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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幕 16(額外贊助篇3)

  

  「你要上席了?」燼手【原文Cinderhands】問。

  「我們已經等夠久了。」侯爵回答。「消息也已經散開了,需求很高,大家思考過後,這個消息會變得更沈重。艾梅麗雅,假使妳預備好的話,也是時候了。」

  艾梅莉亞低頭看向她自己的雙手。「我不想去。」

  「人生多的是我們不想做的事。我不會強迫妳,但我認為,假使妳願意挺身接手這個任務,妳和我都會獲得非常好的待遇。假使妳不做,我就更難保護妳了。」

  艾梅莉亞皺眉。「你是要把我扔進狼坑。」

  「不。不對。假使妳真心決定自己辦不到,假使情況變成必須抉擇之時——假使我必須抉擇的話——我會放棄自己作為W區領頭的權力。」

  「我看不出你是不是認真的。」

  侯爵緩緩捲起香菸,點菸,之後於她面前跪下。他嘴唇裡的香煙在他說話時,上下晃著:「我的女孩啊。我不是個好人。我會遵守自己的法則,但那並不會讓我變。法則充其量只是我能獲得的唯一一個美德吧。我行事粗暴,不論我做什麼都一樣,而這對任何注意到我的人來說,都十分明顯。我成長環境很差,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撐過來,贏取我所獲得的敬重。而假使妳需要的話,我就能放棄那些敬重。」

  「你不認識我啊。」

  「妳是我家人,艾梅麗雅。」他站起來,拿下他唇裡的香煙,親了下她的額頭。他有發現她警戒、驚訝地退開。「不管其他事,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事物。」

  他讓她思索這句話,轉過身。竜站在門邊,雙手交疊,侯爵輕輕對他微笑。他會將這視為我暴露出了弱點,但正確地做出自信樣貌,會使他懷疑這是不是謊言、計謀

  竜,跟其他所有囚犯一樣,穿著定期與其他必要物資一起發放的、灰色的棉質衣服。他扯掉上衣的袖子,秀出肌肉以及從指尖到整隻手臂的刺青。他雙眼周圍的淡褐眼瞳周圍填滿了大片鮮紅,毫無眼白。除了壯碩體態,那雙眼睛就是竜與街上的普通人的唯一差異了。

  竜嗜殺成性,他是個扮演人類的野獸。侯爵聽到夠多細節,能了解竜以前的故事。他破壞規則、打破習俗,因為他以為自己有力量就能避開後果。但那是他無法量化的力量,混合了純粹的軍事武力、名聲,以及依場合而定的力量。

  就像運動員會研究自己所參與的體育項目,朝特定目標鍛鍊技巧、磨練身體,也會有其他仰賴天賦、本能的人。竜征服了一個個幫派、建立自己的派系,靠著直覺,他找出那些妨礙自己的人之後就暴力除掉他們。他的本能和頑強超能力,給予他在街頭上的成功,他掌控當地的毒品交易,有了士兵,但那種力量在更大規模的戰爭上,就不會如此順暢進展了。

  然後竜就發現自己到了這裡。算是,加入了殞落的人之中。

  侯爵將注意力轉到艾梅麗雅。他女兒。她坐在床鋪邊緣,駝背向前。她的衣服沒有扯爛或修改,她的上衣對她來說有點太大。她待在他的牢房區,那些衣服是要給男人穿的。目前,她可以自己待著。他要求牢房區裡的人照看她,因此她就有了某程度的敬重。人們會避開她,不是因為他們知道她的事,而是因為他們認識他

  這樣很危險,也很反傳統。說起來,女孩子待在男人的牢房區裡,這並不新穎,有些人有好幾個妻子、女朋友,或付錢買了女孩來過夜。但艾梅麗雅毫無自信,沒有氣場,她也散發出所有受害者的氛圍,沒有戰士的氣息。

  撐不久的。鳥籠裡的男人終舊是男人,他們是因為公然藐視系統,最終才落到這裡。有些像竜這種人會打破不成文的常規,其他人則挑戰過權威——然後輸掉了——剩下的人則單純是,有太多次打破規則的紀錄。他們在長久致力要保護一個沒提供任何東西的人,對艾梅麗雅喪失耐性,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不然他們就會挑戰侯爵——從小動作妨礙到起身反叛,都可能發生。

  「那麼,你要上席了?」燼手再一次,問道。他頭髮上有一縷煙紅遮住剃光的一邊腦袋,鼻子、耳朵上也有著尖銳的舊刺環洞口,不過他臉上的裝飾被替換成鳥籠裡的手工製碎鐵片環飾。他雙手與手臂及至手肘都被燒到焦黑,更像是冷卻的樹木,而不是火烤的血肉。

  「我會出席。艾梅麗雅可以留下。」

  「你確定?」燼手問。

  侯爵凝視這位年輕人,吸滿一口香菸:「你之前從沒有質疑過我的決定。」

  「你的決定之前也沒引起任何質疑啊。」

  「你給我注意點。」侯爵說。

  燼手瞇起雙眼,噘起嘴唇,但他沈默順從地微微點了頭。

  「去傳話,跟其他區的領頭說我領席。我會聽一個小時,從下一批貨抵達後,開始算一個小時,在熄燈時結束。先到先得。他們可以自己來,或派出代表。我們不會盤查通口,但一區的人數不可超過兩人。待在出入口,提防有人鬧事。」

  「假使你想要我對鬧事者做任何事情的話,我就需要警衛。」燼手說。

  「去找人。或跟我說你辦不到,我就會找其他人來做這份工作。」侯爵讓自己的惱怒滲入了嗓音。

  燼手大步離去。

  要過多久,他們才會與他對峙?成為足夠強壯到不被人打擾,以及成為牢房區裡的領袖,這二者十分不同。竜是前者,侯爵是後者。

  這麼說,他真正擔憂的是他們會間接攻擊他,而在一旁的艾梅麗雅會因此受傷,或無能在關鍵時刻挺身支持他。

  實際上,他也認真考慮要在自己人之間激發出一場反叛。然後獲得穩固、無可否認的勝利,便能提醒人們他才是W區牢房的領頭,也會幫忙他清除策劃要隱密行動的共犯。這樣,是假設他們足夠沒有耐性到會想利用之後的混亂呢。

  他真的被擊敗的可能性,也不在他的考量之中。他只曾於一個場合裡輸掉,而那也是情有可原的狀況。

  在任何事件中,煽動叛亂只能用作權宜之計。這是他需要從根處處理的問題。艾梅麗雅。

  他瞥向她。她沒有移動,仍盯著自己雙手。

  他並非第一次見到她這種人。空殼。心靈成了白紙。白板。她晚上不會輕易入睡,經常有噩夢。

  監督他們的巧匠曾送來的那種人,有兩次案例出現在他的牢房區裡。然而他並不擅長培育。他在這方面沒有經驗。他做自己能做的事,看看他能不能將他們從那攝人恐懼症裡喚醒,之後他在一、兩週後沒看到改善,才將他們交易到其他牢房區。那種在基礎層面受到損傷的人,通常會有四種下場。他們會恢復——那種結果十分罕見;他們有些人會用意識形態填滿自己的空缺;他們被當成資源利用,而因為他們的天賦能被剝削時,才有人願意照料他們;或是他們被燃盡、耗盡自己所能提供的事物,而這包括暴力與生產物品。

  他希望自己試著修補理龍送來他這一區的那個兩人。那樣,他也許可以更深入了解自己該如何跟艾梅麗雅相處。

  「在他們開始過來之前,我們有二十分鐘。去沖個澡,艾梅麗雅。在妳回來時一定要弄乾頭髮,也別穿件汗衫。他們會圍住妳,確保妳看起來像在隱藏。短袖就可以了。」

  她起身、走出門,她走路時發出拖鞋響亮的腳步聲。

  他可以護送她,但他沒那麼做。護送她的話,對短期威懾比較有效果,但最終也會損傷他們的形象。他走出他女兒的牢房,站在較高樓層的區域欄杆邊,俯瞰這個牢房區。

  包含他與艾梅麗雅,W區裡就有三十人。三十人共用五台沒有遙控器的電視,兩個舉重健身椅,有片可以用於運動和比賽的空地,還有擺了桌椅的區域呈現馬蹄形圍住了運動區,外側則有兩道低角斜坡會合於最遠處的牢房——他的牢房。在他牢房底下,則是前往物資投遞以及沖澡區域的走廊。

  杉木人【原文Spruce】外表整潔得十分誇張,在電視機旁邊站崗,幫忙確保W區保持唯一擁有完整運作的電視的名聲。他會確保每個人都有機會選擇頻道。抽吠男【原文Whimper】正在監督競標程序。大家已經收到配給的香菸,而香菸在比較受歡迎的投遞物資上,也被當作競標的貨幣。比如,在牢房區裡的人數多過新毯子,而每一次物資投遞則只包含三、四本書,總是有本經典文學、兩本最近的暢銷書。好看的書和有猥褻場景的書都會以不錯的價格轉售給其他囚犯,而他們也會在書本損耗過頭以前交手出去。

  從欄杆這邊的視角,侯爵幾乎能看見所有區裡的牢房。只有在最遠處的牢房轉向反側,他就把副手——他的副手和竜——部署在那邊。

  不是所有牢房區都以相同方式運作,不過建築設計和物資投放的時間都一樣。侯爵所設計的好處會讓他自己的人開心,也會讓他們待在原處。副手們和侯爵自身都會優先挑選物資裡的東西,但沒有人真正想要那些東西,所以他們通常都毫無怨言、同意分配。

  他看著艾梅麗雅走到斜坡平坦處,走下前往沖澡間的走廊。他可以看到瞥向她的人,有些人幾乎有如野獸般,飢渴難耐。其他人則是冰冷、慎重,默默地算計著,幾乎更令他的父愛警戒他們。更多雙眼睛在看向他女兒之後,緩慢地轉向他,好像在估量他有沒有注意到他們有關注她。

  他召喚起自己的超能力,在走廊末端用兩根骨刺畫出一個「X」,藉此回應他們。艾梅麗雅穿過了空隙,稍微蹲下,然後他把剩下間隔填滿長骨。

  現在,就連洗澡這種小事都成了麻煩。

  他折斷骨頭,在斷骨時震碎心神的痛楚中保持表情空白。痛楚迅速逝去,他讓剩下的骨頭落到地板上,加入他牢房門口的其他碎片。那會讓人聯想到出虎穴的。

  這是場賭博。艾梅麗雅可以成為他的敵人或更有野心的部下出手所需的藉口,並對他發動攻勢。最糟的情況中,他會死,而她⋯⋯嗯,她會成為被燃盡的資源,被抽完她能提供的任何東西與所有東西。假使他能爭取夠多時間,確認她無可救藥,之後他就會把她送回女人的牢房區,斷尾求生,將他名聲的重傷當作嘗試的真正代價。

  他不想採納那些選項。他跟她在一起的回憶是這樣稀少,他還記得她在牙牙學語之時,把這些回憶深深留在自己心中。他記得,她看見裁縫幫她做的公主洋裝時,她雙眼發出的光亮。他可以記起她坐在他餐桌邊練習寫字時,她臉上的驚愕。他向她用鋼筆展示寫字技藝可以寫出什麼樣的草書時,她的氣惱變成了驚嘆。

  他不只一次,在準備與竜長談時要準備分享茶水時,想到她與自己的女兒曾舉辦的茶會扮家家酒。

  那是在他與她重逢以前的事情了,現在這些時光似乎變得很遙遠。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重溫回憶,但他也許可以找到其他事情,有能與她分享的新記憶。像深富意義的對話,或是父親對女兒的成就的驕傲。

  在那種事可能發生以前,他就必須解決這個情形。修正她會是過於飄渺的目標。鞏固他的權力基礎,就會是短期目標。他需要向他的人展示出,其他牢房區是他對自己的女兒投資出這麼多關注與辛勞的原因。要做到那一點,他就得解讀她的心理困境,想出個方式哄誘她展示超能力。

  而從他的追隨者的行動方式來看,他快要耗盡時間了。

  「侯爵,假如你以為我會幫忙的話,你就會失望的。」竜的低沈、嗓音很重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我知道。你可以自由決定去留。」

  「我在這件事以前,對你抱持著敬意的。」

  在我女兒出現前嗎

  「你和其他這裡的所有人一樣。真可惜。我希望我累積足夠的信用,讓你和他們其他人相信我能撐過這事,獲得成功的成果。」

  「哼嗯。」竜低沈咕噥。「相信自己會度過這件事,然後成功嗎?」

  侯爵不相信自己可以讓他信服地撒謊,所以他就僅僅微笑。

  「你有計畫嗎?」竜問。

  「你等著看吧。」侯爵回答。「你會參加會議嗎?」

  「我不是你的部下。」

  「但你也在短時間內為你自己贏取名聲了。那也值得人們敬佩。」

  「別拍馬屁了。講重點。」

  「假使我們兩都出席的話,會幫上我一場忙。」

  「假使你拴住了瘋狗,你的形象會更強勢。」竜嗓音轟隆。

  「有些人會那樣看。我也不否認。但我的觀點是,你很危險,大家會注意到我不在意你被野放在我的牢房區裡。」

  「你在羞辱我。說你很鄙視我。」

  「不對。我是在陳述事實。是啊,直接戰鬥的話,你也許會使我難堪。也許那種結果不會發生。但我有部下,而那一點,就讓我有全然獲勝的自信。」

  「假使這情形延續下去的話,你就可能不會有那些小嘍囉了。」

  「我有注意到你沒有不同意我。」

  竜以含糊的咕噥聲回應。

  「假使你留下來。」侯爵說,將手肘放到欄杆上:「你可以見見其他牢房區的領頭,等你謀殺掉我、奪取W區之前,就能先開始弄懂他們。」

  「你聽起來並不怎麼擔心啊。」

  「有人會出手的,竜。也許會有人成功。也許再等兩年,也許再等五、十年⋯⋯

  「或是今天。」竜插口道。

  侯爵揮開他的說法。「不會是今天的。但那會是在某一天發生的事實。當那天來臨時,我寧可那個人是你。」

  竜在罕見的驚訝神情中眉毛高抬。「為什麼?」

  侯爵直起身,伸展,將菸屁股彈到底下的走道。

  「你想像不到我會成為和藹仁慈的領袖?」

  侯爵笑了。「不。但你不會比較想被碰巧跟你共享生活空間的瘋狂野獸殺掉,而不是被偶然獲得的盟友,從背後捅一刀吧?」

  「那不會有差的。」竜回應。「你都會死。」

  侯爵拍了拍竜的肩膀。那男人緊繃,比較算是因這道忽然的親密之舉而感到驚訝。侯爵嘆口氣。「有些時候我還真嫉妒你。」

  他轉身走下斜坡,進入滿是人群的物資分配區。

  抽吠男讓他看了送來的書。有本謀殺偵探小說,一本與鬼魂談戀愛的青年故事,一本封面上有著鳥面具的書,還有一本狄更斯的小說。侯爵選了最後一本。

  侯爵坐到可以看到走道與牢房入口的板凳上。其他人同時清出了這片區域,侯爵瞥向竜,他仍站在欄杆高處那邊,觀望下方。

  侯爵將注意力轉到書本上,假裝在讀書的時候,思考著這個情況。

  他瞥向骨門,即時看到艾梅麗雅的影子走進門邊。控制「已經死」的骨頭會比較困難,但他也預備好要摧毀障蔽,在她抵達門邊以前將其扯掉。

  「妳多花了一點時間呢。」他說。

  艾梅麗雅雙手抱住自己的身體。「我坐下來思考,就忘了時間。」

  「我們都很愛擔心呢,我的女孩兒。適量的擔憂會是好品格。妳頭髮乾了嗎?」

  艾梅麗雅碰觸自己的頭髮,沒有回應。他伸出手觸碰她的頭髮,然後他再次,看到她畏縮了一下。「夠乾了。坐吧。最新一集,這什麼來著,『褪色』小說系列?那正在拍賣。假使妳想讀的話,我可以叫人追蹤買家。」

  她搖搖頭。

  「沒興趣讀書,還是不想讀那一本?」

  「兩者都有。大多是後面那一點。」

  「至少妳還有點品味呢。好吧,會議將在一、兩分鐘內開始。當然,我是想要妳參加。除非有人直接問問題,妳最好都不要說話,要說話也盡量少說。這是我自己會用的策略,能讓妳說錯話的空間變小。」

  「他們會要求我用超能力的。我做不到。」

  「我理解的。是啊,他們八成會要妳展示。我只知道竜告訴我的事,而那也沒多少可言,妳說的話則更少了。這樣想吧,我仍認為展示的話,會在要穩固我們的地位時有非常大的貢獻。」

  「我做不到啊。」她的嗓音很細小。

  我的女兒啊,那樣,我們就可能因此而死去

  「那麼,假使有其他方法的話我們就會應付過去。」他說。「同時間,要傳達出正確的形象,妳最好要與他人對視、清楚說話。坐下。」

  「好的。」

  他站了起來,接著坐到長桌上,他雙腳放到艾梅麗雅身旁的板凳上。

  他給杉木人和抽吠男打信號,他們便走出W牢房區的出入口。

  總體來說,共有十二個牢房區有領袖。這表示,有十一位領頭與十一位副手過來。酸浴【原文Acidbath】、極電班頭【原文Galvanate】、導師【原文Teacher】、實驗鼠【原文Lab Rat】還有法槌漢【原文Gavel】是男人這邊監獄的領頭。驅邪袱,黑濁風【原文Black Kaze】、青女妖、弦理論【原文String Theory】、鶴女【原文Crance】還有純純女【原文Ingenue】則是女性的領頭。還有其他牢房區,但十二通常都被大家認可為好數字。這會讓討論空間不會有太多混亂,也會讓夠多牢房區沒有領頭,讓生意有空間發展。

  「這就是那個治癒者?」法槌漢問道。

  「是艾梅麗雅,沒錯。」

  「我的人說你在嘲弄他們,侯爵,把這女孩留在沒有愛人常駐的區域。」

  「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不是我的意圖。我猜某些人就只是想抱怨呢。」侯爵意有所指地回應法槌漢。

  「別浪費時間弄你們男性的裝模作態了。」驅邪袱插話。「我有女人要照顧。我把你的女兒送到你這,是因為你答應有報酬,也是因為她開口要求。我可不會太在意你展現一下報酬。」

  「我是說自己會在接下來幾週或幾個月裡回報妳,而不是在一週內付錢。」

  「那假使我要求現在之後的一、兩個月內,你又會延遲報酬了?」

  「我不認為我會延遲支付,但妳也許可以澄清妳想看到的回報?」

  「她是個治癒者。一些治癒就行了。」

  該死的,侯爵想著。她就要求這個啊

  「艾梅麗雅現在不會治療任何人。」侯爵說。

  「講得真含糊。」鶴女的聲音響亮、平坦:「那是因為她不能治好人,還是因為你想用她的能力勒索我們?」

  侯爵只微笑回應。

  「你刻意讓我們知道你要接待我們會面。」導師說。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假面。他很胖,也很醜,還有著紅潤面容與光禿的腦袋。「別忸怩作態了。」

  「忸怩作態?不,我們先衡量選項,試著理解現狀吧。治癒能力很罕見。而不只一人能理解她的代號意思是『萬靈藥』吧。」

  導師微笑,沾沾自喜。

  「但需求這麼高,你得諒解我身為一位溺愛孩子的父親,我不會壓榨自己女兒的精神與肉體資源來強推出治癒能力。我們會聽聽價碼,談談大家在接下來幾天或幾週內可以提供或討價還價的內容,之後我們才會讓你們知道我們的決定。」

  「你是在用她的能力勒索我們。」驅邪袱說。

  用她不願意使用的能力,那也是我不知道細節的能力。更糟的是,這個超能力會勾起她創傷,跟她那位不知怎麼失去的姊姊有關,而且那也不是我們能在幾週時間內處理的事。

  「我想我就是在這麼做呢。」他回答。

  青女妖轉換了坐姿,侯爵不是唯一一個全力關注她的人。他可以看到她監獄汗衫改造成的碎黑裹屍布底下的胴體,她幾乎還沒進入青少年期,但那就是她的超能力的效果之一。她是鳥籠首位囚犯,他也猜想自己死後,她仍會過得很好。不是說,這能證明她的誇大症幻想是真實的,而是說,因她打破了肉體年齡的超能力,就沒有人敢跟她起衝突了。

  青女妖說話時,她嗓音令人毛骨悚然,像十幾人的破碎合聲。「當心了,侯爵。在妖精軍團被最終之戰喚醒時,你的傲慢自負將以千百倍奉還你身。

  「放心吧,青女妖,妳本身就夠嚇人了。」侯爵微笑著,回答:「我不需要你們整隊軍團來追殺我。」

  「自此三千年後,那時將無影子追趕你,因他們甦醒之時便已就定位擊殺你。你僅僅是妖精之夢。我能看見你的影子,就連在沈睡中也如此活躍、行動如此深具創發力。我可能將其視為藝術者。我想將其加入我的收藏。

  他很高興艾梅麗雅沒有挑戰那個「三千年」的屁話以及他們到時候仍會活著的概念。「妖精們」對這種挑戰,都不會友善回應。

  「妳之前也說過這些事了,高貴的妖精啊。」他說:「請放心,妳在我死的時候可以收藏我。同時間,我也會謹記妳的警告。」

  「你的女兒也是。你的妖精是居宿於那女孩體內的妖精之親。我並不懷疑這位艾梅麗雅是個治癒者,但那只是她真正力量的其中一個面向。我決議,我不會與你交易,侯爵。

  侯爵在自己向後靠時,雙手撐著他自己。「這就可惜了,但我能理解的。妳並不需要治癒,而妳的人所掛念的事也並沒有那麼重要。」

  「我會在他們隕落時收藏他們。但你會錯意了,侯爵。我並非對她的天賦表示無心。我是在說,她應與我平起平坐,而不是你。

  他使用超能力的數年之中,不斷打破自己的骨頭、每次都感到劇痛,侯爵使自己掌握了將情感隱藏於面具後方的技藝。就算如此,他也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驚訝。

  「非常好。」他說。他手伸到口袋裡,靈巧地抽出一根香菸。他悠閒地點菸。「那麼,我們會再聯絡。」

  「同意。」青女妖回答。她朝艾梅麗雅伸手,侯爵緊繃起來。

  我要阻止她嗎?

  他心智之中的理性說,C區牢房的領袖不會與他女兒不和,艾梅麗雅沒有處於危險之中。但他全身心靈都在叫他出手阻止她。

  艾梅麗雅將青女妖的手放入自己的手中,接著猶豫了。下一刻,她行了屈膝禮。

  我是在十多年前教她那樣行禮吧

  青女妖回以屈膝禮,接著轉身離去。

  聚來的各牢房區領頭,看著那位自封的妖精離去。

  這世界上有狂亂到,以為超能力真的是魔法的假面。也有神經質到拒絕關閉超能力,或無法關閉超能力的假面。青女妖不會被分入那兩種人,她強到會讓大家聽她說話。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能從中獲利。

  她的精神失常實際上對我有好處呢,侯爵在心臟於胸膛裡狂跳時,對自己想道。他計畫要讓壓力逐步高升,直到艾梅麗雅被迫要用超能力拯救他。現在是換種方式施加壓力,也不必強逼出壓力。他不喜歡那麽做,但他需要艾梅麗雅打破她所處的狀態,她也需要自己突破,而他願意賭上所有事物,也要讓她突破夢魘。

  「C區牢房似乎會跟我們合作呢。」侯爵說。接著他微微一笑。

  「青女妖可能有幻覺,但她不常犯錯。」法槌漢說。「她說那孩子有力量?好吧。我們的問題跟平時一樣。T區的牙醫要價不小,我們也有人有牙痛。妳可以治嗎?」

  艾梅麗雅依然盯著侯爵的牢房區出入口。

  「艾梅麗雅。」侯爵敦促她。

  「什麼?」她像被喚醒般。

  「妳可以治療牙痛嗎?」

  「理論上可以。」她說。

  很好,侯爵想著。模糊,但真切

  「你會切斷我部下的生意。」導師說。「我可不會友善地接受虧損。」

  「長期來看,競爭才是最好的狀態。」侯爵回答。「但我們也許可以為了你的困擾,提供個折扣?」

  「呃。」艾梅麗雅開口。所有人都看向她。「這問題很蠢,但假如我爸說沒關係的話,也許我們就能做場交易,做為答案的替換品?」

  侯爵壓下皺眉頭的衝動。「我想我們是能敲定些東西。」

  「我知道答案是不可能,但沒有人直接說出來,我就不確定原因⋯⋯但我們大家都在這裡了,為什麼我們不能逃獄呢?」

  侯爵嘆了一口氣。專注在逃脫上,是新人常犯的錯,但他也沒機會忠告她。她變活潑,對後悔以外的事情表現出興趣,這是件好事,但這不會幫忙建構出好形象,現在讓其他人知道她的所有能力也不是件好事。

  「這是一座被挖空的山。」實驗鼠說。「做成真空,有強抑泡沫⋯⋯

  「不對。」導師打斷他。「妳想要真正的答案吧,治癒者?這會耗費一點回報。」

  艾梅麗雅點了頭。侯爵壓下另一股緊緊皺眉的衝動。

  「測量儀器在這裡很少見,所以我們沒能觀看監獄的完整設計,但有關我們不能直接傳送出去,或飛過真空、從山腰挖出條出路的原因,是有個相當穩當的理論。」

  「請說。」侯爵說。這最終也不會有差,但那是我聽過的第一個理論吧

  「體積扭曲科技。那個裝置可能比一顆足球大,隱藏在有許多岩石的山裡。負責扭曲的儀器會比較大,但也不會到人類的大小。我們無法逃獄的原因是,因為我們身處於一個比妳拳頭還要小的監獄裡。而假使這裡所有東西都這麼小的話,」導師舉起拳頭,將其放到最靠近他的桌子上:「妳要挖多久,或傳送到多遠,才能抵達這樣厚的表面呢?該怎麼穿透這麼厚的牆壁呢?或是要怎麼處理一百呎厚的牆壁外面上千加侖的強抑泡沫?」

  「好的。」艾梅麗雅說。「我理解了。謝謝你。」

  情況可能更慘的,侯爵想著。現在是很讓人憂鬱,但至少沒繼續惡化了

  導師聳肩。「用治好我牢房區的人當作妳的謝意吧。」

  「會有折價的。」侯爵說。

  導師點了頭。「折價也行。你想要什麼東西?」

  這樣,會談便再次繼續進行,侯爵開始細緻引導各區牢房的領頭彼此相爭,在不做出任何保證的前提下控制住對話。

  這,是他能處理的事。他感到沉靜的放鬆,取代了他的恐懼。

  「妖精。」艾梅麗雅咕噥著。他們大步走下眾人共用的用餐區域。

  「不是真的妖精。」侯爵回答她。「她會看見我們看不到的東西,看到有超能力的人的氣息。她將那股氣息命名為妖精。」

  「不對的。」艾梅麗雅回應。「我在碰觸她的時候有看到她的生理機能。我看不到她看到的東西,但我能看出她在體內帶著妖精,也有從它們身上汲取能量。那裡還有三個妖精,就在她身旁,她在把那股能量餵給它們⋯⋯但它們沒在活動?」

  「她會收集死者和垂死的超亞人類。」侯爵回應。「或是任何惹到她的人的靈魂。但它們不是真正的靈魂。導師說它們是心理形象,每個人的性格、記憶與超能力的複印版。她可以讓好幾個妖精同時活動,讓它們到處走動、做她想做的事。」

  「它們不是妖精。或靈魂,或心理形象。我們的超能力,不全然是我們身體的一部分。假使它們是人類身體的話,我就能轉變超能力或取走超能力了。我在碰到那個女妖⋯⋯

  「青女妖。」

  「我碰到她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變成了拼圖缺失的一角。它們有意識。也許就像她說的,它們正在沈睡。但它們並不笨,我也對它們甦醒時會發生的事,有個想法了。」

  「是我們能用的東西嗎?」

  「在這裡就不行。在鳥籠裡不行。」

  「真可惜。」

  「老天啊。」艾梅麗雅低語。「我為什麼要求要來這裡?假使我早點察覺⋯⋯

  「為什麼要求自己被送來這裡呢?」

  這句話彷彿真實的重擊般敲上她。她將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身體,她頭髮垂下遮住臉龐周圍。「我姊。我在她身上用了我的超能力。把她消除人形。」

  「我感到很抱歉。是姊妹競爭嗎?吵架了嗎?」

  「是愛。」艾梅麗雅的嗓音很渺小。她雙肩縮向前。他握起她的手,領她到壁龕處,假使她哭出來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看見她。

  「哎呀,愛啊。情感中殘酷之最。我很抱歉。」

  侯爵考慮要擁抱她,但他沒這麼做。一部分是因為他之前碰觸她時,她退縮了。他會讓她以自己的方式來靠近他。另一部分——比較小的原因——是青女妖似乎將這女孩視為能與自己分庭抗禮的人。

  在她能說話以前過了一長段時間。「你之前有說,家人是最重要的事物。」

  「之類的話。」

  「我⋯⋯我若說我不將你視為家人的話,你會理解嗎?我、我很高興有你在這裡,我很高興能跟你說話,但維多利亞才是我的家人。」

  「我理解的,是的。」專業素養使他遮掩起她的言語刺入他的痛楚。我將妳拋棄給他們,因為我太驕傲,無法不擔任布拉克頓灣的侯爵。我應該諒解妳比起我,更對他們感到歸屬,然而我無法諒解啊

  「我感覺自己得做些事。這感覺很重要。假使我能解釋的話,告訴某個可以理解我的人⋯⋯

  「恐怕,是不可能逃獄的。」

  「還有。」艾梅麗雅將眼淚眨出她雙眼:「我已經,感覺自己已經背叛了維多利亞,已經要忘掉她了。我剛剛一陣子,思考我從那個女孩身上發現的事,我就停止想著維多利亞了。是因為我犯了錯,她才不再正常的,那也是我唯一創造過的事物。假使我停止想她的事,假使我不再感到痛苦,我就感覺自己很對不起她。」

  「我猜想那股痛楚,不會像妳以為的那樣迅速停止或癒合。再說回來,也沒過那麼久的時間呢。」

  「然而⋯⋯痛楚完全停止的話呢?假使我忘記她,我將某些東西從所有記憶中修剪掉。不是說她很完美,可是⋯⋯

  「可是妳需要保留那段記憶。來吧。」

  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後。她太忙著從眼睛邊抹去淚水、從她上嘴唇抹去鼻涕,來不及抗議。

  不過,他很高興他們抵達目的地時,她的臉大都清乾淨。一位巧匠坐在用餐區域的角落,工具散落在他周圍。那是從周遭的材料臨時手工做成的儀器。

  「刺青要多少錢?」侯爵問:「她的刺青?」

  艾梅麗雅盯著他。

  「五本書和五根菸。」巧匠回答。

  「舊書新書?」

  「都行。」

  侯爵轉向自己的女兒。「假如妳決定要刺青的話,我會建議選用符號,而不是臉。他也不會弄對細節,而且妳心裡的形象也會被記憶扭曲。」

  「反正,我在重要的時候也記不起她的臉了。」艾梅麗雅說,灰暗的神情閃過她臉龐。

  「妳會有個實際的東西幫妳記住妳的姊姊,妳只要活著,就永遠不會忘記她。等妳結束時,我們會把妳送回妳的牢房。妳可以跟空房間說話,說出妳需要說的東西,然後理龍的監視系統就會捕捉到妳說的話。」

  「就像祈禱嗎。」艾梅麗雅說。

  「只不過這麽做,真的會有某人聆聽,也可能以此行動。」侯爵回答。

  艾梅麗雅點了頭,坐到板凳上,接著她開始對刺青藝術家解釋她想要的東西。

  監管鳥籠的管家程式在那女孩與她父親分別、走進她在W區牢房時,追蹤著她。

  她開口時,是對理龍說話。管家程式開始抄錄下那則訊息,就像它日常抄錄下鮑曼超亞人類容納中心裡的人所說的每個字詞。

  追蹤程式之後開始複審這則訊息。以某些頻率出現的關鍵字詞,使它標出紅旗,這些字詞都會對比超亞人類研究的全體紀錄,有更多紅旗被觸發、打出。

  而在地球表面的六十二哩上方,希魔翮轉換了飛行軌道。

  系統遵守理龍出發執行任務時設下的協定內容,將其路線傳給了理龍系統裡其中一台衛星。那則發送給理龍的訊息,倉促拼湊出終結召喚者的濃稠特徵資訊。

  理龍AI的次要系統接收了衛星發送的部分訊息,開始整理資訊。更小的子程式執行了訊息掃描,將其分類為非直接相關,而從目空大師臨時對她的核心程式所做出的纏結點,看到這則訊息跳過了好幾項額外的安全措施與子程式。這則訊息便被隔離到其他筆記和資訊,那裡的資訊都是些被大氣輻射粒子爆發與行星下的游離信號所干擾的亂訊,頂多只算是背景噪音。

  管家程式認為自己的工作結束了,便將謄本收納入鮑曼超亞人類容納中心十五年的對話與筆記記錄裡。

  希魔翮繼續翱翔。

  

#竜 #侯爵 #萬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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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超能力的本質,因為這一篇,就必須等愛咪出獄之後才能繼續談呢。】
【希魔翮:計畫通。】
 
【我有想過,鮑曼中心是不是翻譯成「收容」會比「容納」還要好⋯⋯但我決定否決自己的否決。】
【收容意味著,某人無處可去,容納就只是放置——放置這些,人們不願意處理的超亞人類。】
【至於,為何青女妖會是第一個被「容納」的超亞人類⋯⋯這原因應該很明顯吧?】
 
【最近我發現網路上有很多「作文」相關的題目與教案,雖然和文學創作有些距離,但免費資源就是免費呢。】
【如果你想要找「文學創作」的習作單,就必須去找西方創意寫作的免費教材。】
【我搜的關鍵字是「fiction writing exercise pdf」。我很推薦這個網站。】
【你想玩的話,可能需要跟其他人一起寫,因為很多題目並不是單人就能判定成果的類型。】
【所以,寫作工坊幾乎是百分之百必要的條件。】
【如果沒有小組與他人的建議,你就必須自己扮演他人。也就是說,你必須將自己的心血之作視為,垃圾、珍寶、怪物等東西。】
 
【就文學創作方法的類別來說,我是「知識/方法論」的策劃(plotter)/建築師,也經常寫出不同版本,所以也算是itterationist的變形吧。】
【然而要我這個itterationist,對以「本能/靈感」創作的碼字(panster)/園丁類型為主的寫手,給出意見的話,就相當不合理吧?因為我的方法肯定會跟他們正相反,而就算我針對完結的作品給出建議,他們都已經完結了,也就沒辦法做出多少改善。】
【不過,網路上已經有人給出意見了。】
 
【不少人認為《沙丘》史上最偉大的科幻小說,而我無法老實同意這種說法。】
【就像是,《冰與火之歌》是史上最偉大的奇幻小說嗎?肯定不是,那麼,科幻類型裡怎麼能說《沙丘》是史上最偉大的科幻作品呢?】
【我越聽著高品質有聲書版本的《沙丘》就越覺得⋯⋯我真的,無法對書中角色有共感,或產生同情。我完全不在意書中角色的故事啊!】
【如果我願意靜下心來慢慢讀的話,或許,《沙丘》的視角轉換沒那麼慘烈,但它寫得再怎麼好,也都不適合英語的朗讀、演頌形式。】
【我覺得這真的很可惜,因為《沙丘》作者是能寫出超怪異的東西呢⋯⋯只是,他真的不會寫英文小說。任何《紐約客》上的無聊短篇小說,都絕對比他的文筆更好呢。】
【文筆好,可以配合語言的內建功能,但文筆跟文學,不盡然有直接正反相關性呢。《沙丘》是非常好的科幻文學,但我真心希望,他可以適合透過有聲書的方式讓我享受⋯⋯】
【接下來我會聽的是《冰與火之歌》。之前我就有看過一點小說了,所以我知道,馬丁爺在文筆技巧上還算是在傳統英文文學以內,不會像《沙丘》那樣跳視角⋯⋯至少,我可以保證自己幾天內的娛樂了。】
 
【最近我發現尼可拉斯凱吉對於家庭串流電影的夢想,這稍微跟文學是有些關係——從成本跟專業來考量創作過程中的重要性。】
【美國在戰後,一直有想開發類型小眾的電影,而在三級片逐漸被大資本電影擠出主流市場之後,就轉戰到網飛、小銀幕等戰場。電影不論大小,都不是普通人能獨立製作的東西——或者說,是能獨立製作,但時間成本絕對會超過「普通」。】
【凱吉只是個表演者,他就只是想表演,爛片好片都無法改動他的工作倫理,而小成本製作的企劃就能讓他做自己想做的工作。】
【從文學創作的角度來思考的話,這就像是,你花好幾年的時間做出一本精心設計的小說,然後期待讀者花三百元買下你的書,但你若每週寫兩萬字短篇,或把短篇串聯成長篇連載,要求讀者每個月花一百五十元贊助,哪種會比較好呢?】
【老實說,市面上的國際大片比如MCU系列,真的有多少好片子?過了這麼多年,還有多少人還在談《鋼鐵人1》?凱吉不想幹這種活,只想滿足身為表演者的創作欲,我覺得是很合情合理。】
【我對網路連載領域最熟的,就只有野豬桑了,而他在短篇形式上的探索也絕對能看出他對小說創作的堅持。】
【而網路連載就跟三級片一樣:有職業倫理的人自然會堅持創作,沒想玩創作的人,自然會弄出三級片一樣的作品。我認為,凱吉在他所有電影裡都有非常好的表現,若是電影很爛,那肯定是劇本裡沒有夠多凱吉。】
【幸好,文學大都是一個人寫成的東西,所以野豬桑的作品再爛,還是有最起碼的品質保證——我知道他努力嘗試了。】
 
【加菲貓的粉絲圈,真的很令人發人深省。】
【不只是「某某(連載)作品的核心為何」的問題很重要,能被大家如此重新創作、做出各式各樣發想的衍伸作,加菲貓就觸及了藝術領域。】
【要認真說起來的話,所有西方正典都是同人作,只不過,真正能觸及到但丁或莎翁的領域的話,就得像加菲貓粉絲圈這樣有眾多前人的發想,有創作的技術技能,能總合前人成績,並且做出足以打動眾人的創意發想⋯⋯藝術正典就是如此誕生。】
【洛老就是這樣的標竿,而老實說,文學史上沒多少人可以像他那樣一人撐起整個類型脈絡。如果能做到馬溫.皮克的《歌門鬼城》或鄧薩尼勳爵的那種程度,應該就不錯了吧?但所有創作者八成,都會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像加菲貓或凱吉這樣,受眾人所重視⋯⋯畢竟,只有凱吉這樣「受歡迎」的創作者才能擔心自己受歡迎的方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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