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claimer

布拉克頓灣.png

遷徙 17.5

  

  「你活下來了。」科弟說。

  克勞斯止住腳步。他們距離那棟房子超過了一個街區,科弟站在一個交叉路口、靠在一面牆上。其他人都不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他看到科弟手指端著鐵橇;科弟輕輕敲著牆壁的方式,使他感到一陣惶恐。他忍不住,只將其當作威嚇,但他也試著打發掉那個想法。那可能是,他在希魔翮影響下的感知被染色了。

  「是啊。」克勞斯說。「我活下來了。」

  「你受傷了。真抱歉我沒辦法為你流淚。」

  「諾埃爾還好嗎?」

  科弟聳了肩。「她沒好轉啊。還有一點點惡化了。」

  「瑪麗莎在哪?」

  「我把她帶回來了。她身體凍結的地方看起來不是很好。」

  「你有找到醫生嗎?或甚至是護士?」

  「沒趕上任何人,問不了話。順便說——以免你想知道——我也沒事呢。」

  「我沒想知道。你看起來很好啊。」

  「當然了,但誰知道,你若仔細看的話,我真的好不好?我可能在精神跟情緒上都是一團亂,然後裝出一張勇敢的神情啊。」

  「科弟。」克勞斯得咬住舌頭,以免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我受了滿重的傷。假使我們得要聊這種事,也許我們至少能往回頭走?」

  「因為希魔翮正在用老舊回憶跟我對話,而最煩人的是,那些都不是我最痛苦的記憶。」

  科弟沒在聽人話了。克勞斯走過他身旁,科弟便轉身跟上去,在他身後說著話。「不是我媽在我肯定能救活我的貓的時候,卻得把他安樂死的記憶。不是啊,她每次把某些記憶拉到表面,那些記憶都有。」

  克勞斯頓住自己走到一半的腳步,之後又強迫自己繼續走著。

  「那不會讓人很不爽嗎?我能理解有某隻異形瘋狂鳥怪在對我的腦袋說話,而她想要我做的事,卻是想起讓我煩躁的回憶。你搞出的那些小惡作劇,像你提早到社團教室,在比賽之前搞了我的電腦。」

  「那次是練習賽。」克勞斯說。

  「是在比賽之前搞我啊。我得要證明自己,因為我只靠玩遊戲、把遊戲影片放到線上串流就能賺到接近最低薪的錢了,也是因為我也許能取得那個他媽的贊助商,好讓我能繳出大學學費。而這些就是你搞我的時候所造成的結果。」

  「科弟,那只是場練習賽,而且那也只是兩分鐘就能修正的惡作劇。」克勞斯說。他放慢腳步,讓克勞斯稍微跟上來。他開始想到,也許讓某位手裡拿著武器的人待在後方,並不是個好主意。

  「我比賽遲到了兩分鐘,我在線上的觀眾面前難堪了兩分鐘,然後我們全部人在另一個認真的隊伍面前,難看了兩分鐘。」

  「我很抱歉。」克勞斯說。他沒有,真心感到抱歉。那件事,對他跟科弟兩人來說都引來了更多觀眾。那也算是宣傳吧。他願意爭執這一點,但讓這個情況安頓下來才比較重要。「但我們可以之後再談這件事?你知道我們很緊急⋯⋯

  「其他人都看不出這一點,就讓我更不爽了。不理解我的觀點也讓我很不爽啊。你贏了我一次時的那個自鳴得意的笑臉,還有你先到社團、牽著諾埃爾的那種優越感的眼神。」

  「科弟⋯⋯

  「那些就是希魔翮一直給我看的東西。隨時閉上雙眼,隨時靜下該死的一秒鐘,我就有回憶衝到頭上。」

  「她是故意那麼做的。」克勞斯說。「不是自動提起最靠近表面的回憶,就是她刻意挑選,選出讓你回想起最能在長期以來造成更多傷害的東西,而不是讓你想起你的貓。假使你讓這些事影響你的話,就會陷入她的局——你就是在讓她。」

  「好笑的事情是。」科弟說:「我現在寧可讓她贏,也不要讓你當英雄。」

  「是她在讓你這樣思考的。這不是啊,科弟。」

  「也許吧。那也沒差。我還是會幫忙,我不會復仇或幹出類似的事。」科弟說,給克勞斯一道毫無笑意的微笑:「因為就算我痛恨你到底,克勞斯⋯⋯法蘭斯⋯⋯我並不恨他們。」

  「好的。」克勞斯看向那根鐵橇,納悶著他是否該用自己健康的手跟那個金屬公事包來保護自己。

  「她把瑪麗莎嚇壞了;她也讓奧利維哭到他以為沒有人在看;潔熙變得超級偏執,偏執到,假使她沒在照顧諾埃爾就幾乎沒辦法說話的程度,顯然路克也沒辦法思考傷口痛楚以外的事情。但是情況卻很好,這不是很好笑嗎?」

  「我並不好。」

  「喔?你有什麼不好了?」科弟的嗓音幾乎在嘲弄他。

  假使他沒要傷害我的話,我就可能會傷害他了

  「沒差啊。」克勞斯說。

  「所以偉大的克勞斯,那位超級幸運、將所有人逗弄在掌心上、有了女朋友、能逃脫所有因果的人,他最終仍不是無敵呢。她對你做了什麼?」

  「不甘你的事。」

  「沒我的事嗎?我們需要知道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就我所知,你隨時都可能會變得想自殺呢。」

  「我並不想自殺。那不是我願意跟你談的事情。」

  「真可疑,真可疑呢。」科弟聽起來幾乎像是正享受著樂趣

  克勞斯加快步伐。他不喜歡其他人狀態如此差的想法。他有三次沒聽見那道尖叫聲了——梅爾丁用了某種超能力把他半轉換到其他次元裡,還有兩次回憶。科弟看起來還算普通,但他也有回憶殺。

  克勞斯試著要開門,卻發現門鎖住了。他瞥向科弟,之後便大聲敲了幾次門。

  奧利維開門。他看起來像是,經過了一整天但雙眼完全沒闔起。奧利維雙眼通紅,在看見克勞斯跟科弟時就避開了眼神。

  她怎麼影響到他的?奧利維最大的弱點是他的自信心。她是像他母親,將他拆毀嗎?還是引出過往窘迫時的記憶,提起人們嘲笑他的時候?

  有方法可以修正這件事、支援這傢伙嗎?

  克勞斯決定輕聲說:「謝拉,老兄。我們會撐過去的。不久這就會結束的。」

  奧利維點頭,但他沒抬頭挺胸。

  克勞斯大步走到室內,筆直走到諾埃爾身邊。

  瑪麗莎坐在沙發椅腳旁,讓頭歇在沙發上,正在睡著或試圖要睡著。路克身上擺了一堆毯子,從克勞斯離開之後便幾乎沒有移動了。潔熙坐在面對沙發的另一張椅子上,她看起來狀況跟奧利維很相近。

  「你受傷了。」潔熙說。

  瑪麗莎驚醒,她看到克勞斯的手的時候便瞪大雙眼。「我們,呃,有急救箱。我們拿到了。」

  「好的。」克勞斯說。他跪在諾埃爾頭旁邊,放下來那個金屬公事包。他可以在自己眼角裡看到科弟;科弟正靠著門邊、看著他。

  「你撞見了有超能力的人。是反派嗎?」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反派。」克勞斯無心地說著,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諾埃爾身上。有人清理了血跡,但她看起來仍不是很好。毯子堆在她身上,毯子多到她幾乎會感到過熱,但她還在顫抖。諾埃爾閉著雙眼,張了嘴,就好像在說某些事情,但她的嘴巴半開、下巴好似在喋喋不休地不安抖動。

  「他們正要殺人。」科弟說。「上次我看到的是,他們要正殺。」

  「他們是在異地感到恐慌的人。」克勞斯說。「他們腦袋裡跟我們一樣,有聽見那首歌,而他們也幾乎沒有我們的世界是如何運作的概念。我不是說他們的做法是正確的,但是我幾乎可以理解他們。該死,我真的無法相信我們從救出來的人之中,找不到一位醫生。」

  「他們跑走之後,不知道該怎麼找你。」路克說。「他們來這裡會面。瑪麗莎狀態不是很好,所以科弟就自己去找你了。」

  找我?克勞斯轉向科弟。你是在這附近等著我啊

  「我也找到他了。」科弟說。

  「是啊。」路克回答。

  「你真勇啊。」克勞斯說,冷靜盯向科弟。

  科弟只稍微笑了下。在瑪麗莎走過來要為克勞斯綁繃帶時,他便退開門邊。

  「我不知道怎麼照顧這個傷口。」她說。「扭傷,我沒問題,但我幫不了這個。」

  「清洗包紮。」克勞斯說。「聽著,我有遇到幾個英雄。沒辦法跟他們說話,他們不讓我說話,但我有聽見他們說戰鬥將要結束了。希魔翮可能會試著做出一些最終的手段,但是英雄們要贏了,而且他們在事情結束後也會處理後續的處理。」

  「真的嗎?」瑪麗莎說。她將一個折起的毛巾放到茶几上,止住她倒出、用以消毒的水。

  克勞斯點頭。「也許是十五分鐘結束,也許要一個半小時。但戰鬥幾乎結束了。我們只需要撐住、保持冷靜。確保諾埃爾的狀況不會變得更糟。」

  瑪麗莎將消毒水倒上克勞斯的傷口,他因痛楚而嘶氣,強迫自己用健康的手壓住那隻手,好讓自己不會反射性地拉開傷口。

  「那是什麼?」科弟問。他從後方走來,輕輕用腳撞了下那個金屬公事包。「醫療物資?」

  「不是。」克勞斯回答。「就算我跟你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交給潔熙。她會喜歡的。」

  科弟拿起公事包,端給潔熙。她將那東西放到大腿上,擔憂地朝克勞斯看了一眼,接著將其打開。

  他等著瑪麗莎將抗菌乳膏抹到他的傷口上,她也用布條包起、穩住幾片厚實的繃帶布。因為她就算對其他種傷口毫無經驗,她似乎知道自己該如何包紮傷口。

  潔熙將紙張丟到藥水罐上,無意將紙張放回摺板裡,就闔上公事包。「摧毀掉這個。」

  「什麼?」科弟說。「等等,那是什麼?」

  「沒差。」潔熙說。「我們要摧毀這東西。」

  「潔熙妳是在說什麼啊?」瑪麗莎問。

  克勞斯重複確認繃帶有被綁好,之後起身。

  他走近潔熙,她將公事包緊緊抓在胸前。她幾乎懇求道:「把這東西放到不會有人找到的地方,或摧毀掉。混入沙子、倒入後院之類的。」

  「我以為會比任何人更對這個東西感興趣。」克勞斯說。

  「那是什麼?」科弟問。

  「超能力。」克勞斯說。「假使我沒讀錯,假使我沒瘋掉,那麼那個公事包裡的東西會告訴你該如何取得超能力。我是從那些跟著怪物一起被丟到這裡的建築物裡找到的。」

  科弟雙眼瞪大。瑪麗莎、路克跟奧利維都有了反應。

  「你不懂的。」潔熙說。

  「我不懂什麼?」克勞斯問。「我們正處於危險的情況。在我們出去外面時,這會有任何改變嗎?」

  「這是完全不同的事啊。」潔熙說。「這是永久性的。假使可行的話,這些東西會改變你的生命。而那是假設這東西不是陷阱。這也可能是毒藥,是那些怪物在某些地方、某些文化之下製作的毒。」

  那是他的偏執正使他以為,她又一次隱瞞了情報?

  克勞斯清一清喉嚨,解釋說:「我是從某個辦公室或實驗室的建築殘骸裡找到的。他們在銷售那個東西,妳剛才在讀的文件,從我讀到的那些文字來看,這些東西還可能會被放在商店裡或類似的架子上。為什麼要穿得那麼正式,有一大疊文書作業,還有個昂貴的公事包、保護性泡綿,卻只在罐子裡裝了毒藥?」

  「我沒說那是毒藥⋯⋯

  「妳有是說喔。」克勞斯糾正道。

  「我是指,不對啊。我剛只是說說的。這有很多種情況都可能會出差錯。我們不應該冒險。不能在我們有其他事情得擔憂時冒險。」

  是啊,她是在閃躲

  「那些是超能力?」科弟問。他朝公事包伸手,潔熙扭了身體,擋著不讓他拿到公事包。「你認真的?怎麼才能有超能力?」

  「有六罐藥水。」克勞斯回答,但他雙眼盯著潔熙。

  「是六劑超能力嗎?」路克問。

  「克勞斯。」潔熙說。「拜託了。你理解我們所處的情況。你知道這樣不好。你不想回到普通生活嗎?」

  「等等,這聽起來像是妳在說還有其他事情。」路克說。「你們之前也有在說悄悄話。這個是⋯⋯

  「路克。」克勞斯打斷他。「聽著,你了解我的,對吧?比其他任何人都懂我?」

  「差不多是那樣。」路克說,但他也瞥向了諾埃爾。

  「比任何清醒的人都更認識我。」克勞斯澄清道,不過他不確定那是否正確。「你也滿認識潔熙的。所以我若說有些事情正在發生而我們是為了所有人的好,才不分享所有細節,你可以相信我們嗎?」

  「可不相信你。」科弟說。

  「這不是某種計謀吧?」路克說,無視了科弟。「你知道你以前做過這種事,但是啊,這可不是那種,你通常會有某些常識、不會在這情這麼糟糕的時候搞事的情形,而且假使這個在我們腦袋裡唱歌的聲音在亂搞我們,那麼⋯⋯」他語音漸落。

  「這不是我的計謀。假如你不相信我,至少相信我不會在諾埃爾變這樣子的時候搞事的。就算我的腦袋被搞亂了,還是有更優先的事項。」

  路克皺眉。「好吧。我會在這件事情上相信你。別害了我們啊。」

  克勞斯點頭,表情嚴肅。他深呼吸一口氣,接著要處理最主要的麻煩。潔熙。

  「潔熙,妳才是那個會追蹤超能英雄嗜好的人。」克勞斯說。「妳有在追我們那幾個無聊到爆炸的超能英雄跟反派,還有那三、四個實際上有些價值的人物。妳有在追蹤貝特地球的新聞,英雄反派們的所有、真正的新聞。然後妳還是說?像我跟路克說的,那個公事包,那不是我最優先的事情,甚至也不是我第二或第三件優先事項。我保證那真的不是。但這是滿重大的事情啊。」

  「超能力欸。」科弟說。「這怎麼可能不是優先事項?」

  「閉嘴!」克勞斯厲聲吼道,嗓音沈重,遠超過他意圖發出的音量。

  所有人都沈默了。唯一的噪音就是他們腦袋裡的尖叫、遠處戰鬥的噪音,還有諾埃爾在擾動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克勞斯跪在她身旁,將她臉上的頭髮撫開。他轉過身坐了下來,好讓背部能靠上沙發,他握住諾埃爾的手。「潔熙。我們先讀讀那個手提包裡的文件。搞清楚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貨,還有我們到底能不能用那些東西。假使我們用不了的話,也許我們還是能賣掉。我們可以用上那一筆錢。」

  「你不懂的。」她說。

  「妳沒有錯,我不懂。但妳不解釋的話我也沒辦法懂,而且我也沒感覺妳正要解釋呢。」

  「假使你拿走了文件的話,你就會決定自己應該要用這東西的。」

  「也許我們是應該用啊。」

  「我們不能用。」

  他嘆了口氣。

  她繼續說:「假使我打開了箱子、給你文件,你就把東西搶走,我也不怎麼能起身跟你角力。假使你那麼做的話,就會失去控制了。」

  「我們不會搶走東西的。」克勞斯說。「只是⋯⋯把文件拿出來,交給我們,妳可以在我們下決定以前,一直拿著公事包。」

  「全體一致?」潔熙問。

  「我不確定要不要全體一致⋯⋯」他看到她表情一變。「至少我們會徹底討論過。」

  她點了頭,打開箱子、拿出文件,將其遞了出來。克勞斯伸手拿,卻是科弟將文件從潔熙的手裡抽走。

  克勞斯深呼吸一口氣,吐氣。保持冷靜。科弟正在受到希魔翮的影響

  「六份處方。」科弟說。「每個都有設計不同組合的超能力。它沒有說到底是什麼超能力。措辭真的很模糊。」

  瑪麗莎回到克勞斯身旁,跟他一起確認諾埃爾的狀況。他察覺到諾埃爾的牙齒停止格格顫抖時,他心臟便頓了一拍。他得將手放到她嘴巴前方,確保她還在呼吸。

  「這個東西很貴。七位數那麼貴。」科弟說。

  潔熙搖了頭。「第二頁說了某些關於一連串身理心理的測試。」潔熙說。「思考下。為什麼要測試?我們不應該使用的這東西邏輯是很簡單啊。他們認為有心理問題的人就不該使用,而我們也處於希魔翮的廣泛影響下。我們所有人現在都有一點神經過敏。」

  「我們也能等啊。」克勞斯說。

  「不是說我會選潔熙那一邊。」路克說:「但你在自相矛盾了。你剛說我們應該用這東西還保護我們自己,現在又說我們應該等所有事情都結束時才用?希魔翮離開之後,我們為什麼還需要用這東西來自保?」

  克勞斯搖搖頭,瞥向潔熙。她在這件事情上沒要支援他。

  是因為就算在希魔翮離開之後,我們還得回家啊

  「我⋯⋯猜我是不知道呢。」克勞斯說道,他無能想出一個,不包含講述所有真相的好回應。

  「該死的。」科弟說,他的雙眼瞪大了。「潔熙,妳讀了多少?」

  「就最初幾頁。」

  「妳有讀到這部分嗎?」他將前面幾頁折到冊子後方,將文件放到潔熙手中,指了下。

  克勞斯看向諾埃爾,緊握了她的手。她也微弱地,緊握他的手。

  「妳醒了?」他低語。

  瑪麗莎探身過來:「她醒了?」

  諾埃爾沒有回答。克勞斯搖搖頭:「我剛以為她有了反應。」

  瑪麗莎按了下他的肩膀。

  「大夥。」科弟興奮地說。

  克勞斯可以揍科弟一拳。在諾埃爾可能會死去時,卻有那種態度、那種興奮?對他媽的超能力這麼興奮得同時,他的朋友是這樣承受著重傷之苦?

  「等等,你們瞧,給我那一張。」他從潔熙手中拿走了文件。「聽著。『三號客戶應被告知本產品對他的腦性麻痺所造成的衝擊』拉哩拉雜,很多關於歸咎責任的法律相關的東西,毫無保證之類的拉哩拉雜,是寫在哪呢?這裡。『本產品可能造成輕微至徹底的恢復』。」

  他們都停了下來。不只一雙眼睛轉向潔熙。

  「我、我沒有腦性麻痺啊。」她說。

  「可是腦性麻痺跟腦袋有關,對吧?」科弟問。「那是身體最複雜、最脆弱的部位。假使有些東西會修補你的腦袋,也許能修補其他東西吧。讓我讀讀,那是⋯⋯

  「不行。」潔熙說。「就算那樣。特別是因為那樣,我就不會用。而我也不會讓你們用。」

  「為什麼?」科弟問。「為什麼要強調特別是因為這樣?」

  「就因為是那樣啊!」

  「妳太偏執了。」路克說。「是妳腦袋裡的歌聲讓妳這樣思考的。」

  「不是的!我知道啊。我有讀過這個東西!有讀過她!這就是她會做的事啊!」

  「什麼是她會做的事?」克勞斯問。

  「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會這麼怕她?你以為為什麼要有士兵在柵欄旁邊站崗、準備朝你們開槍?你真的不懂他們為什麼待在人耳聽力的範圍外?」她指向克勞斯:「為什麼克勞斯看到的英雄不會聽他說話?」

  「是因為這個音樂。因為我們會被逼急、無法被預測。」奧利維說。

  「他們可以用催淚彈來處理這件事。或是用士兵跟槍枝啊!他們把整座城市將近百分之百疏散後,為什麼還是不願意聽?」

  「那麼,是為什麼呢?」克勞斯問。

  「因為這就是她幹的事情啊。這就是她這麼可怕的原因。伯希魔斯能把距離他兩百呎內的人燒成灰燼,利魔維坦弄沉、夷平了好幾個重要地標。在一天之內殺死幾百萬人。卻是希魔翮讓他們最害怕。你們都看到她戰鬥的方式,她會看見未來。」

  克勞斯點了頭:「我有些猜到那一點,可是⋯⋯

  「不對。」潔熙打斷了他。她雙眼瞪大。「聽我說話啊!她出現在瑞士的那座城市。是第一次。她之後有唱了歌。開始把建築扔來扔去,讓核能發電廠進入臨界狀態,在風中散播放射性塵埃,殺掉了一些英雄,用她的歌把人們逼到開始暴動、恐慌。這就像是,好吧,那是終結召喚者的標準行動,對吧?」

  克勞斯保持靜止,等著。他可以看到瑪麗莎跟奧利維都有在點頭。

  「六個月之後?有個前途大有可為的科學家自殺了。另一個人想炸掉電視台,以此挽回他的女朋友。超能英雄刺殺了一位首相,下一個接任的國家元首就開始了一場戰爭。他們都曾經待在那裡,待在希魔翮出現時的地點。那個超能英雄的朋友說他在遇到希魔翮已前,都沒有刺殺行動的跡象。他之後就在走下坡了。還有其他事情,很多其他我沒記下來的事情。但所有事情都很糟糕。」

  「我不懂。」路克說。

  「這種事一直發生。她每次出現。每一次有人聽到我們腦袋裡的這首歌?事情都會惡化。他們會抓狂,他們會崩潰,他們人生分崩離析,不然他們就是會做出某些事情,讓其他事情發生,然後就會造成重大災難。有位原本應該要做出可以提供整座城市電力的乾淨能源的人?他的妻子跟孩子都被殺,他就成了一位超能反派,改變了自己的人生目標,想殺掉試圖以超能力改善社會的任何人。還有其他案例。她每次出現就一定會發生,一直、一直都是如此。她從來都不像利魔維坦或伯希魔斯那樣,造成大量傷害——那不是直接傷害,一直都是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情。」

  「所以她⋯⋯會做什麼?讓人們變成殺人犯?」

  「不對。」潔熙說。「不全然是。她不會改變你思考的方式。不會直接改變。那比較像在潛意識,像是⋯⋯像是因果。她每次出現,就會挑出幾個人,將他們變成導彈,讓他們在遇到她的數週、數月或數年之後去製造恐怖事件。」

  克勞斯看向那個箱子。「然後妳認為這個公事包就是這個?因果的道具?」

  潔熙短促、高聲地笑了,卻毫無笑意:「難道不是嗎?在這裡,我們被困在她的影響範圍內,克勞斯出去去幫諾埃爾找醫生,卻找到這個東西——我們陷入這個情形,難道不是極其巧合嗎?我知道你們在想的事。這東西,也許能讓我能再次走路——是假使這東西可行呢。也許我們大家都能有超能力。但是希魔翮已經看到事情未來的發展了。八成是那樣。她也跟我們站在不同邊啊。不管她怎麼做到因果,她都已經把所有事物打造成魯布.戈德堡機械那種,起頭跟終點都是精神強暴的精密計謀。」

  路克搖了搖頭。「但妳不能⋯⋯妳這樣思考之後,我們採取的行動,就都不可能不是她沒有預見、刺激到導致最糟狀況的行動了啊。」

  潔熙短促地,又笑了下。她眼角裡含著淚水:「假使她挑選我們——而這個箱子也讓我認為她是選了我們——那麼我們就完蛋了。就這樣。她每次出現,她影響範圍內的人都會變成自走的定時炸彈。那樣,我們就算沒有使用這個東西,之後還是會參與到她預期我們會上演的災難劇,糟糕的事情依然會發生。但假使我們在那種情況裡確實用了這個東西?也一樣,我們會追隨著她預想的一連串事件,只不過糟糕的事情會變更糟糕,因為我們之後做的所有事情層級都會更加壯大⋯⋯我不知道。會變成超能力版吧。」

  「肯定有某些⋯⋯」路克說。他在換了姿勢、移動腿時皺了眉:「有些我們能做的事。」

  潔熙搖搖頭,說道。「我們不可能撐過去的,因為她已經看到之後會發生的事了。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想告訴你們啊。」

  沒有人回應。克勞斯看向其他人,看到瑪麗莎的雙眼,睜大了,也看到奧利維坐著、雙手抱著他自己的膝蓋。路克拉長了臉。

  潔熙繼續說:「那些在柵欄外面的士兵?他們也知道了。奧利維,那就是他們害怕我們的原因。他們以為我們會說什麼或做出某些事情,然後那會讓他們有了某些想法,讓小鴨一個個井然有序、排排站好,之後他們就會在車禍中死去,或是去殺掉他們的妻子。他們不是因為疾病或病毒或任何那種東西才把這裡隔離起來。他們是想用隔離來對抗因果。要限制我們的影響外側世界的能力。」

  「事情不可能那樣發生的吧。」克勞斯說。

  潔熙聳肩。她苦澀地說:「也許不是那樣。也許你得聽見那首歌,讓她能駭入你的腦袋、理解你會如何行動,可是人們過於複雜、無法被預測。我們行動的方式、恐懼還有所有情感,也許那就只是駭入腦袋的副作用。或許這整個說法都是錯的,但她就是那麼強。而她也只能做到這樣的事。她比另外兩隻終結召喚者還要更脆弱,她在長時間激戰裡也撐不了那麼久。但事後餘波呢?」

  潔熙移動了她大腿上的盒子,將其推到地板上。「她的事後餘波,在三個終結召喚者裡就是最糟糕的了。」

  克勞斯盯著那個金屬箱子。

  克勞斯花了一分鐘之後才能確定,那道尖叫聲已經開始消退了。兩分鐘過後,它才徹底消失。

  沈默。絕對的沈默,他們腦袋裡毫無尖叫聲,也沒有數哩外的毀滅性轟隆聲,或是城市的環境噪音。

  那股沈默被潔熙開始的啜泣聲給打破。沒有其他人與她一同哭泣。克勞斯以為那是因為他們還沒理解這件事。只有潔熙有機會認真思考過所有的延續性影響,只有她知道夠多細節跟證據,才能想像出更完整的畫面,並且相信這些所有事情。

  克勞斯感到自己雙眼濕潤了,怪的是,他比較像是為了潔熙而哭。其中也有些是精疲力竭,還有他們之前所處的緊張後的放鬆。他會站起身,走過去給她支持、安慰她,然而,他應該在他們不會好轉的時候,告訴他人說不會沒事嗎?

  但他不論如何,都不是會有這種行動的人。他從來都不必這麼做,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他擔心自己會搞砸,而潔熙是個好人——她值得比一份被搞爛的安慰還要更好的待遇。

  不。他要繼續做自己知道的事。克勞斯將眼淚從眼眶眨掉,清了清喉嚨,強迫他臉上擺出一個沾沾自喜的微笑。「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激動。這能有多糟糕呢?」

  潔熙發出了個喉嚨嗆到的聲音,稍微混合了啜泣、噴口水、打嗝跟笑聲。

  克勞斯看到大家懷疑的視線,但他們也忍不住微笑了。

  「痞子。」路克說著,但他也在微笑。

  科弟轉身,重步離去,在他穿過前門時重重踢了某個東西。房間氛圍的任何輕省,都在他身後褪去。

  這個房間再次陷入沈默。至少,克勞斯注意到,潔熙沒在哭了

  克勞斯仍握著諾埃爾的手,他的手指與她手指交織。他拉起她的手、吻了她的手背。他的雙眼焦點落上那個金屬箱子。

  也許並不是我們,他想著。也許她是挑出其他人,我們就只是恰巧被拖進這個世界。也許我們會讓諾埃爾恢復健康,我們就會找到回家的路,然後這整件事情都只會變成某種可怕的回憶

  他沈默一聲地笑著,自嘲般地呼出了一口氣。他會想辦法讓潔熙分心,或騙她,讓她的感覺更好轉一點點。但就連我對自己說起回家這種荒唐的事都感覺到,我不可能說得出口啊

  

#軌彈天人 #創使 #諾埃爾 #奧利維 #烈陽舞者 #魔閃師

NEXT-> 遷徙 17.6

 

 

 

 

 

 

 

【如果您喜歡這篇翻譯的話,還請分享支持。也可以輸入右上角的訂閱信箱,追蹤這個部落格的所有更新。】
【若您認為這篇文章寫得夠好、值得分享,還請點擊按鈕支持我。】
【推薦英文廣播:We've Got Worm,可搭配享用。】
【原作者贊助連結

 
【魔閃師,就是個混帳加白痴。】
【如果他更認真跟他人與長輩交流的話,就可以避開這些悲劇,或至少讓悲劇變得不會那樣沈重。但很遺憾,他就是個王八蛋。】
【我想怪罪他讓自己成為這樣的人,可是他的家庭教育對此,似乎也沒多少幫助,所以他應該是他的環境的產物吧。】
 
【我看了國偉老師的《越境與譯徑》,讓我很想抄他論述的風格,同時我也學到了相當多關於推理類型的事情。這種學習當然跟親自下海探索,稍微有所不同——擁有知識,並不等於親身探索後的經驗——我的目的是他的論述方法,內容就沒那麼重要了⋯⋯但這個說法的前提是,我沒注意到瀟湘神,或研究通俗文學的人沒有注意到瀟湘神呢。】
【我個人認為,瀟湘神的嘗試徹底失敗了,失敗到我不願意在接下來五年內買他的任何作品。而考量到推理界的內涵——假使國偉老師的論述是正確的話——瀟湘神的失敗,幾乎可以說是台灣通俗文學的縮影。】
【台灣無法取得國外的資源?能撇開語言障礙的話,這個疑問就毫無意義。如果你想買外文書,台灣就有人能取得你要的書本。台灣缺乏的是,「完整的譯介」:不只是翻譯,還要加上深入的介紹與討論。】
【我認為瀟湘神的後外地文學的妖怪學實踐,有更好的版本。就我所知的更好作法,可以參考野豬桑的魔契宇宙(這只是其中一個外傳短篇小說,但你也能看到世界觀創作能如何進行國族身分與政治權力的「有趣」討論),但我也知道《巫師神探》等經典奇幻系列做過類似的討論,同時也相當受粉絲歡迎。】
【但要將言語道斷系列拿來當作推理⋯⋯我覺得,瀟大大陳述謎題、解謎的方法,也不盡然能呈現出台灣的在地化。因為這種對待虛構的方式,還是比較接近後設的魔幻吧?】
【之後我還有機會深入這個話題,但維持著本部落格的經營方向,我還是想問:瀟大大的作品,比如,言語道斷第二集(我個人比較喜歡第二集),會比〈《百年失迷》,文章節錄〉這個短篇還要有趣嗎?】
【我覺得,前者是群像劇,後者的敘事只專注在哈榛爾這個角色身上,但比如,談起瀟湘神的復仇女孩,我就不覺得她的故事線能有哈榛爾那樣深刻、動人,令人回味而反覆思索的劇情線⋯⋯這原因恐怕是,復仇女孩實在沒多少深度可言。(?)】
【哈榛爾是個渴望愛情的女人,她曾愛過自己的丈夫,她也愛著自己的孩子,但她內部最重要的是,她希望自己在世界上留下一點痕跡、有所成就、有所發展,而他的愛情、丈夫與孩子,都只是這種渴望與希望的其中幾個面向罷了。但復仇女孩有多少面向?她想要復仇,嗯對,其他事情我就不明白了。】
【我可以劇透/拿魔契宇宙裡任何一個角色來如此分析其面向,就連外傳裡只用短短幾段文字描述的「案件」的角色們,也能表現出這種令人反覆思量的深度⋯⋯野豬桑寫的是網路連載,其文字量的巨大能允許這種群像劇的誕生。而瀟湘神在六、七年前,無法做到這種非常基礎的「角色發展」的功夫——這是相當顯而易見的。】
【說到底,瀟大大並不明白「發展」的概念吧⋯⋯而我也很懷疑他是否曾有意圖要寫出,那種會使人繼續讀下去的小說呢。】
 
【而如果從島田的體系來看,或許瀟大大的作品會比較偏向推理類型吧?】
【但老實說,我個人沒很喜歡島田老師的作品,對他論述的推理類型發展方向也就沒多少興趣可言了。】
 
【我私以為,所有文學相關的人都應該掌握至少一個外語能力,至少可以讀外國或其他語言的文學。如香港的大學中文系,就會要求你選擇普通話跟粵語。如此,你就能明白文學所立基的語言到底是如何運作的。】
【瀟大大的一部分的問題,是他注意到異語的存在,但語言之間的界線與其支撐文學的功能,都沒有能完整地在他的作品裡獲得發展。】
【在翻譯野豬桑時,我發現他的作品愈來愈難翻,英語的文學性愈來愈強烈⋯⋯愈來愈深陷於他意圖鑽研的種種材料之中。他寫網路小說、網路連載,但這不代表他會對材料與材料的發展,都置若罔聞,相對來說瀟大大卻沒能深入日語跟中文的漢字文化——從中古聲韻等小學,去連接中文與日文的語音共通性,並以此解決他在小說中無法解決的語音本體問題。】
【但我想,〈《百年失迷》,文章節錄〉等魔契宇宙卻展現出更寬廣的解法:他能用奇幻的方式來解決本體論的中心觀點,以此使多元文化得以在有明顯分隔的情況下同時存在於「同一種架構」之下,同時又呈現出了神秘主義的言語傳說本質,以及言語傳說中所帶有的權力結構、權力拉扯。】
【而就算將野豬桑的謎道、探尋(維基附贈謎道的製作建議)當作網小的無限流的「原創型變形」,也依然遵從著「發展」的概念⋯⋯不論是劇情、背景或角色,只要你是寫小說,你是在闡述人事物所處的脈絡,你就必須去發展他們。這不是說,你不能直接挪用他人的劇情、背景、角色或語言,但你必須使其有所發展,而不是無意義地name-drop。】
【因為,假使讀者不知道你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們就不可能了解你想說的東西所處的脈絡。】
 
【評論瀟湘神的文章跟〈《百年失迷》,文章節錄〉,一樣,點擊人次都是3。】
【然而,王家祥的文章人氣卻都有滋長⋯⋯】
【我知道這個部落格跟瀟大大所處的圈子,幾乎沒有重疊,但老實說,這種結果更強化了我對他的觀感呢。】
 
【我覺得我無法接受學術的自然右正之道,跟我對小說的觀點往往是一模一樣:或許是論者對陳述內容發展不足,或許是在美學上,他們無法精準掌握他們想要傳達的那一條肌理、線索。】
【比如「異性戀霸權」與「男性凝視」。如果說輕小說封面的性感化女體,是異性戀霸權,我就覺得奇怪的:商品就是拿來用的,如果異性戀是主要目標客群,難道這個設計不是「正確」的嗎?】
【要說那是男性凝視,才會比較合理吧:男性凝視的女體,不盡然只有生理性別的男性才會如此行⋯⋯但要說這是「霸權」,是有些奇怪吧?】
【就像我不會說,BL或GL的封面設計是同性戀霸權啊?這些商品經常被拿來打手槍,而將商品的實際用途撇除在「嚴肅」的討論之外,就會讓我覺得⋯⋯學術人是不是都沒有「身體」呢?】
【若要說,在霸權的背景——先不論其論述中的霸權到底是怎麼存在的,因為我看的那篇論文並沒有論理說明或提出數據證明——下,讓輕小說封面設計有意識形態主導的問題,並導致異化了讀者⋯⋯很好,「異化」的觀點我會同意,但我相信一定有其他處於相同意識形態之下的創作者,單純靠著美學跟技術,跨越異化這個障礙喔?】
【意識形態「不好」,無法直接等同於作品表現「不好」。明明是在研究藝術的碩士master——是要成為藝術,或文藝的「大師」喔——卻無視美學的實際運作層面⋯⋯這種過於右正之道的作法,我無法苟同⋯⋯他們就連批評,也是意圖構成新時代的右手道路啊!】
【我真的不明白啊!藝術的實踐,不應該是個人身體的實踐嗎?或許只有我認為,現當代的文學藝術也是概念藝術,只有我認為,在這個商業資本經營全盤滲透的「文學場域」中,概念藝術者也應有他們專業的個人堅持。】
【這樣來看,追求右正的學術批評,與追求左異的個人實踐文藝創作,似乎便永遠無法真正在「群體」層級上融為一體呢。或許有人能透過實踐,跨越這道障礙,但那不是我想走的路。】
【天助自助者。健康的人用不著醫生;自認為健康的普通人,也經常比患者還要更缺乏自我意識。我相信,只有同時兼顧右正與左異,我們作為實踐者,才能完整。】
【那些無意如此行的人,就讓他們自己去玩不平衡的陀螺吧。我要閃遠一點,不被捲入那最終的倒塌。複雜系統需要大量能源來維護,而我寧願去尋找新的解決方法、實際來解決問題,而不是跟著那些吃自己的複雜系統,一同崩毀。】

arrow
arrow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泠然月 的頭像
    泠然月

    天映泠然月

    泠然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