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 16.3
好吧,我們同時對付了理龍、監護者與捍衛者,辛苦後也賺取了人質。我擔心接下來的部分卻是更加困難。
魔閃師開始撈過主任的套裝夾克。
「在找這個?」淘氣鬼舉起主任的手機。
「是啊。」魔閃師回應。他接過那支手機。「可能沒被攪亂訊號。」
「這點子不好。」我說。「假如⋯⋯」
我在戰慄將主任頭部裹在黑暗中時住了口。
「如果我們要談論戰略的話,不需要她偷聽。」戰慄解釋。「繼續吧。」
「假使理龍在聽著電話線——聽起來很可能是如此——我們就會不小心洩漏一些關鍵情報。或者我們可能會讓裝甲警戒到我們的位置。或者你打電話的對面的位置。」我補充完道。
「也許吧。」魔閃師回應:「但能聯絡其他人也會很方便,可能值得我們承擔得再逃跑的風險。」
「也許吧。」
魔閃師繼續說:「我們會立刻告知媘蜜,跳上淘氣鬼開來的卡車,跟她在某個隱蔽處會面,不然我們也能分隊,有一人或一組人去和她見面傳話,之後等她和我們會面,在過程中浪費一大堆時間。要記得裝甲仍無法行動喔。」
「還有捍衛者和監護者。」戰慄說。
「唯一能逃脫、迅速移動的有擊襲,也許還有戰車。」我說。
「我們算是夠缺時間,需要知道其他隊友身上發生什麼事吧。」魔閃師說。
「那並不是個好主意。」戰慄雙臂交疊。
「我不論如何都要打電話。我們不能再等了。」
戰慄就站在那裡,就如字面上地讓黑暗在他周圍沸騰。漫長數秒後,他的體態放鬆,伸出手:「那讓我和她談。我們有個密碼系統。你們其他所有人,看好她,別忘記要留心那些可能襲來的威脅。」
「好傢伙。我們倆會在那邊打地話。」魔閃師說,指向沙土與建築殘塊被剷成小堆處。「需要和舞者談一下。假使你們需要幫手的話就喊一聲。」
我點頭。戰慄、魔閃師和烈陽舞者都走開來,留下攝政、碎歌鳥、淘氣鬼和我監視著人質。
一分鐘過去,她換了個坐姿,頭部也離開戰慄的黑暗了。
「後退點。」攝政警告道。
「我膝蓋不好。」主任說。「假使你強迫我的話我就會後退,但那樣很痛。假使那就是你們的風格,我想這也是能慢慢進入拷問的方式吧。」
「這計畫聽起來不錯呢。」攝政說,興高采烈得不怎麼像他。
「不。」我告訴他。我對她,則說:「妳想坐成什麼姿勢都行。假使我們開始談工作的話,我們就會把妳蓋住。」
她向我簡單點頭。
「也許我們應該讓她給裝甲下命令?」攝政問。
「不會有用的。」主任回應。
「為什麼?」攝政問。
「我可以把它們派出去,也可以告訴它們在何時、要在哪裡待機,但它們只會做出程式的指令,它們也被寫成要避免攻擊平民與當地英雄。」
「這還是沒阻止那台噴泡沫的⋯⋯」攝政開口說。
「冷光棘木型號。」主任打斷他。
「當然。這也沒讓冷光棘木東東停止射魔閃師和當成他人質的勝利小子啊。」
「我認為理龍有想到你們可能抓到人質的情況,在AI上使用了非致命限制。她會幫機器加上對應的工具或策略的。」
「妳在自願提供情報?」我問。
「我想,我之前有說過了,掠翅,妳並不是個蠢女孩啊。魯莽、直接、任性、暴力,甚至帶有惡意⋯⋯但並不愚蠢。我希望妳有理智,能察覺到你們現今位置有多危險。會有更多台機動裝甲進城。也會有英雄來布拉克頓灣支援我們。你們無法掌控這座城市的,我們也無法允許你們這麼做。從大局來說就是如此。」
「她很喜歡閒談喔。」淘氣鬼說。「我們應該塞住她嘴巴嗎?或是把她的頭塞回黑暗?」
「也許那樣會更好吧。」攝政回應,俯視主任。
「需要布料。我可以把襪子脫掉、塞進她嘴巴裡,也許我們也會用掠翅的絲線把襪子綁住。我的腳在這雙靴子裡都會瘋狂流汗欸,所以襪子就會超噁爛喔。」
「不。」我說。「我們不會羞辱她。我們會從她身上獲得我們需要的情報,看看能不能把她當成人質籌碼來求和。那就是我們會做的所有事情了。」
主任搖搖頭。
「什麼?」
「那會變成你們在開戰時強求和平。」
「妳會說我們什麼時候開戰呢?在ABB追殺我們,然後我們回擊的時候?在我們襲擊募款會、讓你們難堪的時候?在我們和利魔維坦與屠宰場九號戰鬥,之後自己收拾殘局、清理地盤裡的低等級威脅,同時或多或少不去干擾平民的時候?」
「母狗除外。」
「我們不久前,把母狗的地盤調整到她不會對當地人造成太多騷擾。」
「我想那對她所傷害的人來說,也算得上安慰吧。」
「我沒說我們很完美。我們並不完美。但我們還是有在做事啊。」
「我們也一樣有做事呢。」
「你們做得不夠。」
「所以當妳檢調你們撒的鮮血和你們所引發的痛苦,掠翅,妳真有做更多事嗎?那顯然,是過度簡化吧。正確與錯誤並不是增加好事、減少壞事的簡單數學。」
「我數學已經很爛了。」攝政說。
主任無視他,她雙眼落在我身上。「我假定妳是用自己的錢,支付那些輸入妳地盤的物資和材料?我知道妳有支付妳底下的人薪水。」
「是啊。」
「在賺取那些錢的過程中,你造成了多少傷害呢?我看見妳沒看到的後果影響。很多事情都會流經我的辦公室:醫院帳單、財產損傷、心理師的筆記。有人丟了工作,損失重要物品。父母半夜醒來,因為他們的孩子被重傷。我看到緝毒科警探追蹤了毒品交易⋯⋯」
「我⋯⋯」
她在我能糾正前就打斷了我。「我知道妳不賣毒品,掠翅。但妳也有和那些會販毒的人互動。假使妳跟某個毒販交易,像商團、蛇蜷、選民,那妳就是在支持那些交易。就像妳在幫助反派同胞時,就是在支持邪惡。我和兇殺案的警探們談過你們的鳥事後所留下的屍體。」
「我們可沒殺人。」
「你們開始討架打的時候就會有人死去。爆彈在其中一場戰鬥裡有受了傷,她就在接下來數天,攻擊這座城市。那麼妳知道有多少人因此受傷嗎?就因為妳刺激她?我可以給妳看看照片。看看那些血肉被熔化、被凍結、燒傷或變成玻璃的人。我沒親自看到這些人的時候,仍然會在桌上看到他們高像素的清晰相片。如果妳不信的話,我也能把照片送去給妳,不然妳就是不想看見自己造成的損傷了。」
「不。我不需要看見那些損傷。」
她抬頭看向我,一隻眼睛半閉起,兩眼充血。「為什麼呢,掠翅?妳害怕面對現實之後,妳自己建造起的美好、小小幻覺就會被粉碎嗎?」
「我並不會承擔爆彈犯下的罪行。」
「妳還是有參與啊。」
「她做的任何事都會是她的責任,就像屠宰場做的任何事都是他們的錯。」
「妳在哪裡畫界線呢?妳要什麼時候才開始承擔責任呢?或者妳會為自己所做的每件邪惡之事找藉口,然後只算上妳想算的行動呢?」
我可以反駁,爭論說我確實有為某些事承擔罪責——我也有因黛娜而怪罪自己,怪罪自己沒看到大局,怪罪自己知道蛇蜷有為了某個更大的行動而在尋找掩護。
「喂。」攝政說。
我轉頭面向他。
「這沒完沒欸。我們先等媘蜜和她談話吧。」
「是呢。」我說。不只是因為這對話沒有終點,是因她算是取得了優勢。不盡然是力量或論點的正確性,而是心理和情感優勢。我無能推動她,而她也從我身上激起了回應。
主任沒再次開口,顯然很是滿意。
戰慄回來時,魔閃師與烈陽舞者跟在他身後。「淘氣鬼,妳開來這裡的卡車在哪?」
「你走過來的時候就有經過了。」
「我們得小心行動。」戰慄說:「任何捍衛者的人事物——包含她——都可能有裝監聽。我們回去的路上就別講任何敏感話題,之後也會立刻換車。」
我們點頭。我只有一條手臂能良好活動,另一邊肩膀一碰就痛,我就走在主任左側,抓住她肩膀下方,幫忙將她搬離地面、站起來。
我很驚訝她有配合我。假使她強迫我們扛起她的話,就可能會為援軍爭取時間。假使我們被迫使用暴力,那也會強化她的論點。
從她的視角來看我是可能使用暴力、想對敵人施加壓力。她沒這麼做,是有些意義吧。我只是不確定那個意義是什麼。
■
我們在酒店後門下了卡車。媘蜜身旁有布魯克斯與麥訥爾,站在裝卸貨物的大開門口。
我們把主任拉出卡車車尾。戰慄將她裹在黑暗裡,使她失去知覺,她看起來稍微方不清方向。她的頭髮被弄亂,手被銬住時也無法整理髮型,而辣椒素的效果仍沒全然消退——她雙眼腫脹,臉面紅腫。
但她看向媘蜜時,極其細小的微笑在她嘴唇上伸展。
「皮戈特,這是幹嘛呢?」媘蜜問,從壁架跳上停車場的地面。「很期待鬥智嗎?」
皮戈特主任搖了搖頭,依然在微笑。
「保持沈默?封起嘴唇,這樣妳就不會獵漏重要情報?」
「我相信妳不論如何還是會獲得那些情報的。」主任回答。
「有事要先處理。」戰慄說:「我們有被監聽嗎?」
「卡車上有。但我們會讓我的人把車開走,之後留在別的地方。」媘蜜拇指指向麥訥爾,他大步走向卡車,接住戰慄扔給他的鑰匙。
「他們會知道卡車在這裡停過。」主任說。
「我知道,我們就要散步一下。」媘蜜說。「可嗎?」
「我不認為我有選擇,是吧?」
「沒選擇喔。」
我們走過一條後巷。我看到主任掙扎著讓雙腳跟上,華麗濺起淺水灘。她踉蹌了下,我伸出一隻手穩住她。假使她跌倒的話,我更可能被她壓在底下,而非支撐住她,但同時間,我也不確定我們能否在不解開她的手銬的前提下,將她從滑倒的地面上搬起來。
我並不喜歡她。也許那對我是明顯會想到的結論,但她也以某種方式,讓我想起我高中的校長:她身為權威人士,是我毫不抱持敬意的具象化的機構人物。在更實際的層級上,她也有間接、直接承擔兵器大師、索菲雅以及其他沒負責任的霸凌的管理職責。
就連在基礎、抽象層級上,她也讓我想起艾瑪是如何迅速、輕易想衝著我的弱點而來,意圖壓倒我、從我身上激發反應。又說來,她因為自己沒全然說錯而就更惱人,也更像艾瑪呢。
「妳有羈押我們的隊友嗎?」媘蜜問。
主任沒有回答。
「是沒有呢。那表示他們不是受傷就是死了而妳也沒察覺,或是他們在堅守陣地,因為有機甲在那裡坐鎮就無法離開地盤。」
「也許吧。」就算腳步不穩,主任仍更專注於媘蜜身上、研究著她,沒看向自己走到了哪裡。但我知道假使我能看到這一點,媘蜜也會察覺的。
「理龍在城裡?」
「上次我看的時候是這樣。」主任模稜兩可地,回答。
「她離開了。」媘蜜為我們其他人,說道。「有其他任務。不會是終結召喚者。那個時間還沒到。就是屠宰場了。」
「是的。」
「想現在給出情報,幫我節省玩二十問答的麻煩嗎?」
「我拖延妳的話,就表示其他型號有機會找出你們的隊友,然後逮捕他們。妳得要玩問答遊戲了。」
「我們還有其他可以使用的工具喔。」媘蜜瞥向攝政。
「而我也知道攝政要花十五分鐘到一個半小時之間才能控制住人。」
「妳到那時候也無法再於這座城裡工作了呢。」
「採取你們對暗影潛行者的相同作法嗎?」主任問。
我抬起一邊眉毛。
「是啊,就像暗影潛行者那樣。」媘蜜回答。
「我們從攝政在碎心漢底下工作起,在他用先前的名字時就有檔案了,劫體師。我們也有訪問過攝政曾控制的人呢。」
「你們做真好呢。」攝政回應。
「我知道他的力量在你們擴展過廣時會弱化,控制力道會鬆脫。你們無法放鬆對碎歌鳥的控制的,所以不對,我不認為你們會想控制住我。」
「而妳也很相信這一點。」媘蜜說。「足以讓妳夠有自信。妳在這裡甚至對自己身為人質都毫不憂心。」
「這樣會讓妳只有玩起二十問答才能取得需要的情報,或者妳也能嘗試一些更可怕的作法。拷問?」
「這是她第二次提起拷問了。」我說。
「因為她想理解我們。」媘蜜說。「她想看看我們在那個話題出現時的反應與肢體語言。」
「是的。」主任說。「以那些反應為基礎,我幾乎肯定你們不會拷打我,你們也不是那種會殺人的類型,除非被嫉妒逼到狗急跳牆。也就是說,我在午夜前就能回家了。」
「那是有點樂觀了。」魔閃師咆哮出這句話。
「我不這麼認為。」皮戈特主任回答,轉頭平視著他。就算她的嗓音有被抑制,她看起來也幾乎狂野。「你瞧,我知道假使其他人不在場,你就可能殺我。但他們不會讓你殺。攝政也是——我們從暗影潛行者的事上幾乎沒有看到丁點內疚。」
她的眼神射向媘蜜,接著轉到戰慄,最後落到我身上。
「他們知道那整件事嗎?」主任問。
「不知道啊。」媘蜜回答。她稍稍嘆了口氣。
「我們不知道什麼事情?」我問。
「我也很感興趣呢。」戰慄補充道。
主任只有微笑。
「你們信任我嗎?」莉莎問。
「是滿信任。」我回答。「現在比我前一分鐘更不信任了。」
「那也夠了。她想要把整個詢問脫軌。她知道我們不會對她使用暴力獲取我們所需的情報,但我也能用一點時間詢問、用超能力獲得解答。知道這件事之後,就會察覺到她想要亂搞我們,讓我們花時間對付彼此,拖延進度。」
我緩緩點頭,在媘蜜和皮戈特主任之間來回觀看。
媘蜜聳肩:「你們若相信我,也會同意放棄這個話題?我不久之後就會解釋。」
「有知識就是贏了半場戰鬥。」主任說。「只贏了一半。察覺到我在做的事情,可是無法阻止我的。從你們讓我當人質之後,我知道了很多事,我也從研究、觀察、文書工作和背景確認裡知道非常多事情。我知曉你們的性格以及你們如何工作,我也知道一些背景細節。媘蜜——莎拉——妳哥還好吧?」
莎拉?
我瞥向媘蜜,看到她臉裝出笑容前閃過一抹情緒,她對主任晃了晃手指,以過量的歡欣語調說:「那一擊很髒喔。」
「我好一段時間都在期待與妳對話,在我腦子裡演練過好幾次。我從自己口袋裡付錢獲得情報,好讓我能在妳自己的領域裡擊敗妳。莎拉,妳很努力要消除所有指向家的足跡。但說起來,那可會要求妳思考家裡的事,也許甚至是回家呢。」
「妳很高興我們抓妳當人質。」
皮戈特微笑了。那張笑臉並不漂亮。
「球還在場上喔。」媘蜜說。
「但你們有時間限制。像我說的,我預計今晚午夜前就會回到家裡床上了。」
「妳有籌碼,藏起了錦囊妙計啊。」
「從某種方法上算吧。我要死了。」
我們這群人走過一條街道,全都停下來看向她。
「妳需要長時間醫療照護?」媘蜜說。
「我家裡有設備。血液透析。我每天晚上都會給自己接上機器,在睡覺的八小時裡,沖掉血液中的過多水量和污染物。假使我沒洗腎的話,我認為自己的狀態會惡化得非常迅速。我身體已經處於相當艱難的狀態,過去幾週都一直工作過量。我不會那麼迅速死去,但你們也不會在我身上找到多少用處的。所以我們彼此會享受差不多五、六個小時的陪伴。之後你們就會決定讓我回家,或讓我去死。」
「同時間裡,妳也意圖要拖延時間。」
「盡我最大的能力拖延。」主任說。
「他們是用哪一台機甲對付母狗——地獄獵犬?」
「妳知道妳父母有在找妳嗎?他們從來都沒停止尋人啟示。」
媘蜜噘起嘴唇。「理龍之前用過的型號?」
「妳應該要看看,我告訴他們妳現在好好活著時的表情呢。」皮戈特說話時,她估量了媘蜜的臉龐,微笑著。「是啊,我親自拜訪了他們呢。」
媘蜜雙眼瞇起。「我可以翻過棋盤,將妳拆毀喔。」
「請這麼做吧。浪費你們的時間。妳不會成就多少事。看看我。妳和我都知道我將自己的羞恥與失望穿戴在身上給全世界看。我在幾年前工作,雙腿肌肉被扯開來,喪失運動能力,加上好幾個小時的辦公室工作,好幾個小時的洗腎和術後復健,工作忙得我沒時間照顧自己。我知道我很醜,我知道我很胖。妳沒能說出任何我沒對自己說一百遍的話。」
「妳聽起來幾乎感到驕傲啊。」魔閃師說道,他嗓音裡有一抹厭惡。
「魔閃師,我沒有超能力。我很低賤,跟你們相比我就僅僅是個普通人。我承認這件事,我承認自己很弱、很慢,我的戰鬥選項相當受限。但我很堅韌。必要的話,我也毫無羞恥,因為我拒絕輸給你們。」她的嗓音在說到「拒絕」時幾乎成了怒號。
這就是PRT的主任?聽到她說話,我最初幾乎以為她就像蛇蜷。很有教養,有傲氣,也很高傲。現在她展現出的本色,則幾乎全然相反。奇怪的是,這也同樣很有問題。
她繼續沖沖嚷嚷時,一滴口水從她嘴唇飛出:「我發現自己,在你們這些假面輕看我們時有了優勢,這可真有他媽的詩意啊。我很胖、很虛弱,我有著永遠不會復原的舊傷。但因為如此,因為我可以在你們不讓我尋求醫療的幾小時內死去,你們就得和個人法則妥協,不然你們就得讓我離開,去找尋其他擊敗理龍的方法。」
這麽做也不會有成果的。
「魔閃師,看好她。」我說。「烈陽舞者,妳和醫療兵看好魔閃師還有主任。你們其他人跟我來。我們要去那裡談談。」
我們從那女人身邊撤退。
攝政手指梳過他的頭髮。媘蜜雙手交疊、靠上牆壁,盯著地板。她沒在微笑,她也沒開口評論。
「妳在想什麼?」我問。
「這顯然,不成啊。」
「我們可以把她帶去她家,給她有她需要的醫療。」戰慄說。
「那就是她想要的結果。那裡會設有陷阱。不是在家有某些措施,有她能取得的槍,就是有某間安全室,或是PRT已經在那裡,準備要襲擊我們了。」
「我可以控制她。」攝政說。「把碎歌鳥送回去,把她鎖起來,然後取得控制。」
「那一樣很花時間。」媘蜜說。「好處微乎其微,時間也會比你想的還要久,她有受過精神、情感攻擊的抵抗訓練。」
「我也沒想到呢。」我評論道。
媘蜜搖了搖頭:「先說,我們花一個半小時把碎歌鳥塞進她的籠子。控制住她則是兩、三小時⋯⋯然後呢?他們會知道我們抓走她。假使他們現在還沒撤回她的存取權,等攝政弄完後,也會已經撤銷了。所以我們會怎麼用她?」
「我們沒時間了。」戰慄說。「現在也許是下午兩、三點。我們也許還有二十小時才算完成蛇蜷的時程。腦力激盪吧。來吧,提出更多點子。」
「我們可以放棄工作。跟蛇蜷說去你的,讓他的大局計畫擺爛。」攝政說。「帶母狗出城。」
「我不喜歡那樣。」戰慄說。「在太多層面上都很不好。」
「當然,當然。但那還是最明顯的選項。」
「就我的考量,那並不成選項。」我說。「假使你們想那麼做的話我也不會怪你們,但我得做完才行,得要完成工作,或在嘗試後失敗。」
「好吧,我有點預期妳會這麼說。呃,別衝過來掐我喉嚨,就聽我說喔,但我們為何不拷問她呢?她根本是,求我們拷問她啊。」
我瞪著攝政。
「拷問也不成。」戰慄說。
「不說細節的話,我會說拷問會有效喔。有些時候有效啦。」攝政回答。
「對她這種人就不行。」媘蜜說,嘆了氣。「就算她沒有對那種事情的背景知識,她的性格⋯⋯我要說的話,會認為她很高興我們那麼做。不是在我們拷問的時候很高興,而是那證明了她對世界的觀點。」
「而那個觀點是?」戰慄問。
「我們是怪物。在她眼裡,我們的觸發事件強調了生命的最低點,而抄能力也讓那個最低點永遠都無法被甩掉。不論好人壞人,她都把我們看成那些,逼我們擁有超能力的問題的自走象徵,而超能力則是把某些陰影或創傷的抽象表徵施加到其他人身上。」
「像她這樣受過教育的專業人士,怎麼會這樣思考呢?」戰慄問。
「首先,她並沒全然錯誤喔。」媘蜜聳肩,回答。
「嗯?」
「我們就是怪物啊。但就連沒有超能力的人也算自走型的麻煩。沒什麼好驚訝的。有超能力只是⋯⋯讓所有事情更顯眼罷了。皮戈特的麻煩是過度專注,就這樣罷了。對任何固執狂來說都一樣的。不論如何,我的重點是,假如我們拷問她,只會強化她的世界觀。那幾乎會打消我們施加給她的任何心理壓力。不行,還有幾個理由必須排除拷問的選項。」
「要是我們治療她呢?」我問。「不是在她家。去到別處。」
「就會展示出我們的手段,也許會讓她連接到蛇蜷那裡,也還是會花費我們所沒有的時間。」戰慄回答。「沒有任何根據說,那樣就會湊足條件,打平我們花費的時間。」
「我看不出我的提案有什麼不好啊。」淘氣鬼說。
「也就是?」
淘氣鬼脫掉靴子,剝下一條及膝高襪,在她把光腳塞回靴子前,扭了下腳趾。她伸手遞出襪子:「塞住胖子的嘴巴。」
「假使我要在任何合理的時間內取得我們所需的細節,就需要她回答我。」媘蜜說。
「她不管怎樣都不會回答了,對吧?就從她的肢體語言弄到妳需要的東西啊。」
媘蜜皺眉。「是啊。妳是對的。但那也很花時間。」
「我們在有情報以前都會隱密行動。」戰慄說。
「我們上次戰鬥得還行吧。」淘氣鬼說。
「幾乎算不行。」我插話,同時間戰慄也說:「我們沒⋯⋯」
「我們還是有逃出來了啊。」淘氣鬼澄清道。
「那妳的其他事情,之前妳跟蛇蜷談過的那些事情呢?」我問媘蜜。
「有試著弄到情報。在沒有通訊系統時就很難弄到情報。我們有把幾個士兵開卡車出去,在每條主要道路上都站了人,希望撐到電話線有作用。之後他們就會回這裡告訴我他們有什麼資訊。」
「時間在此,會是我們最貴重的資源。」戰慄說。
我開口道:「我不認為我們能等到妳的士兵或妳從主任身上取得消息。」
「妳要直接出發?」
我點頭,指向其他人。我們重新加入魔閃師、烈陽舞者和布魯克的行列。淘氣鬼把她的襪子塞進主任嘴裡,也用上我提供的絲線,固定住襪子。
「小心點。」我說。「這種口銜的麻煩是,假使她嘔吐的話,她就會因為自己的嘔吐物窒息。」
「妳怎麼知道這種事情?」攝政問。
「我會小心的。」媘蜜向我保證。
「那麼,就來做計畫吧。媘蜜,知道有任何其他裝甲還沒啟動嗎?那些皮戈特關閉的裝甲?」
「還沒啟動,但也快啟動了。」
「那麼我想我們該兵分兩隊。」我說。「在那三台裝甲被關閉、等理龍照料時出擊。假使能救出隊友,我們就會恢復一半的力量。」
「我們沒火力對付那種東西啊。」魔閃師說。
「我們有很多火力。」我回答。「問題是他們有更多火力。所以請挑選正確時間戰鬥,然後重重打擊他們。幹得骯髒點,假使可以的話,就別給他們機會反擊。戰慄,你應該和碎歌鳥和魔閃師一起去,好讓我們在兩邊平均人數。」
「妳確定?」
「妳的能力和烈陽舞者配合得很好,讓敵人在她能把小太陽靠近前都不會注意到她,而且你也能讓他們保持在機械的雷達、熱感應或任何感應之外。希望是如此。」
「那妳呢?」
「假使有裝甲在附近,蟲子會提早警告我,它們也可能會警告說那裡有雷達或任何超音波攻擊。假使攝政和淘氣鬼和我一起來,我們就會有碎歌鳥的一些火力。」
「好的。」
「我們這組會看我們能不能找到母狗,把她從被派去那邊的任何東西手中救出來。你們盡量救援軌彈天人,之後就藏起來待著。假使你們成功了,就待命、等我們。假使我們在天黑前沒過去,就假定我們已經輸了,來救援我們。假使你們沒到那裡,我們也會假定你們輸了。」
「聽起來很好。」戰慄說。
「不管怎樣,我們都會搞清楚該怎樣行動了。」
主任抬起頭,盯著天空。
「妳有話想說?」媘蜜問。
主任聳了肩。
媘蜜拿下口銜。「幹嘛?」
「我很期待呢。」
「哪一部分?」媘蜜問。「訊問?救援任務?」
「戰鬥啊。現在城裡有七台裝甲。聖泉女妖六號、冷光棘木三號、格勞龍零號、拉頓二號、天后—尼德霍格還有腐獸二號。理龍將其中有六台解釋成老舊型號的艦甲。是她裝甲的先前版本被拆成零件,或有受到嚴重損傷、近期修補,或單純汰舊時所放棄的機型。」
「那第七台呢?」
「神使。注意它可沒有版本號碼。那是台新設計,是為了要在對付屠宰場時認真戰鬥才造出來的。也是她在四年裡第一台真正的原創機甲,我保證,理龍在那段時間裡有精進她的技藝。假使這些背景知識還不夠,神使也是在理龍和她新夥伴,是與一位巧匠同袍共同打造出來的。」
兵器大師。
她從我們身上看到反應,便稍稍微笑。
「是呢。一位新夥伴。是他向我們提議要把他們不需要的裝甲停泊在這。就算我知道他是位新假面,不是你們認識的任何人,特別不是你們有嫌隙的任何人呢。」她稍稍裝出嘻笑:「我也認為他肯定在建造那台機甲時,有想到你們。」
媘蜜把襪子塞進皮戈特嘴裡,轉身面向我們:「你們和哪台戰鬥過了?」
「泡沫噴射、無人機部署機、力場產生器的,還有電力輪龍之類的電磁機體。」我說。
「從我看過的,被理龍命名的機體來看,我猜那就是冷光棘木、格勞龍、拉頓、腐獸。那就剩下了天后—尼德霍格、聖泉女妖和神使。有一台去找軌彈天人,另一台則是創使,第三台去追母狗。」
「就表示我們分開的方式,要對付那些攻擊不在場的隊友的機體,我們每一組都有三分之一的機率對上神使。」我斷言道。
「最好先祈禱你們不會遇上它吧。」媘蜜提議。
#戰慄 #淘氣鬼 #皮皮 #攝政 #碎歌鳥 #烈陽舞者 #泰勒 #魔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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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心覺得自己會討厭現實中的魔閃師。但他之後還有挺重要的戲份⋯⋯】
【皮戈特的邏輯不是很好呢,這種說法只能騙騙泰勒這種青少年。】
【值得慶幸的是,我現在差不多已經翻一半篇章了~~耶~~撒花慶祝~~這樣就不用擔心其他事情了吧⋯⋯哎。】
【最近想練歌德體書法——做精裝本的成本比我想像的還要高,而且我也需要宣紙,剛好喝了幾杯沙士和啤酒,以此開始寫歌德體——我這才發現所謂的「歌德體」或Blackletter,有好幾種不同的歷史流派,若要精準定義的話,就幾乎像「魔法」一樣難以討論呢。】
【所以,很多人以為歌德體獲得很多開發力度⋯⋯不對,那單純是因為歌德體在地理、歷史的跨度上過大,而且,歌德筆尖也能用來畫畫、寫阿拉伯書法。】
【但,就我所知,很多人都只想寫字帖,完全不在意繪畫或創意書法的個人草書。】
【當然,歌德體幾乎沒獲得中文的開發。頂多,只能在網路上找到幾隻小貓的三分鐘熱度嘗試。】
【這就是我給自己的筆記:用歌德體寫中文,就得考慮中文草書、行書的邏輯以及伊利恩(Elian)文字的書法。再不行的話,就去參考《無職轉生》愛麗絲家圖書館的書的封面設計。】
【最近野豬桑的《Pale》似乎快要完結了。感覺有些可惜,但世界觀上的結局本來就和人物或故事的結局不同,兩者不必同時抵達終點。再說,野豬桑若認為加拿大所面對的現代性可以用青少年奇幻小說來解決,未免會太幼稚、膚淺,不像他以往的作法。】
【不過多虧他的作品,我稍微能更清楚思考魔法的相關事宜⋯⋯】
【也就是,硬魔法系統的「力量來源」問題。很多人會說,獲得咒語、魔力或道具,才會有力量,但「位置」的這件事情似乎正相反:你若有力量,確實很容易取得你想要的位置,但位置所帶來的力量是在站上去、坐上去之後,才會出現在你身上。】
【這在常見轉義裡,被稱為「帶條件的禮物(On One Condition)」或「意外遺產(Unexpected Inheritance)」的類型故事:稱謂、地位與職務等「位置」有著巨大的力量。就像進入「家長」、「董事長」、「法官」的職務,其他人就必須服從你的權力,賦予你力量。】
【魔契宇宙的做法是,全世界各地方都有名為「士師(Judges)」的強力魔物,一開始士師只不過是魔法生物的自我管理機制,特別是處理魔法判定的必要事項時才會出現,或是他們會擔任史詩英雄旅途所遇見的土地神,賦予任務、目標或阻礙,而在人類術法師當道的時代,士師只有在沒有主統(Lordship)的情況下處理魔法糾紛。士師力量雖強,但因其擴散範圍極廣,便只能有非常細小效果,像是,吹動風、搬動小物體或吸引特定魔物前往特定方向,或做出暗示、引導某個魔物引發某事件,但在大型儀式時,魔法陣上的石頭、光影等等位置一錯,就會有截然不同的結果——更極端的情況下,士師甚至可以暫停時間,決定宇宙是否要將魔法的力量要流入特定儀式之中——而這就是士師回應魔法的方式。】
【(主統的機制稍微有點複雜,但基本上就是封建制度。魔契宇宙很講求「契約」,所以並不令人意外呢。)】
【士師通常都很難殺——例外則是,獵物型態士師——因為祂們是宇宙尋求平衡後所造出的原始應對機制。而當然,每個地區的士師都會有自己的功能,有些士師就算有術法師想當主統,也不會退位或削減自己的力量。士師有本體(不一定都是上古野獸),但祂們力量來源是處於士位(throne),所以你必須先坐上去,宇宙才會給祢力量,祢坐越久,力量就越強。天然的士師通常都是雪白位(Alabaster)——北美雪白位的型態大多是雌鹿,而天然士師力量大都比後繼者強,影響範圍更廣,形式更靈活,但因為祂們是鹿,所以被獵殺的話就一定會死,死了之後的毛皮還是有點殘留的力量。當然,雪白位的力量主體依舊是其士位呢,後繼者的力量沒辦法和天然的一樣強,但從術法師和普通人的角度來看⋯⋯還是跟小神一樣強吧?】
【士師被視為其中一種higher power,原因是,通常的魔法領域無法被人繼承,但士位從史前時代就一直被繼承下來,力量一直累積,才會被稱為近神格的魔物。】
【這單純是因為士師並非人類,才能這樣傳承、被宇宙認同,但如果人類也能這樣繼承「領域」呢?或許有人會說,啊這不就是繼承財富,替換成是繼承魔法力量嗎?是啊,《魔契》也做過類似的事,不過那是「血統」的力量。而想想⋯⋯】
【假使,有個人不斷輪迴轉生,一直成為某個神的祭司、打理那個神殿,但他最後得知自己就是那個神,繼承了神殿內的強大領域、升天昇華之後,他的人類身分又回到現世轉生,不斷如此累積領域,就能讓力量足夠強大到堪比小神了吧?】
【我不知道講座活動和臉書有沒有簽約,但若臉書無法讓直播中的影片加速播放,我就會認為⋯⋯中文的講座絕對不會超過品質更高的英文podcast。】
【特別是,那些講座是針對「無基礎」的觀眾——免費podcast的內容都比「專家」還更深入欸?。不是所有教授或專業人士都能在長時間演說中,以學術性專業注入真正的文獻底子,畢竟研究者的專業,並非演說者的專業。】
【我會推薦大家使用YT或Twitch進行直播。臉書,真的不是直播大戶喔。】
【我乖乖忍著、聽到最後,但老實說,缺乏想像力、脈絡與清楚問題意識的演說,只會讓我感覺⋯⋯去英文領域自學會更有效率吧?拋棄這些依然在蹣跚學步的台灣領域,或許,認真用英文寫詩或寫小說會更有投資報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