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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克頓灣.png

君主 16.4

  

  我轉身要離開時,想到了一件事。「母狗有搬到她的新地盤了?我知道我們計畫要她遷到城市外郊。」

  「還沒。」媘秘回答。她正想把口銜固定住。皮戈特在作嘔中皺起雙眼。

  「那麼她就會在火車維修廠附近。」

  「是啊。」媘蜜回答。

  「假使我們在不損失太多時間的前提下趕到那裡,就會需要交通工具。」

  「布魯克可以幫妳弄到一台車,讓妳看看在要回來時該怎麼啟動車輛。」媘蜜提議。

  「不用了。我不確定車子能不能走過所有圍起的區域和火車維修廠裡的廢墟。就我所知,母狗還沒有清好那裡一團糟的道路,而且那裡一開始就已經很難走了。」

  「假使我們開車過去的話⋯⋯」戰慄開口說。

  我幫他說完那句話:「我們就會冒險車子壞掉、沒油或是在其他地方被撞壞,困住我們、強迫我們走過半座城市才能抵達軌彈天人的地盤。我們先把事情惡化的可能性最小化。」

  「可沒得選喔。」媘蜜說。

  我瞥向皮戈特。「我們是假面,不是乞丐。我在想給烈陽舞者熱氣球之類的東西,但我不確定在路途中能向前加速到多快。類似那種東西。我們很多超能力都用無限的能量運作。我整天都在用能力,每天也沒感到超能力有耗損。我們能在母狗不在隊上時,用這一點取得額外的行動力嗎?」

  「妳可以叫我們試試《飛天巨桃歷險記》啊。」淘氣鬼說:「只是得耍點蠢:用絲線吊著蟲,讓鳥兒跟我們一起飛。」

  我搖了搖頭。「我的蟲子會感到疲倦。就只剩碎歌鳥了。」

  「我只能跟一個人飛,也許是兩人。」攝政和碎歌鳥同時說話。

  「假使你沒在飛行呢?」我問。

  思考一下就會認為,這也許不是我最好的點子。

  我們將自己的性命放到碎歌鳥手中。或是放到攝政手中——要看我如何詮釋這個情況。這樣不是說,我們不會以超越紀錄的速度抵達我們需要去的地方。

  碎歌鳥將玻璃壓入、嵌入一片我們從門框拿下的木頭門板,攝政、淘氣鬼和我則站在門板上,碎歌鳥飛行於我們上方,用超能力拉扯玻璃。我們的體重將後方壓得比前方重,門板朝上翹起,滑過路面、穿過淹水街道的淺水灘。

  我們得加速到每小時四、五十哩,每次被迫要轉彎時,便無可避免轉大彎,有時候還會撞上牆壁。在完全缺乏可以抓住的東西、座位、安全帶和煞車的情況下這麽做,不想撞上滿街都是的車輛與建築殘塊。我分出絲線讓他們抓牢,但絲線也只強調出我們是在多少動量下被轉彎時甩到兩側。在車內的安全空間,很容易低估慢速駕駛有多快,若在街上以這種速度行進,又移除了那長四呎二呎的堅固材質⋯⋯

  不論如何,我們都前往了碼頭的密集區域。我們的臨時車輛正朝鐵鍊柵欄加速。

  「攝政,柵欄。」我警告道,向前靠到他耳邊,確認他有聽到我說話。

  我們持續前進而沒有減速。距離半個街區,七十呎⋯⋯

  「柵欄!」我提高嗓音。

  剩三十呎⋯⋯

  碎歌鳥用一波玻璃擊中柵欄,將其倒成四十五度角。我們的臨時飛船被拉高了一點,擊中臨時斜坡,保持滯空一、兩秒後才撞上地面,持續前進。

  「你這混帳。」我咒罵道。

  攝政和淘氣鬼歡樂大笑著。

  我是有多自虐,才讓這兩人跟自己行動呢?

  我們進入火車維修廠,在要穿過雜草過度生長、有火車軌道和一堆堆垃圾的區域時,路途就變得更加顛簸。一聲爆炸和嚎叫,使我們比蟲子更快察覺到目的地在哪裡。我在足夠靠近時便給攝政打信號,好讓他能停下飛板。

  母狗和狗兒們正在戰鬥,也有跡象顯示出那場戰鬥持續了好一陣子。

  那片區域裡有六隻狗,包括雜種、班特利和天狼星,但只有雜種和班特利仍在戰鬥。母狗、厲聲人和咬嚙人都有出手,母狗的平民部下們則躲在附近。那個獸醫女孩則在照顧比較小隻的狗。

  看到這個情況,我也無法搞清楚他們為何難以處理掉對手。理龍的裝甲並不巨大,看起來也沒多少武器或裝備。她那台也許有八呎高、八呎寬,每隻手臂都約有它三分之一的體積,手臂末端有不相稱的巨大、低伏的爪子。

  厲聲人尖叫,接著將他的牙齒硬咬發出蟲子也能聽見的尖銳聲響。他的能力是將噪音轉換成振動能量,在裝甲周圍爆發。那台裝甲蜷縮起來,從它站立的老舊火車頂上踉蹌後退,幾乎墜落。其中一隻手衝刺、要與其摔角,用爪子牙齒撕裂裝甲。

  裝甲將狗兒搬走,立即爬站起來。它跳向前、拉近它與人類對手的距離,而咬嚙人也向前與它相會,拳頭漲到正常體型的五倍,又加上他縫上手套布料的尖刺與刀刃也隨之變大。裝甲被擊飛,將自身攏聚成粗略的球狀,向後翻倒在火車旁側。

  我們剛好在戰鬥要結束時介入?

  那台裝甲站了起來。這並不使我吃驚。它將兩側爪子,刨過火車側邊,在其巨大爪子下碾壓金屬。我的蟲子讓我感知到那台裝甲,用機械與齒輪碾壓了那些放到自身內部的金屬。它的軀幹稍微擴張,為新的材質製造空間,內部機械形成的護甲板轉移到機體上、修補了最惡劣的損傷。

  我抵達現場,淘氣鬼和攝政剛好在我身後一段距離之外。我看一眼就察覺母狗、她的部下還有她的狗都有受傷,被打到全身髒亂、瘀青擦傷。我走近時她雙眼瞪大。

  「它不會。」她咬緊牙齒咆哮出詞彙:「他媽的去死啊!」

  假使我處在理龍的位置,不會挑一台悍克型的機器來對付母狗,但她顯然決定這場戰鬥相性良好。或者這是兵器大師的點子?我有留心那場募款會的戰鬥,他是嘗試不只擊敗母狗,而是將她屈從就範。

  不是說他想在這裡爭取群眾支持自己呢。

  或者是其他事情?那台裝甲可以吸收金屬,就給母狗這麼多麻煩了?

  「它會把金屬碎片放進機體內部。」我說。「自我修復。」

  「我知道啊。」

  「那就阻止它取得碎金屬。」

  「妳他媽的想自己試試?」

  這可不好。我們一抵達現場時,這台裝甲八成已經給其他台機體送出訊號。我們無法確認皮戈特的待機命令對其他台裝甲是否生效,所以就得預期有援軍出現。然而這台裝甲似乎被打造成十分耐打,會拖延時間、讓我們精疲力竭。在我們有限的時間解決掉這東西,就不會簡單了。

  這是哪一台呢?聖泉女妖?什麼什麼—尼德霍格的融合機?或者這台就是神使,被設計用來要對付屠宰場,次要設計目標則是擊敗暗地黨?

  「我們會一起試。」我說。「攝政,我們這裡需要用碎歌鳥。淘氣鬼,妳要支援我們。把傷員拖到安全去。妳之前有上過急救課程嗎?」

  「戰慄有叫我去上,但我還沒去。」

  我暗自罵著髒話。

  「不全然是我的錯啦。事情在我入隊之後就已經一團糟了啊。不是說現在有課程之類的東西。」

  「八成還是有。」我看著那台裝甲走離那台火車,調整自身的形狀,整理出它吸收到機體內部的額外材質。

  「不是說很簡單就可以找到課程啦。」她澄清。

  「照顧受傷的人。我不知道妳在這裡能做多少事。我認為母狗其中一位部下就在那裡。」我說,指道。

  「好啦。」淘氣鬼徹退了。

  「我在跟妳說。」母狗咆哮出話語:「沒辦法和它戰鬥。它不會死。」

  「我們會試試。肯定有方法的,厲聲人、咬嚙人,你們兩還行?」

  「受了傷。」咬嚙人說。

  厲聲人點頭:「喉嚨沙啞。一直把它打趴,它又一直爬起來。」

  「再試一兩次。」我說。「我們打出全部的力量。母狗,哪條狗比較沒受傷?」

  「班特利和雜種。還有幾隻我之前派進去的,但他們就算沒受傷,也太難被聽令。」

  「那麼,我們會需要他們的協助。」

  「雜種也沒受夠多訓練。」

  我瞥向那隻狼崽。他是通常體型的五、六倍。他在過去幾周裡迅速長大,可是依然還很幼小。他的突變似乎和其他狗不同。是狼的血統有完全不同的變形嗎?

  那台裝甲抬起一隻手,一條鐵鍊噴射而出,鐵鍊末端有一道抓鈎。我們在抓鈎能逮到任何人以前就跳開來。

  「它一直這麼做。」厲聲人低語。他的嗓音粗啞。「想讓我們累垮。將我們扯開來。」

  「避免給它機會吧。先來長距離攻擊,其他所有人拉近距離。」

  我甚至還沒說完,碎歌鳥就將裹上玻璃的門板猛力砸入那台裝甲。她用名副其實的玻璃碎片浪潮連擊,從街道邊緣和建築殘骸上拉出玻璃。裝甲踉蹌後退,更靠近那台她剛才獲取金屬碎片的那台火車。

  「別讓它靠近金屬!」我提醒他們。

  這說的,比做的簡單。這片區域被維修廠的鐵路軌道所環繞,也有生鏽的火車車廂和號誌招牌與噁心的垃圾桶。這裡多的是金屬。

  我的選項也被受限。蟲子不會傷到這金屬機體。我剩下、比較差勁的選項,是要和與偶人那時一樣近身戰。

  厲聲人短促接連吼三次,使團團霧氣劇烈爆炸。裝甲以雙手格檔,在班特利從側翼衝刺過去時便無法防衛。機甲伸展四肢,倒趴在地,伸手抓起兩道鐵軌。它一個動作,將兩條鐵軌從地面扯起。兩條鐵軌彎曲、折疊而被吸收進裝甲裡,被絞碎器與十分複雜的設備所攪拌。

  班特利再次衝刺,但那台裝甲同時揮出那兩道鐵軌,在半空中裡抓到那隻狗、將其猛力打到一旁。班特利一秒後又站起來,爪子踩到身下,在裝甲能轉身面對他時便撲出去,亂咬亂扒那台裝甲的金屬外殼。

  我的蟲子開始環繞起那台裝甲。有夠多絲線能綁住的區域,的蟲子也找到開口爬入機體,但我在這過程中找不到什麼能干擾或攻擊的東西。那台裝甲內部很熱,在蟲子靠近更核心位置時就更熱了,而我的蟲子太深入核心,就會死去。所有東西都是由鍊狀網格的固體纜線構成隔熱保護層,活塞與閥門也皆被封起、強化,更多纖細的科技產品則被容納於盒子裡與蓋子下。沒有我的蟲子可以深入的任何事物。

  用絲線綁住主要機體也不會有丁點效果。蜘蛛絲和鋼鐵一樣強,但能把鐵軌從地面扯出來並用一隻手捻碎的強力裝甲,就不會受影響吧。和鋼鐵一樣強的材質在對上能撕裂金屬的機器時,不會有多少效果的。

  我的行動得更聰明才行。我用絲線綁起鋼鐵閥門,或是把絲線用在我能綁牢的開放位置,然後將精神專注在更戰略性的部署,在手臂周圍的巨大位置拉出絲線。裝甲的手臂和雙腿都能自由活動,但我的目的是要限制移動範圍。

  厲聲人用那個金屬「捕熊陷阱」下巴護具加上超能力,將身體部位扭曲漲大,緊緊咬住裝甲的手。他得將自己往後猛拉、避開裝甲的反擊。他爬站起來時,唾出兩根裝甲的手指。我趕緊將蟲群派到那拋下的部位,用絲線和蟲群群體力量,搬走碎片。

  咬嚙人兩次用漲大的手擊中裝甲,在班特利衝入火線時候退,班特利抓到裝甲另一隻手臂,以他壯碩的前肢、脖子、下巴與肩膀全力搬動裝甲手臂。他掙扎著,使出全力扭動,要將手臂從關節扯下來。

  裝甲掙扎著要站穩雙腳,重重靠向一側,補償了那頭鬥牛犬掛在它手臂上的兩噸體重。它以自由活動的、受損的手抓住那隻狗脖子後的皮毛,將其重重甩到一側。

  碎歌鳥朝那台裝甲猛力打出一波玻璃硬殼的殘塊。不到一秒後,那台裝甲就被垃圾桶、木板和貨架所打擊,第二波玻璃從後方打中它,打癱了裝甲雙腿。

  它背躺在地,朝我們伸手、發射出另一支抓鈎。其移動速度,看起來像是可以砸入肋骨,但我們各自都成功避開了。母狗隊組裡有些人移動得較慢,反應力和移動能力都受到疲勞所阻。

  好吧,這並不簡單,但是它似乎不像其他裝甲,那樣堅韌到不可能戰敗。問題就只是要緊追著猛攻,不斷讓裝甲無法獲得太多能用來自我修復的金屬,然後期望那台裝甲不會有任何增援吧。幸運的話,其他台裝甲會在皮戈特的命令下待機,或者它們會忙著對付魔閃師、烈陽舞者和戰慄。不是說,假使他們在戰鬥是件好事,而是說,至少我們在這裡不會有事。

  裝甲掙扎著要站起來,用雙手格檔厲聲人的另外兩道吼聲以及碎歌鳥的密集火力,之後也在我綁過它脖子絲線緊繃、阻止它的動作。另一端繞過了其中一台生鏽火車車輪間拴住的桿子。我擔心那根鐵桿會鬆掉,但絲線的彈性加上耐久性與純粹的密集性便不會讓絲線斷裂。裝甲被扯到失去平衡,給咬嚙人和班特利拉近距離的機會,將它捶打、痛擊到地上。

  我瞥向母狗,看到她嘴巴抿成嚴厲的線條。

  裝甲掙脫出來,母狗救吹口哨叫班特利退後。我可以看到它嚴重受損,金屬被扯爛、撕破。是的,它是有展現出某些自我修復科技,各個部位卻都殘破不堪。我不想輕視理龍的作品,但是⋯⋯

  蒸氣噴出裝甲縫隙,幾秒後它就將機體內部翻出來。外殼被折疊、吸收進裝甲,新零件從內部突出、鎖入位置。那些零件仍發出機械核心鑄造、重新鑄造時的熱氣。

  裝甲的關節轉換位置時,它換成了四足獸姿。

  我現在看出來了。它沒有飛彈發射器,比之前小了一點,但那就是我第一次看到理龍時,她所使用的機體。那台她用來對付利魔維坦的裝甲。那台裝甲也剝去了外殼,展現出底下更小台的裝甲。我會假設它擁有同樣的自我修復能力,以及那台裝甲曾經的能力,但是它沒機會行動。要不是我不確定該怎樣定義或理解自己方才看到的東西。那種翻修徹底到,我無法想出一個詞彙來形容。輪迴重生

  這很簡單就能想像出來了。那台裝甲受到足夠損傷的任何時候,就會重新把自己鑄造成新型態,使用它保留在機體深層的零件儲備,或是脫去外層,確保自身總是處於頂尖的戰鬥狀態。這會讓它有機會獲取新鮮材料,也會讓它持續行動,直到電池沒電。

  理龍這種巧匠能做出的東西,包含了冷核融合反應爐還有自我維持的能量源,那顆電池就會有天殺的超長壽命吧。

  不論如何,這都不是新的型號。那就表示這並非皮戈特跟我們說的神使裝甲。

  「妳可以解釋的。」我說。

  「我有啊。」母狗回答,怒目盯著那台冒煙的裝甲。「我說那東西他媽的不會倒下啊。」

  「妳可以解釋它為何不會倒下。」

  「我不了解為什麼啊!」

  重新鑄造的過程殺死我放在它身上的蟲子,它也燒穿我綁住的絲線。我納悶著兵器大師的EMP的黑市市價會有多少——那種東西能當作「脫離與巧匠的戰鬥」牌。

  巧匠有許多能帶上牌桌的選項,和任何隊友都有瘋狂的協同效果,也有能力客製化、反剋特定威脅或特定人士的行動方法。另一方面,假使要對付任何有火焰能力、冷凍能力、電磁能力的人,或是有夠多耐力、能撐過蟲子襲擊或是能一次清除大量昆蟲的人,我就差不多完蛋了。我是多虧隨機應變才撐到現在,但我也很不爽巧匠是這種做法的對立面。

  是的,我有意識到巧匠都會花好幾小時製作物品,我只會體驗到那種投資的最終結果。我仍不在意啊。不管他們是有實驗缸養殖的怪物、發條機械的基地、無法被打穿的裝甲、噴射包、會爆炸的吉他或是能讓自己知道該如何戰鬥的程式,巧匠都他媽的超討人厭。

  「新計劃。」我宣布道。「我們把它打到足夠被慢下來,我們就開溜。」

  「妳想逃跑?」母狗問。

  「我們沒有選擇。」

  「我們有啊。」她說,依然在盯著那台裝甲。「我們之後不管怎樣都得殺掉這東西,所以就像妳通常那樣,想出個計畫,我們會讓計畫實踐,我也就不必把地盤放給這個裝甲混帳了。」

  我盯著她,試著理解她是如何觀看這個情況,也無能理解她。之後我忽然想到了。這就是為何理龍和兵器大師用這台裝甲來對付她。那不盡然是要反剋她的能力。這是設置要對付她的頑固天性。她的心智是如此運作:無法從她潛意識感覺自己能贏的戰鬥中退出。我們長期下來會輸也沒差,她會專注在我們可以造成的傷害上,走開來的話,就是輸掉那場戰鬥。

  厲聲人對那台裝甲尖吼出一連串謾罵,引爆那些聲音。裝甲穩固的四條腿站在地面上,一動也不動,厲聲人的吼聲對那台裝甲沒多少效果。

  「就這麼看吧。」我試著保持冷靜,說:「我們剛擊敗她了。老天,妳每次強迫它那樣轉變,妳就算贏了啊。那發生多少次了?」

  「四次.」

  「四次,妳痛扁它四次了。假使妳離開的話,就總共贏了五次、輸了一次,假使妳可以把這稱為失敗的話。但我們無法待更久了,不然妳其中一隻狗就會受傷。」

  就好像要為我的論點作證,班特利就在他抓牢那台裝甲時嚎叫,試圖扯下它的脖子,同時那台裝甲試圖將他摔到地上。咬嚙人跳上那台機器的背後,雙手的尖刺手套拳頭漲大到他能拆開板甲。班特利加入,牙齒咬入激動裝甲的「脊椎」部位——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東西。

  她雙眼瞇起。「我們就這樣逃跑?」

  「我們得先阻止它追蹤我們。大家,再多來一次!攝政,準備好了!我們需要你能用的所有玻璃!」

  裝甲轉向我們這邊。三個馭制型能力者,在我們派出蟲子、狗兒還有瘋狂超能反派時站在火線後方。

  裝甲開始發光、冒出蒸氣,而咬嚙人幾乎在自己甩離它背上時喊痛。班特利反應較慢,但他也退了開來,在他口鼻周圍的血肉嘶嘶發燙時劇烈甩頭。

  我們在它向前踏出一步時,後退數步。它頭部向上甩到幾乎指向天空,接著張開嘴。藍色火焰流穿過我們上方、聚集在我們身後,切斷退路。我們在任何火滴或火星落到身上前,得倉皇地找掩護。我不確定那股火焰溫度和我通常見到的火一樣燙,那也許是液體觸媒,或正是火焰或電漿,但我不想碰觸那東西來查明細節。

  我們所有人、狗,包括厲聲人和咬嚙人,都前入一棟建築,尋求更多掩護。建築結構在那台裝甲爬上牆面、停在屋頂上時隆隆作響。AI們似乎都很喜歡高處。

  「需要打得更重。」我說,我的嗓音音調低沈好讓裝甲不會聽見。「來一次重擊。」

  「我們沒有重擊手。」淘氣鬼說。我轉頭看向她蹲在獸醫和一隻受傷的狗旁邊。「也許碎歌鳥算重擊手,但其他所有攻擊,威力都比較小啊。」

  「我們需要不是碎歌鳥的人的一次重擊。」我澄清道。

  「辦不到。」咬嚙人說。「在我造成永久傷害之前會遇到變大的限制。」

  「請解釋永久傷害。」

  「延伸的傷疤、損傷,永久的痠痛劇痛。我肚子上有些疤,每天、整天都在痛。」

  「好的。」我說。「厲聲人?」

  「我傷不了那個混帳。」

  「像你三次吼叫,之後再引爆你隨時發出的噪音的做法。你能做更多次嗎?吼更多次,吼更大聲?」

  「我到極限了。八成是不行。」

  「班特利有受傷。」我說。「雜種呢?」

  「他可能會聽我的話,但他也可能會攻擊其他人。他變大時太過危險。」

  「那台裝甲太過於危險。以免妳還沒還沒注意到,它沒想把我們打成爛泥,好把我們被拖去羈押,它是想把我們活活燒死。我們得用上妳其中一隻狗,而雜種的狀態最好。我們就得用他了。」

  母狗皺眉:「怎麼用?」

  我告訴她。「妳有教他取物嗎?」

  她點頭。

  「那麼,就拿來一些很大的東西。」我說。「等我的信號,之後盡妳所能地給他力量。其他所有人,我們要衝出去。」

  我可以看出母狗緊繃了起來。她的手下——那個獸醫——站起身,緊張地在房間邊緣繞圈之後才加入我們,給母狗一點空間。

  「你們要丟下我。」

  「我們要仰賴妳。」我說。「等我信號,之後和雜種出來。妳能造成更多傷害就更好了。」

  我們所有人一同衝刺,班特利緊跟在我們後方。我可以感知到理龍裝甲回過身面對我們,感知到它頭的角度像之前那樣要噴出另一束液態火焰。

  在居住區這麼做?這不是個有人居住的區域,但⋯⋯好吧,那台裝甲可能知道這件事。那也可能是另一個它被部署在此處的原因。

  「急轉向右!」我喊道。在液體火焰還沒觸地前,我們便轉向、前往附近小巷。

  裝甲一躍,我抓住淘氣鬼的手腕,將她推開。它落地的位置距離我們不遠,接著朝我們高速前進,而咬嚙人、厲聲人還有受訓獸醫被震倒、笨拙逃開。

  它行動有受控制。它做的所有事情,都有經過計算。就算是更危險的攻擊也被配合成要收力,恰巧足夠傷人,而不會殺人。就算受傷也是輕傷。假使咬嚙人在裝甲變得炙紅極燙時仍站在它背上,我就願意賭它會將他甩掉,避免重度燒傷他。那就是某些我可以利用的事了。問題是,我不確定裝甲是在何時何處畫出界線。我也無法相信它們會足夠遵守規則到,我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更別說其他任何人了。

  我給母狗打了信號,她一秒內就衝出建築。雜種跟我之前看過的一樣巨大,他的外表也有些⋯⋯他看起來沒有其他狗那樣錯謬。他身體上排列的骨矛和骨脊都很對稱,看起來在設計上更有藝術感。口水在他向前躍起時,飛出他的嘴角,他的尖牙咬住一根木桿。

  那台裝甲正半轉向面對他們時,雜種就將木桿塞入它的肚子。裝甲滑開,它埋入地板的爪子在尋求摩擦力時,火花紛飛。

  「把它拔出來!」我吼道。我沒等她做完,就先吼出下一道命令:「攝政!填滿洞口!」

  母狗推動鐵鍊,讓雜種朝自己的方向移動,將那仍在他嘴裡的木桿拉出。木桿鬆脫時,露出裝甲側邊的撕裂口,比我期望的開口小,沒能拆開那條腿的股關節。

  碎歌鳥召喚來一條玻璃流,將其沖入洞口。我不需要給出下一道指令。我以蟲子察覺到她的能力,不必從其他跡象就能發現那股,超過人類聽力的警戒高頻噪音。一秒後,那台裝甲的後腿便失去地面的摩擦力。它下半身坍塌。

  裝甲開始掙扎著要站穩。它依然有在運作。我暗自咒罵著,繼續退後。

  碎歌鳥移動一隻手臂,那台裝甲就朝那方向滑了幾呎。她穩住了玻璃。更強力地把它推到最靠近的建築物,接著將其拖過小巷、砸入對面的牆壁。

  她在裝甲試著要對應前,重複這麼做了好幾次。裝甲開始重新塑形,玻璃碎片開始在金屬碎片滑進滑出時,湧出損傷開口。第三個形態,是某個飛行形體。

  碎歌鳥在裝甲結束塑形前又將其砸入牆面。墜落的玻璃碎片漂浮在空中,找到新的角落縫隙、滑入縫口。

  裝甲很燙,在輪迴重生或改造過程中自然加溫。我看著玻璃被融化,流入洞口與護甲板縫。

  碎歌鳥再次堆動。裝甲幾乎沒有在移動了。她不熟悉該如何移動融化後的矽。

  我們持續退到小巷裡。那台裝甲抬起頭,準備用另一灘火焰切斷我們的退路。

  母狗第二次長槍衝刺,她就將那根木頭刺穿脖子底部。火焰噴在它周圍,將那根木桿激烈燃起,那道攻擊便失去了速度。

  她讓雜種繞過身,吼道:「這就是七勝一敗了!走吧!」

  我們跑了起來。我讓蟲群移動到我身後觀察它的行進方法,感知到它向前踏步,接著倒下,它的腿無法站立。

  有前腳也不行?好吧,這結果是很有趣。

  玻璃。已經融化的部分,便在低矮處、最遠離機體核心處冷卻。

  我可以告訴母狗說她已經擊敗那台裝甲,說我們可能百分之百擊敗它,但我閉緊嘴巴。不需要她在可能錯謬的前提下行動。假使它掙脫出來、找到重新構成玻璃所影響、包覆的區域,或假使它單純放棄雙腿而尋求更小的型體⋯⋯有太多可能性了。最好放著它不管,然後祈禱吧。

  巧匠真該死。理龍的專長到底是三小?以其他巧匠的兩倍速度做出東西?有這麼多不同的裝甲,又有不同的計畫和任務,若這之中有連結的話,也很難看出來。

  我們跑了兩個街區之後就得停下來。碎歌鳥把玻璃碎片派到附近的門板上,將門扯下來。當作攝政和淘氣鬼搭乘的雪橇。

  哄誘一下後,我就將那個實習的獸醫爬上班特利的背上。其他部下的男人們,則爬上我身後。厲聲人走近雜種,收到一聲惡意吼叫的回應。我們搜索著要給厲聲人和咬嚙人搭乘的選項時,攝政和碎歌鳥就提供了另一扇門。

  我們在前往軌彈天人基地時,十分有效率。我們計畫要在黃昏時抵達,但太陽根本還沒下沉。

  其他人都不在那裡。我們重複確認過,接著出動、散開來要尋找他們。我不情願地,從護肩內部拉出我的中繼蟲。我在處理它們時感到一陣失望的刺痛,輕柔地將它們放在能載起它們的蜻蜓身上。它們正在死去。

  萬癒沒有為中繼蟲賦予消化系統,而在我匆忙拯救阿特力士,使它不會因爲飢餓緩緩死去時,忽略了它們。那麽做八成也不會有用,因為戰慄能用的時間只有那麼多。

  蜻蜓將我的中繼蟲載出來,讓我能在我們搜索戰慄、魔閃師、烈陽舞者和軌彈天人時跟大家保持聯絡。蟲子很耐操,也是自然的生存專家。我知道蟑螂失去頭部也能存活一段時間,而其他蟲子也能從凍結狀態溶解後,就只受到一點傷。相對於它們體積的少量食物也夠讓它們維持性命,而中繼蟲無法吃任何東西,也撐了這麼久。它們的生理機能不像阿特力士那樣被攪亂,還保留一些基礎的冬眠本能,變成幾乎無法移動的原始狀態。就連把它們帶出來延伸我的範圍也是場掙扎。

  我在自己發現其他人之前先找到了理龍下一台裝甲,我也立刻就知道它是哪一台了。那台機體肯定就是神使。

  

#雜種 #班特利 #母狗 #理龍 #戰慄 #皮皮 #淘氣鬼 #攝政 #碎歌鳥 #媘蜜 #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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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裝甲的指稱詞,從她改為它。不然,野豬桑就沒搞清楚他到底認為這台裝甲是女性還是無性別了。】
 
【最近機核的投稿文談到余卓軒。老實說,我真的對余大大目前的情況冷汗直流。我不希望他被本土派的人針對,更不想看到他被限制在台灣海峽的西側,但台灣人對他的無感像是詭異的盲點,過於顯眼,同時也被所有人無視。】
【不過,說起機核提及的概念,我感覺那是非常接近「純文學」領域時才會擁有的觀點,因為,大部分人只有非常少數幾項「看點」。】
【這像是,京劇歌仔戲都只唱那幾齣戲。就像是,好萊塢電影一直做重製、續集、前傳。就像是,不同奇幻世界裡都一定會有「龍」之類的生物。類型會存在,一定有其原因。】
【我個人相當接近他們的觀點,大多是因,我看的很多東西過於怪異。每個敘事都有它們自己想說的重點,每種媒體都有其強項、弱項與絕對做不到的事。可惜的是,我不認為投稿人有足夠的文學涵養理解所謂的「敘事」到底是什麼,但,恐怕文學系所的人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呢。】
【我會說,敘事即為「說故事的方式」,問題是每個時代的受眾能接受的敘事都有所不同。新星出版社的人沒辦法將所謂的「遊戲文創」擴展至「概念藝術」的角度來思考,我想這完全就是中國網路和世界網路的區別——或許,概念藝術這種過度被迷思所扭曲、被場域所商業化的東西,還沒在大陸盛行吧?】
【或說是新星單純想吹自家的商品,而根本沒有思考這些東西吧。】
【我本來想說,最近一直沒時間繼續寫完那篇我想對現代敘事創作的文章,然後,新星早我一步貼出這篇推薦文,但是又沒講到我想說的重點⋯⋯我一方面很想哀怨說,這麼簡單的概念,為什麼他們沒辦法想到呢?但另一方面,我也有些忙過頭了。】
 
【最近有作家注意到我的存在,著實嚇了我一跳。只能感嘆,就算我完全沒經營SEO,但奇幻圈子實在太小,難免會有人搜到我的文章。】
【不論大眾怎麼看,或學術界有多麽愛好文學獎與純文學,台灣仍十分缺乏評論資源。也就是說,如果在中文YT上製作影音散文、討論動漫、電影或書本,那個影片製作人絕對賺不了錢。台灣不存在所謂的anitube或booktube。文學論文,大都需要讀者自己買期刊,或成為大學機構的一份子⋯⋯而那只是把金費轉移到學校與國家的帳單上呢。】
【就連OpenBook也沒有任何投稿資訊。理論上來說,大家能直接把信寄給他們,但完全不提及「投稿」、「稿件」等關鍵字的做法,是相當奇怪的。理論上來說,任何人都可以把書評送到報章雜誌,但問題是沒有人這麼做⋯⋯而沒有人關注奇幻或類型文學——評論的作品,便明顯與創作數量不相等。】
【這麼喜歡看散文、評論文的台灣人,卻沒辦法以評論資源支持一位曾經得過獎、出版過數本書的作家?狂吃業配文和食記的台灣人,根本不值得更好的選項吧!這就是我之前說過的事:台灣不缺作者,不缺厲害的作品,不缺錢,更不缺市場,但大家都不願意評論,不願意以任何方式試圖集中評論的「關注」。在這種情況下,卻責備那些將眼光放在海外的人,說那些想出走的人不夠本土、不夠愛台灣,不就像是在公寓大廈裡期望別人掃大門前的落葉,自己卻一點都不想出門嗎?】
【台灣資源短缺的話,為何不多發揮喜愛評論的天性,自己DIY一下?而說起來,為何這種事情會輪到我這種希望專注在技術活上的人來談啊?】 
 
【我寫完論文之後,打算這輩子再也不上批踢踢了。雷迪已經夠糟糕了,但批踢踢的對話形式竟然比普通的社群網站或論壇還更糟糕,像推特一樣,只不過推特至少還有精美畫面呢。】
【我想將這網誌的政治侷限於世界觀的內容討論,以及創作經營面向的「服務」品質與形式。所以不免會討論到海峽兩岸或外國政治,但就僅是如此:我只關注創作能否永續發展。必須處理國族身分衝突、必須討論後現代的多元到底能否維持人類所能接受的單一敘事,光想講我就感疲憊,不希望走上那困難重重的博士路呢。】
 
【翻譯《蠕蟲》,讓我感到這故事到底有多偏離普通的青少年成長故事。】
【野豬桑最新的連載希望同時處理三位風格完全不同的女孩,但只有其中一位非常專注於「青少年成長」的「煩惱」風格⋯⋯而我超級痛恨這種故事:中二病至少會很有趣,但自我中心的煩惱不就只是跟自己糾纏嗎?決定好道路,就踏出腳步啊!】
【如果要說,自己無法預測未來⋯⋯幹,誰能預測未來?缺乏判斷的智慧,那為何不自己學習、思考或問人?這種煩惱根本沒屁用啊!我可以理解為何其他喜歡這種類型轉義,但,我身為經歷過青少年階段的成年人會說,這種煩惱只是在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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