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 16.12
要找到我的隊友,沒那麼難——卡爾維特有告訴我他們在哪。
他沒有直接告訴我。不,這比較算是過於小心翼翼、執行過多次要保險措施時造成的後果。他在暗地黨周圍的區域部署了警戒、監視周圍的士兵。我注意到一群人,就轉開卡車、繞過他們,接著也注意到第二、第三群人。他們距離暗地黨都在三個街區外,正好包圍了我的隊伍,以躍進方式、一次僅讓一半人馬轉換位置。
我納悶著卡爾維特實際上有多少戰場經驗,或者那是多久之前的經驗。他忘記要在大都市的環境中追逐一個目標,實際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嗎?他放棄邊界線、讓我行動,然後直接去追蹤我的隊友,才更可能抓到我吧?
其中一隊士兵,不只有三台無線電對講機同時發出噪音。那三位士兵拿起對講機回應。好吧,所以他有確認每個戰隊的情況。所以要找出我的隊友們到底在哪裡,八成跟他們找到我都同樣很不方便吧。
卡爾維特把我扔到創使的地盤。那裡也是我最不想要待的地方——開車走羅德街十分鐘之後轉向水邊,而且是開快車才能趕過來。我沒開得很快,我一開始,花太久時間搞錯排檔,之後我對車子的控制也很糟糕,我就被迫要在這樣不牢靠的路面上開得更慢了。隱藏在淹水底下的路面損傷,也是我的蟲子無法確定的要素。其他路面,則滑到水灘正巧足以使輪胎滑過路面裂縫。
這種情況的優點是,瞎眼開車沒有我以為的那樣困難。我當然是仰賴著蟲群感知,但就連這樣我覺得,無法視物仍減弱了我的方向感。
在我注意到那些被派出來的戰隊,確認了卡爾維特的士兵在追蹤我隊伍的行蹤,我就停止深思,最後也避免了我好幾分鐘以來一直想狂咳的衝動。
假使我衝進去的話,卡爾維特的人就會緊緊圍上我。每個戰隊有三、四位士兵,而在那裡的戰隊數量則超過八隊人馬——除非卡爾維特沒有讓戰隊走在我隊伍的前方。這就有二十五到五十位士兵。那差不多就是所有卡爾維特沒部署在那棟房子的所有戰隊了。我也沒有忽略,他們都有著裝備的這個情報。我可以感知出狙擊步槍以及看起來像迫擊砲的,概略的大砲形狀。
他設置了邊界,確保黛娜不會逃出他的掌握,這樣是很合理。假使她不見了,他就可能讓士兵們待在原地,不讓我在逃脫陷阱之後馬上與我的隊伍會合。
我在此還有另一個問題要處理。卡爾維特是把我傳送走。我不確定他如何鎖定我這個目標,我也丟掉了最明顯能追蹤的手機,但我擔心他們會用那個東西盯住我,將我扔進他們留給我某位隊友的備用陷阱。
整體來說,我都不想讓士兵們有機會看到我——他們看見我的話,就能用無線電組織起行動,然後直接將我扔到城裡另一端的偏遠地區。我知道他若沒掌握全面戰況進展的新資訊,他的超能力效力就沒有那麼強,這樣我就更不應被人看見了。
我確實想要進攻。我只是不確定該怎麼進攻才好。假使我攻擊各個戰隊,卡爾維特在定時聯繫後,就會察覺到他們已經被解決掉,士兵們就會展開全面攻勢。他們甚至會開槍、抹消我的隊友。戰慄、淘氣鬼、母狗還有狗兒們都可能有穿我的假面服,或是有在槍林彈雨下活過來的耐力,但黛娜兩者都沒有,而狙擊步槍的子彈依舊可能會打穿我製作的假面服。
卡爾維特也可以命令他的戰隊打出迫擊砲,將我隊友從地圖上抹除。我若假定他不只有一台迫擊砲部署在周圍,也把他的超能力算進來的話,他就能有兩組彈幕指向不同區塊,我懷疑我的隊友可以毫髮無傷地逃出來。
這就讓我懷疑,他為何沒有對那棟房子做相同的事。沒有手榴彈,沒有迫擊砲,沒有炸彈等著被引爆。
沒那麼做,是傳送能力背後有什麼機制嗎?為什麼他不在我溜出來的時候,把我傳送回那個房間裡?
他是想讓我活下來嗎?還是他實際上以為我會逃跑?他有看過我之前所有的戰鬥,估計我八成能撐過來,而我沒活過來的話,他也不會少塊肉?
該死的,他可能用超能力幫忙確保我走到這一步,來推動更大規模的計策。
不管我想不想面對那些士兵,或要把暗地黨帶離迫擊砲,或是要避免陷入更多卡爾維特設置的陷阱,我就需要情報。
從士兵們調動位置的速度來看,暗地黨正在走路。我不確定阿特力士在哪裡,但我已經開過我們接走黛娜的地方,而卡爾維特也不在那裡。我能猜想黛娜不非常想騎上狗兒,所以這是很合理。
我將蟲子滑到士兵的位置,追蹤他們的行跡,之後就更靠近,將車子停靠好之後下了車。最好步行過去。我在緩慢開過城裡的道路時,帶來幾團昆蟲,我將它們引導到盡可能靠近士兵,避免他們擋住我。
我面具的染色鏡面在視野模糊時,就沒幫上多少忙。不過,我仍睜開雙眼,讓自己看到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而考量到電力供給有多反復無常,城裡就沒多少路燈。我加倍蟲子的數量,想靠著我的視野找出手電筒或頭燈的亮光,但我一探頭,就認為士兵們是在黑暗中行動。他們也許,有夜視鏡。
我等最靠近我的戰隊轉換追蹤位置,注意到北方與最南方的戰隊都留在原地、預備舉槍。卡爾維特有告訴他們說我已經逃出來,他們應該戒備。而警惕是很合理。
不過,我還是能靠更近,追著移動的隊伍,然後在靠近的過程中,讓建築及其他遮蔽物擋在我與戰隊中間。在我必須用現場的蟲子預估他們視野延伸至何處時,實際做起來就一點都不簡單了,但我仍成功靠近到離他們一個半街區的位置,蹲伏在一輛麵包車後方。蟲群等在角落。
不過,我沒有攻擊。不,我的重點是要靠得夠近,讓我能用超能力聯絡隊友。卡爾維特顯然是考量到我的超能力範圍,之後部署了他的人,可是他不盡然知道我的超能力會在特定情況下擴展影響範圍。我靠得更近了一點點,我就能感知到隊友們,走在大路正中央。我從我周圍的蟲子拉引了些蟲子,沒做出人形,而是模仿了我蹲靠著的卡車的側邊弧線與撞傷,好讓身體的輪廓不會明顯暴露在外。
我可以感知到母狗,她仍騎著班特利,班特利留在隊伍最後方。雜種躺在她大腿上,顯然正在睡著。
我感知到戰慄和淘氣鬼,他們剛好走在母狗跟班特利前方。
我也感知到了黛娜,她牽著一位與我身形相同的女孩的手,那女孩頭髮與我的頭髮一樣長,她的假面服也很接近我的假面服。我不想讓蟲群奔湧到她身上,感知出她與我的假面服有何不同——但她也夠像我了。她的假面服上有著蟲子。有些蟲是被費洛蒙吸引過來,有些蟲是被釘在原地。她的多功能間鞘與我的不同——她有一把刀,比我的刀子更細、更長,間鞘內側還有兩把置於槍套內的手槍。幾個罐子塞在短斗篷覆蓋的雙肩附近。
假如卡爾維特先前為我預備了傳送目的地的房子,卻還沒讓我認為他已經預謀好要背叛我,她在場的這件事,就肯定無法辯駁了。複製我的假面服,找到符合我的體型的某人——符合到其他人都沒注意到?而且,顯然是位能用槍的人?
黛娜依然跟他們待在一起。就算卡爾維特可以安排個假父母接走黛娜,他們仍沒有讓她走。也許是有人提出那個可能性,假掠翅想把黛娜帶回「她」的地盤照料一陣子。其他暗地黨,也許就會離開,黛娜就會直接回歸卡爾維特的掌控。
我希望自己可以更詳細感知出卡爾維特的整體計畫。其他暗地黨的人會發生什麼事?他會怎麼處理假掠翅?他不可能希望把這個花招維持得更久吧。
卡爾維特還沒在這裡轟炸他們、將他的敵人一網打盡,背後肯定有個原因。他分享的計畫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這個情況跟我剛才逃脫的困境沒差多少。都有即刻的威脅——迫擊砲——還有另一項威脅,就是士兵們正準備開槍打死我的盟友。母狗有機會逃跑,就能在迫擊砲之下救出黛娜、淘氣鬼和戰慄,而戰慄跟淘氣鬼也能處理掉槍枝,但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區別是,他們現在站立的位置跟我所在的位置相比,就能看出他們沒有察覺士兵所造成的威脅。
假使我可以跟他們溝通,我也許就能跟他們合作,成功做些事情。但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我的蟲子的黑棕色身體也讓他們很難在黑暗的環境中看到我。我的手機被鎖住,假掠翅在場,使我只能以十分細微的方式傳訊息。
我犯的任何錯,都會可能在此激發出慘烈的戰況。卡爾維特可以命令士兵發射迫擊砲,然後把黛娜跟假掠翅傳送出去。
不,我不認為跟戰慄溝通時會有很多選項。淘氣鬼?考量到她可以憑空消失、來跟我會面,之後讓我再跟其他人會合,那也許是更好的選擇。
然而我沒特別想出個戰略,我也不願意賭卡爾維特沒算入淘氣鬼的能力,用某種電磁波濾鏡的監視裝置——像理龍的戰鬥裝甲那類東西——監視著她。
瑞秋呢?不行。我滿肯定她對識字、書寫都不擅長到無法遵從我的指令,所以我若不大聲說出來的話,她就連解釋複雜的事情都辦不到,而要大聲說出我的指令、用我的蟲子說話,就不可能不讓跟他們在一起的二重身對其警戒。
我可以拋棄他們,試著去找媘蜜或我爸,但媘蜜假使還在蛇蜷的地底基地裡,就會在更多層保安後方;要去找我爸的話,就感覺是在繞遠路,沒有要處理現在這個窘境。
我只剩一個潛在盟友了。我將一隻瓢蟲派到黛娜身邊,將其放在她右手上——假掠翅沒握住的那隻手。
她瞥一眼那隻瓢蟲,稍稍轉投,接著將手移開、藏起瓢蟲,不讓假掠翅看到它。我感覺她握起拳頭,皮膚夾住了瓢蟲的腳,讓它的腳稍微被拉開。
黛娜知道那個掠翅不是我。不然就沒有理由藏起那隻瓢蟲。
我們從來沒說過話。我們從來沒有交談,也不曾有過眼神接觸以外的交流。黛娜現在,已經驅使我數週內的所有行動,也許說,我的行動目標是拯救她才會比較公平一點。現在我們總算有機會互動,而所有事情都取決於這個互動。
瓢蟲爬到她掌心,她溫柔地將手指握起那隻瓢蟲。黛娜可以用她的超能力嗎?她可以給我打信號嗎?丟下瓢蟲?或殺掉它?
我感知到那隻瓢蟲的移動時,她將右手舉到胸前,用拇指刮了刮她的鎖骨。
也許我對這個毒癮青少年抱持太多希望了。
也許我誤讀了那個小信號,她沒有察覺到她自己身旁的掠翅並不是我。
或許自從我決定自己要認真幫助黛娜後,有個瑣碎懷疑一直隱藏在我意識後方。她非常有可能不想被救援。她對藥物有依賴性,她渴求那些毒品,而待在卡爾維特身邊就表示她可以取得毒品。我算是感覺,那種可能性是我這樣緊逼自己努力的原因,因為,我懷疑黛娜不僅有人身自由深陷囹圄。她有被綁架、物理上被監禁,但她在其他方面也被控制。我必須救出她,因為她可能不想自救。
不過假使她不想自救的話,這個情況就會變得更難辦了。
她將手放到身側,讓手擺動一段時間,接著再將手抬到胸口,抓了抓。
我的二重身注意到她的動作,說出像「別抓了」之類的話。我只聽到一些聲音,透過前後狀況才能拼湊起剩下的內容。然後我想到,也許她說的話很容易被我理解,是因為她聽起來很耳熟。她聽起來跟我一樣用周圍的蟲子說話。
這太詭異了。
我注意到的第二件事,是黛娜八成正在打信號。她兩次,讓蟲子碰觸她的胸口,將其帶到她的心周圍。
把蟲子帶到她身上?
我不喜歡那個點子。假使我是以正確的方式詮釋的話,那似乎是要自殺。她想要我去到她的位置?假使她這樣做,是她的超能力在引導著那項要求,還是她仍沒法使用超能力,單純想被救出去?
不被察覺地衝破敵人陣線,而就算要做⋯⋯是要做什麼?讓我自己跟隊友一起成為迫擊砲的標靶?那有什麼優勢?我自己衝入火線,會有什麼價值?
卡爾維特預測到我會試圖救援我的隊友。假使他沒如此預測的話,他的士兵就不會這樣警戒外方威脅。他以為我會做什麼?我不會直接跟他的士兵對衝。我是有看到他們。我也找出方法繞過士兵,也許將這情形的某些面向化為優勢。
在我能利用的事情上,有太多可能的發展。他沒辦法限縮我將做的事情,因為我就是這樣行動——我十分靈活。
那麼共同要素是什麼呢?我很累了,我有受傷,也在抵抗著咳嗽的衝動,以免讓士兵察覺我就在這裡。我想不到任何可靠的方法來處理這個情形,但以我所處的狀況來看,共同要素是什麼呢?
一方面,我是能用超能力。除非卡爾維特讓黑客文做出某種反剋武器,他對我的能力就無法動手。他是十分可能已經有那個武器了,但我沒時間考量所有可能性。
我沒有時間。
另一個在我的超能力的缺點、我的行動模式上的共通點,是我沒有能動性。我做不到閃電戰、迅速不及掩耳的重擊。我很具侵略性,也很衝動,大都能臨臨機應變,但我也需要時間讓兵力就定位、準備好工具或是把物品拖到我需要的位置。與偶人的戰鬥就是這樣,花費漫長的好幾分鐘持續打擊,同時也得讓所有物資跟蜘蛛抵達交火地點。就連逃出那棟房子,我也沒很迅速。我得低下身子,聚起夠多誘餌之後才能跳下窗戶。
卡爾維特研究過我們。他知道這件事的。
黛娜跟偽掠翅正在走著。不管他們對沒有騎乘阿特力士的理由是什麼,他們都選擇用走的,沒騎上班特利,或是開一台卡爾維特的人的卡車。也許那並不是因為黛娜害怕狗。也許那是偽掠翅的提案,是為了更大型的計畫才推動「走路」這個決定。
卡爾維特他們想讓我追上來。他們賭我之後會在這裡,花時間處理掉戰隊,好讓我的隊友沒處於危難中。但要做什麼,才能達到那個結果?他又會如何利用這一點?
看出我的攻擊方向,之後就把所有派到死亡陷阱房的士兵轉來包圍我?帶來行旅人?或是上人?黑客文?
黛娜重重用她握著瓢蟲的手,打了下她的大腿。戰慄說了某些我沒聽見的東西。
那個訊息很清楚。現在。假如卡爾維特以為我會拖延,慢慢、有條不紊地行動,而黛娜催促我進攻、將自己直接扔入火線,那就是重點了。我決定別再管自己他媽應做到的事情。我拔腿奔跑。
我沒有直接移向他們的位置。我得原路返回,找出一條路線,不會讓我出現於任何戰隊的監視範圍內。劇烈的活動使我狂咳嗽,我被迫要壓抑狂咳的衝動,不然就得在我靠近士兵時,讓咳嗽聲被掩蓋住。
我掃出自己能力範圍內的所有蟲子,找出一條路線。稍微原路返回,移到更靠近水邊的地區,但我找到了施工中的建築,就發現一個前往地下管線的梯子。我從那邊,爬一陣子就能進入暴雨排水溝。
就算地面沒有下雨,暴雨排水溝的回聲仍會發出許多噪音。那裡的積水有及膝、及腰之深——要看有多少建築殘骸滾到那裡——水移動的速度也快到足以阻礙移動。在我被迫彎下腰、用我沒受傷的手撐地時,我的胸膛感到激痛,我不敢咳嗽,害怕回音會擴散到整片積水區域,傳到上面的士兵耳中。
在我的蟲群足以延伸到一群士兵帶著的第二台迫擊砲時,我才恍然大悟。我自己進入迫擊砲的標靶區域,是能獲得優勢。
我加快腳步,趕快前往我的隊友跟黛娜的方向,在跑過黏滑地板時沒站穩、滑跤,我還是不想咳嗽、跌倒。這沒有太多區別。我穿過邊界線、拉近距離,用蟲子搞清楚自己需要在哪裡轉向,有哪條路可以走。
我在幾分鐘的時間裡,已經近到我能找到洞口爬上地面。我的蟲找到梯子,我將自己用力推回路面,用一邊肩膀跟雙腿撐起水溝蓋。
我出現的位置正好足夠遠到,我認為,水溝蓋的聲音不會被聽見。在我用健康的手將水溝蓋放回去時,班特利雙耳豎起,但他沒有任何反應。
我的關心擔憂正在延長我的能力範圍。我派出任何我不需用以感知周圍的蟲,將它們聚在迫擊砲周圍。蜘蛛織纏絲線,其他蟲子大批聚集。我在這裡,位於靶心,讓超能力延伸?這就表示我可以同時攻擊四台迫擊砲。
我同一時間攻擊每個戰隊的士兵,讓一波蟲子掃過他們。我試圖把絲線塞住迫擊砲砲口,讓砲口拖向任何正在移動的人,但迫擊砲都過於沈重。
一個士兵抓起砲彈,扔入迫擊泡砲管、上膛。我在一瞬間裡,就讓一整團蟲子撲到他身上,鑽入蛇蜷給傭兵裝備的華麗、高品質裝甲與面具。蟲子螫咬,試圖將絲線捲上他身邊——要描述的話就是——要綁住他雙手。他放下迫擊砲、退後,然後我就放他走,採取更廣泛的攻擊。
狙擊手無法開槍,迫擊砲無法被使用,士兵們也沒處於進攻位置。
偽掠翅稍稍抬頭、挺直她的背脊。假使我能看到她,假使我到了能看見她的位置,我就可能會錯過他的肢體語言,但我有感知到她身上的蟲子。她知道了。她面具底下有耳機嗎?還是她耳朵裡有溝通裝置,傳給她情報?
我衝向我的隊伍。在我試圖喚起蟲子、引來其他人的注意時,蟲子便在他們周圍擾動。
假掠翅回過身,手伸到身後拔槍。她的手臂拽住黛娜的雙肩,把那女孩抱緊到她身側。
我沒聽見她說的前半段話。意思也很明顯了。「⋯⋯你們都沒用了。」
她說話的聲音聽起來跟我一樣。我能感知到我的隊友們的震驚。
我可以感覺出陷阱成形,有如開關被開啟一般。
我放在隊友身上的蟲子,感知出蟲子正要進攻。而那不是我的命令。
我想強迫蟲子停下來,但我的能力被淹沒。它們正在接收的指令比我的能力強,還有更多蟲子過來;一組粗糙的單獨指令,延伸到我整片區域,也許甚至延伸到更遠處,複寫掉我給蟲子下達的指令。攻擊,移動到這裡,攻擊,移動到這裡。
戰慄說了某些東西,我沒聽見他的聲音。
「背叛我們!?」母狗尖叫出話語。她在班特利身邊,承受著昆蟲的攻勢。
「抱歉⋯⋯」我的二重身說。我沒聽到她之後所說的話,但其結尾是:「⋯⋯計劃。」
抱歉了,母狗。這一直是我的計畫。
「不!」我吼道,喊叫的行動令我咳嗽,直到我雙膝癱軟。我可以感知到蟲子聚集到我身上、頭皮上,毫無意志地攻擊我。我仍在咳嗽,將縫到我雙肩上的斗篷反折,蓋著頭當成兜帽。這樣不會殺掉任何還活著、待在我身上的蟲子,但可以防止昆蟲數量增加。
我位置太遠,他們任何人都聽不見我的聲音。距離就只有一個街區。而就算如此,這就跟我在幾哩之外一樣啊。
另一位掠翅朝母狗開槍,打出了一槍又一槍。戰慄將整片區域覆蓋到黑暗下,假掠翅放掉手中的手槍。我可以感知到母狗癱到班特利背上,雜種跌下她大腿,重摔到地面上,翻滾。
他複製了我的超能力?
不。就算我無法控制它們,我仍能感知到能力範圍內的所有昆蟲的行動。它們都在整群移動,緩慢盤旋、逆時針飄動,攻擊它所接觸的任何人,而在那群蟲中央,也就是它們整團聚集之處?是一棟建築中央的盒子。
必須到那裡,把那東西關掉。
我掙扎著要站起來,在全身佈滿厚重的蟲子時半奔跑、半踉蹌地跑過去。我頭昏眼花,仍在咳嗽,之前攻擊士兵們的第一群蟲子也飛了過來。
我感知到黛娜就在那群蟲子之中。那個假掠翅擦的費洛蒙覆蓋了盒子發出的脈衝,讓蜜蜂黃蜂對那兩人不會造成太多傷害。我不確定他們想怎樣處理最危險的蜘蛛,但在地上移動的蟲子很慢,不斷被建築或地形的垂直升降阻礙。
假掠翅朝我的隊友,猛力扔出了一個罐子。
閃光彈。我可以看到亮光閃耀,震撼響聲打散了他們身上聚集的昆蟲。我前往那個蟲群箱,沒近到閃光彈會影響到我。
迫擊砲隊員們正在整理裝備、搭上卡車,從這場面撤退。這就是卡爾維特想做的事。他想說服其他人說「我」一得到黛娜就會背叛他們。他八成將其設置成,我之後就消失了。掠翅不見蹤影,考量到我先前的行動,也算是完全可信範圍內的結果吧。暗地黨會非常生氣,他們也會很受傷,但他們依舊會屬於他。
我卻待在這裡。我能說服他們說這是場騙局。我沒要關掉蟲群箱,就必須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事——出現在他們所在之處,然後所有事情一瞬間就會合理了:有兩個掠翅,其中一人是假的。
不,我得關掉那個箱子。我可以感到蟲子發現瑞秋和狗兒血肉上的血液。有太多蜜蜂或黃蜂蜇到目標,有些人可能受重傷,需要注射腎上腺素。
我可以感知到黛娜用一隻手,在她胸膛刻意劃出手勢。她從左肩到右肩,從腋下到身體側邊,轉向劃過肋骨底部⋯⋯
是字母。S。O。R。R。
沒有時間畫出Y。黛娜和另一位掠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建築殘骸與一顆閃光彈。其他人在第二顆閃光彈引爆時,仍受第一顆閃光彈影響。
那裡有更多窗戶與門都被釘起來了。我對門把開槍,踹開門。我對自己造成的傷害比對門的損傷還要重,又令我陷入在另一波咳嗽痙攣。
其他人比我更快恢復。我可以感知到戰慄站起來,吼著某些話。我沒辦法聽懂他的超能力所扭曲的嗓音。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這個問題了。瑞秋也起身,撐在班特利身上,一手壓住她身側。我感知到我送給她的強化夾克上,有那顆重擊她的滾燙金屬硬塊。很好。
「找出她!」她吼著。「找出掠翅!弄傷她!殺掉她!」
班特利拔腿奔跑,之字衝過街道,衝向掠翅曾待著的地方。
他們讓他跟我我聞起來一樣?他們肯定有這麼做,不然狗兒就會在困惑時吠叫了。但是怎麼做到的?卡爾維特讓他的人搜過我的東西了?他用上了我的髒衣服?
我感覺像被侵犯了,不只是因為可能有人侵入我的生活空間,而是因為他們偷取我的身分偷到這種程度,還濫用了我的身分。
班特利抬起頭,向右轉,繞了圈之後在一秒內追到我身後。他追趕起我,逼近我⋯⋯我能想像出接下來發生的事。我沒處於能戰鬥的狀態。
我爬起來,重新裝填了手槍,朝門把打出三發子彈。追隨蟲群箱的螺旋召喚的其中一隻小黑蚊,接觸門邊遠處的電擊門鎖,我便打掉那個門鎖。這次,在我踹門時,門打開了。我倒在地板上,咳嗽劇烈、破碎到我在面具內側咳血的話,我也不會驚訝。
班特利發現了我,開始衝刺。我爬到室內,將雙腿抬到胸前,避開門邊,然後踢上門。
那頭變種鬥牛犬太大、塞不進門口。他衝撞上門時,門板裂成上下兩半,上半部甩離門軸,周圍的磚頭也朝室內鬆凸、迸裂出的灰泥粉塵落到我周圍。一呎厚的木頭柱子、木頭門框都讓他無法再前進。卡爾維特挑選有被強化結構的房子來放蟲群盒,是很合理呢。其中也有個小確幸:這讓我有一點點能逃開的優勢。
班特利還是把頭塞進門口,比之前更擠入室內深處,之後他退開幾步、嚎叫。母狗和戰慄已經出發,追著槍響。我能聽見母狗以怒吼回應班特利的呼喊,發出了純粹怒氣與允諾暴力的聲響。雜種就在母狗身旁。他漲大,身體滋長出骨矛和鈣化肌肉的裝甲。他會穿過門口的。
我爬向那個蟲群箱子。蟲子緊密聚集,不過它們無法穿透我的假面服,卻想爬到我脖子上、兜帽周圍的交疊處。它們靠著數量而毫無計策,想悶死我。我幾乎無法呼吸,得要爬過跟大型坦克一樣龐大的團團蟲子,感受到它們的咬嚙、螫刺,感受到黃蜂蜜蜂的毒液被注入我體內⋯⋯
我撐起自己到足以抓起蓋著箱子的防水布,之後我讓自己倒地,咳著嗽,在摔倒時仍抓著防水布。我眼冒金星——這情況不該發生的,因為我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逐步撐起雙膝,好讓自己可以找到蟲群箱的纜線,我周圍大量蟲群愈來愈沈。至少半徑一哩範圍內的每隻蟲,都聚集到此處。
我扯出一把纜線。沒任何變化。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從母狗和戰慄移動的速度來看,我只有一、兩分鐘。
我伸手抓了另一把纜線,感到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淘氣鬼把我的手往後拉,讓我失去平衡,踹了我胸膛中央。我懷疑,她攻擊我身體其他部位都不會對我造成更多痛楚。
我躺在地板上,在痛楚刺穿我時,我間間斷斷扭動、痙攣。
「小狗狗咬到妳了嗎?」淘氣鬼吼出這個問題。「太好了。把妳他媽的超能力關掉啊。」
我只能以無助的噪音回應。
「我警告過妳了。警告過妳讓我哥失望的話就發生的事。所以我要用刀子,迅速了結妳嗎?」她抽出一把刀。接著她另一隻手拿出電擊槍:「還是我把這個東西打到妳身上,直到妳停止使用超能力?那麼我們就能找到某個地方,讓妳沒辦法控制蟲子,採用慢慢來的選項?」
戰慄和母狗進入了門口,我聽見戰慄低語了些東西。母狗抓住了雜種的項圈。
「淘氣鬼。妳找到她了。」他聽起來奇異地不為剛才的事件所影響。他嗓子之中沒有情感。
「我們剛才在談要怎麼處置她的選項。」
「我有聽到。電擊槍不會有任何效果的。更糟的是,她睡著時仍能使用超能力。」戰慄說。
我開口要說話,卻只能咳嗽。
「假使她死掉的話呢?」母狗問。她聽起來沒有不服氣。她聽起來很不爽。「假如你受不了的話,我可以動手。」
戰慄沒有回應,就很讓人焦躁不安。他貴到我旁邊,將一邊膝蓋放到我受傷的手腕上。我尖叫出痛楚,又咳嗽了。他就只是盯著我。有蟲子填滿這個房間,不是說他能看到多少東西呢。
在他說話時,只說了一個詞彙:「為什麼?」
我掙扎著要呼吸,集中起思緒。我感到暈眩。
我可以說什麼呢?有任何東西可以說服他們嗎?假使我說那不是我,他們會相信我嗎?假使我將他們的注意力轉到那個蟲群箱,他們會認為那是炸彈嗎?
他耐心地等著我喘過氣到可以回應。
「用⋯⋯」我喘出一聲息:「黑暗。」
我在黑暗流過我時閉起雙眼。我感到我的超能力弱化,我這才察覺到自己正在無意識地將蟲子推開。我感到它們的攻擊增強了。
戰慄站起來。他張開手,五指張開,他的黑暗便消散。他轉向母狗,給雜種打了手勢。
「是嗎?」她問。
「是啊。」他指著。
「你確定?」
「我很確定。」
母狗吹一聲口哨,雜種便撲出去,蟲群箱便被狼崽的前爪底壓扁。
蟲群安靜下來了。
戰慄向我伸手,我便抓住他,他將我拉起來。我暈頭轉向,無法平衡,就沈重地靠到他身上。
「妳不相信這種事的,對吧?」淘氣鬼問。
「那不是她。」
「她是在耍你們啊。」
「那不是她啊。」
淘氣鬼雙臂交疊。母狗沒有移動。
戰慄低語:「解釋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接著我們也需要照顧妳。」
我搖了搖頭。
「不要?」
我稍微咳嗽了下。「媘蜜。攝政也是。他們有麻煩了。我們把他們留在卡爾維特那裡。留在蛇蜷那裡。」
#母狗 #戰慄 #淘氣鬼 #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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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沒多少資格談這個話題,但原住民文化保存的議題的切入角度,滿常能解釋為何我對台文沒半丁點參與感或擁有感——我不認為他們會認同我的視角是「台灣」吧。】
【原住民一些族群的打獵習俗,十分講究「保留」性的互動⋯⋯然而我們已經能從科學數據得知,打獵、採集與養殖的種種人類活動,都會導致生態系的基因變化。這也就是為何一些美國人,不願意用槍枝狩獵——因為他們不想透過打獵活動,養出習慣槍響的獵物。】
【有些人認為,這種議題是原漢衝突,但我會覺得這種觀點已過於落後,過於沒有意識到台灣這片區域不應被標示為已開發地區——我們依然十分缺乏資源,我們僅有的資源也不平均。假使我們能以更高效率地使用土地,難道不就該引用更科學化的多樣化開發嗎?】
【或許支持原住民的那一方會說,這是發話權的問題。我對此沒多少意見,原住民族群相對缺乏教育資源,但也不是沒人才可言。更重要的是,若把視角切換到原住民當主角,用奇幻故事來講述環繞槍枝的原民文化保存議題⋯⋯】
【這就像,你作為本地孩子的反抗軍,從邪惡的侵略帝國手中奪回土地,然後才發現全球暖化這壓倒性的災難怪物,必須靠帝國的資源和統率力,才勉強抵擋住怪物的攻勢、維持人類生存⋯⋯然而,你已經打敗帝國了。帝國在你的故事中,已經不存在,現在你必須以小島原住民的身分,跟行星規模的對手相抗衡。】
【這,是很蠢吧?我感覺多元社會訴求,就是以不同調味、調性,重複這種故事。不管怎樣你都得死,但我怎感覺,會想反抗的人,應該不會滿足於任何單種答案吧?】
【當然,可能我過度戲劇化,可能原漢衝突完全是行政問題⋯⋯那我就覺得,這種議題根本沒什麼好吵的啊?行政機構不可能一朝一夕改變,而假使原住民那邊不想玩游擊戰、用物競天擇來改變「漢人」的性質——然後上演我臨時想出的故事——期待台灣政府五年、十年內會有所轉變,根本不切實際吧?】
【如果原住民那邊不是以「保存文化」作為訴求,而是希望與現代國家體制「共存」的話,我覺得談話會更務實。畢竟台灣就這麼大,可以開發的地,當然就該開發,如果原住民不希望漢人開發,那就應該由原住民自己提出開發案吧?這樣他們就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經營自己的山林,同時又配合鄰居的漢人的需求。更重要的是,他們還能為自己的部落賺錢、取得更多發話權喔?】
【如果他們不願意妥協,我想,很快原住民的聲音就不會那樣重要了,因為中共同樣不會在意台灣全體人民的聲音。絕望的人,自然會抹殺比自己更瑣碎的聲音。】
【最近我看到網路上在流傳「虎爺」的影片⋯⋯老實說,就連只看貓咪影片、沒養貓的我,都能看出那個東西顯然不是貓科動物的動作吧?】
【很多人都會直接把超自然(或反常現象)跟自己的經驗連結,比如看到類似尾巴的東西,就以為那是動物尾巴——即使這個情況中,很多養貓的人都不認為那是「貓科」尾巴的動作呢。】
【要說我非常不專業的看法,我會說,那個影片若是拍到妖怪的話,那說不定是類似垂釣女郎(hangmaidem)的東西——以近似燈籠魚的方法狩獵的妖怪。】
【但另外說來,我也不認為攝影機可以拍到超自然之物。畢竟,攝影機大部分的運作功能都屬於古典物理,超出物理法則之外的東西,怎麼會進入物理法則?這邏輯怎麼能說得通呢?】
【我最近發現,那個提議要把泰勒翻譯成天樂的讀者,真的有想認真翻譯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至於評論,我覺得我是大可不必評呢。】
【畢竟,我這人不怎麼看武俠啊~】
【我倒是會希望看看,他會怎麼處理第二部的後現代主題呢。】
【若是有人能提供處理現代性、現代主義或後現代主義的武俠作品,我會十分樂意參考參考。不然的話,我覺得自己最好在相關話題上,乖乖閉嘴呢。】
【換些比較輕鬆的話題。】
【我雖然非常喜歡野豬桑的異界魔法(Realm Magic),但這東西的界定有些麻煩。】
【科技術法(Technomancy)理論上來說,大都是異界魔法,一來,他們是用電路在立體空間裡畫出複雜的陣式;二來,網路在七〇年代之後是被稱為賽博空間——有足夠的人類想像力貢獻出空間想像——三來,網路八成是最接近人類魔法的東西,它也是溝通互動所構成的網絡,有如三次元空間的現實。】
【這種界定最麻煩的是,同樣的「資訊」內容可能無法適用於其他魔法類型。】
【比如妖精的幻媚,雖有如火影忍者的幻術,某些程度上也能附著於物體與地方,但妖精魔法不是異界魔法。妖精世界——就我所知——也沒有異界魔法存在。但你能用幻媚達到類似的效果,比如讓其他人以為你待在原處,之後讓人察覺到你其實一直跟著他們行動,看起來就會像是瞬間移動——跟異界魔法的空間扭曲一樣。】
【異界魔法這個分類,也不盡然能互通呢:比如用科技術法跟路之儀的異界魔法兩者共用時,會產生現世與夢境的扭曲、混雜、排斥,好的狀況是兩者都無法運作,壞的狀況,是宇宙會察覺到你打破了空間的基本法則,派下天使處理這場災難。】
【我真心認為,《冰與火之歌》系列寫得非常好。】
【以短篇或中篇篇幅來切換視角,為每個角色寫短篇小說,再將所有東西交織起來。而非像其他作品那樣,以更短的篇幅切換視角——這麼做的話,讀者就沒機會探索角色內涵了,或者說,探索的過程會很破碎。】
【這種寫法很考驗作者對角色的理解:理論上來說,角色不夠有趣,你就不該寫他們的故事,他們沒必要進入故事,而假使角色無法對主題有所貢獻的話,就更沒理由要把他們放進故事了。】
【野豬桑也是這麼做,不過他的時間軸比冰火簡單許多⋯⋯】
【「如果連短篇小說都寫不好的話,長篇就不用嘗試了」,這種說法不盡然合理,因為我知道很多網小都必須寫幾十萬字,才能讓劇情衝突稍微有些完結,可是,小說的職責不盡然是讓「衝突」抵達終點喔?至少,包含純文學在內的小說,並非這樣運作。】
【在我看到山雨大大努力在臉書上貼自己的作品時,沒多少人按讚,我就覺得⋯⋯連載的形式似乎達不到,我之前以為的那種可行程度。】
【我也想到,馬拉贊系列也是這樣書寫,歌門鬼城也有些類似這種形式⋯⋯當我們只剩一行字、一個篇名的空間可以吸引讀者時,所有進步的科技,都回到最根本的商業化文字市場:你必須仰賴自己的筆力,才能吸引讀者留下來。】
【因為,就像一定有人會拿起你的書,網路世界也多的是有人會撞見你的文章。而如果我們寫得不夠好的話,就不會有人想留下來了。那些成名的作者們,大都早已經歷過這個過程,累積了基礎的筆力⋯⋯這就像是坑人的二十二軍規吧:你必須能寫出好作品,才能把書賣到你可以活命,但為了能夠賣書,你必須能寫出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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