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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克頓灣.png

螫疼 26・5

  

  我們撤退、降落到艾利斯堡高牆外側時,不潔的尖叫尖吼聲緊追著我們。在短暫的片刻裡,林布哥的妖精幻想之地,成了俗世之中的地獄,上千隻惡魔從雜亂木頭中爬出來攻擊人。大地在地底生物冒出來頭時裂開,其他怪物則爬出那似乎建造到它們周圍的建築物——其中一隻怪物,外表介於飛龍與石像鬼之間。皮革似的巨大雙翅,長滿瘤的身體上,有一張橫目尖牙的臉龐。

  飛行生物,也包含那隻石像鬼龍,爬歇到高牆頂部後起飛,在槍火與超能力攻擊他們時退後。

  「換地人!」宴燈袖喊著她的副官的名字。

  換地人向前踏出一步,使用超能力。傳送,但並非傳送活物——或者說,不是傳送。草地對他來說,不成阻礙。

  換地人傳送了整片大地。一座山丘被截斬、放到那個設施的殘破入口。

  他的超能力很難以預估。有著他自己也不能理解、掌握的操控項目。

  他要把東西傳送進來的話,有時候也會將某些事物傳送出去。要試圖填補牆壁,他就會創造出缺口。

  但這種超能力的運用問題早就被換地人知曉,而他也已經著手處理一段時間了。他毫不驚訝,重複兩次以傳送填補他所挖出的空隙。如果有任何地貌被移除,那也會是設施內部、不太重要的結構。

  在哥布林鎮裡,有某些東西重擊牆壁,然後開始刨鑿。我能用那附近的少數蟲子感知它的輪廓。它有著四條腿,全身部位大多是由犀牛、大象和熊組合而成,它的身形巨大到,我想它是可以撞開那道水泥高牆了。

  防禦方的假面聚集起來,在艾利斯堡周圍排成鬆散圓圈。宴燈袖和換地人也在其中。我將這個跡象視為,哥雷姆的隊伍已經處理諾福克的問題。在石像鬼龍再次探索牆壁上緣時,英雄們開始開火,然後它便消失,只在更遠處探頭,試著找出防衛線較弱的位置。

  這在許多層面上都是最糟糕的情況。我們沒辦法花時間處理這種問題啊。

  「又有兩場襲擊。」宴燈袖說。「幾分鐘前。有兩座不同的城市,雷德菲爾德鎮的戰況依然在發展,這也表示,我們有三座城市正陷入屠宰場九號危機。」

  「如果妳也算上這裡的話,就是四座城市了。」換地人說。

  那個生物又一次擊中牆壁。換地人強化了牆壁——將另外一半的山丘貼上高牆。

  「這裡快要失控了。」宴燈袖說。

  「妳那是暗示我們曾經有控制啊。」長槍手說。他和防衛線的假面,一同站在一旁。

  「失控了。」她說。

  假面們降落時,我就被放到地面上。我知道人們正在檢查我的傷勢,但那似乎只算次要優先事項。我盯著上方的晴朗天空,看著稀疏雨滴墜落到面具的鏡片上。我的蟲群正在給我牆內牆外戰鬥的持續發展情報,我的腦子則還正在暈轉著。

  我在聽見哥雷姆的聲音時,想起身。他坐在距離我一小段距離外。「這是我的錯。」

  「那是場雙輸局。」我說。我移開手臂,讓醫療兵可以確認我的肋骨。「傑克就是那樣設計的。」

  「我可以拿出一些成績。說出不同的東西的。」

  「不可能的。我們打出我們手上所有的牌,而那還是不夠。骨鋸的能力和欷帛力虎的無敵能力,構成了非常糟糕的王牌。」

  「肯定是有方法啊。」

  「我們還可以繼續行動。」我說。

  「可以嗎?」他問。「感覺是不可能了。」

  「我們已經撐過他目前給我們設置的所有挑戰。」

  「那不代表我們做得很好啊。」他回答。

  我對此沒有回應。

  他站起身。「我要去跟統領的人談一下,找個我能派上用的地方。」

  「好的。」我告訴他。

  他一離開,我就把頭靠上地面。

  傑克在這裡是有一個終局計畫,而我越思考,就越覺得那場「遊戲」似乎是個幌子。他知道我們在幫忙。他將戰況設計成我們必須幫忙。而在我們開始獲勝,甚至是比他預期的獲勝速度還要更快時,他就讓戰況升級。

  這就跟最初的時候一樣,現在這個情況,似乎跟傑克先前想提出的兩難一模一樣——目的是要希奧做選擇:要追殺傑克,還是專心在更大規模的戰況上。

  這是他計畫、計算好的結果,這顯示出傑克全然知情、全然控制著現況的發展方向。

  有個假面跪到我身旁。「妳還好吧?」

  我們只有清除一小部分的屠宰場複製人。即使假定我們每碰過的屠宰場都被剷除了,依然有太多屠宰場成員必須要處理。

  我的強項是解決問題。傑克的強項則是創造問題。

  而我們也在他提出的任何危機中想出解方,他則回以創造另一場危機——新危機都特異到,我們必須改變作法。他以圈養的特化型怪物們,同時祭出兩種危機情形,現在,我們就在解決上一回合的危機以前,卻有更多問題冒出來,有待解決。

  那些複製人不像本體那樣完整。他們有點過於魯莽。從一開始就會失敗。他們可怕嗎?當然可怕。他們的行動很有效?是的。但我們還是在獲勝,傑克使用他們的方法並非要讓他們活下去——他們都是可消耗的資材。

  而如果這場遊戲持續下去的話,我們就非常能繼續獲勝。我們會有些損失,但我們最後就會趕超⋯⋯

  不對。

  哥雷姆是對的。我們會持續接連獲勝。也僅此而已。

  「織手?」

  我逼自己站起身。那位假面將雙手放到我肩膀上,試著讓我站穩。

  「我還好。」我說。「只是被猛力打到我站不起來而已。」

  「如果妳受傷的話⋯⋯」

  「我對受傷是滿有經驗的。我真的還好。」我說。

  他沒有移開,但他在我推開他雙手時,就放開了我的肩膀。我站穩腳,挺直身體,感到我撞上地面的整個背部都很痠痛。我明天就會有一大片瘀青了。

  話說回來,假如我們能見到明天,那也會是個獎勵吧。

  對付林布哥造物的戰鬥依舊在進行。飛行的石像鬼生物越過牆壁,被防衛方假面們群起圍攻。其他怪物現在也開始爬過高牆,盡可能避開那些連續飛向他們的遠距攻擊。又有八、九隻生物飛過來,只不過,那些生物扛著更小隻的「哥布林」。帶翼生物被擊墜,但許多較小隻的生物墜入樹叢跟英雄中間後,存活了下來。那些生物毫不遲疑地繼續進攻。

  「需要神使!」有人喊道。

  我引導幾隻還在這片區域裡的蟲子進攻,以螫咬和絲線支援戰鬥。

  我會幫忙,但我不會參戰。我不會參與這場戰鬥。

  是啊,我已經用光了能力範圍內的所有昆蟲,那些該死的哥布林玩意兒太擅長殺蟲了。林布哥無疑將它們設計成,在蛋白質來源縮減時,就能透過吃蟲存活的狀態。

  我走去蜻蜓號,背帶損壞的飛行包正吊掛在我肩膀上。

  我幾乎告訴自己說,我們要超過他們了。哥雷姆讓我在那方面上,重新看見現實。我們沒有超前。傑克正在散播恐懼,殺害無辜,消減我們的數量。如此消耗可棄的棋子,對他來說不會有任何損失。現在,他把持了林布哥,就能取得更多能被隨意扔出來的怪物跟怪胎。

  沒人能保證我們可以走在這種策略路線上,而繼續不受拘束。事情會朝相反方向發展吧:我全然認為,傑克會看向他從一開始就立好的規則,遲緩地說我們正在作弊。然後他會實行他的威脅,謀殺掉一千人,然後繼續肆虐。

  我聳肩放掉飛行包,然後坐了下來、朝操控板伸手。

  我按下一顆按鈕:「目空大師。這不重要,但你有時間的話就聯絡我。」

  過了一分鐘之後,我才打開每個視窗。我將系統設置成,我可以追蹤監護者和捍衛者各式各樣的成員所提供的資訊。有些人正在這裡戰鬥,其他人則在調查更多屠宰場九號正在行動的地點。

  雷德菲爾德鎮。暗地黨和布拉克頓灣監護者正在那裡設立起防衛地點,他們背對著背。劍曇朝一團彈跳在各棟建築屋頂之間、血肉色調的肉球發射弩箭,她也迅速重新上箭。目標是臭皮囊。

  臭皮囊是一個擁有改像型能力的弱自癒能力者,讓他能操縱自己的皮膚。我可以看到他用自己的皮囊爬上牆面。他將那個能力用法延伸到,他可以剝掉他人的皮膚,將其粗糙地釘上自己的皮膚。自癒能力連接起皮膚組織,將他的超能力注入他人的皮囊、繼續向外延展,但它無法防範所有排斥反應或腐敗,他就被迫每隔一段時間就得重新補充皮膚。他是個相對較新的成員,但他們還是有複製他呢。

  迅速確認一下電腦,就能注意到他們撞見了必須對抗的屠宰場成員。三個臭皮囊。三個爛斧臉。三個氣沼男。三個殺人鼠。

  爛斧臉已經是常班戲碼,但這些都是十分能隨意移動的敵人。臭皮囊的皮膚就像抓鈎,能讓他爬牆,還能抵銷任何墜落的動量。而如果他認為有必要,他就能用大片皮膚悶死、重擊對手。

  氣沼男是個隱陌能力者,會發出一股無法被看見也無法被偵測的無味氣體,消磨人的心智、造人頭痛跟耳鳴,雙眼眼淚汪流,最終導致眼盲、記憶喪失而昏迷。

  殺人鼠,她則是十分靈活。

  這表示,他們正要對抗著十分迅速、靈活到無法被真正逮住的九個敵人。那個隊伍還被爛斧臉三人組所支援——爛斧臉們可以穩定地朝隊伍進軍,逼人移動,確保他們不能守住防禦位置。

  在攝影機畫面上,吊擋鐘和他的夥伴在開溜時,身上疲跡斑斑。一大團物質落到他們中間,使畫面顫抖。

  爛斧臉,從他們上方的視點墜落。

  瑞秋的狗兒們開始進攻、攻擊他,但他們的血肉卻已開始脫落,他們和瑞秋之間的連結被打斷,身軀被分解。

  瓷偶的造物也開始洩氣。

  他的能力範圍比爛皇長,我方超能力便立即消損。

  劍曇十字弓射擊,但鏢箭的傷害驚人地小。爛斧臉毫無窒礙地從肩膀上,拔出那支弩箭。

  「後方!」

  攝影機迅速轉變方向。一隻殺人鼠落到爛斧臉的對面,將隊伍夾在兩個反派中間。攝影機搖晃,廣納入整片區域,我就能看到其他反派的身影輪廓出現在屋頂上——更多殺人鼠和臭皮囊。

  爛斧臉把最後一隻狗扔開。狗兒癱倒在軟皮和肌肉的髒亂泥漿中。他掙脫出來,將自己甩乾。雜種也已經掙脫出來了。

  「媽的媽的媽的。」淘氣鬼說。「我的超能力不見了。

  「我也是。」峻坩說。「就像關掉開關一樣,被壓制了。

  我閉上雙眼。我距離他們太遙遠,幫不上忙了,也沒辦法想出什麼建言。

  「我們也不是毫無力量可言。」戰慄說。「我們假面服很堅固。也知道如何戰鬥。

  媘蜜的嗓音傳出通訊系統:「他強到他那把斧頭時可以斬開一輛小客車,壯到你能用壓路機碾過他,碾過之後他還是能站起來喔。

  「那我們就跑。」戰慄說。「我們處理掉殺人鼠,然後就開溜。拉開一點距離。

  「他速度不快,但他也不會慢吞吞的。你有那種肌肉,就會發現自己跑不快了。

  「有建設性一點。」戰慄說。「有解方?選項?或任何點子嗎?

  「是有呢。」瑞秋說。「這個。

  她轉過身子,抬手一指。她兩隻狗都朝殺人鼠的方向衝刺。

  攝影機朝向的方向,讓我無法看到爛斧臉,但我可以看到整個隊伍匯聚向殺人鼠,集體朝她盲目衝刺。

  殺人鼠打飛那兩隻狗,在雜種的肋骨上一斬,但瑞秋已經踏向前,以她的絲織夾克袖子格擋了緊接而至的攻擊。

  殺人鼠正要被包圍,就跳上一面牆壁,將爪子鑿入一片平板玻璃,也抓入了窗框本身。血液流下她的手腕。

  劍曇瞄準、發射,殺人鼠在弩箭接觸到自己以前跳開。

  「她標記了那隻狗。那是老鼠守護者的能力。」媘蜜說。「小心了。

  遠璟的攝影機,集中到那隻狗上。

  「爛斧臉要來了!」

  吊擋鐘、峻坩和樞樁都轉過身,遠璟卻定睛那隻動物身上。

  隊伍因為逼近的巨人而分心,那一瞬間,殺人鼠就現身。她手肘架上峻坩的喉嚨,單腳掠過他大腿旁側,卻無法繼續行動。

  遠璟槍頭,筆直打入那為女反派的背部,然後回過身,朝爛斧臉的胸膛開槍。

  下一瞬間,戰慄使整片區域籠罩於整片區域,許多螢幕便沈默、黑暗。

  我察覺到自己一直在握緊雙拳。我鬆開手,然後張握了幾次手、卸掉緊繃。

  衝突升級,我想著。

  外面的戰況正在惡化,但神使也已經開始動員。它們在牆頂上設置了金屬桿,也用雷射朝怪物們進攻。設置完後,它們就加入了戰局,對抗著那些持續對防衛方假面自殺攻擊的石像鬼龍。一塊塊,石頭塊被炸開、炸裂,對防衛方假面也沒造成多少損傷。

  那些金屬桿綻放出彼此相連的「灰色糊光」,此奈米科技障蔽能分解掉它所碰之物。

  我左側螢幕上,芝加哥監護者身邊跟著幾個人,他們挺身進入戰區。平民們正在恐慌逃竄,英雄們卻以穩定、憂心的謹慎,逆著人流前進。

  他們所遭遇的威脅,很快就揭曉了。過了街角,一個實體正艱辛前進。那東西很小,背上扛著巨大的白色立方體。

  從外表上來看,我幾乎以為那東西是個終結召喚者。

  它當然不是終結召喚者。而是屠宰場九號裡,第二恐怖的人物,加上複印版。

  八隻欷帛力虎。

  有一隻負責扛著立方體,那裡頭無疑正存放了本體的曼頓們。其他七人則遵守著來迴巡邏的模式,每過幾分鐘就懶散繞回去那個方塊。她們會穿過牆壁、進入公寓和商業大樓,她們回來時,都舔著她們手上、腳上跟臉的鮮血,就像鴻雁過雪泥似的。

  我打開通訊頻道。

  「這裡是織手。別戰鬥。」

  「原本就沒要開打了,但我們他媽的是該做什麼啊?」構工問。

  八個欷帛力虎。就算沒有任何其他屠宰場成員在側翼輔助,那仍是場不可能的戰鬥。

  「你們需要逃跑。」

  「逃跑?但民眾⋯⋯

  「也必須要逃跑。」我說。「你們不可能做到任何事情的。接受事實。你也沒辦法讓她放慢速度,沒辦法防止她取得她想要的東西。」

  「我們肯定能做到某些事情的。」他說。

  「是有選項。」我說:「但代價都太高了。」

  「什麼?拯救平民是⋯⋯

  「你會死的。」我說。「你們是能干擾到她們,但也會死。平民就還是一樣會死。」

  「所以?

  「她仍受到重力影響。就我所知,她無法飛行。你們可以把她丟進一個洞口,她當然能爬出來。」

  「那就沒意義了。」優雅說。

  「那就沒意義了。」我同意。「除非你很幸運。」

  「幸運?

  「把扛著立方體的那一隻丟進裂縫或落穴裡,而如果她墜落的高度足以讓立方體卡住,你就要把她跟那個立方體分離。你得在另一隻欷帛力虎接觸到方塊表面以前,摧毀那東西——殺掉所有創造出欷帛力虎的本尊。」

  「那是可以成功欸。」雲手說。

  「那是假設她沒能快速避開裂縫。」我說。「而她是可以迅速移動。那也要假設她是以自己的爪子鑿入方塊外側來抓住那東西——確實很有可能是如此。此外,還要假設欷帛力虎不會在你成功闖入方塊裡之前回去保護本尊,而考量到那個方塊看起來像偶人製作的東西,這一點就是非常不可能了。」

  「我們有優雅,我們也有銬手。我們這裡,還有終尾符【Cadence】和強行人【Enforce】。」

  強行人?喔。N力人。

  「我不認為這樣就夠了。」我說。「那個計畫有太多變動的可能性。你試著行動的那一瞬間,就會變成欷帛力虎的目標。而如果你沒辦法完美實行計劃——世界上也沒人可能完美行動——你們就會死。」

  「妳要我們放平民去死。

  我盯著螢幕。他們現在正在迅速後退了。一隻欷帛力虎跳上立方體頂端,然後筆直看著英雄的隊伍。

  下一瞬間,她跳到一側。

  誇耀著她們的無敵。嘲諷著我們。

  「離開那裡。」我說。「我們會派其他人過去——其他,可以打出效果的人。」

  「要派誰?

  我想著瑞秋如何轉換策略,忽略最大的目標然後追殺殺人鼠。那個做法沒多少效果,但還是讓反派猝不及防,將爛斧臉引誘入主動衝鋒的姿態,而非更慢、更有戰略效力的緩進軍。

  「交替一下。你們去雷德菲爾德鎮。你們的專長是包圍和輾壓敵人。暗地黨和布拉克頓灣監護者可以在一有機會時,就前往你們的位置。」

  我沒等著回應。我的操作台就顯示出了來電。

  「必須掛了。」我說,關閉通訊頻道——掛了構工的電話。我回覆那則訊息。

  「這裡是目空大師。

  「我正要聯絡暗地黨。」

  「我有聽到你們的對話。已經下達命令要他們撤退。有派一架直升機去接她們,希望直升機能成功起飛。

  「直升機?」

  「AI裝甲沒在配合。我有派一台過去對付爛斧臉,而假如他們⋯⋯

  「目空大師?」

  「有一台剛起飛了。前往支援暗地黨。

  我可以感知到室外的戰鬥。我的蟲子對付林布哥的暴動軍勢,就幾乎沒能做到任何效果。假面方正在消減它們的數量,大批大批殺死他們,但這些時間跟精力都無法被運用於控制屠宰場。那正是傑克想要的結果。

  而在目空大師說裝甲起飛的那一瞬間,有一台神使忽然完全靜止。

  有些事情正嚴重出錯。

  「織手,妳需要什麼?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

  「兩年前,我聽你們說我們無法去追殺屠宰場,是因為我們無法在不知道出口位置時解讀傳送門。他們剛才,就有用了一次傳送門。」

  「那是在艾利斯堡裡頭。

  「那就是我們能找到傑克的最短途徑。要多久才能滲透那個傳送門?」

  「要看我們使用的手段。那也沒有區別了。傳送門無法被使用。

  「目空大師,我們正在啊。我們有在戰鬥上取勝,卻也在長遠戰況中輸掉。我們需要採取決定性的行動。了結這件事。」

  「妳想使用那個傳送門,取得傳送地點的情報?

  「沒錯。我們只是⋯⋯我們在許多方面上,需要能仰賴的假面。我需要你的協助。你可以派來一艘比較堅固的船嗎?蜻蜓號撐不進去的。」

  「可以。」他說。「那是能被安排。我會需要自己開就是了。

  「如果這沒成功——如果我們被壓制的話——那結局就是這樣了。我們無法在這個危機關頭承受那種損失。我是可以理解。但我們也無法損失這個機會啊。」

  又一段沈默。他在打字?

  「戰況如何?」

  「我們無法包圍艾利斯堡。欷帛力虎讓傷亡數字不斷往上飆,雷德菲爾德鎮的情況也很不好。妳的暗地黨若能撐過兩個街區,在抵達直升機那裡都沒被攔截的話,他們就能撤離⋯⋯我不是很確定他們對付欷帛力虎時,會有多少效果。

  「會比芝加哥監護者更有效果。但那也不足算是全盤獲勝。我們需要喊來大人物。我們知道傑克不在這附近。現在就是把他們叫進來的最安全時機了。」

  「我們有讓人等在線上,但我們也在叫他們不要出手。」目空大師回答。「傑克會把他最強的牌保留到最後。俠騎建議,我們要讓他猝不及防。

  「沒理由讓他們別再出手了。請全力出擊。傑克在我們這樣行動時,還是會讓戰況升級。我們有建立起交戰的節奏,而他正在趕上我們。那就乾脆全押了吧。我們會讓他打出他手裡的所有牌。或許在這麼做的過程中,我們就會看到他犯下錯誤。」

  「他可不是會犯錯的那種人。

  「我們不會有任何損失,還能爭取時間。」我說。「我們有哪些大人物?」

  「桑達。大鼎自願派出他們的兩位菁英成員。拉斯維加斯假面有提議要幫忙,使節團也在線上。阿爾卡特女孩有能看到未來的超能力,但她想減少自己的負擔,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裡提供更多協助。

  「等著和傑克的戰鬥。」

  「沒錯。

  「那⋯⋯八成是很合理。好吧。聽著,我會處理我在這裡能處理的事情,讓你手上輕鬆一點。我也會看看我能不能在我所信任的、能撐得住的假面裡,招到幾個人。」

  「就那麼辦吧。如果妳把我視為可靠的話,我也會很感激的。我二十分鐘就會把酋籠號開過去,我只是需要拿個科技品來駭入傳送門。

  「你過來時也給我帶點蟲子。」

  「好。

  說完,他就掛斷了。沒想客套

  直入直出談正事。那真讓人能鬆一口氣。

  還有十五分鐘。

  我不耐煩地等著假面聚集。我們需要假面,強力的假面。卻有太多人都必須忙著處理其他地方。

  有一整個分遣隊被派去海德公園。沒一人曾當過我的隊友。理龍爪牙,紐約隊,德州隊。

  我選出長槍手的視角。我看過他,那也讓我有機會看看其他假面,並搞清楚他們的身分。

  海德公園人口數有三千五人,那個地方卻空無一人。沒有受害者,也沒有屠宰場成員。沒有血跡,沒有暴力,更沒有任何紊亂的跡象。

  但第一波假面已經被削弱,在他完全消失以前,就已經進入電波沈默了。

  現在,在隊伍穿過城市時,影片串流上什麼都沒有,所以這就排除了好好先生。也只剩下幾個選項。

  「隱陌型協定施行中。」理龍爪牙的隊長回報。「全然沈默。全神貫注看好亮光。

  「看好亮光。」我回答。我在這一段時間,在理龍的缺席和目空大師的忙碌中接手。我認識理龍的爪牙,也研究過他們的行動手冊。我不是那種坐在後方的大將,但我現在,也得扛起那種職責了⋯⋯

  他們正以全面罩式頭盔來阻絕所有視野,遮蔽所有聲音。他們的制服也能覆蓋全身。他們唯一仰賴的,就是頭盔上的攝影機,還有裝設在頭盔裡的戰鬥計算電腦。

  而這顯然也不夠看到任何人事物。戰況依舊安靜到詭異。

  長槍手在一個假面尖叫時跳了一下。那男人背部拱起,拱向一邊,然後彎到反方向。

  「心靈酥麻。」我通報道。「隱陌型四級,馭制型七級。一號隊,把槍指向他,其他人搜索這片區域。施行馭制型協定。確認所有行動。」

  「在沒有確認前別開槍。」有個人,在攝影機的範圍外警告道。

  「我們他媽的是該怎麼確認?讓他們攻擊我們?

  沒人對此有所回應。

  不過,他們都遵守了指令。長槍手就在那些前去搜尋四周的人員裡頭。他所端著的長槍的尖端,在螢幕角落中清晰可見。

  什麼都沒有。

  那男人尖叫得更大聲了。

  他正在扭曲,肋骨膨脹,嘴巴張大。

  那是幻覺吧,我想著。

  那算是某種幻覺。某種意義上的幻覺。

  當然不是真正意義的幻覺。

  想著這個超能力真是個很具說服力的幻覺,就感覺比較好呢。這樣想,很令人安心。

  因為替代方案是,心靈酥麻正幹出了拉比琳忒斯的那種效力——將其他世界的事物拉入我們的現實,取代了物體和人類。

  而他們在被殺害時,就會回歸原狀。

  那男人持續被扭曲,歪扭到他再也不成人形。

  不成人形之物迴轉,以單爪向後一揮,預備攻擊同胞。

  另一個假面在他能繼續行動以前,便將他燒成灰燼。

  幻覺被打破。而那幻覺也被搞錯了。紫色的煙氣,從那位年輕英雄的屍體湧流而出。

  「倪克絲!」有人怒噴出那個詞彙。

  長槍手迅速退後。那隊伍裡所有假面都有戴著毒氣面罩,但面罩也無法絕對防範。

  隊伍裡又有兩人開始轉變。

  心靈酥麻和倪克絲混搭。外加上誰?

  「她正想把整片區域都覆蓋上她的煙。」我在頻道上說。「你們需要清空煙霧。」

  「了解。都蓋住眼睛了!」長槍手呼喊。

  他舉起長槍,擊中一根避雷針。閃電竄出,刺亮遠超現實中的可能性,攝影機也短暫滿是雜訊。

  而在那裡的某些地方,現實開始變得更加清晰。所有地方都是血跡斑斑。屍體縋掛在所有假面們不太可能走過的牆面上——掛在車子引擎蓋、屋頂、電線桿跟樹上。

  而在還活著的人群之中,敵人就在那,單純地站著、觀察著。倪克絲、心靈蘇麻和暮婆。倪克絲是紅皮膚藍眼睛、有霧氣噴湧出雙手和背部的女人們。心靈蘇麻則是那些男人,高大、禿頭而身形窄瘦,有著如畫般纖細的小鬍子和山羊鬍,手指骨瘦修長,他們身上的衣服不像穿著而像被披著。暮婆,與他們正相反,都是著深色頭髮、全身穿著黑色衣著的女性,皮膚有如粉筆般蒼白。她們的穿著宛如會與周遭地景相融,所以她們周圍的十五呎,都被外貌如建築殘骸的黑色布料所覆蓋著。

  倪克絲和心靈蘇麻的複製人跑去躲到掩體後方。暮婆就是那個掩體。龍牙士兵和監護者都開火射擊。野拳女以字面上意義的爆炸性力量,揍飛一輛車子。而九成的攻擊都是以暮婆為目標。

  暮婆們在子彈、火焰和其他飛擲物體接觸到她們時,身形幾乎四散分解。她們的身體碎裂,化為成千上萬的黑色碎片。

  一些時間過去,她們就從大地探出身子。一個公園長椅也被扭曲、重新構築出新的暮婆。那個暮婆被立時殺死,然後在附近的草地上重新構築出身形。

  那算是,附身在一個地點上,只不過附著得很淺。她用地表上的材質時,才最有效。

  而在要處理掉暮婆的同時,龍牙探員和英雄們也得去處理那些被轉變過的受害者們。在煙氣被燒開時,有個人看似沒事,蹲伏著、雙手抱著頭,而其他人都依舊在受著苦。他們一朝那個受害者,就打破了超能力效力。

  更多煙氣,以驚人的速度和規模湧流而入,抹消掉鮮血與屍體的景象。暮婆也變得透明,幾乎無法被看見⋯⋯

  然後他們就不見了。

  長槍手再次打出閃電,卻只有一隻黑色手掌抓住他、將他拖入那片黑暗幻象霧氣。

  我螢幕上的畫面被扭曲,然後徹底漆黑。

  還是有一道音訊,有如緩慢、潮濕的碾壓聲響。宛如有幾十張嘴,同時咀嚼著。

  我切換了攝影機的視角。

  「⋯⋯打散霧氣!」某人喊著。他們又有兩個盟軍開始被扭變了。

  有人扔出一顆閃光彈,但那也沒能打散煙氣。

  「我們要做什麼啊!?」其中一位假面吼著。他幾乎比他周圍的龍牙士兵還更狂亂。

  一把槍上膛的聲音,使人們轉過頭。

  攝影機隨之轉向。

  女爵,她身旁陪著數運人。兩人都拿著槍。

  她朝那個苦痛之人開槍,走過另一人身旁無視他。她朝迷霧開槍。打掉一整個彈匣,每一發子彈都精確瞄準,以特定的節奏發射。一發,然後迅速兩發,一發,然後迅速兩發。她幾乎以隨性的姿態重新裝彈,然後將手槍放回槍套。

  數運人保護著她的後方。他也朝黑暗打出三發子彈。

  兩分鐘後,煙霧就散開了。

  兩隻倪克絲已死。還有三隻心靈蘇麻。四隻暮婆。

  這時傳送門已經打開,讓那兩人離開了。

  「老兄,他娘的那都是一些什麼人啊?」

  「謠傳中的惡鬼。」野拳女說。

  「我靠。」有一位假面,說道。

  「他們跟我們站在同一邊了?」另一人問。

  「顯然是如此。」

  「那他們幹嘛不去追殺傑克?」某位假面疑問。

  因為她跟昹奪羅都屬於同一個類型,我想著。他們過於危險,不能被允許跟那個男人接觸。

  我就連他們在這裡幫忙,都沒辦法趕到安全,但訊思型假面沒有多少優良選項,能夠打穿敵人使用的層層欺詐。

  我注意到在現場的假面,依舊處於能戰鬥的狀態。我是希望能有長槍手。我的運氣沒那麼好呢。

  我撥打野拳女的手機,看著她在影片上,接起電話。

  「我需要妳幫一把手。」我說。「我會把一艘船派去妳那裡。」

  還有十分鐘。

  暗地黨所站著的位置,距離欷帛力虎遠到攝影機根本無法辨認那扛著立方體的人。

  「這。」淘氣鬼說:「就是經典案例闡明了你真的,不能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啊。」

  「我想,傑克是覺得欷帛力虎很無聊吧。」媘蜜在頻道上評論道。「之前,她們是個謎題。而現在她們則是⋯⋯同樣的東西,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把人們撕爛。

  「直接告訴我,這不會是世界終結的白痴契機。」我說。

  「不可能的。」媘蜜說。「我答應妳。

  「妳完全確定?」

  「百分之⋯⋯九十三確定。

  「那可不夠好啊。」

  「老天。妳在過了這幾年之後,幽默感都沒了。我是在開玩笑啊。我是非常確定呢。

  「妳也有搞錯過。」

  「我是這次正確的。我敢發誓。現在,就別再煩躁了。等⋯⋯

  欷帛力虎離開了,和短暫地在襲擊平民時狂歡殺戮。

  「我們別再等太久了。」我說。感到噁心。我把芝加哥監護者派走,是正確的嗎?每一分鐘都會略有七人死去。

  「等著⋯⋯

  最後一波欷帛力虎放棄了立方體,讓那個扛著的人負責保護。

  「等著⋯⋯

  在那十分短暫的征行後,又有一個欷帛力虎回去,瞥向四周,然後逃跑。

  「現在。

  吊擋鐘的護手射出繩索。環繞了那個方塊搬運欷帛力虎,凍結了他們。

  無法被阻擋的力量碰上了無法被移動的物體。

  誰會贏呢?

  那個接觸繩索的欷帛力虎消失,繩索軟落。

  其他欷帛力虎正要回歸。遠璟扭曲了方塊,創造出空隙——弱點。

  「桑達。」媘蜜說。

  吊擋鐘啟動了他背部的裝置。他周圍便展開了一座穹頂,幾乎就像射出一個帳篷,只不過材質更堅硬。

  瑞秋已經跟狗兒們一起逃跑。而就算這樣,時機依舊很緊迫,所有人都會被壓迫在一起。

  他凍結了穹頂。

  我懊悔著自己沒看到緊接著的攻勢。

  桑達裡有個假面,算是跟換地人相同的類型——他是地貌的傳送能力者。

  那個假面不需要在穩固地面上傳送事物。事實上,他的特長是正相反。

  一棟高大建築物,被傳送到同溫層,讓它立即墜落到那個立方體上。我能從不拉克頓灣監護者所戴著的攝影機裡,聽到衝擊聲。

  欷帛力虎都死了,我想著。

  還有一個隊伍要處理。

  「瑞秋正要過來我這裡。」我說。戰慄已經退出——我並不相信他可以面對面對付屠宰場,而且他也沒自願要繼續參戰。淘氣鬼也要退出了。她的超能力會不會被視透,就單純是以機率而論,那就會過於危險。「還有劍曇?妳知道我們要做什麼。」

  「在路上了。

  「我也會過去。」瓷偶說。

  「我也會待在頻道上。」媘蜜回應。

  構工將護手砸入地面。殺人鼠被從牆頂上震落。街道被粉碎,被擊毀的機體倒在街上,一隻已死的氣沼男就在附近。

  另一道重擊,加上兩手的打樁機啟動,他就創造出一道裂縫,打碎了兩個僅剩的爛斧臉腳底下的地面。

  他們依舊穩定向前。他們太過強壯,腳步太長。媘蜜沒有搞錯。最好的情況就是逃跑,但逃跑也會很困難。

  銬手用她的操金能力,擲出一小碟金屬片。有效地使用強化力量,再加上投擲金屬片的旋轉控制力,在金屬片離手時的飛行控制力⋯⋯

  金屬片砸入爛斧臉的鎖骨,沒入他的血肉。

  他拔腿奔跑,斧頭高舉空中。

  她預備好要擲出另一碟金屬,卻只發現殺人鼠從她上方跳了下來。

  殺人鼠的金屬爪掃過一旁,就好像靠手以某種物理性的東西格擋了她。銬手決定用那個剃刀似的金屬片尖刃打上她的雙眼。

  優雅緊接著下一招,以鋼頭靴重重踹了下去。殺人鼠轉而撲襲她,衝刺的力道足使優雅的頭撞上地面。優雅沒有起身。

  臭皮囊轉移到側翼,同時也以皮膚製的披風隱藏起他們那,偷盜而來的不定形肢體血肉。

  跳跳嬉【Romp】的活體化建築向前笨重行走,而那樣大量的質量就能直接抵抗住朝它飛去的攻擊了。它們在移動時也繼續加速,有如猛牛般狂衝,使臭皮囊完全猝不及防。

  那場戰鬥已經被控制住了。殺人鼠都跳上建築牆面,好讓她們能從上方墜落、打擊脆弱目標,但是構工會震動整片社區。殺人鼠就被困在原地,緊緊抓著牆面,無法攻擊。

  有隻殺人鼠用爪子接下鐵餅,便墜落至地面。

  不對。那裡還有個威脅。構工頭盔的攝影機捕捉到那在附近建築上隱約現身的身影。一個偶人。

  只不過,它比偶人通常的體型還要大上兩倍。胖了三倍。

  銬手擲出另一片鐵餅。

  鐵餅會被彈飛,我想著。

  鐵餅卻貫穿進去。

  加壓的濕氣向外噴爆,並立即凍結出,小巧、尖銳的冰塊。

  啊。

  它跳了下來,地面顫抖。

  偶人隨興地,以雙手抓起那最沒受傷的爛斧臉,讓自己的上半身轉三百六十度,將他拋擲到防衛方的英雄中間。

  構工出拳,打椿機延展,但椿柱打出的傷害驚人地細小。

  爛斧臉如此靠近他們,芝加哥監護者就失去了能力。只有巧匠裝置可以作用。

  那隻偶人衝刺。

  偶人身為巧匠,就完全不會在爛斧臉的能力下受阻礙。

  「現在,都朝爛斧臉進攻!」我下令。

  打椿機擊中爛斧臉,又擊中一次。銬手將鐵餅劃過他的喉嚨,卻幾乎沒切開血肉。

  他還活著——他的超能力就不會被抵銷。

  偶人伸展出手腕手肘裡的刀刃。刀刃不長,油光優雅的弧線就像原版偶人的設計,他的刀卻更加沈重、更粗糙,好似斧頭。銬手在他斬下她的肩膀裝甲時尖叫著。她倒下到地面上時,身體以奇怪的姿勢彎折。

  他回過身,幾乎滑跳到一旁來閃避構工,然後朝跳跳嬉攻擊。

  她躲避到她不再活體化的造物後方,偶人便離開,將注意力轉移到構工身上,後者正試著砸爛爛斧臉的腦袋。而此刻,就只有個狹窄的行動時機——另一隻受傷的爛斧臉正在前來。假如他沒在五秒左右成功殺掉這一隻,他就會要跟兩隻爛斧臉搏鬥了。

  一發沈重的子彈擊中偶人腦袋後方。冰塊串爆成後腦朝的巨大冰尖。

  構工利用這個機會,將他護手上方護甲脊砸入爛斧臉的嘴巴,全力打出椿柱。

  那就行了。

  更多發子彈重擊偶人。竄升而出的冰塊半包裹住構工,卻只在他往後一扯時碎裂。

  更多發子彈緊追而至,但他們轉向奇怪的方向——太早沈擊至地面。

  他還有其他超能力。一個被爛斧臉取消掉的能力。

  冬女的能力,我察覺到。

  但優雅也取回了超能力。她抓住爛斧臉的武器並揮擊而出,並差點在打出的傷口爆出時冰塊被困住。

  跳跳嬉的造物衝向那個磁偶男,構工也抬起他周圍的地板、限制了他的動作。

  他便被持續重擊、連續攻擊。

  構工的腦袋一轉,我就能在攝影畫面看到俠騎。宴燈袖就在他身旁。

  俠騎再次用砲刃開火。完美爆頭那個正在拉近距離的,殘剩的爛斧臉,然後另一發則清掉冬女偶人。冬女偶人的能力也奪取了第二發砲彈的動力。

  監護者現在移動得更緩慢。反應速度變慢。構工幾乎還沒察覺到,偶人一隻手已經抓住他了。

  在偶人幾乎將他揍到地上後,他也完全沒有起身。

  刀刃從偶人的手掌中伸展,他開始像個陀螺般旋轉。

  俠騎衝刺,偶人便立刻轉換策略,以一條鐵鍊讓他自己向屋頂飛轉,然後笨拙地爬過屋簷。

  遠距離攻擊無法成功,而他在近距離裡會讓誤以為他並不危險。

  宴燈袖打出能量光球,但光球幾乎無法碰觸那個冬女偶人混體。

  雲手拉近距離。

  冰塊被敲散,讓之後產生的塊塊冰晶相互飛落。很快那就創造出一陣有限區域的冰雪風暴,緊緊黏在偶人裝甲身上的巨大冰塊也開始剝落。

  更多冰塊顯現,但那又被風所捲起的更大塊冰晶給撞碎。

  冬女偶人將超能力集中到更小區域,風暴就開始減速。停滯不動。

  俠騎抬起砲刃正要發射,卻踉蹌了一下,放掉了武器。

  氣沼男。

  「俠騎,無差別攻擊!」我說。「宴燈袖,趴下!

  俠騎揮刀,差一點就在宴燈袖趴平到地面時砍中了她。他擊中了某個東西,氣沼男便在一陣炸開的濃綠色煙霧中現身。

  然後那個反派翻滾,再次消失。

  但宴燈袖已經緊跟著出招,從她的燈籠中噴灑出能量光球。氣沼男的速度不夠快到可以閃躲所有球體。他跟他身後的另一個氣沼男都被燒灼,軀幹都被燒出棒球大小的孔洞。

  銬手協助構工站起身,用她的操金能力推動他的裝甲。一當他站起來時,他們就一起努力給構工裝上我們一起準備的,特殊彈藥。

  偶人在快速移動的飛擲物和短距離攻擊下,都不會倒下。

  他們要用我很久以前解決掉偶人的方法,來幹掉他。

  構工把他的打椿機當作某種大砲,打出兩個杯狀的金屬塊,中間的內容物拋射出去。

  網子在空中解開,罩住偶人。蜘蛛絲和金屬彼此交織而成。網子勾住冰塊和那延伸而出的刀刃,然後纏住了他的手指和鐵鍊。

  偶人依然在掙扎時,俠騎就緩緩拉近距離,巨劍就像一把巨大斬首刀般落下。他單手壓著自己的頭盔側邊。鮮血流注下他的手臂。

  就目前,這就是最後一組了。我看著他們確認傷勢。俠騎的眼睛被捅,但眼球沒被打穿,優雅的頭部被重擊。銬手的肩膀被偶人弄到脫臼。

  我幾乎痛恨自己必須這樣問。

  「構工。」我說。「我們有個作戰計劃。或許能逮到傑克。你能來幫忙嗎?」

  「我的隊伍狀態並不好。

  「如果你想留在那裡,可以繼續⋯⋯」

  「不是的。」他說。「不是的。只是⋯⋯或許我的隊伍不該參加那個行動。

  「你們已經做得非常好了。」俠騎說。「已經遠超你們的職責和使命。你完全不需要做要求,我們也會遵從的。

  「如果妳認為我能派上用場的話,我就會參加那個任務。」構工說。

  「你會幫了個大忙的。」

  「我也會參加。」俠騎說。

  「你還帶傷。」

  通話一頓,就好像在等著我察覺我在說的事情。這個傢伙曾經在自己被暗殺未遂、遭受致命傷之後,不到一小時就和伯西魔斯面對面戰鬥呢。

  「我會參戰。」他又一次,說。

  「我很高興有你同行。」我說。

  這麼做就像有自殺志願吧。回去林布哥的王國,回到他的造物讓自己暴怒起來,飢渴血戰。我只能期望它們的中央軍力,在要朝周圍假面進攻時,變得更為稀薄。

  我瞥向機體後方。

  俠騎。宴燈袖。野拳女。構工。母狗。兩隻狗和雜種。劍曇。瓷偶。還有我。

  兩位龍牙士兵讓隊伍湊滿十人,所以我們也有使用強抑泡沫和其他PRT彈藥的人。老練的PRT士兵,裝備了行會能提供的最強裝備。

  目空大師在前方的駕駛位上,讓整個隊伍有著全方位組合。

  我感到脈搏加快。我的手掃過目空大師帶來的箱子——所有我需要的蟲子。

  林布哥的軍隊似乎毫無止境。我們只看到一小部分。它們的軍勢覆蓋四處,從地底到牆壁上都是,就靠著那個數量纏住防衛方的假面們。我們的戰線無法長久維持,肯定會有某些我們無法防範的東西。某幾個關鍵的人受傷,或有個生物從地底鑽過去。有些生物還會飛過高空、降落到後線上,強迫我們重新整隊。

  我們沒有被壓制。任何假面都會比普通的魯莽、絕望怪物還要強。但數量區別肯定是沒有幫助。

  有個男人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上響起。「新的襲擊位置。是協調攻擊。有人看見先驅人。他們有林布哥的創造物的支援。

  骨鋸已經設置好某些東西了,我想著。

  目空大師握緊拳頭。

  那男人是誰來著?

  「那也沒有區別。」目空大師說。「我們的焦點是在這裡。」

  「他媽的正是。」野拳女說。她轉頭對瑞秋微笑著。「對吧?」

  瑞秋只皺起眉頭,將注意力轉向那些坐在她們之間的狗兒和狗群的兩側。

  野拳女揍了瑞秋的手臂,然後微笑。「對吧?」

  「對呢。」

  「對啦!」野拳女微笑。

  我們最後一位參戰者走入機體後艙,沈重的金屬靴踩上舷梯。

  哥雷姆坐到我的對面,沈默不言。他簡短與我四目相會,我點了頭。

  他沒回應,而是讓視線垂落。

  這算不了什麼。從大局來看就只是件小事。我試著告訴自己說,不論他在安靜無事時有多少自我懷疑,他在重要時刻都很堅強。

  舷梯在一聲響下關閉。哥雷姆對此小小跳了一下。

  這對我的信心沒多少幫助。我瞥向周圍,納悶著還有其他人看到嗎。

  酋龍號起飛。

  我們這就出發,闖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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