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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克頓灣.png

君主 16.8

  

  麥克風被輕拍了一下。「請各位觀眾,安靜一下?」

  觀眾席的低聲對話沈靜下來。這裡座位沒被坐滿,但八成座位上都有人,座位後面有更多人,不過主要是城外來的記者。

  我的眼睛開始掃視廳堂裡,試圖評估情況。前排的大體型女人,是皮戈特?這對在場每個人來說就足夠談論了。數場災難以及媘蜜對基地台的襲擊,就表示大家都沒有電視可看,也沒有手機,有興趣的人唯一能聽到候選人的演講方式,就要實際出席。

  在觀眾席外,蛇蜷的人聚在大廳裡,在建築側邊。有些人在屋頂上站崗,兩兩成對,組裝起狙擊步槍。準備戰鬥。準備開戰。

  蛇蜷現在在大廳裡,身旁跟了其他人。我可以從一個女性拿著的大錘認出戲團,大錘的金屬頭拖在地上。蛇蜷說了些話,她就把大錘提起。他是說不要發出噪音?那不會有區別啊。他身旁還有另外兩個我認不得的人。有個青少年男性,還有一個比較壯碩、健壯的大塊頭男人。

  「感謝每位來這裡的人。今晚議程是三方辯論。讓我介紹候選人,先從羅伊.克里斯特納先生,我們現任市長。還有卡琳.帕迪羅女士,通訊傳媒市議員,以及基斯.格羅夫先生,東星財務的執行長。今晚的主題是犯罪問題、公共安全及本城現今的狀態。克里斯特納市長,你能先開始嗎?你跟其他候選人的觀點有何不同?」

  我回頭望,證實蟲子所確認的事。一個年輕人正在走廊上,帶著小孩子,將與蛇蜷正面相會。

  「我不會說謊的。」克里斯特納說。我瞥向他就看到他面容有多麽枯槁。那道憔悴卻很適合他,使他看起來很堅定。「事態很糟糕。情況在數週內有所改善,但狀態仍然很淒慘。城裡不下百分之四十的人口都被疏散,醫院爆滿,反派佔取了街道⋯⋯」

  我回頭看向那個爸爸與他的孩子。他們打開門、踏上走道,就有蛇蜷兩個士兵在他們能張嘴喊救命就前撲上去。在數秒內,他們就被塞住嘴巴,被綁住。

  門自動關上,沒有人察覺剛才所發生的事。

  「⋯⋯在各個階段都有參與防禦。我有跟傳奇、跟理龍還有PRT首席主任柯斯塔布朗談過這個話題。我每天,都有跟皮戈特主任討論、合作,看看需要執行哪些行動,這城市才能恢復原樣。」

  「你這種標準設得真低。」格羅夫說。抓著講台桌面兩邊。

  「請別打斷他人的陳述。」主持人說。克里斯特納一揮手表示不在意。「你說完剩下的重點了嗎,市長?」

  「讓我們聽聽格羅夫要說什麼吧。」

  「非常好。格羅夫先生。你有兩分鐘發表演說。」

  「他想這城市回復原樣?我認為他是想要我們忘掉這城在終結召喚者來臨以前是什麼樣的化糞池。現場觀眾中,有很多人住在城市北端。你們都知道那裡有多糟糕。也許市長是在說這城市的全盛期,是碼頭忙著工作、整座城市都能聽見港口有船隻進出的日子。而假使他想說服你說,我們會回復到那段時光,他就是在當著你們的面說謊。羅德港——眾所皆知為船隻墳場的港口——光要清出破損船隻、處理廢棄船,就耗費城市二十三億元。還不用說實際翻修那片區域、更新到現代標準,會花上多少金費。也不用說到那地方周圍一哩的區域,有一半的人都承受著無法控制、引人自殺的絕望。我去拜訪過那裡。我知道實情。」

  我給蛇蜷送了訊息,用蟲子畫出字詞。

  『我在這裡。停手。』

  他輕易揮手打散蟲子字詞。幾乎帶有輕視。他當然不會現在停手。他毫不隱瞞這個計畫對他多重要,怎麼可能在現在這樣重要的時刻裡停手呢?

  「市長想帶領我們回到先前的狀態?那樣不夠好。我提議我們要利用這個轉機。以許多方式來說,就是要清空紀錄。讓我們重新開始吧。將有全國與國際資金流入這裡,協助我們從終結召喚者的襲擊、超亞人類的惡劣接連傷害中恢復。我的預算,是在大廳裡分發給大家看的細節計畫,小冊子裡詳細解說我們將如何把稅金跟修復資金用以復甦這座城市。至於已成了當地人笑料的渡輪,也會再次啟動。北城居民則會有低成本、高效益的住宅計畫,在鬧市區以及其他受損地區理會進行大規模拆除與重建,並會向美國各處行銷、推銷我們布拉克頓灣,作為人類堅忍不拔的精神象徵,吸引新居民和遊客。」

  「帕迪羅議員。」主持人說。「有任何回應嗎?」

  「基斯.格羅夫沒有回答問題。他畫出一片漂亮的願景,但沒提及當地超能反派,或他們對我們施加的壓力⋯⋯」

  我坐立不安。我能攻擊嗎?我應該攻擊嗎?假使我現在離開,也許走到側邊走廊就能避開士兵,取得優勢位置讓我可以反擊蛇蜷。

  然而我不知道他有什麼計畫,而我爸也在裡。我可以帶走我爸,但那樣我就會冒險必須解釋正在發生的事,也可能會要把柯爾特、亞歷山大留下來。那也表示,要將其他平民留在這。

  帶其他人一起走很不現實,但我無法讓自己在這裡,從我爸身邊跑開。我沒辦法說出明確原因、方法或任何東西,但我感覺像是,把我爸留在這裡就表示我再也不會回來了。這會撕裂我們的關係,不論是我的超能反派身分被揭穿、打斷我們的稀薄信任感,或我們其中一人死去。

  我通常更理性的,沒這麼感性。不過,假使我全然對自己誠實,我的理性都會被我的感情嚴重影響。我差不多能為自己的所有行動都想出理性說詞。我都是這樣走過來的。這不盡然算是件好事。

  在我思緒奔馳時,帕迪羅議員還在說話。「重點是資源管理不佳。市長希望我們相信他真的有參與這座城市的救助措施。而我也無法相信他會想跟最近PRT的行動扯上關係。我們的英雄節節退敗。這些失敗不盡然是英雄們的錯,考量到終結召喚者這種東西所擁有的力量,或是屠宰場九號以及城裡各式各樣的威脅,這甚至也能為人所諒解⋯⋯」

  蛇蜷現在行動了,他的人在周圍排成列隊,他所寶貝的超亞人類則待命著。

  我得下決心。起身對抗他,然後摧毀我所努力經營的所有東西?現在,蛇蜷在這裡,要使用他的力量了,有三個超亞人類,不超過二十位菁英士兵——我也深知,他們絕對能打中他們瞄準的目標——支援他?就算我隱藏在人群中,我也無法確定他會不會發現我或我爸,然後命令他的人動手。

  替代方案是,我可以照命令行動,避免任何假面活動,相信蛇蜷和他的能力來處理這個狀況。我在某個層級上十分痛恨他,但我也知道他很聰明。我知道他知道我在這裡;我有問莉莎,她也有問他說這次出遊可不可行。他肯定有計劃到我採取任何行動時的處境。

  「⋯⋯在大街上開打。不,錯的是PRT與市長的行政團隊,而他也承認自己有深入決策過程。這些都是高度可疑的決策:在他們可以出手干預時退縮;在我們的英雄極度缺乏人力時,又強迫他們與反派交火。」

  我看到皮戈特在座位上坐立難安。這場辯論是他們安排好的?串通過的場面?

  蛇蜷開始大步走向最靠近他的觀眾廳後側大門,他旁邊站了戲團和另一位超亞人類,身後的士兵列隊跟隨。

  我抓住我爸的手,緊緊握住他,待在原地。

  大門砰地大開。蛇蜷,戲團和⋯⋯穿著沈重鋼鐵套裝的上人跟著他,黑客文站在另一側遠處,拿著狀似雷射槍的東西。人們尖叫,在觀眾席上引發一連串反應。大家開始跑向其他出口,卻只發現逃跑路線被更多現身的士兵攔著。

  我爸和我待在我們座位上,我低身在座椅上彎腰,將我爸拉下到掩護後方。

  「這怎麼搞的?」市長的吼聲傳入麥克風。「蛇蜷?」

  「市長先生。」蛇蜷說。

  「這也太蠢了。」格羅夫說。

  「在其他無法看到全景的人眼中,天才通常都是如此。」蛇蜷前進到我能清楚看到他走過席間走道。他轉身瀏覽群眾,在我心臟頓止的一瞬間,我以為他的焦點會落到我身上。他轉動頭,繼續走下走道,更靠向舞台。

  格羅夫說:「當地英雄⋯⋯」

  「正在忙著。特定幾個地點鬧了火災,那些區域距離此處也不怎麼近,但他們那裡也無法散出人力。其中一處火災位於你們的總部。我對此致上歉意。我想瞄準高優先區域。而其他火災則會讓暗地黨與行旅人的成員忙著,讓他們在損失他們自己的總部時,為了要恢復而被拖慢腳步。」

  我對此緊繃。那有多少是在虛張聲勢呢?

  「你這混帳。」市長咆哮著。「先是對我姪女下手,現在又搞這齣?」

  姪女?

  當然了。我有聽說黛娜是其中一位市長候選人的姪女。我沒察覺到她是市長的姪女。

  「她平安無事。」蛇蜷說。「就跟這裡其他沒有頭銜的人一樣安全。假使你作為市長或市長候選人,假使你稱呼自己為警察局長、中隊長、主任或正組員的話,恐怕我就無法保證你們的安危了。」

  「你要幹嘛?」

  「請讓我展示下。戲團?」

  戲團正走過聚集的人群,就像她所踏過的地面十分穩固,但她每一步之下都是觀眾廳的座椅。她雙手伸展於身邊兩側,手指伸張,接著雙手握拳。刀子刺出指間。

  格羅夫先生與帕迪羅女士率先逃跑,克里斯特納市長只後退了一步。沒有區別。戲團雙手向前甩動,八把刀都擊中目標。

  人們從座位上站起來,好長一段時間我都無法看到之後舞台上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感到有人的身體撞擊了地板上的蟲子。我不敢移動蟲子去看看刀子座落的位置。

  蛇蜷的士兵正用槍指著記者和攝影師。我將自己抬高到足以看見他轉身面對一台台攝影機。「其他想從基層奪取這座城市的反派們。從街頭開始,從眾人視野外的角落,移除任何威脅到他們的統治的人事物,從各個地區開始一片片侵佔這座城。他們忽略了其他並非超亞人類的力量。普通人,正掌握了影響市民的決策力。

  「我會採取更直接的路線。布拉克頓灣是我的。我會做出決策,獲取、分配稅金,我會決定誰可以坐上權力的寶座。任何不同意的人就會面對格羅夫先生與帕迪羅女士的下場。」

  我起身到足以一瞥舞台。市長躺在地上,胸口起伏過度劇烈,就像在大口吸滿整個胸膛的空氣,之後將空氣用同樣劇烈的力道呼出去。他軀幹中間插了一把刀,另一把刀插在他肩膀,還有一把插入他大腿。我父親在我能看到其他人以前就把我拉下來。

  市長還沒死,但看起來也像是瀕死了。我保持沈默的話,算是允許他死去嗎?我告訴自己說,我會讓蛇蜷做完他的計畫,直到他做出某些沒良心的事,而這就會跨過那條界線了。唯一讓我認為自己不該插手的事,要留在一旁、躲著士兵還有他們拿著突擊步槍的原因,就是市長還活著。

  「你沒可能真以為這會成功吧。」一道嗓音響亮刺耳地傳出喇叭。

  「皮戈特主任。」蛇蜷說。「我必須稱讚妳的勇氣,妳在逃脫之後這樣迅速再次衝入火線。妳之前,不是被暗地黨綁架了?」

  我透過蟲子,能感知出皮戈特正沈重地靠在舞台正前方的桌子上,用主持人的麥克風說話。「你這場計畫肯定會在最初階段失敗。因為你所做的事,威脅這些人、下令在舞台上處刑那三人,他們就會派整隊捍衛者來追捕你。美國會要求你被了結。不然你就是瘋到,以為我們會讓你自冕為王?」

  「瘋狂?不。成為怪物。也許吧。我比較算是怪胎本性。我的超能力是控制我自己的命運,重塑、培養天命。妳在這裡所看到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

  「那麼,你還有更大的計畫。」

  「沒錯。真可惜妳不會看到那個計畫了。戲團?」

  皮戈特從桌邊退開,彎腰閃躲。那沒有幫助。戲團高拋出一把飛刀,讓其劃出弧線。她沒看到主任,但刀子依然高飛,在飛旋上靠近觀眾席天花板的最高處時,反射出光芒。飛刀俯衝、擊中目標,主任的尖叫聲便能被前席觀眾聽到。

  「有人聯絡了英雄。」黑客文說。「我的介面上說他們要趕過來了。」

  「很好。」蛇蜷回應。「戲團,來。各隊隊長,保持秩序。我們會在這事處理完的時候回來。」

  「那個賤貨太胖了。我不認為自己有打中重要器官。」戲團說。

  「你看著該怎麼辦吧。」蛇蜷下令道,轉身帶走上人和黑客文。戲團轉身跟上他,她手腕迅速重彈了下肩膀。三把刀就飛過空中,軌跡詭異地同步,幾近碰觸天花板,在朝皮戈特墜落時會合。

  我幾乎沒有時間思考,便站起身,呼喚蟲子。我知道蟲子太少、召得太晚,但要我在其他人被謀殺時站在一旁?四、五隻蟑螂、幾隻家蠅都不夠的。我把蟲子拉到後方,把它們留在外邊區域,現在我就沒夠多隻蟲子能讓刀子偏離軌道了。

  皮戈特周圍發出一道閃光,然後一瞬間,我以為她有了超能力。也許她有了觸發事件,或是她總是保留著超能力?

  但那並不是他。鐵焊抓住刀子,讓刀刃沈入手掌,只剩刀柄在外。

  監護者。鐵焊與遠璟就在廳堂最前方。遠璟舉起雙手,折疊起牆壁,擋住蛇蜷沒在羈押記者的士兵。勝利小子在房間角落,朝士兵和平民發射出看似震盪衝擊波的東西,他兩手各持一把槍,肩膀上的懸浮砲台繼續添加火力。他在最初的彈幕讓他們無力化,他接連的砲火顯然解決掉了成功爬起來、舉槍的士兵。從他朝聚集的人們隨意打出的震盪火砲來看,那顯然是非致命性武器,是要震昏人、使他們無力化而非傷人。

  戰車有一把發射出電力衝擊的槍,很近似於我曾經從勝利小子身上借來的那一把;電力飛越聚集在一起的士兵,傾瀉在他們身上。他的假面服跟我上次見到他時不太一樣,他腳趾上有單輪刀刃滾軸,還有個似乎沒連接到身上的飛行系統。他的頭部和肩膀後方有著一片車輪大小的圓盤,幾乎發出能量冷光,而飛行裝甲的雙翅流露出噴射口的金光,漂在裝甲兩側。

  吊擋鐘位處襲擊部隊的後方。他沒有直接參與戰鬥。他站在一片時間被凍結白布旁,將其他白布覆蓋住那些士兵。

  監護者們扭轉了局勢。他們這樣忽然出現,站位都有所計畫;他們估量著情勢,決定自己需要做出決定性打擊、保護群眾,就必須被傳送到室內。我知道他們有可以傳送物體的技術。我沒猜到他們也可以傳送人類。

  「來這裡!」鐵焊吼道。「疏散到舞台後方!待在兩側!需要醫護士照顧傷患!」

  他們的隊伍稍微有受到一點打擊,身上有搥打瘀傷,穿的是替代用假面服部件。我有注意到他們肌膚露出來,有著尚未消退的蟲子蜇咬的腫痕。遠璟有化妝遮傷,但她身上還是有傷痕。

  我被猶豫凍結。奇異的是,我幾乎感到充滿希望。假使好人取得上風,假使他們真的擊敗了蛇蜷,我就可以直接拜訪蛇蜷的基地、打開黛娜的房門,這樣救出她。蛇蜷在這裡的行動殘忍無情。在他的命令下,四個人被傷到可能死去。假如我插手幫忙的話⋯⋯

  不行,我的幫助不會被歡迎的。那甚至會造成危險,在關鍵時刻引人分心。我得逃跑。全面勝利後,他們可能會封鎖這個區域,記錄下目擊者的證詞,確保不會有士兵脫下制服、跟著人群溜出去。沒有人看到我試圖拯救皮戈特時聚起的蟲子。但假使他們發現掠翅就在這棟建築裡,他們贏了之後,問題就只剩下要找出符合掠翅形象的青少年女孩了。

  假如我想幫忙,但蛇蜷贏了,那我爸和我就完蛋了。說得更好聽也沒有意義。蛇蜷會處於最佳狀態,他不只會復仇,也可能會在不損失我的隊友的支援時,向我復仇。

  而假使有任何事讓我想留在原地,就是因我爸的手緊緊握著我的手,他另一隻手抱住我的腰,似乎想用他的身體保護我。他的臉繃緊了恐懼、身體僵硬。

  「監護者!」鐵焊吼著。「所有人都安全了?」

  「安全!」吊擋鐘、勝利小子和戰車,三人回聲喊道。士兵們都倒下了。

  我爸拉一下我的手。有夠多人走下走道,讓我們有空間移動。我讓他領著我、拉我到走道上。

  「集合!到最佳範圍,面對門口!」鐵焊下令。遠璟、吊擋鐘、勝利小子和戰車趕緊聚到房間中央。鐵焊待在原處,監看著照料平民傷者的人群。顯然除了市長外的所有人都還活著。唯一讓我以為性命垂危的人是市長。他平躺在地上,接受兩個人幫他做CPR。

  「就是現在!」鐵焊吼道。

  吊擋鐘移動、撲向他左側三呎外的戰車,碰觸了他。戰車便被時間凍結。

  我頓時止住腳步,很困惑。有監護者倒戈?不對,勝利小子和遠璟看起來都坦蕩了接受這個襲擊。他們倆都共同要束縛住戰車。

  人群發出反對的尖聲。「你們在做什麼?」「他什麼都沒做啊!」

  「他是雙重間諜。」鐵焊說道,他聲音雄渾遠播。「有在幫蛇蜷工作。快走。疏散、離開這裡。我們已經掌握這裡的情勢了。」

  他全身散發出自信。該死的,我們一直都在跟監護者戰鬥,我每次都咒罵著英雄們沒做出我需要他們做的事,但我也開始對他們有希望了。

  我爸和我走下走道,經過戰車放倒的士兵身旁。我們走上舞台旁的階梯時,大門被撞開。

  上人領在前,後方跟著蛇蜷、黑客文、戲團和一隊士兵。上人的鋼鐵身形承受了襲來的砲火,他雙手擋住自己暴露外上半身,不讓自己被電力衝擊波和勝利小子槍砲的震盪彈所傷。

  遠璟開始把那雙裝甲手縮水,但縮小的進度很緩慢。她在活體擋在中間時,就很難使用超能力,但那依然有生效。

  人們如此接近戰場、槍響與電擊閃光,有了劇烈反應。尖叫、吼叫著要其他人走得更快,相互推擠推撞。最糟的是,他們發出太多噪音,使我無法跟上正在發生的所有事情。蛇蜷說了些話,他的言詞傳到英雄那裡,但我在混亂中全聽不到。

  我不想讓自己暴露出來,所以我也限制了自己派遣的蟲子數量。一小群放在蛇蜷身上讓我追蹤他的行動。他在上人身後單膝跪倒,黑客文交給他一個小型遙控器。他毫不浪費時間,按下了按鈕。

  槍響的噪音變了。我不是唯一一個轉頭,想看發生什麼事的人。

  勝利小子停止射擊,刺耳尖聲也填滿了空氣。他轉向鐵焊,後者開始扯下他的裝甲。

  黑客文從上人身後前進、現身,朝遠璟開槍。她被推飛下走道,撞上舞台底部。黑客文朝吊擋鐘開了另一槍,而後者直接自我凍結。勝利小子從槍套裡拔出另一把槍、射向黑客文。

  鐵焊拆解完勝利小子的裝甲,拿出一個看起來像能量電池的東西。

  我幾乎無法聽出字詞,但人群中的某人有聽見。一個女人尖叫道:「他說那是炸彈!被搞成炸彈!快跑啊!」

  瞬間,人群成了相互擠壓的肉體,每個人都全力想爬上、穿過我們幾乎沒有登上的階梯井。上人、黑客文、戲團與蛇蜷也開始跑向大廳,上人踹開門,把英雄們留下來處理他們拿著的炸彈,炸彈每一秒鐘都在尖叫出更高頻、高分貝的噪音。電池炸彈發光,光輝如四散金黃。

  勝利小子指向戰車。那男孩依然被凍結,但他背上的那雙翅膀與噴射包仍在活動,沒有連接上戰車的裝甲,因此便沒被吊擋鐘的能力所影響。

  鐵焊從空中抓來那個設計,用雙手在一秒內扯開外裝。勝利小子改動了電線線路。他們對彼此吼了些東西,但我聽不出字詞。鐵漢指向上方。

  那顆炸彈,或說被破壞的電池消失了,以我曾看過勝利小子用以召喚巨大砲台的格線技術給傳送走。我這才察覺他們做的事。把炸彈直接傳送到上空,也就是傳送到不會有人員、物體被影響到的地方。

  或說,那曾經是他們的計劃。計畫沒成功。我看到大廳發出一道閃光,有個裝置在發光,而蛇蜷回過身面對我們,他的尖叫在尖銳機械聲與其他人的吼聲中,被淹沒、迷失。

  我的眼腦反應過於緩慢,無法理解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在轉瞬中看到了:被破壞的動力電池膨脹出能量,蛇蜷的身體被分解,觀眾席的座位和地板殘片都被似乎於慢動作的炸裂爆風給吹飛。

  接著衝擊打到我們身上,我就只看到純白,只感到痛楚。

  

#上人 #戰車 #戲團 #吊擋鐘 #蛇蜷 #勝利小子 #黑客文 #皮戈特 #皮皮 #泰勒 #泰勒她爸 #遠璟 #鐵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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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襲步槍」這種詞彙真的很弔詭、無意義地重複。步槍當然可以用於突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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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走全正職的網路連載,能達到野豬桑那樣的多產,我在死之前能至少寫六百本小說。我搜尋過自己想做的翻譯,不包含現當代作品,隨隨便便,就能累積到二、三十本書。我只要一沒在工作,就會開始想新企劃,而就算我只寫其中一趴的點子,也夠我忙一輩子了。】
【我相信大部分策劃人都明白徵稿與文學獎的勞資爭議,但我覺得更根本的問題才是我的管理優先事項:我就是沒時間、沒精力進入其他平台與社交圈。】
【我想寫小說。寫評論、做研究,都是為了幫我的小說填補技術與思考成分。管理作品寫作的順序,是為了在更長段時間裡湊齊其他小說所需的技術。那麼,假使我沒想走出版,沒想參加我不屬於的團體創作⋯⋯若我放出機會,讓有更高、更強烈需求的其他人獲取他們所需,這樣不才是「正確」的做法嗎?】
【這其中的問題是,並非所有人都跟我抱持一樣的想法。「作品是『我們』的,但獎項是『他們』的」——我想不出更好的講法了。或許我得跟他們直接講出這句話,他們才會願意放我走吧。】
【為避免這種事情再次發生,我必須限縮自己扛起的義理projects——限制我給其他人的義理牌。】
【之前,我不太願意這樣精算人際關係。我並不排斥接觸人的機會,但多虧那位不願意當隊長,卻又想要我們所有人都成為隊伍的那位參與者,我就得把界線劃得更清楚。】
【我得計算,我與他們的義理人情是否被我一點都不愛的故事給用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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