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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克頓灣.png

遷徙 17.4

  

  他們走了一條,能讓柵欄位於右手邊的路線。這表示他們會待在希魔翮的能力邊緣,會如他們所希望地,盡可能降低那股銳利歌聲的音量,這也表示,不太可能有任何怪物會靠近他們。在道路任何一個遠處都有部署士兵,距離柵欄有一段路,但他們不會朝他們開槍。假使士兵碰巧用大聲公對他們喊話,他也認為那樣更好,能利用這一點讓其他人更靠近他們。

  他咒詛著,那持續下去的戰鬥、被蒸發或被大規模激散的雪的塵霧厚雲。能見度沒有惡劣到會讓怪物前行於城市周圍,但他的重要感知都被遮住了。他無法看到前方一、兩百呎之外的東西,而那股噪音⋯⋯使得各處都無法絕對安靜下來。他們腦袋裡的尖叫,無止盡地持續著,音量低微、顯然效果也很弱,但仍在持續著。永久的尖叫。那就跟遠處爆炸、建築坍塌和街道被炸成碎片時的隆隆聲與槍響一樣,十分擾人,讓人神經緊張。

  在比較安靜的時刻裡,遠處的混沌暫緩之時,他們腦袋裡就只剩下那道歌聲——他們聽見了那股刺耳尖叫。

  克勞斯、科弟跟瑪麗莎停下腳步。

  「那是在我腦袋裡嗎?」克勞斯問。

  「不。肯定是人。也許是一群人。我們該去幫他們的。」瑪麗莎說。

  「我們自己會置身於危險之中吧。」科弟回答。

  「不。」克勞斯說。「我們應該要去。」

  「我感覺你是刻意為了煩我才反對欸。」科弟低吼著說。

  「我們應該過去,因為我們周圍幾乎沒有任何人。」克勞斯說:「而我們也得找到一位醫生。一位有正確領域的正確技能,且位處人數非常少人的區域的人。」

  「因為有人在尖叫,我們就知道那裡至少有一個人了。」

  克勞斯點頭。他不想繼續跟科弟爭辯,轉而開始衝刺。

  他奔跑的路線使他抵達一棟最低樓層有商店的高樓大廈。在大步速食連鎖店看起來很眼熟時,他稍微鬆了口氣。這也稍微暗示出,家鄉並不會過於遙遠。

  桌椅都被釘入地面,擺在建築之間的寬廣露台、廣場上。這些設備都沒有暴露在戰鬥擴散全城市各處的衝擊波風之下,這裡面堆積在厚厚的冰雪之下。

  克勞斯可以聽見,瑪麗莎跟科弟跟上他身後時踩碎雪層的聲響。他往後一瞥,確認那真的是他們,之後他就更抓緊了鐵矛。

  在他左側。又一次,傳來了尖叫聲。

  他趕緊跑向那道聲音。他知道腦袋裡的歌聲讓他變得更衝動,他的謹慎感會被磨去,使他更迅速行動而非做出計畫。這樣也沒差。他已經有想到一個目標了。

  八個人聚集在漢堡店裡,關著燈。更嚇人的是,有三隻怪物也待在那個房間裡。其中一隻怪物把第九人按在地上。窗戶已經被粉碎,而雪絲卷流入那個速食店。

  克勞斯落地,蹲伏在白雪覆蓋的露台後方。他指著要科弟跟瑪麗莎停住腳步。

  那些怪物,有一個脖子是普通人三倍長、背上有個瘤塊、穿著板甲的男人。他的雙手都在手肘處分岔,有著一組手掌,另一組肢體則有著內嵌的鎌刃。他蹲伏在一張桌子上,格格笑著。他身上的夾克顯然是借來的,完全不符合他的駝峰;他得不斷把袖子往上拉,好讓袖子不會蓋著他的雙手或武器。

  他的夥伴她抓住了他們的受害者——那房間裡的第九人。她身形很大,也許有七呎高,胖到稍微處於肌肉健壯與肥胖之間。也許「骨架很大」的字面意義十分適合用來描述她。她的皮膚粗厚,五官駑鈍:她有著豬鼻與椰菜似的耳朵,手指短胖,雙唇豐滿到自然噘起、露出相對小顆的牙齒。她可能有四百磅重,而從她輕易將那位受害者懸在空中的方式來看,她也強到一拳便足以殺人。她只穿了一組看似囚犯制服的灰色布料。他可以看清楚前半組詞彙印在她的肩膀上:桂⋯⋯

  還有一位年輕女性加入了他們,圍住那一群人。那個女性除了一些明顯的肉體轉變之外,是有些怪異。她身上有粗厚的黑色水平線條紋穿過她雙眼,有如遮掩布,延伸到她嘴角,勾勒著她的下巴、延伸下到脖子上。等那線條延伸到她的手指時,她的黑皮膚面積已經多過白皮膚。她穿著同樣的監獄灰服,但也穿了件夾克跟靴子。她的血色頭髮筆直垂下,前瀏海如尖角切過她的額頭。

  她很怪異,因為她太堅硬了。她站得過於筆直,除了衣服之外,全身上下便似乎都是水平線跟垂直線。

  鐮刀手不再大笑,花了一秒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就與先前的好心情極度相反,咆哮出惡意:「Ontige hie瑪特羅什卡【原文Matryoshka】。」

  那個巨大的女人轉身將她抓住的受害者,推向那位線條女孩。克勞斯可以辨認出那個詞彙了。桂魯斯【原文Gwerrus】。她的嗓音比克勞斯聽過的任何人還要更低沈。「厄格沙【原文Egesariika se-ji。」

  那個線條女孩的口音十分濃厚。「用盎格魯語?膚色對我來說太遙遠、都記不得了。」

  「Mirzuty。」那個大型女人咒罵著。「瑪特羅什卡,厄格沙說要妳用她。」

  「我不行的。太遙遠了。我會失去自己。求妳了,桂魯斯。」

  桂魯斯手砸下她身旁的櫃檯,將其摧毀。碳酸飲料機爆炸出一陣嘶嘶泡沫。桂魯斯頓時看起來很是驚訝,而那個鐮刀人也開始格格笑著。那就是格魯斯提到的厄格沙?

  格魯斯吼著:「少女啊,這裡有衛兵。太多人了。他們也有柵欄跟⋯⋯妳都怎麼說的?交通工具。」

  「卡車。」瑪特羅什卡說。

  「卡車。他們獵殺我們。他們還有工藝。一看向妳就會燒死妳。飛吧。」格魯斯的低沈語調聽起來近乎敬虔。「我們必須逃跑。我們會用妳的工藝逃跑。把我們對摺。把他們對摺。」

  瑪特羅什卡瞥向靠緊前櫃的人群。她的臉深鏤著焦慮。遠處的隆隆震響搖動了整座城,而她的頭也在警戒中甩到一側。」

  「Ofstede。」厄格沙低嚎。

  「厄格沙說就是現在。」格魯斯翻譯道。

  「我已經猜到了。」瑪特羅什卡說。

  「聰明、聰明。」格魯斯說,嗓音裡帶有一抹殘暴:「也該用那個聰明腦袋來思考。我們等越久,我們聽這dwimor的哭嚎就越久。就會有越多人來獵殺、找尋我們。」

  科弟跟瑪麗莎爬行過來,爬到克勞斯身旁。克勞斯在他們的腳壓過雪層時皺了眉,但那些怪物四的人看起來並沒有注意到他們。

  瑪特羅什卡伸出手,朝格魯斯扔到地上的那個女人彎下腰。克勞斯沒看清楚那個景象,但他看到了黑色的陣雪,還有血肉色的絲線。

  在她起身時,她就有了一張不同的臉,她頭髮顏色更深,臉上與雙手的線條也變得更細了。

  「多久?」格魯斯問。「才⋯⋯那個詞是什麼?」

  「消化。」瑪特羅什卡說。她的口音不像之前那樣濃厚。「幾小時?兩、三個小時。我真的記不得了。」

  「接下來摺入我。」格魯斯說。「之後是厄格沙。之後才是他們。」

  瑪特羅什卡跟格魯斯都看向了擠成一團的俘虜們。

  「但假使我花超過兩、三小時才逃出去,我就會消化掉妳了。」

  「我是個士兵。」格魯斯說。「咬不動的。很難吃?」

  「消化。」瑪特羅什卡說。「我不知道。不確定妳到底有多咬不動。」

  「Efeste。」厄格沙咆哮道。

  「他說⋯⋯

  「我懂的。好吧。跪下來。我不用爬上去的話會比較輕鬆。」

  克勞斯握緊那把鐵矛,等著他看到那些絲帶。

  之後克勞斯向前衝。他不能等那個瑪特羅什卡女人吃掉那些,可能知道該如何或許諾埃爾所需的東西的人。再說,這裡的行動空檔也很小。得要在兩個敵人忙著做其他事情時動手。

  他的靴子壓過雪地,厄格沙便轉向他那邊,在他還沒看見克勞斯以前便舉起了一隻鐮刀。

  克勞斯將臨時鐵矛,戳進厄格沙身側。鐵矛的末端形狀無法讓他刺得有多深,可是鐵矛仍埋入了那隻蓋物的肚子。

  克勞斯從來沒有打過架。他曾經被揍過,但他從來都沒有反擊。他以為,自己是無法反擊的。而這個行動背後有多少源自於,有多少是源自於他腦袋裡的那道歌聲呢?是希魔翮的歌聲在他會想尋找其他方法的狀況裡,將他逼入暴力嗎?或者這是他感覺,自己想要做些事情來幫助諾埃爾?

  厄格沙從他站立的桌子跌下來,成功撐住自己,也將鐮刀手臂揮向克勞斯。克勞斯將自己朝後一擺,拉扯著他的窗簾棍矛。

  棍矛在抽出時旋扭,比最初刺擊時還所造成的傷害還要更多。

  厄格沙倒地,跪倒在雙膝上,兩把鐮刀跟一隻手都撐在地上。他另一隻手壓住傷口,鮮血汨流下到地面。

  在他蹲伏於克勞斯面前時,那個駝峰保護了那男人的頭部。克勞斯看著他拱起背部、將雙腿雙手放到身體底下。他可以再攻擊肚子了,但沒保證他可以擊中目標。他轉而,戳向腋下。限制他的攻擊範圍

  他的身體裡腎上腺素嗡嗡鳴叫,他也感覺自己將沈重的金屬矛刺入厄格沙手臂底部時,他對自己正在做的事來說過於、過度冷靜。這次他也刻意扭矛才將其抽出。

  那一擊之下,流出的血比他以為的還要多。厄格沙倒下,不再能起身。

  克勞斯換了握姿,像垂下棍棒似地揮動鐵矛,砸上厄格沙的腦袋側邊。

  在厄格沙沒有立即倒下時,克勞斯便又多打了他兩次。

  「Ende。」厄格沙咆哮著。

  克勞斯再次揮向他。厄格沙在迅速散開的黑色煙霧團裡消失,鐵矛便擊中磁磚。

  克勞斯瞥向周圍,看看厄格沙有沒有變換位置。鐮刀手臂怪已經不在周圍了。他確實看到科弟跟瑪麗莎瞪大著眼睛看向他。

  下一部分也沒有多少改變。「跑啊!」他對那些路人們吼著。他們拔腿跑開、尋求掩護。

  他朝格魯斯跟瑪特羅什卡前進,看到格魯斯被瑪特羅什卡纏住,全身上下都裹著宛如第二層皮膚的緞帶。她的左手臂完全被包裹著,也被緊壓到一半大小,看起來幾乎普通。

  格魯斯看起來太堅韌、無法被傷害,但是瑪特羅什卡⋯⋯他將臨時鐵矛的末端砍向她,緞帶血肉便被切斷、扯開。瑪特羅什卡開始退回原體,解開格魯斯身上的緞帶時,他敲上了她的腦袋。

  格魯斯會造成比較大的問題。她的皮膚看起來比普通人,至少更厚三倍,而他猜想在她的巨大體型下,他就無法用武器傷到她了。假使他⋯⋯

  不行,克勞斯強迫自己停了下來,考量自己要做的事情。他太衝了。他轉身逃跑。

  一隻手抓住克勞斯的大衣,一把鐮刃也繞上了他的喉嚨。

  他感到鐮刃輕輕敲上他的鐵矛,然後很快再敲一次。他感到鐵矛鋃鐺落到磁磚地板上。

  瑪特羅什卡將緞帶濃縮成洋蔥狀的層層疊疊。而克勞斯造成的切口、扯傷,一等她成形時就不再彼此接連。傷口反而,被分成一段段短割口,繞過她的臉龐跟雙手,其他割口八成都被隱藏在衣服下。

  「很勇。」格魯斯咆哮著。「蠢勇。」

  「Sculan abretoan cnapa。」格魯斯在克勞斯耳朵旁低語。

  格魯斯搖著頭。「NaWac thurfan cnapa with huntians ferranan,瑪特羅什卡cunnan fealdan cnapa。」

  厄格沙推開克勞斯,讓他踉蹌撲向前,使他發現自己處於三人中間。

  「英語?盎格魯語?」瑪特羅什卡問。

  「我們需要這男孩。」格魯斯說。「妳摺起他。」

  「嗯哼。」瑪特羅什卡說。「我們會需要更多。」

  「我們會找到更多的。」

  「要快一點?」我剛才拿下的女人會被全然消解。」

  「很快的。」格魯斯說。

  克勞斯不自禁地注意到,就連在那女人被吸收入她體內時,她的方言口音也有所轉變了。「你們不必這麼做的。」

  厄格沙從後方踢倒克勞斯,他便跪倒於雙手雙膝上。

  「別弄傷他。」瑪特羅什卡說。

  「他們是敵人。」格魯斯吼著。「他們獵殺我們。」

  「我們沒在獵殺你們。」克勞斯說。

  厄格沙因為他頂嘴,又踢了他一次,腳後跟戳上克勞斯腎臟。克勞斯咕噥著,在痛楚中扭動。現在,他腦袋裡的尖叫聲變得很糟糕,幾乎將所有事物淹沒了。尖叫聲也幾乎影響了他的視野。他忍不住想到深水水壓——如此位於水深之處,他便差點喪失了身體功能,然而這也並非想像。這都是真實的,全發生在他的腦袋裡。那股壓力,壓過了他視野邊緣的所有東西,使陰影變得更深沈、光芒變更刺眼。當他視野中的光點出現時,他真心想像到那些光點構成了某種圖像。

  厄格沙將鐮刃壓上克勞斯的眼皮。「Abysgian in eageYeh?」

  克勞斯可以說是,算是鬆脫了自制力。他沒察覺自己正在抗拒那個歌聲,但在他的痛楚中,在她頓時的恐懼之下,他讓自己傾聽那道歌聲,也看到了自己眼中、那填補黑暗之處的形狀。

  我是放棄了嗎?就這樣輕易放棄?其他人還需要我。其他人⋯⋯

  「諾埃爾。」他咕噥地說著。

  「法蘭斯?」

  他皺了眉。「叫我克勞斯。只有我媽會叫我法蘭斯。」

  「克勞斯。」諾埃爾試著這個詞彙的感覺。「好吧。你想幹嘛嗎?」

  「就只是想要說個話。課堂上我們改彼此的卷子時,我拿到妳的。我只是想說,我很喜歡妳的思考方式。」

  他可以看到她的表情轉變,好像對話的整個典範都轉變了。我剛說錯什麼了?

  「謝啦。」諾埃爾說。她雙眼落到她自己的午餐餐盤上,她用叉子插起一片萵苣。她將萵苣迅速塞到嘴裡,緩緩、有條不紊地咀嚼著,之後抬頭瞥向克勞斯。這個意義十分清楚。她光靠著肢體語言在問著,你為什麼還待在這裡?

  「將妳寫論說文的方式跟妳設計遊戲的方式相比,從技巧跟一般性的水準來規劃這兩種東西。那讀起來很有趣。是最好的那種宅——以免妳不明白,我是想稱讚妳。」

  「好的。謝啦。」

  他正要轉身離開時,就看見瑪麗莎.紐蘭走近、坐到了諾埃爾身旁。他沒有預期自己會看到她倆待在一起。不是說諾埃爾不迷人,只不過,瑪麗莎就如天鵝,是學校裡比較好看的其中一位女孩,而諾埃爾也許最適合被描述為一隻麻雀。小巧、緊張、普通。他沒辦法想像出她們有任何共通興趣、社交圈或朋友。

  瑪麗莎把一個有方格披薩的小盤子移到諾埃爾的餐盤上,之後抬頭看向克勞斯。「克勞斯?你需要什麼嗎?」

  「沒啦,說完我想說的東西了。」

  「別糾纏她,喔?」

  「我沒要做出,比干擾她吃午餐還要更煩人的事情啊,而且我已經要離開了。」

  「你們倆認識?」諾埃爾問。

  克勞斯在瑪麗莎能開口前回答。「我們的媽媽都在學校當了很多次義工——烤些廉價食物之類的。我們被拉來幫忙時有見過幾次,也有一起做過義工。」

  「所以我知道自己得要留心你會幹出的事。」瑪麗莎說。「你要搞出某些惡毒玩笑、操縱他人來獲得你想要的東西的時候,你都會讓其他人看起來更糟糕⋯⋯

  「別說啦。這些讚美都要讓我臉紅了。」

  「在六年級的時候。」瑪麗莎說著,轉向諾埃爾:「他跟他的老師說⋯⋯

  「那~麽~我就走啦。」克勞斯確定自己有打斷她,說:「我忘了瑪麗莎知道那些比較會讓人尷尬的故事了。」

  「那,你就快點閃人吧。」瑪麗莎淺淺微笑,說道。

  他在聽見她說話時,還沒走出兩步:「那個Ransack的資格賽⋯⋯

  他轉過身,被激起了興趣。

  「幹嘛啊?」瑪麗莎說。「我需要繼續說那個故事才能把你嚇走?還是你要開個女孩子跟電玩的笑話?」

  「沒,我沒想說笑話。妳剛說資格賽?是電競等級的比賽?」

  「是啊。我們有管理個,我嗯ㄇ自己跟學校建立的社團。那是我唯一能使用電腦,而我媽也不會站在背後看著我的方法了。」

  「妳沒在開玩笑啊。路克有加入的那個社團?妳認識路克.布里托?」

  「是啊。他也在隊伍上。」

  「啊。」他說。他努力想說話。「我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那種東西的門檻比很多人以為得還要高。連達到資格賽,也算滿值得尊敬了呢。很威喔。」

  「謝啦。」瑪麗莎說。

  「我不會讓自己的存在感繼續威壓妳們了。今晚祝好運。真的。」

  「你會玩嗎?」諾埃爾,忽然提出這個問題。她撕下一小片披薩餅皮,將其扔入嘴裡。

  克勞斯花了幾秒鐘才轉換腦中的排檔。「會玩一些。隨意玩玩的。」

  瑪麗莎看向諾埃爾、重複確認她不會在意之後,就指向他們對面的空位。

  克勞斯坐下,在塑膠托盤鋃鐺落地時皺起眉頭。

  瑪麗莎在尖叫,她被從櫃檯扔到塑膠托盤疊起的、碳酸飲料機所在的毀爛櫃檯時,她的尖叫聲被猛然切斷。她喘息吸氣,掙扎著要爬起來,卻又摔跌。她過於頭昏眼花,而那個被摧毀的櫃檯也沒有多少穩妥的摩擦力。格魯斯朝她大步前進。

  克勞斯強迫自己回到現實,趕緊爬站起來,卻只感到鐮刃穩穩抵住他的脖子,只有圍巾能防止鐮刃割入血肉。

  他腦袋裡的尖叫回來了,卻比以往還要糟糕。在那段記憶的平靜,從那尖叫聲下解脫的平靜後,他依然感到當時的溫暖在他體內流動、奔騰,這裡不是他想待著的地方。

  「Began’na weorc。」厄格沙朝他的耳朵嘶聲。

  「一點都不懂你他媽到底在說什麼。」克勞斯回答。他以某種奇異的方式,很是不爽。就像他忽然從一場好夢中甦醒,就感到不爽。他知道這並不理性,他也知道,在希魔翮這麼危險、這樣狡詐時如此思考就很不健康,但他依舊很不爽。

  所以這也許是,以極其細微的方式,使他足夠有衝勁、能伸手到大衣底下,並抓出他藏起的廚房菜刀。他另一隻手,找到了那道傷口,就把手套手指伸入鐵矛製造出的傷口裡,同時也扭著血肉,以自己比較不脆弱的肩膀擋住厄格沙的鐮刃手。

  這樣也沒意義。在克勞斯手指深深伸入傷口時,厄格沙雙膝便彎曲。刀鞘鏗鏘落地,克勞斯便將刀刃劃過厄格沙的長脖子。

  厄格沙將他推開,鮮血泉湧下身體前方。克勞斯在那個怪胎退開時,將手指拔出了那個濕潤、吸允了手指的傷口。厄格沙消失於一縷黑煙中。

  「蠢勇的男孩啊。」格魯斯說。

  克勞斯瞥過房間周圍時,那巨大如熊的女人便轉身面對他。瑪麗莎這才想辦法站了起身,科弟退到了房間末側,手裡拿著鐵橇。瑪特羅什卡雙手雙膝撐地,距離科弟不遠。

  「跑啊!」他吼著。「散開!」

  他在察覺到其他人沒處於能逃跑的狀態時,他只轉過身、跑離那個粗野的格魯斯。瑪麗莎被扔的力道太重,他也不確定科弟的狀態如何。

  那件事也不重要了。格魯斯挑選克勞斯為目標。

  她動作不快。這算是一點點小確幸。但他迅速理解到,她有跟上他的速度,而她在穿過厚厚一層雪堆時,也沒有他所感到的一半阻力。結冰處很滑,那對她來說也不成問題——她的體重,重得冰塊在她的腳步下碎裂。

  她在他跑出廣場前就趕上了他,並抓住他的褲子與大衣的背部。

  克勞斯用刀子捅了她的手,也在他自己的手中感到劇烈撕扯的痛楚。

  鮮血從他手掌湧出,流下他的手臂、手肘時感覺很是溫暖。克勞斯尖叫。

  「不行。」格魯斯她的低沈嗓音吼著。「蠢男孩。」

  「離開。」一個男人吟詠道。

  克勞斯感到自己從她的掌握中滑下。他墜落到地面上。

  「快點離去。」另一個人說。

  克勞斯轉頭一望,但他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有著單色的薄霧。他自己的手也像煙霧般,十分模糊。

  我成鬼魂了?

  「梅爾丁,有任何見解嗎?」身著裝甲的男人說。格魯斯在他前進時退開。那是位女巨人跟穿著閃亮裝甲的男人。那男人單手轉著一把戰戟。

  「保護性能力。我剛看了一眼能力背後的概念。是復仇。」第一個男人說。他站在裝甲男身後,穿著一件長袍。「她的能力是建立在承受傷害後的報復之上。」

  「損傷反射?」裝甲男問。「還是她在被攻擊之後會變得更耐打?」

  「比較可能是前者,而非後者。」

  克勞斯在裝甲男走到他身邊時才站起來。裝甲男走過他身邊,彷彿他並不在場。

  「我比你強壯。」格魯斯咆哮著。

  那個裝甲男沒有回應。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獵殺我們?」格魯斯問道,後退著。

  裝甲男將戰戟砸下地面,煙霧在他周圍翻騰。一刻後,傳出了一聲似乎像槍響的聲音。格魯斯單膝墜地,她一隻滿是肌肉的手按著胸膛。

  叮了一聲之後,她便全身著了火。

  火焰足夠炎熱,也足夠靠近克勞斯到幾乎要燒傷他,也應該燒傷他。但他幾乎沒感覺到火焰的溫暖。他將近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希魔翮的尖叫聲也淡去,他受傷的手就只是一道沈悶的抽痛。

  「喂。」克勞斯說,轉向那個裝甲男。毫無回應。「喂,我的朋友需要⋯⋯

  「那可真是魯莽。」梅爾丁說著,壓過克勞斯。「在我們不知道她的能力細節時進攻也太輕率了。」

  「那可能有兩種趨向。」裝甲男說,講得好像他聽不到克勞斯的聲音。他稍微拉高自己的嗓子,壓過格魯斯的尖叫。「她不是需要看到我,就會需要在我跟我造成的損傷之間有關聯性。煙霧加上非致命性子彈,就是作為前者的測試。再說,最優先事項是要將互動最小化,對吧?」

  「是的。但污染還是很輕率。」

  克勞斯轉向梅爾丁。「我的朋友要死了。你可以幫助她嗎?」

  梅爾丁走向前,一揮他拿著的凹凸不平的木棍,打散煙霧。

  「理龍?」裝甲男說。

  「我在。」那個他們戴在手腕上的臂帶,發出了一位女人的嗓音。

  「梅爾丁剛才把幾個孩子打到次元外,將接觸最小化。我有看到一些血。假使我標注這個地點,我們在他彈回來時,能讓緊急人員到這裡嗎?」

  「我們已經超載了。傷口很嚴重嗎?

  「很糟糕,但並不嚴重。」

  「我們沒能分出更多車輛或人員了,而且隔離措施依然正在實施當中。」

  「是啊。我們的目標降落在哪?」

  「兵器大師,位於你的四點鐘方向的,兩百呎開外。」

  「我們的污染時間?」

  「你們倆還能承受十七分鐘的污染。假使強逼的話,就還有二十分鐘。我能盡快安排一個飛行單位。

  他們改變行進方向、開始快步走到街道末處時,克勞斯也趕緊跟上他們。

  梅爾丁開口說:「戰鬥進行得怎麼樣了?」

  「情況很不錯。但我們無法放鬆警戒。

  「確實不行放鬆。」梅爾丁同意道。「這次太糟糕了。有太多空檔要關照,而且大家也承受太多污染。」

  「我們在加重隔離,也會盡快建立處理中心。總統正在推動DDID措施。

  「那會事與願違的。」梅爾丁說。「我之前就說過了,我現在還會再說,從現在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我一有機會就提醒過你們所有人。那會事與願違的。」

  「我並非不同意你的說法。」理龍說。

  「但妳也在幫忙實施那項政策。」

  「我是在遵行命令。」

  「我無意冒犯,理龍,我也很喜歡妳的為人,但那可是超級老掉牙的藉口。」

  「我僅是在挑選自己所投身的戰場。」

  「假使妳沒要參與這個戰場啊,還有什麼事情會逼妳選擇自己的立場呢?」

  「梅爾丁。」兵器大師打斷他:「放鬆點。注意。我們到目標地了。」

  克勞斯盯著那東西。那是一整塊建築物。有白色磁磚與白牆,有張桌子,還有金屬櫃上有著碎裂的玻璃。檔案夾四散於地板跟桌子上。而在其中,有一位身著白色實驗袍的男人。他的屍體在墜地衝擊下粉碎了。

  「該死的。假使我們能仔細研究這個⋯⋯」兵器大師說。

  「優先事項。最小化污染。」

  「我知道。但這會解答非常多疑問啊。我們若能找出她是開啟哪裡的通道⋯⋯

  「假使她想幫我們解答,我們也不會想知道答案的。」梅爾丁說。

  兵器大師嘆氣。「我知道啊。你能把這東西轉換進你的口袋次元嗎?」

  「假使我把某些東西轉換到我其中一個次元之後再轉換回來,或是在我將事物從其中一個次元拿出來、組裝回來,我的能力的交互作用會很糟糕。假使物體最近曾處於別處的話,它就不會妥當區分物體。不管這些人或物體是從地球對面傳送過來,還是從某個口袋次元傳送過來,我都不認為我們會想試試運氣、冒險引發災難吧。」

  克勞斯對此嚇了一跳。那就是我身上發生的事?跨次元的屎爛交互作用?

  「我想在這裡用白磷?」兵器大師提案道。梅爾丁點了頭。

  理龍插話時,她的嗓音是從他們手腕上的臂帶發出:「在希魔翮離開後的十五分鐘內都沒辦法指定空襲。標注那片地區。我還有另一個在你們六點鐘方向、四分之一哩遠的危險地點。之後我們就會把你們拉出來了。

  「瞭解。」兵器大師說。

  兵器大師將一個小罐扔入那個實驗室建築塊中央,他們便用紅色膠布圈住那片區域,之後他們便離去了。兵器大師用抓鈎飛到附近的屋頂上,梅爾丁則飛入空中。

  克勞斯無法跟上他們,他就站在那裡。他戳了片殘骸,他的手卻直接貫穿建築。

  但他還能走在路面上?他無法理解這件事。

  「我不懂啊。」他對自己低語。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

  他交疊起雙手臂。那可不是我以為我會聽到的事情呢。「妳不能至少稍微怪我一下嗎?」

  「不行。」諾埃爾說,搖了搖頭。她看起來十分悲慘,他也在看到她有多麽不快樂時,肚子裡有了一股絞痛。這在許多層級上,都不是他所熟悉的事情。她安靜地,說:「你做得很棒了。」

  他張開雙手:「我不理解啊。我以為我們過得很好啊。」

  「我們才不好!這⋯⋯這樣不行的。」

  「我可以接受現狀。我很享受跟妳在一起的時間,我也沒感覺到妳過得很不開心啊。」

  「但我們沒、我們不是⋯⋯」她盯著自己雙腳。「我們在拖延時間。這樣對你就很不公平啊。」

  「是妳擔心的事情?」

  「別打發掉我的擔憂啦。」她說,努力讓自己聽起來有一點生氣。

  「不,那樣很好。這樣很酷啊。我是有理解,妳不想將自己正面對的一些事情告訴我。我有些時候是可以很混帳,但我可不是白痴。我也不會,強逼著妳來告訴我的。那是妳的事情,我也認為妳之後會告訴我。但也許妳就是不會說呢。」

  「那樣對你很不公平啊。」她重複說著。

  「我沒要說我們必須要很公正或平衡或公平之類的。所以,誰會在意公不公平?」

  「不要這樣啦!」

  他感到無助,在一分鐘裡第二次張開雙手。不要做什麼?不要這麼合理?

  漫長的數秒過去了。他仔細觀察著她,看到她是多麽地沮喪灰心。僅僅數分鐘以前,他們是那樣愉快地聊著天。之後事情就毫無警覺地分崩離析,她聽起來像是想分手了。

  這就像是我對其他人搞了那麼多鳥事的報應吧。只不過,我是為了自己的愉悅才那麼做,而這件事,丁點愉悅都沒有啊

  「一小陣子以前,有人對我說過。」諾埃爾說話時沒看向克勞斯。「說我沒辦法真的跟他人建立良好的關係,直到我跟自己有一段良好關係。」

  「妳沒有良好關係嗎?」

  諾埃爾沒說任何話。

  「假使我說的話有任何意義,是認為妳非常棒呢。」

  「你不了解我啊。」

  「我有稍微認識妳了。我也還沒看到有任何會嚇跑我的東西啊。」

  她低頭盯著自己雙腳。「⋯⋯我不認為我們應該約會。」

  「好吧。假使妳認為這樣做最好。但我只需要妳做一件事:妳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

  她抬頭瞥向他,接著又低下頭。她沒說出一句話。

  「因為。」他繼續說:「我認為自從我們開始約會,妳看起來就比我之前看過的妳,還要更快樂。」

  諾埃爾瞥了他一眼。

  他繼續道:「假使妳真的以為我們繼續約會,會在長期下來讓很多事情變得更糟糕,那我就完全願意分手。假使能讓妳過得更舒坦,我也能退出社團。社團在我加入以前就已經是妳的了,而且妳身為隊長也夠忙了。」

  「我不想要你退出社團。」

  「好的。」他說。他等著她說話,但她閉著口。「聽著,我感覺今天不是個好日子。不知道為什麼,但今天就不是好日子。事情就是這樣。好吧。但我不願意只因為星星位置不正就了結這段關係。所以我要請求你告訴我,妳會因為我們在一起而變得更糟糕。我不會要求一個解釋,只是⋯⋯

  「沒有關係了。」她說。

  「沒有關係?」

  「我、就沒關係了。我們可以忘掉這場對話嗎?」

  「當然了。」他說。他仍有看出她是如此沮喪。「妳要我送妳回家嗎?」

  她點了頭。

  那感覺很怪。他以前曾被揍過,在學業上也曾被當過,他更是喪失了舅舅,他在此——在他的女友身旁——卻是在此時,感到他一生中最不快樂的時候。他很無助、困惑、沮喪。他想要的所有事情,就是幫助她,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她。

  他與嘆息的衝動鬥爭,反而深呼吸了一口氣。他鼻孔中的空氣是如此冰冷,使他被噎著。他所有感知也被逼入高排檔;一道如此高頻銳利的歌聲使他耳朵刺痛,克勞斯全身冰冷,感到空中濃厚的粉塵氣味、味道,還有他右手的穿刺痛楚。

  他咳著嗽,糊塗了;他盯著那堆殘骸與實驗室。不論之前有什麼超能力效果包裹住他,那個效果都消失了。

  諾埃爾

  他爬上那堆碎石。他記得他們如何說過,在終結召喚者離開後,他們就會轟炸這個地點,所以他還有些時間。

  他需要急救箱。他翻過櫥櫃跟一組抽屜。什麼都沒有。那裡是有空試管、缺乏任何內容物的玻璃藥水瓶、沒有內容物的藥罐子,還有文書。那裡有很多文書。

  他的雙眼落到桌子底下的金屬公事包,距離那已死的男人的手只有幾呎。

  他的手指劃過那個可攜式醫療物資箱,他將其放到桌子上、打了開來。失望之情壓倒了他。

  那是六個儲放於黑色防震泡沫空格的金屬罐,文書被擺在箱子內蓋的摺板中。

  他罵了一聲。

  ⋯⋯新購買了超能力⋯⋯

  他皺眉。他轉頭的速度太快,轉頭的動作甚至也讓他腦袋裡的歌聲更加響亮,像是在移動受損的肢體時,激發了痛楚。

  就像克勞斯所瞥見的那個鳥籠與新聞報紙,他的雙眼也看到了某些事物。他一直都會速讀,也習慣瀏覽過書本、挑選出重要的詞彙。在他瞥過那個箱子的內容物時,他讀到了文字,卻毫無理解自己眼中所見的事物。

  他重讀了標題,的第一行字。

  恭喜您新購買了超能力

  他的雙眼移動到藥水罐。

  他關緊箱子,轉身離去。他在這裡顯然不會找到急救物資,而這裏顯然也沒有醫師。他只希望科弟跟瑪麗莎,有追上幾位他們從那三個怪物手下營救出來的人。假使這世界上有任何正義可言,他們之中就會有一位醫生,而科弟或瑪麗莎也會將他們帶去那棟房子。

  他奔跑著。他得要回去,跟其他人會面,得要抵達認識他的人身邊。假使他不趕緊的話,他擔心自己會陷入另一波回憶,之後就再也無法找到回去的路了。

  他奔跑時,冰冷的空氣在他肺部裡燃燒,那個金屬箱也在他健康的手裡搖擺,不規則地碰撞上他的大腿。

  

#兵器大師 #你以為我會在這裡標籤軌彈天人嗎?才不要洩密咧 #理龍 #瑪特羅什卡 #梅爾丁 #諾埃爾 #烈陽舞者 #魔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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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討厭現當代英文中的problematic。】
【在學術中,這經常被翻譯為「問題意識」——論文討論的框架——但被學術外的人的使用時,它則常與現當代「左派」或「政確」綁在一起。】
【我一直沒能理解為何自己會產生這種厭惡感,但我想,我現在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了。】
【因為「問題」,理應伴隨著「解答」或「回應」。解答跟回應不盡然是反對或認可問題的假設前提,光是應答的動作就已經足夠了。然而,現代左派的政確觀點會直接將problematic連接到「應被質疑」,或直接將其視為「應被否定」⋯⋯但這種直接的、理所當然的推論之外的面向,才是problematic的核心討論範圍與焦點吧?它應該要有問有答,而不是那樣,隨意從屁股撈出個現成的答案。】
【如果「左膠」想說problematic,那,我就希望能聽見論文形式的問題意識、論據、論點與推論過程,而不是說「霸權」之類的屁話——幹,你如果不想使用霸權的資源,為什麼不走左異之道?】
【批判這麼久,你不知道這種批判方法早已是霸權與傳統的一部分了?就連中世紀修士的論述,都比這些人還要更複雜、深刻了⋯⋯如果不喜歡讀論述,那也可以讀小說啊?《玫瑰的名字》的神學辯證很好看啊?】
【我自認為我是以創作型為主——我希望自己的文字足夠優美、複雜、精準、能多面開展,而非做出穩健的推論過程。我看到很多人,會希望用邏輯的方式進行道德批判,也希望進行論述⋯⋯這讓我希望,大家對自己更誠實一點:如果不會論述的話,或許,乾脆別再假裝自己會論述吧?】
 
【妖精宮廷通常被分為兩種,可見/悉歷,與不可見/非悉歷,但也有人將宮廷分成四種,春夏秋冬,加上悉歷的晝夜之別——春天是新生,夏日是壯年,秋季是晚年,寒冬是死。】
【春宮有很多友善、稚嫩的面孔,夏季則充滿了戲劇與衝突,秋季是商賈與憂鬱的季節,冬天則是妖精之死。而雖說是死,冬宮是冬季冰雪寒天的化身,在極冷之下,萬物皆寂靜。】
【因此,冬宮妖精也是戰鬥力最強的妖精,因為他們帶來的死,是絕對的死亡。】
【至少,野豬桑所描繪的冬宮妖精就是如此。】
【最近我看到其他小說家描繪的高緯度冬季故事,看完之後,我就能理解為何有人會將冬天描繪得如此殘酷——人們往往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定了,就不斷、不斷地掙扎⋯⋯即使,所有人都能說,你在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中獨自旅行,絕對是自找死路。】
【⋯⋯你跑得再快,體力再好,只要犯一次錯,寒冷便會奪去你的性命⋯⋯你只能拖延自己絕對的死。】
【認真想的話,《The Thing》裡的異形也被困在寒冬之中——它只接受冰冷困境。】
 
【我很喜歡在世界觀創作裡,思考「現代性」的不同種類。又因為我很喜歡把相同東西做出不同版本,就會想參考其他人所呈現的現代性⋯⋯或類似現代性的問題。】
【在我越研究現代史,就會發現不論東西方,現代性都一樣糟糕:西方的工業革命比東方早,所以很多現代性所造成的歷史苦痛都被掩埋在商業利益與文化古董之下,這並不代表西方自己人在現代性下,會過得比較開心呢。】
【會想研究研究現代性,或類似的東西⋯⋯我覺得,是因為人類歷史上,沒多少這種,全面性碾壓人類生命的東西呢。類似的,恐怕只有小冰期與黑死病吧?】
【拿其他世界觀創作的案例來說,就是AOT的巨人之力,或魔契宇宙的所羅門之印——這些東西一出現,歷史便有如星火燎原、被迅速全然染色,然後,所有人都一同受苦。問題就只有你承受的苦痛程度有多少,還有,你有多快適應這些苦痛——你有多習慣被強暴。】
【與此分別但很近似的轉義,是潛藏在地平線的災難,像40K的蟲族、冰與火之歌的冬天、極樂迪斯可的虛空、LOL的虛空——這些東西,確實能全面性碾壓人類生命,但都不及「現代性」那樣——無法被攔阻地——滲入日常生活。以40K來說,真正的現代性,應該是皇帝的存在。】
 
【看來,日本不只人口鎖國,著作權也相當鎖國呢。】
【因為在台灣我才可以這麼說⋯⋯如果看到東映動畫、小學館動畫,我認為道德上,任何盜版都可行——因他們明顯籬下證據地,濫用了YT著作權的漏洞。在YT試著阻止他們濫用時,他們就直接改成手動主張版權,完全無視西方法律之下的合理使用,試圖將日本的法律常識打成全球砲。】
【因為我們不住日本,我認為,我們沒必要理會這種無道理的暴力與濫用行為。更沒必要在金錢與道德上,給他們任何方便。】
【就放心找東映動畫跟小學館動畫的盜版吧,這些公司如果倒閉,對日本、對大家都好。】
【我無法同意日本人處理智慧財產權的行政方法,就像我不同意中共處理言論自由的行政方法——我希望「行政」能與創作同樣重要,但某些地區的落後與對「創作」的不尊重,真的需要整體性的改革與教育。】
【這兩者的行政做法,都造成了AICS。在我的定義裡,這就是邪惡,是政府與國家機器的所推動暴力。】
 
【我總算認真看了瀟湘神的作品,但雖說是認真看,我其實還是速讀看完呢。】
【我真心不懂,為什麼有人能把奇幻寫差?這種東西沒有特別難啊?反正,著重在幻想與呈現幻想就夠忙了,而只要是奇幻迷,這一點都辦得到吧?我那些早就不寫小說的同學們,在國中時就能寫出不錯的奇幻小說⋯⋯沒道理瀟湘神會寫不出來啊。】
【或說,他的重點並非奇幻,而是「台灣民俗作為某程度材料的奇幻」吧。】
【野豬桑在《蒼白》主要衝突的前段高潮時,寫了一個外傳:主角陣營的小哥布林,拿著詛咒石,要跋山涉水——其實只是跑幾百公尺的山林而已——傳遞戰情。】
【就這樣,專注在「小哥布林」身上,描寫其情感、心願,奔跑時其喜好所引導的重點,並從中描述「矮小」的「哥布林」是什麼樣的生物狀態與身體感。雖說她的旅途沒有很漫長,卻有著波瀾壯闊的史詩感⋯⋯把長篇拆成短篇,在短篇裡認真發展主要角色的衝突,覺得長篇處理起來很艱辛的話,為什麼不這樣做呢?】
【特別是他當時,感覺需要用字數的堆疊,才能勉強遮掩文字技巧上的不足⋯⋯這樣說的話,我就覺得紙本這樣的媒材並不適合他吧?至少,網路連載絕對是更好的練筆空間。】
 
【最近才發現,《進擊的巨人》是不是把爽文的邏輯翻過來用了?】
【爽文很喜歡打臉,讓主角藏起重要的王牌,但AOT是對手一直有上風,有主角群所不明白的技術或優勢。然後從頭到尾,一直是主角群在被打臉,被打臉之後硬是咬牙撐過來。】
【這樣來看,「被打臉的人」才是AOT的主角⋯⋯這樣講,好像也不是不行?】
 
【各位會認為,「嚴肅文學」的王家祥比較紅,還是「通俗文學」的瀟湘神比較紅呢?】
【就以我的文章的點擊率來說——我的讀者幾乎百分之百是從google過來的——是王家祥比較紅:同樣經過四天,前者點擊率有五人,後者一人。多加一天後,後者點擊率只有二。】
【你會以為,通俗文學不是應該比嚴肅文學通俗,比較多人看嗎?這種想法百分之百是錯的。通俗文學的標籤只表示,他們沒經過文壇篩選,因台灣通俗文學目前仍未有篩選、培育體制。至少,朱宥勳是這麼認為的。通俗出版社的經營心力也相對較低——這算是我目前觀察、想像出的結論呢。】
【如果有人想認真寫作,還請去寫純文學。通俗文學、類型文學,都得吃自己呢。你必須要有粉絲才能獲得出版的存在感,但沒有出版的話你就不會有粉絲⋯⋯所以,免費公開的網路連載才真正的王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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