能力。時間似乎在她加速時慢了下來。她猛然轉頭看向上方,看到瘋雷帽跳過她頭頂。他算好了完美時機,好讓自己會在她轉過牆角時飛過她上方。

  然而她更迅速,她能擊打得比他更重。有機會打中的話,就是如此。

  她手肘在瘋雷帽於空中時捉住他——他無能避開。她將他砸入牆裡,接著在超能力效果依然流通於她身體時跳起踹他。

  瘋雷帽從牆面彈開,彷彿他是由橡膠構成,躲下、避開她的踢擊。在自己回到站姿時旋身,他在自己腳底踩中牆壁的動作中從身後抓住潔米。一抬,他就將她猛擲到走廊遠處。

  冷靜。她得冷靜下來,集中。就算她飛過空中,也讓超能力在體內累積起來,接著釋放。超能力給她的半秒效力,在單腳碰上牆壁就扭曲了身體,接著輕輕一踢來將自己轉向地面。她蹲伏落地,滑出慣性,再次續起下一波能力。

  傳奇的雷射扯進瘋雷帽半秒前所在的地方。那位反派衝向潔米,每一步都在加速。

  「電擊!」傳奇喊道:「阻止他!」

  她頓了下,集中。她讓雙唇間流出深深吐息。

  瘋雷帽一隻腳踏向前,轉換方向,筆直衝往牆上。灰泥在他周圍炸開。

  她解放超能力,而就那麼數秒,她很強壯,幾乎無敵,而在此之上,她更快。潔米衝向前,追趕中衝進數道牆壁。從第二面牆衝出來,就和瘋雷帽距離幾呎。

  他原地轉向,伸出手格擋她的打擊或要抓她。

  但她不會給他這麼做的機會。她反而,將自己累積起的剩餘力量消耗在單步爆發中,拉來一張附近的金屬椅。椅子癱倒,滑上瘋雷帽的路線。金屬椅腳勾住他雙腿,其中一根椅腳正好在他踩下的腳下方。他踉蹌。他用盡了超能力,導致椅子起皺、炸開後,他就向前跌跌撞撞、跌倒。

  她聽到那男人在轉身要逃跑時,發出一陣短暫咯咯笑聲。

  傳奇利用了這一瞬間的延遲,卡好位置。他一道雷射炸光捉上那個反派。瘋雷帽打滾,將雙腳放到身子底下便衝向掩護。一道雷射炸光轉向追上,將那個傳奇砸入地面。傳奇又在他倒下時射了他一發,那男人便失去意識。

  「好樣的,電擊。」傳奇微笑說。「總算,是吧?」

  「總算。」她說。

  「我真的不想去鳥籠。」瘋雷帽說。他從腳到肩膀都覆蓋在強抑泡沫下。

  「你可是犯下一百多件重罪。」傳奇回應他。「我不認為你有多少選項。」

  「重罪,當然是啊,但我沒有殺害任何人,這肯定有其價值。現在,這只是個提議,但假使我換邊呢?」

  「認真點。」電擊回答。

  「我是認真的,帕比。你們在戰場上需要更多人手,我不想去鳥籠,這是雙贏啊。我很強。」

  「你花費將近六年時間,為其他人犯下妨礙司法罪。」她回答。

  「我現在就可以改過自新啊!」他們拿走了他的面具,但他真正的微笑幾乎比裝飾於面具上的那道笑容還嘲諷人。

  「你花費之前五年半來把人們弄出鳥籠,宣稱要對抗鳥籠和其背後的意義,但現在你就願意努力把人放進鳥籠?」

  「也許妳轉變了我。妳的漂亮外貌,妳的迷人性格,還有妳在我手中這麼多場敗仗下的死硬固執。」

  電擊看向傳奇:「不認為我們可以塞住他嘴巴嗎?」

  「很不幸地,不行。而且他也提起了個有趣的想法。」

  「他一獲得機會就會逃跑了。」

  「是有選項。追蹤裝置,也或者梅爾丁可以組織起某種妥當的對策。」

  「那些我都可以喔。」瘋雷帽說,側瞥了眼電擊。他微笑:「但我想要一些特許條件。」

  「特許?你這混帳。你應該高興我們甚至準備接受這愚鈍的點子。」

  「我想你們會發現條件很合理。」瘋雷帽更像是對傳奇,而不是對電擊說。

  「讓我們聽聽吧。」

  「我想我最好使用新身分。有新的假面服。我的超能力很靈活,我懷疑任何人會連起線索。這也表示,我不會有見不得人的過去的任何敵人或偏執狂客戶來追殺我。」

  「這可以安排。」

  「然後我想要在的隊上。」瘋雷帽說道,指向電擊。他微笑。「帕比換到一個新城市,我就跟她走。」

  「天殺的才不要。」電擊說。

  「為什麼呢?」傳奇說。

  「這樣很好笑啊。」瘋雷帽說。「這會惹惱她,而我也有一點點虐待狂氣質。如果我不把氣質轉向別處,這就不會成功。就讓給我這一點吧,之後我就會當個乖乖牌。」

  「乖乖牌?你會做出最好表現?」傳奇問道。「這樣可是比通常的緩刑還要艱難喔。」

  「不要。」電擊說。

  「可以啊。」瘋雷帽回答那男人。

  「不要。」電擊說,手指戳向傳奇。「我對你們眼中一直都是十足的好英雄。我紀錄裡沒有污點,妥當執勤,還加班好幾小時。我做過沒有其他人想做的工作、沒錢拿的義工鳥事、在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時於半夜巡邏。是懲罰。」

  「妳是對的。」傳奇嘆息:「這會對一位優秀女英雄造成沈重負擔。所以就取決於妳了。妳決定瘋雷帽要不要加入捍衛者。如果妳拒絕了,我也不會批判妳的。」

  「但你認為我應該答應。」

  「沒錯,這可能會讓我們長期戰力增強。」

  電擊俯視瘋雷帽,那位反派給了她一張誇張的噘嘴,張大雙眼,突出下嘴唇。

  「媽的。」她說。「傳奇,你會在報告上成為決策者,如果這事與願違的話你就要承擔。」

  「這樣很公平呢。」

  「讚啦!」瘋雷帽微笑。

  「我曾死過、落入地獄。」電擊低喃。這就是她成為英雄所要防範的所有事。反派逃出正當審判。但她也知道這是為了更大了利益著想。他們確實需要更多英雄來行動。

  「我已經有想到我的乖寶寶名字了。」瘋雷帽微笑。「帕比,妳會喜歡這個喔。」

  「你得要別再那樣叫我。」電擊警告他:「不然你作為瘋雷帽的身份,很快就會人人知曉。」

  瘋雷帽摩著下巴。「也許吧。如果妳接受我的名字我就同意停下來。」

  她嘆氣。「我已經知道自己會痛恨這種事了。」

  「妳會愛上這名字的。擊襲。懂了嗎?」

  她花了一秒鐘才想到。「不要!」

  「不要?但這很完美啊。我們會兩兩成對。大家一聽見都會知道的。」

  「這言外之意太糟糕了!不要!你才不可以那樣改變我名字的意涵!」

  「好啦,好啦。我瞭了。帕比。」

  電擊看向傳奇:「也許我可以因為這事,加個薪?」

  捍衛者的領袖雙手交疊。「是可以安排。」

  「可以就一杯咖啡啊。」擊襲對她說道。「或者是晚上巡邏之後一杯啤酒。沒什麼高檔貨,沒什麼壓力。」

  「沒什麼壓力?你忘了我和你待的時間超出義務了吧。」

  「甜心,妳需要輕鬆點。放鬆。妳太僵硬了,我也知道妳和我工作的兩年以來,就是沒有男朋友或女朋友。」

  「混帳,別再暗示我喜歡女人了。」

  「嗯,妳知道,妳一直拒絕我,這就會有點令男人妄想呢。」

  「我太忙了,而就算我確實想約會,你放心,你會是我最後選項。

  「如此傷人啊!」他一隻手按著胸口。「看看我,我現在可像是個穿金帶甲的騎士喔。」

  「更像是,野狼披上綿羊的皮。」

  「嗷嗚。」

  民軍小姐停在門口。「需要拯救嗎?」

  「如果妳能把一顆子彈打進他眉心,我就會欠妳一次。」

  「不能喔。」民軍小姐做了鬼臉致歉。「不過,妳還好吧?」

  「我很好,謝了。」

  民軍小姐走了,擊襲微笑:「聽聽她說的話,妳就會認為每秒和我待在一起都是折磨。」

  「喔,你會訝異的。」電擊回嘴。她轉身灌下一杯咖啡,喝掉那壺咖啡。擊襲插了手,開始準備下一壺。如果他臉上沒有沾沾自喜的神情,這會是個細心的舉動。

  「來嘛。給我個機會。讓我知道要怎樣才能有妳一晚的陪伴。叫我為妳在我掌心中帶來一顆星星,或是斬殺一隻可怕的終結召喚者,然後我就會去完成任務。」

  「你只會找出一些漏洞然後給我拿來一顆塑膠星星,或殺掉電玩裡的終結召喚者,這只會給你更進一步騷擾我的理由。」

  「那就想想其他東西吧。任何東西都可以。」

  電擊啜了口咖啡。「任何東西?兵器大師正在找一些人來做小學的義工。我已經說我會做了。」

  「妳那種鳥事什麼都接。」擊襲翻了白眼。「如果妳沒努力到可笑的話,這就真的很值得讚揚呢。妳卻像是想補足妳認為自己犯下的錯誤。」

  電擊稍稍皺眉。

  擊襲臉上的微笑消失。「喂,認真的?」

  她搖了搖頭。「不。沒有犯錯,不論是真實或想像。」

  「但妳剛才看起來⋯⋯」

  她打斷他。「如果你和我一起來這場跑腿,也做一部份面向孩子們的演說,我也許考慮可能和你在某天出去吃午餐。」

  「太好啦!」擊襲微笑。

  他走開了,看起來就像他剛贏了彩券。

  她微笑。他根本不知道這是她想要的清白、純真報復。小學生的尖吼、尖叫,所有人都在打架、拉扯你的假面服,然後要求你展示超能力,也一直在問問題。

  他也得承受這些事。

  她會津津有味地享受這次義工。

  「⋯⋯然後抓住康拉德那吸奶嘴的小嬰兒。

  咖嚓!啪噠!咖嚓!剪刀剪啊;

  然後康拉德尖叫——啊!啊!啊!⋯⋯」

  擊襲讀著一本詩集,九十個孩子每一個都坐在他周圍,向前傾身,雙眼睜大。

  「他很擅長應付孩子呢。」圖書館員低語。

  「他當然擅長了。」電擊說。也許她嗓音裡暗示了點苦毒,因為那位圖書館員給了她一個古怪的眼神。

  她臉上糊弄了假笑,減緩那女人的懷疑。

  「⋯⋯最後,他兩根拇指都被嘎掉了!」擊襲念完。

  孩子們在興奮恐懼中尖叫。

  真討人厭,她想道。如果是我來讀那首詩的話,他們全都會哭的

  電擊的手機振動。她從圖書館員身邊開脫,確認了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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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鼎從捍衛者派發給她的手機傳訊息?是傳到只有捍衛者才有的號碼?其中的含意是什麼呢?

  她刪去了這則訊息。這處理起來很簡單吧。如果收貨者在未來成了個反派,她也會阻止他們,將他們幹倒。這就只會是送個貨。

  擊襲抓住了她眼神,他臉上緩緩笑顏微展,他腿上的小女孩在讀著下一首詩。那神情很自以為是,很狡詐。他完全知道這有多惹怒她。

  「蠢貨。」她低語。

  不過她也無法阻止自己的微笑在臉上綻放。

  她前門小窗玻璃被粉碎。在她將門推開時玻璃落到她腿上。

  「伊森!」電擊喊道。

  「妳沒事吧。」伊森在走下樓梯時,說道。他還穿著假面服。只是他臉頰上有一道割傷。

  「我不知道要去哪找你,然後手機又無法通訊了,你又不在總部,我就想來這。」

  「我知道。我也想到差不多的事情,但我先來了。」

  「你還好吧?」

  「我很好,帕比。」

  她輕輕揍了他手臂。她在他緊緊痛苦抱著自己時沒有抵抗。

  「我們應該去巡羅的。」他說。「情況會更糟糕。他們在我們低靡時在踹我們。」

  「是呢。要一起巡邏還是分開?」

  「先一起,估量情形。」

  「好啊。」

  「一個郵差要給妳這個。」他指向門廊桌上的小信封。

  她看到信封前面的小寫「c」,感到心一沉。

  「帕比?」

  她拿起信封,確認了內容。是一條紙,兩側都是空白的。

  惡作劇?還是提醒?上一次工作已經是兩年前了。

  「我們走吧。」她說道,將紙條捏在自己拳頭裡。她續力後奔跑,擊襲也在他長而又力的跳躍中穿過了差不多距離。

  她用間間斷斷的續力奔跑動作,會比只奔跑還要遠,但這就讓進度暫停而擊襲單純就繼續向前跑去。他領先一些距離。她也知道他會某個俯視點停下來等她。

  在她停止要續力時,她感到手裡一陣顫動。

  那張紙條?

  她耗費了一次續力的能量,但她沒有奔跑。而又一次,是那陣顫動。她用自己的能力操縱電磁能量,專注在紙條上、將能量滑順燙過紙條。

  一個模式浮現出來:簡單的黑色字體。他們浮現後一秒,那張紙就開始冒煙了。

  她在紙片點燃前只有兩秒閱讀、想過那則訊息。

欷帛力虎和碎歌鳥都得逃離城市,而我們的交易就會結束。謝謝你。-c

  燒起的紙片飄落到她周圍的路面,但她只感到冰冷。

  每個行動都有其結果。

  

#擊襲 #電擊 #母親博士 #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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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時發現的有趣作者和作品:双見酔與《地下城裡的人們》。還有意外地非常正的張曼娟——她就算有些年紀了,依然是中文美人呢。】
【本來想說,我進度超前一個月,應該可以放掉翻譯一陣子,結果一放了工作生活全陷入混亂。之後,我想以字數來計算翻譯工作進度。這樣,可能會稍微有些慢⋯⋯不過前台都沒差呢。】
 
【最近有人寄合作信件給我,然而,信中完全沒有任何關於「合作」的資訊。這封信變成了變相的廣告。】
【想寄信合作,或與創作者溝通,信件形式非常簡單:第一,你需要講你是誰;第二,你需要講你找對方要做什麼。其他東西我都會視為廢話。而如果你只有信件名稱叫「有機會合作嗎?」但信件內容卻是你們自家商品⋯⋯】
【首先,商業「合作」是要「製作」商品或服務,如果你貼上廣告內容,請問,你是要我製作什麼?或參與什麼東西的製作過程?】
【其次,我不是「網紅」。我沒有任何實質影響力,沒有吸引觀眾去做任何事的話語權,我在文章中也不斷自貶地位。我懷疑任何人認為這網誌有丁點「權威」——我身為創作者,超嫩;身為研究者,只有不到兩年的資歷。要說我到底算什麼樣的人,就只是個寫手。然後,又沒提議要我任何東西⋯⋯這種信件叫我怎麼回?】
【是要寫文案,還是劇本,還是小說,還是詩詞之類的其他雜文?寫評論?什麼都不講清楚就跑來說:「欸,要合作嗎?」就像你對朋友說:「欸,要不要一起去非洲?」媽的非洲超大,這樣講話是有想溝通嗎?還只是想講講屁話?】
【我覺得自己很不專業,但,竟然能比我更不專業?這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寄信之後的回信也是短短一句「理解,謝回應」——這當然不是他們準確的回應,但如果我都提點他們毫無足夠完善的自我介紹,卻沒想澄清「合作」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真心只會認為他們是想打廣告。】
【我知道這樣講潛在客戶,不是很禮貌,可是我想基礎的「自介」,應該是身而為人非常基本的東西吧?我都沒要求客套、官僚的問候語或寒暄了,「有機會合作嗎」這種問題,有問的效果和沒問一樣,這已經不是我個人要求「太高」的問題了吧。】
【而且,通常企業與任何一位藝術家「合作」,都是為了要將對方的風格或產製程序帶入某件計畫或作品裡,而我之所以想要翻譯野豬桑的作品,是因為他和我風格相當接近喔?這種風格,一個小小的網紅平台要想拿來幹嘛?給我錢講話我是很高興啦,但我除了國文,哪裡符合那些「老師」的資格認證了?】
 
【現在天氣開始變冷了,大家要注意健身和保暖喔!】
【像是深蹲,就是非常實際、正確做的話就相對安全的健身運動。】
 
【還記得骨鋸講過的,超能力會搜尋整個星球來找到合適的參照模式嗎?如果搜索過全世界,卻都沒找到呢?到底是沒發現什麼東西呢,這種「找尋」的前提與目標是什麼?】
 
【「帕比」這個翻譯,是因為「小犬」在中文裡是指兒子,而潔米毫無疑問是女性。使用「狗」的話,則很難清除其背後的歧視與污辱意味。】
【帕比在這章節裡,從諷刺,變成羞辱,然後又轉變成愛稱。如此的話,直接音譯/放棄翻譯成「中文」,八成就是最好的選項了吧。畢竟就算用「毛小孩」的相關脈絡來翻譯,也沒辦法延續前面的殘廢小狗這個意象。】
 
【我沒有特別喜歡這對CP。電擊感覺是班長型乖乖牌,很恰很兇很乖又很愛管事的類型。擊襲呢⋯⋯他就只是有個有趣超能力的「英雄」,性格很痞,但也就是這樣了。感覺像是,《我的英雄學院》裡的爆豪的痞化版。】
【然而,這章節出乎意料地無趣,真正有人味的部分就是母親博士的一些小細節吧,其他東西都不怎麼重要。】
【可以聊的部分,大概就是⋯⋯擊襲這樣追電擊,是不是該被接受呢?因為我知道,他這種追法,肯定無法滿足西方左派的「正確」價值觀。但問題是,一開始是電擊「追」擊襲喔?】
【而且,若要把網路小說拿來當作現實人生的參考,也未免太可悲了吧?真的會在意那種事的人,大概沒有多少與人接觸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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