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居 15.2
一次做一件事。
就算我想專心,對地盤的照顧仍屬於必須在休息時間處理的事。我感到罪惡感;我讓我的人去自己做事情,我無能安排人來清理偶人與烙疤女留下的屍體。我也沒安排好食物、乾淨水源或住處。我想補償那些留下來等我的人,或者至少補償那些還沒離開的人,但這不是那種,能以讓情感支配優先順序的時候。
我們有雜七雜八的事情要做,能用上的時間也很有限。
我們離開那場會議後,花了下午和晚上的時間處理私事,同意在早上開始做些重要的工作。母狗會照顧她的狗,攝政操弄他地盤裡的幫派領袖、搞亂幫派關係,媘蜜叫她各個間諜和探子保持聯絡。對我、戰慄和淘氣鬼而言則有點沒那樣忙碌:我照顧了自己的地盤,確保清理隊伍的工作順利,然後重要的事情都被處理完了。戰慄和淘氣鬼花費則是下午和晚上,想加緊睡覺休息。
然而我們也沒能停止計畫,而就從他和我們交換簡訊與電話的參與頻率來看,戰慄沒能多休息。我們排好計畫,談了優先順序,給蛇蜷傳訊息,也有追蹤我們各自部下提供的情報,這麼做時我們就成功拼湊出了通用的戰鬥計畫。
我們需要處理上百個問題,就同意最重要的事情是最無可避免的難題。如果我們最後沒要與蛇蜷戰鬥,就沒必要處理包含對付蛇蜷的複雜攻擊計畫了。處理選民,則是有必要性;不論未來的事件如何發展,他們都肯定會在某個時間點上攻擊我們。最好的做法是主動襲擊。
「呆瓜,妳在想啥呢?」
「你還在叫我呆瓜啊?」
攝政輕笑著。他和淘氣鬼走在街道的正中央。我繼續走在人行道上,是出於習慣也是因為那裡水泥稍微比路面高一點,我就不用踏過太多水灘。
「就只是在思考優先順序。」我告訴他。
「是啊,媘蜜昨晚一直把我拉進計劃階段。那不適合我啊。」
「我也不在意啊。」淘氣鬼說。「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貢獻,但我喜歡追蹤新聞喔。而且我也沒辦法在隊上搞懂自己的工作,那三人又很⋯⋯三人組。」
「三人組?」我問。
「媘蜜、妳和我哥啊。擬定所有計畫,妳還有那些勁敵們⋯⋯」淘氣鬼頓了下。「勁敵們聽起來是不是很怪?」
「不會怪啊。」我說。
「當然,還要加上你們三人都有腦袋啊。」她朝我戳指手指,就像那是指責般:「就剩攝政、我還有母狗,跟著你們走,順順從從地照指示幹活。」
「我們不幹了,來創個自己的隊伍吧!」攝政說著,一手搭上淘氣鬼雙肩,在他繼續說時另一隻手戲劇性地打著手勢:「攝政,淘氣鬼,還有母狗——外地黨的衍生隊伍。我們會在其他人背叛時,繼續和蛇蜷一起工作,然後我們會有一場壯麗的戰鬥⋯⋯」
淘氣鬼理解了他的暗示:「然後布萊恩會和我直接對打,也會有個戲劇性時刻,他會說些自命不凡的⋯⋯」
「吾妹,亦有汝焉?」
「之後我會說:『對呀,我也參一腳啦』然後了結他!不給他慈悲。」
他們彼此唱和,開著玩笑。
而他還叫我呆瓜?
我無視他們,直到我們和媘蜜會面。
「戰慄沒來?」媘蜜問。
「他累了。」淘氣鬼說道,聳肩甩掉攝政手臂——他們開始演著小劇場時,他就一直搭著她肩膀。「他這幾天都沒睡。」
「我們之後會處理那件事。」媘蜜說。「我們看過隊上某些人太疲憊時犯下的錯誤。許多情況累積起來對付我們,最後可能有好幾天的高強度活動,從一開始就以虛脫狀態行動就很可能會造成糟糕的事態。」
她瞥向我。好吧,我會承擔責任。是我落入陷阱。我點頭同意她的說法。
「那妳呢?」她問我。「妳沒事嗎?」
「把我的人留下自己辦事,感覺很內疚。」我承認道:「但我很高興我們已經把這事理清了。」
「說到這事。」她說。「我們一周半之內會有了個市長選舉。大家都在思考要不要取消選舉,但屠宰場一走,大家顯然想讓事情變得更接近正常了。」
「這對我們來說有什麼意義?」我問。
我瞥見淘氣鬼手肘戳了攝政,一副「你瞧你瞧?」的樣子。她低語了某些關於三人組的東西。
「往好的方面說,蛇蜷在市長候選人裡安插了兩個間諜,所以他會集中在選舉上。往壞的方面來說,那也是我們得考量到的另一件事。我們可以從中搗亂,把他接管的過程慢下來,為我們爭取時間將整個情況扭轉成優勢,但我也在想,有其他時間限制的話是否值得這麽做。」
「主要的情況是黛娜的超能力回復了。」我說。我轉向其他兩人。「你們想要參與,而不只是開開玩笑嗎?」
「我沒關係了。」淘氣鬼說道。攝政稍稍輕笑。
媘蜜說:「我一直試著想搞清楚選民和純潔的隊伍發生什麼事。白人種族至上主義者一直在損失領導者。凱薩被利魔維坦做掉,現在又有了個被洗腦的鐵血狼牙和屠宰場一起跑掉。他們隊伍自然就會落到純潔肩膀上,卻出現了程咬金。」
「有些選民自己想當老大?」我問。
「就是那樣。嵐虎還有蟋蟀女有一陣子當過鐵血狼牙的追隨者。我能看出他們也許感覺自己是時候出頭天了。加上鐵血狼牙八成也用了某些不利於純潔的政治宣傳,防止純潔偷走他的隊員。所以妳現在就會看到選民和純心之間整群人被切分。之後還有在選民之間的分裂,有忠誠派和洗腦派,還有,呃。不確定要叫他們什麼才好。」
「自由思想派?」我提議。
「如果妳能稱呼新納粹主義者是個自由思想者呢。」媘蜜承認說。
「所以這樣,現在就是攻擊的最好時機了。」我下了結論。
「也許吧。或者他們也許和我們有一樣的困境。他們也從各方面感到同種的壓力。」
「是要記住那些事情呢。」我說。
「算是能利用的事情嗎?」
我在驚訝中看向媘蜜,而她聳了肩。
「多說一點?妳是在提議我們和他們同盟,是嗎?」
「他媽的超讚啦!」淘氣鬼蹦跳過半條街,加入我們的行列。「總算,有了我能加入的論點了。我們才不可能和光頭們同盟啊。」
「妳是在認真說這件事嗎?」我問她。
「百分之百認真喔。我才不接受任何層面上與他們一起工作。我在學校的時候忍受他們的種族歧視混帳小孩,我在街上走回家的時候忍受也得忍受他們的種族歧視混帳成年人,朝我罵些歧視性污名髒話。」
「我沒說要和他們一起工作。」媘蜜說。「我是在說停火協議。我們中介一個協議,假如他們不來管我們,我們就同意不去管他們,他們可以保留地盤、不用擔憂我們,他們也會以同樣的文明禮儀回饋我們。這會給我們機會,取得我們所需的東西。」
「還是無法接受喔。」淘氣鬼抗議道。「這會讓他們有機會取得他們想要的東西啊——就是讓任何不是異性戀、白人或是基督徒的人過得很慘啊。不管你會把那些崇拜維京神祇的人叫成什麼徒。他們很喜歡用那些北歐的傢伙給自己命名欸。」
我看向媘蜜:「我沒辦法辯駁她的重點——最前面的部分。」
媘蜜皺眉。「我在試著思考最能清理最多問題的最簡單方法。我已經連絡上新浪潮,讓他們稍微放鬆一點了。」
「妳怎麼弄的?」攝政問。
「光子女士很疑惑她的姪女去哪了。我告訴她說萬癒在治療榮耀女孩,但她仍想要有自己的空間。」
「哼嗯。」我提聲,表示自己有在聆聽。
「那並不是真的,不然我是該說那不是全部的真相,但我們竭力試圖弄到萬癒,她就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我們。那是很可惜,但妳能做什麼呢?」
我回想各式各樣遭遇屠宰場的場合時,愛咪就出現在我腦中,我有想過要不要去找她。讓她進入隊上,無疑十分有價值。只是連絡上她,也能讓我們在受傷或需要資源時,有更多選項。這樣說起來,我無法肯定她會不會想加入我們,或甚至是聽人話,而這是個非常重大的問題,我們也想在確定性下行動。我無法承擔出門時自己浪費時間的風險。
為了士氣,為了組織行動,還有為了持續做假面副的附件,最好還是留在我地盤裡吧。這也讓我能吃飯、睡覺、照顧阿特力士——做些我通常會忘記的事情。
思考阿特力士的事情,就讓我想起自己在我們的休息時間裡想到的是。「如果我們隊上能有個巧匠的話就太好了。」我說。「在爆彈、兵器大師、偶人還有骨鋸之後,我有點開始欣賞他們帶上檯面的東西了。」
「妳看到的是最後的結果。」媘蜜說:「妳得了解他們在自己的東西上面花費多少時間,或要花多少時間才能造出更好的東西。」
「骨鋸在七個人身上做整形手術,給寶愛做了腦袋手術之後還把她放進一個能讓她持續存活數年到數十年的生命艙裡頭,就我所知,就算他們手上有全地形適用的代步工具,做這些事情的時間也不到五分鐘或十分鐘——這還沒加上預備時間。」
「她有段時間有建造機械蜘蛛並幫它們編碼,但是啊。她八成不需要妳以為的那麼長的時間。比如,在她做完自己需要做的手術之後,骨鋸八成也沒必要把寶愛的腦袋組裝回來,就能直接把她放進生命艙了。」
「妳幾乎算是巧匠了啊。」攝政對我說。
「不怎麼算吧。」
「妳都做了這些破布。」他拉下領口,給我看了假面服底下的緊身衣。
「破布?如果你不想穿的話,我也能用上那些材料。」
他笑了。
「不過,我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地方像巧匠啊。我只是察覺到自己的超能力沒那麼強,所以就絞盡腦汁想出方法擴展超能力。我盡量使用自己最能利用的可能性,而巧匠卻會創造出可能性。」
「我理解妳說的話。」媘蜜微笑:「妳想要萬癒在身邊當個偽巧匠,嗎?希望能用這種方式來擴增選項?」
我聳了肩:「這很明顯,不是嗎?」
「但考量到妳的思考方式,對妳來說特別明顯吧。是很可惜周圍真的沒有任何還沒加入隊伍的巧匠。除非妳想特意招募黑客文?」
我們所有人一頓,想著這個點子。
我們同時笑了出來。
「來吧。」媘蜜說:「我們來幹正事吧。」
我們在和媘蜜會面的稍微繞道,但主要是前往攝政的地盤。
就好像他們知道攝政沒有火力能進行報復或回應,選民決定隱密進攻。是假如你能稱這為隱密的話呢。選民的狼頭幫標籤以及納粹黨章覆蓋所有平面。
尖銳的喝止、污辱。
碎歌鳥從我們頭上高空的某個遙遠之處降落,降落在攝政的地盤——大學中間。那裡是鬧市區和碼頭的中介區,建築物混了古雅的房子和石屋。或說他們曾經是那些建築。現在大部分建築都是廢墟了。
塵埃和沙塵在我們身邊掀起。盤卷在碎歌鳥身邊,接著湧流衝撞那些冒犯人的藝術作品。油漆還有白色塗料都剝落、消失,點點塗料碎片逐漸被磨掉,水泥也被削薄。
不到一分鐘內,那片區域就被清乾淨了。不只沒了油漆,而牆壁也看起來是好幾年內——也許是在幾十年內——的最乾淨嶄新狀態。
「挺正的嘛。」淘氣鬼評論道。
「若是你有個碎歌鳥的話,為什麼要花幾百元買噴砂器呢?誰是好用的小小電力工具呢?」攝政在碎歌鳥臉頰輕拍了一下。「就是妳啊。是啊就是妳啊。」
「別這樣。」我說。
「什麼?」
「這很沒必要。」
「這完全是必要的啊。妳是因為我把她叫成工具才在那裡心煩,妳對嘲弄她很心煩?妳知道的,那是因為她就是個工具啊。可不只一種意義上的工具呢。」
「你沒必要嘲弄她。」
「為什麼?因為我們應該尊重可憐的小小連續殺人犯的感情嗎?」他彈了下手指,碎歌鳥蓋住自己雙耳,閉上雙眼。「不管妳相不相信我,我這麼做都有理由。妳不是唯一一個在找超能力特殊用法的人喔。她最能掙脫的方式是,在夠遠離我的時候有足夠強烈的情緒性反應。我正在讓她煩躁,是因為我想讓她保持情感虛脫。這樣她就無法在她有機會的時候打一場好架了。」
「要做到那種事,也有更好的方式吧。」
「當然啦。我告訴妳。等到我一有機會,我就會把她帶去我的基地,讓她坐下來,拷打她直到她心智崩潰。老天,那根本也不會很困難啊。」
「你⋯⋯」我開口說。
「他在耍寶喔。」媘蜜打斷我。
攝政翻了白眼。
「替代方案是把她殺了。」他說。「可是她能給我們一點急需的火力還有威懾作用,那樣看起來很是浪費吧。」
「我不是說要拷打她,而我也沒說要殺她。我只是在要求你尊重她。」
碎歌鳥說話,嚇了我一跳。「嗨!我殺過好幾百人,也打殘了好幾千人喔。」
「我懂你的重點了,攝政。住手。」
碎歌鳥大大微笑,那表情如此虛假、興高采烈,看起來十分使人不安。我想在她繼續瞪我時,無視她。
我隨意想到、注意到她的牙齒乾淨得很驚人。這使我想到,屠宰場都怎樣照顧牙齒呢。他們威脅某位牙醫,強迫他做補牙和牙齒美白嗎?或是讓骨鋸處理這事?這想起來很奇怪呢。
「好吧,我們有碎歌鳥作為火力,掠翅,妳弄到蟲群了?」
我的蟲子沒有集聚成蟲群,但數量很不錯了。「我準備好了。」
「妳能找到他們嗎?」
我的蟲子搜索了周圍。「是有人,我只是不確定他們是不是選民。」
「在哪?」
我指了。「那裡,地底下有六人。那裡,那棟沒凹陷進去的建築比較遠的那側有八人。那裡,前方房間有五個人,我想,是在喝酒吧。」
「那一群。」她指向我指出的第一群人,人們聚集於地下室或地窖。那棟石磚建築周圍環繞了沙袋,讓洪水不會流進去。「年齡性別?」
「我沒辦法看出年齡,但有兩人比平均身高矮,肩膀也比較窄。所以八成比較小。兩位女性,一位男性。」
「他們很煩躁,在忙著做事嗎?」
「他們很煩躁,是因為有家蠅蚊子在他們周圍嗡嗡叫,但我不認為他們知道那是我。」
「只是想弄清楚而已。這裡的住處和附近區域比起來都滿悲慘的,那麼假使我從塗鴉還有塗鴉的位置來看⋯⋯是啊,那就是他們了。」
「他們所有人或者只是他們其中幾人?」
「在場所有人都是選民的人。」
「妳確定嗎?」
「是啊。不然就不會有人待在這裡了。那不會合理喔。就算我不看某些使我的能力推導出這個結論的證據,就是找到⋯⋯是啊。我很肯定。」
「那就保護好自己吧。」攝政警告了我們。
我將小斗篷蓋住自己的頭部,掩護頭髮。我能看到淘氣鬼將圍巾繞過頭上,她是想到相同點子呢。媘蜜,則是將我為部下所做的蜘蛛絲巴拉克拉瑪帽作品戴上,之後又套上一對護目鏡。
「動手吧,掠翅。」媘蜜說。
我們進攻了。蟲子流入我發現那群人的空間裡。一瞬間之中,蟲子直接爬上他們,下一瞬間他們就受蟲攻擊,被咬傷、螫傷、刮傷又被悶住。
就如往常,我不讓黃蜂蜜蜂擠壓腹部、強逼出毒液。這會弄痛人,但過敏休克的風險會壓到最小。
他們逃了出來,跑向室外。
我給他們一秒鐘喘息。還有讓他們大口喘氣、以為自己逃脫出來的數秒鐘。
「輪你了。」我告訴攝政。
碎歌鳥出手攻擊,召喚一小陣玻璃碎片風暴。那裡沒多少玻璃,比我的蟲子還要少,但我們的敵人無法抵抗風暴。碎片在他們皮膚上切出細微割傷、刺穿他們的臉頰與雙手時,我的蚊子聞到了血味。
「別擊中重要器官。」我說。「或動脈。侷限於他們身體的外緣。」
「妳真的很愛挑惕欸。」攝政評論著。
「你若殺掉他們了,情況會變成全然不同的東西。他們會找我們復仇,而他們隊伍裡任何摩擦,在復仇之下都會變得次要。」
「我沒說我不會小心啊。」攝政嘆氣。「我是說妳在挑三揀四啊。」
一整塊建築飄過大街,落在碎歌鳥與我們的目標之間。他們幾乎有二十人,其中一人是符文。好吧。
碎歌鳥雙臂伸向雙側。猛烈的玻璃碎片雹風分成兩道拱形、飛向左側右側,完全繞開障礙物。他讓風暴的猛烈程度強化了一個層級。
「感覺我們在對他們放水欸。」他說。
「只是清掉步兵而已。假如我們能消滅任何有超能力的人,就更好了。」
我點頭。我們用玻璃碎片達到效果了。我再次將蟲子放到他們身上。
真的,沒必要公平對戰呢。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失去平衡摔倒,或直接在痛楚下倒地不起。他們一人癱軟在地上的那一瞬間,蜷曲成嬰兒姿勢或想用衣物覆蓋住自己,我就稍稍鬆了手。我對其他所有人,每一刻都使蟲子稍稍變得更有侵略性。
「他們很快就會反擊了。」媘蜜告知我們。
一團霧氣爆發、開始擴展,碾死蟲子。這表示迷霧人也在這。假使他在這裡的話,深夜也會在這。深夜與迷霧人,就像《夜與霧》。我能感知到某個可能是她的人,從那群人之中跑過來。
「目前有符文、深夜、迷霧人。」我說。
「那是兩群人。符文可能想加入純心。」媘蜜說道。「純潔不在這,不然她就已經會回應了。妳有感知到任何可能是十字軍的人嗎?妳的蟲子無法穿過他的靈體複製人。」
「沒有十字軍。」
我感到某人無法被蟲子弄傷。他穿過蟲群、玻璃風暴雹以及迷霧人的暗雲。「接敵。不是深夜。」
勝利人。他是天賦吸血鬼,偷取他人受訓而成的技能,如果他能力保持夠久,就能保留那些天賦,讓那人暫時失去自己花費生命所學的任何技能。像他這樣的人通常都會學武術、跑酷、武器訓練還有其他戰鬥技能。他經常和奧哈拉——那位可以賦予超能力的女孩——組隊,也就表示勝利人還有超能加速、超能力量或無敵。假如他有受傷,她就能作為後備人員給予他回復能力。
但是她的超能力要求她碰觸自己要賦予的對象,也限制於一次給予一種超能力。假如他有無敵,就表示他沒有超能力量、操火能力或任何其他東西。
我用蜘蛛拉出絲線然後以飛蟲運載絲線,開始把他捆在絲線中。
他還沒跑到半路就開始踉蹌了。一分鐘後他便被逮住。我開始在他身上層層,裹起更厚的蜘蛛絲。
「勝利人倒地。奧哈拉在別處,唯一的大問題就是深夜與迷霧人。」
「好的。妳感覺有多自信?」媘蜜瞥向我。
「我能試著處理深夜。對迷霧人感覺不確定。」
「攝政呢?」
「我可啊。」
「看看我能不能把他們引走。」我回答。「你們稍微退後下。」
「小心行動。」
我們上次和迷霧人還有深夜的遭遇戰很慘烈。那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我們差不多算是輸了那場架。不過,我並不滿足於單純的失敗。我在那件事情之後,不斷在腦海裡重演那個場面,自從我發現蛇蜷的能力之後又加倍這麼做了。假如他能創造出平行時間線,然後選擇事件的結果,假如他用自己的超能力拯救我們,另一個時間線上我們發生什麼事?我們死了嗎?
我討厭自己欠蛇蜷一命的這個想法,因為我很恨他。我痛恨他使我幾乎接受成為反派的這件事,使我因此我深深感到羞恥之事、深深煩惱。他利用了我,他這麼做是要虐待、操縱、利用一位年幼女孩。
這股煩躁變成了另一道推力,使我思考自己可以如何處理這件事。每個我想到的伎倆、策略和技巧,通常都是在思考我能如何適用於先前的交火,特別是那些我們沒能獲勝的遭遇戰。
我的蟲子讓我有追蹤深夜的方法。我能感知到她在逃脫她盟友以及我們隊伍的視線時變身。我沒要追趕她,但我在她變成多條腿、極度靈敏、如電光迅速的死亡爪刃攪拌器並且要迎擊我們側翼時,才將注意力集中到她那邊。
我將阿特力士叫到身邊。
只要我能感知到她在跑過來,她就沒辦法在逼近的時候保持那個形態。這不代表說她的人類真身不成威脅。她準備使用任何可能的方法來干擾、弄瞎對手,好讓大家眼睛都看不到她。她有閃光手榴彈、煙霧彈,還有件能當網子用的披風,披風上加裝了鉤子能鉤住假面服和頭髮。
迷霧人正處於煙霧型態,無動於衷,朝我們進軍。他靠著能力化為氣態身體。他能製造出半固態的煙氣,甚至也能維持粗糙的外型。假如有人吸入他的煙,或吞下煙氣,他就能讓煙霧進入血流時變成固態,那會造成十分可怖的內傷。
碎歌鳥停止把玻璃碎片沖向敵人,轉而開始收集起附近的玻璃。她將其形成障蔽。連接處並不完美,攝政顯然也缺少真正的碎歌鳥所擁有的細緻控制,因為他策略性地打碎玻璃,讓連接點更好創造出塞住的洞口。
迷霧人慢了下來,但沒被全然止住。他穿透過裂縫。
在攝政用大片玻璃補起洞口時,玻璃的高頻音撞上這整片滿是玻璃的區域。那依然不完美,但夠好到我們能對那道障蔽有所期望了。
深夜頓下來。她顯然想利用煙霧或迷霧人的進攻方法,但是他的進路被延遲,也就被拖慢了深夜。
我已經在準備好蟲子,準備著我自己的反擊。
我得承認,我是很緊張。我曾和利魔維坦戰鬥,也和屠宰場戰鬥過,但是深夜從來都不是我能一笑置之的對手。
迷霧人成功讓更多煙氣身體穿透玻璃,讓他能打破障壁。
「這超能力超難用欸。」攝政抱怨著。「有太多事情要專注了。」
「你做得很好啊。」
「我想,我做得好是因為她有在幫忙。」
「就小心吧。」媘蜜說。「別仰賴她的能力。」
「有點難不用欸,除非妳想讓他靠過來?」
碎歌鳥會在關鍵時刻停止協助他,然後讓我們被殺嗎?那是很像她。除非她是單純因為不想死才會出手幫忙呢。
「我要動手了。」我告訴他們。「堅守陣地,必要的話就逃吧。我們在此幾乎已經獲勝了,就只是,有沒有強逼他們認輸的問題而已。」
我爬上阿特力士,從夥伴身邊飛走。假使計劃失敗了,我也能飛,但是媘蜜和攝政都逃不開來。最好讓她來追我,其他人就有機會逃走,而不是讓我把她筆直引導他們那邊。
我的蟲群淹沒深夜,用絲線逮住她那異常、骨瘦嶙嶙的長腿。
她腿很多條,絲線也只有這麼多。這不會可行的。假如我有感知過她身體移動的方式,或是那些腿彎曲的方式,這方法才可行,但我將絲線繞過我以為可能是膝蓋關節的地方,結果那條腿卻外翻,絲線落空、墜地。
這很煩人。
蟲子沒找到任何我能辨認為感知器官的東西,沒有眼睛或任何類似的東西。也沒有防狼噴霧劑會起效的東西。
好吧。換點別的。我讓端著絲線的蟲子撤退,在我拉近距離時使它們重新排隊。
我繞過牆角、看見深夜的那一秒,她又變成了人類。她將披風裹住自己,瞥向周圍直到她看見我。
我吞了口口水,緩緩後退,將她保留在視線內。我的蟲子聚集起來,但沒擋住我看著她的視線。
她在一道流暢動作中,披風裹住她自己,接著華麗向外掀開。她手中擲出煙霧罐,朝我甩來。
我用將近兩千隻蜻蜓、甲蟲、螞蜂、大黃蜂與蟑螂撐起縷縷絲線,撈起煙霧罐。
深夜看著煙霧罐飄浮到空中遠處。我又準備兩張網,將它們放在空中左右側。
我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什麼,但我毫無對策主要是因為,我沒能想出好方法。我能相信戰慄能處理那種攻勢,但他也不在這裡。我能用蟲子,也靠著些運氣,而就算如此我也不確定蟲子會有什麼效果。
她使用了閃光彈。
我閉上雙眼,不然便會筆直看到那道閃光,都頓時瞎了眼。我選擇前者,閉著眼睛同時向上飛走。
我靠著蟲群感知,能感覺到她正在拉開些距離,退開而約略前往其他人那裡,她比任何車子還要迅速,也有更多機動力,瞬間就能轉向、輕鬆繞開障礙物。連在閃光彈引爆之前,我就已經轉身追上去了。
我能感知到其他人被迷霧人吸引了注意力。就連其他選民的成員也在緩慢重新振作起來。我加強蟲子的攻擊勁頭,彌補攝政與碎歌鳥在忙著的空缺。
只剩我要追趕深夜。她繞了遠路,多走小巷、穿過建築物的地面層,同時讓她保持怪物狀態,強迫她走遠路也讓我能趕上她。兩點之間最短的路徑是直線,所以我至少保有這點優勢。
只要我能看到她,就能讓她慢下來,不允許她攻擊我隊友。假使我能逮到人類型態的深夜,我就能捆住她,或者至少把那些閃光彈黏上她腰帶。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她近到足以在閃光彈弄瞎我們的時間裡,殺死某人——我對此並非無知。
我在緩慢而確實地逼近她了。我心臟於胸膛裡重擊時,也感知到深夜拉近了她與其他人之間的距離,我的雙眼和蟲子掃過周遭,好使我能計算出最佳位置。不論我有多靠近她,只要有建築物擋住我的視線就沒意義了。
她停了下來。
或,說起來更合適的是,她從掩體到掩體的曲折路線,轉換成人類腳速的奔跑。
我在一秒之後趕上,止住阿特力士,好讓我們能繞過她頭頂上。
她瞥向周圍,抬頭看向我,接著衝向那室外露臺上有著破爛遮雨棚的餐廳。
她在我的視線下消失了一瞬間,但她沒有變身。
煙霧彈被扔了出來,但我的蟲子落在後方。我預期她會再次衝向我隊友,就將阿特力士轉到深夜與其他人之間。
煙霧噴盈在她周圍,但她又一次,沒有變身。
她癱倒在地。
我擔憂著佯攻,小心靠近她。
淘氣鬼站在深夜身上,拿了把電擊槍。
「逮到她啦。」她說。「超讚的啦。妳不可能跟我說那不算超強啊。」
「做得好。現在,別把妳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來。妳眨眼的瞬間她就會治癒到頂尖狀態。」
「那我們輪流眨眼?」她問。
「當然了。數到五就眨眼。一,二,三,四,五⋯⋯」我說。我等到第二次數數數到三時才眨眼。
我們把深夜拖到阿特力士身上,趕緊回到其他人那邊,也持續唸著數字。
碎歌鳥把迷霧人困在玻璃盒裡,層層包裹住他。每次有一陣煙氣逃脫,就多了層玻璃碎片遮住空隙。我的盟友們全都在站著,而敵人們都被扎實擊敗了。迅速談話之後我們就分出監視深夜的工作,我有了用雙眼確認這場景的自由,而非以蟲群感知觀察。
符文跪在地上,滿臉、胸口、肋骨、肚子還有大腿上都是流血的淺淺割傷。她用超能力把圍巾緊緊綁住傷口了。
奧哈拉站在一旁,也受了傷。勝利人則被綁縛住。
他們沒有人與我們視線交會。我們壓倒性地獲勝到,他們丟盡顏面。
「你們在我們地盤上欸。」媘蜜告訴他們。「滾啊。」
「你們把整座城市都當成你們地盤了啊。」符文怒目回嘴。
「妳重點是?」攝政問。
「我們是該離開嗎?」
「出城啊,智障喔。」淘氣鬼說。
「你們不能直接佔據整座城市啊。」
我沒感覺淘氣鬼和攝政正在散發出有力的形象。我在他們能開口前說。「我們已經有整座城市了。我們和屠宰場戰鬥,差不多都是靠我們自己才解決掉半數屠宰場。」我指向碎歌鳥:「這例子正好。你們利用這機會,想為自己佔地盤。這不只是可悲到惹人嫌,也證明了你們自身的虛偽,幹著鐵血狼牙指控我們的事。」
「我們是看準了所有權。這就是我們的權力啊。」
「你們的權力?權力基礎在哪?力量?我們在這方面擊敗你們了。你們有賺取權力嗎?也沒有吧。我認為我們的隊伍在這兩點上都贏過你們了。」
「現在。」媘蜜走向前:「還有件事。我們沒辦法讓你們這樣毫髮無傷溜走。所以要課稅。」
「課稅?」奧哈拉問。
「課稅。淘氣鬼和我會走到那棟建築的地下室。」媘蜜指著說:「你們就不用再煩惱我們能帶走的有價物品。」
「妳這混帳!」符文咆哮。她開始要站起來,接著重重地,摔倒在地。淘氣鬼推了她。我試著隱藏我對那女孩忽然現身的驚訝。其他人看起來也稍微被嚇了一跳。
「但那還不夠,對吧?所以也要課其他稅。我們會借用你們其中一個隊友。」
選民們,看起來並不是唯一一個對這道宣言感到震驚的人。我甩頭看向攝政。那裡沒有驚訝可言呢。
去他們的。他們策劃了這一手,而且也沒有跟我說。
#阿特力士 #淘氣鬼 #深夜 #奧哈拉 #攝政 #符文 #碎歌鳥 #媘蜜 #泰勒 #勝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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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維京神祇的人,可以被稱為Heathen(s)。】
【不過,有些人可能不會認同這個稱呼。至少我知道的維京神崇拜者都會贊同這種說法。而且,我也會加碼承認說,Heathen絕不包含「無神論者」,或者該說是,西方的無神論者有些時候對於有信仰的人以及他們的經驗,有著相當無禮的不尊重。】
【說起來,世界上也不會有人是英文上的真正「無神論者」啊,畢竟,大家一定會相信某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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