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幕 18(贊助獎勵章2)
「水刑。」賈斯丁說。「CIA的做法。」
「不型,拜託不要。」
賈斯丁搖了頭。「求饒有什麼用?假使你不想說的話,刑求就根本沒有意義啊。」
「受刑者可能吸入水份。」朵蘿熙評論著,就好像她正在評論色彩的明暗。「但我也可能失手。」
「那,就用火燒啊。從背部開始,燒胸部跟肚子,燒到末端。人們都說燒傷比其他傷還要更痛。」賈斯丁說。「等到我們燒到臉、腋下,或腳底的時候⋯⋯」
「喔天啊。」
「會留疤的。」戈夫說,從他拿著的報紙上方探出頭。「也可能會感染。他所面對的風險跟水刑一樣。而且傷疤可能更難治。假使我們要去找醫生的話,就更難解釋了。」
「刮鬍刀呢?」賈斯丁提議。
「刮鬍刀是可行。」朵蘿熙說。「我很擅長使刮鬍刀。」
「你聽到了嗎?」賈斯丁說。「她很擅長使刮鬍刀。」
「拜託。還有其他方法的。」
「是有好幾種方法。」朵蘿熙說。「把你的牙齒、指甲、腳指甲都拔掉,這是一個方法。去勢,強迫餵食,打斷骨頭,老鼠,剝皮⋯⋯」
「我是說酷刑之外的作法。」
「心理壓力的作法。」賈斯丁提議。
「監禁。」朵蘿熙提案道。「感覺剝奪,麻醉劑。戈夫,你喜歡咖啡裡加奶油嗎?」
「不用了,親愛的。」
「這份培根已經熟了。你們倆為什麼不來吃飯呢?」朵蘿熙提議。
賈斯丁嘆了口氣。「來吧,希奧。」
那個男孩擔憂地朝他們看去,便從扶手椅上站起身、走到旅館房間另一側。朵蘿熙已擺出了名副其實的大餐:培根、雞蛋、英式瑪芬、吐司、法式吐司、一碗草莓跟藍莓,還有一碗水果沙拉。那裡也有柳橙汁跟分別裝盛一壺的咖啡跟茶。她剛放下一盤培根,就幾乎沒空間放大家的餐盤了。
這食物份量對八個人來說也會太多吧,但她似乎沒察覺到這件事。她在賈斯丁陪希奧坐到餐桌旁時,微笑了起來。她的衣服,比起逃亡,更適合去面試工作——她裙襬及膝長,有穿了高跟鞋,戴了耳環、上了妝。戈夫跟他的妻子一樣,在這個場合裡穿著打扮得太好了——他扣子襯衫底下穿了件鮮豔的運動衣,頭髮上油、整齊地梳向腦後。
他們沒辦法表演啊,賈斯丁想著。他們會遵守自己的日常習慣,像爛演員在遵照劇本演戲。妻子為家人預備餐點,丈夫也坐在餐桌邊。
他知道這兩人就像發條裝置,每天以同樣的慣常程序開始新的一天。醒來、穿上浴袍、拿起報紙。戈夫會在朵蘿熙走出淋浴間時進去,她會在他洗完的時間內打扮好。一當他們倆都上妝打扮,他們就前往廚房,戈夫會讀起報紙,朵蘿熙會煮飯。
但每一次,有些細節都會被搞錯。被普通人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會被他們忘記或特別強調。朵蘿熙無可避免地,準備太多飯菜,因為她很難考量每個人有多餓,並以此準備相應的份量。在兩天前,賈斯丁注意到戈夫會花幾分鐘讀報紙的頭條,翻過頁後,然後就不再翻頁。
現在他也忍不住察覺到:每天都是同一件事。朵蘿熙會花二十、三十分鐘煮好飯並將菜擺上桌,戈夫會盯著報紙的二版跟三版。
賈斯丁有問起頭條跟文章。戈夫從來都不會記得報紙內容,因為他沒在讀報。他可以讀文章,但他沒在閱讀。他每天在旅館裡,總共花了四十分鐘,就像上了發條一樣,做著這種發呆似的事情,假裝在讀報。
把報紙放下來吧,是時間吃飯了,賈斯丁想著。是啊親愛的。嗯嗯。聞起來好像很好吃。
「把報紙放下來吧,是時間吃飯了。」朵蘿熙說。她端著咖啡壺,走到戈夫身後,將一隻手放到他肩膀上,並彎下腰親他的頭頂。豪無意識,毫無情愛。
「是啊親愛的。」戈夫說,仰頭對自己的妻子微笑。「嗯嗯。聞起來好像很好吃。」
老天去他媽的,他們真是把我嚇壞了,賈斯丁想著。但他也往自己臉上貼了一張虛假微笑,他從熱爐拿來一個碗盤,自己招待起自己。希奧也在餐桌對面做了同樣的事——不過是少了微笑。
凱登從其中一個臥室走出來,她穿著浴袍,頭髮仍像剛睡醒時打結。她很嬌小,比一般人矮,看起來也無比有著人味——她與朵蘿熙.施密特的正相反。
「愛司忒昨晚睡得很好呢。」賈斯丁屏頓。「沒聽到她有哭。」
「她晚上睡得很沈。我們只要在不斷搬家時,保持日常作息就好了。」凱登說。
「我們剛在談論著要怎麼強迫希奧有觸發事件。」
「會自然觸發的。」她說。「還有兩年時間。」
「一年又十一個月。」希奧說。
凱登瞥向他,但沒有回應。
「他早就該觸發了。」賈斯丁指稱。「對繼承超能力的孩子來說,也比較容易觸發,而且希奧是凱薩的兒子,凱薩又是原父的兒子。這都已經第三代了啊。」
「也許我無法有超能力。」希奧說,沒從餐盤抬起頭。
「或許你的生活被人們保護到你不會有理由觸發。」賈斯丁回嘴。
「我不想被折磨。肉體或是心理酷刑都一樣。肯定有其他方法的。」
「折磨?」凱登問。
「那是其中一條思路。」賈斯丁說,也想遮掩起自己的惱怒。他是刻意在凱登不在房裡時,才提起這件事。「想集思廣益出一個方法,不會讓他無法與傑克戰鬥。」
「不准用酷刑。希奧是對的。我們可以找到其他方法。」
賈斯丁皺了眉:「我們每等一天,就是我們沒辦法訓練他的能力的一天,而他也會需要他能獲得的所有訓練。」
「因為我必須跟屠宰場九號、跟傑克戰鬥。而且假使我沒這麼做,他就會殺掉上千人。」希奧說。「也會殺掉我跟愛司忒。」
賈斯丁瞥向那個男孩,看到他抓著刀叉的手,緊到指關節發白;他也看向凱登,她插起了法式吐司,但沒將吐司端到嘴邊。在楓糖漿緩緩低下盤子時,她的雙眼正盯著空氣發呆。
她沒比我們更清楚該怎麼做才好。
「你出身自良好家系。」賈斯丁評論。「凱薩強到能統管布拉克頓灣的好地方,就如他先前的原父所做的。」
「而假使我沒有超能力,也不會對我們有任何好處啊。」希奧咕噥著。
「假使事情真發展到最糟糕的情形。」凱登說:「我們就會跟屠宰場九號戰鬥。深夜、迷霧人、十字軍跟我。好嗎?」
賈斯丁皺起眉頭,但他沒有說話。
希奧說出了賈斯丁藏在心裡的半信半疑:「妳上次都沒辦法跟他們戰鬥。我不是說妳脫離戰鬥是錯的,可是⋯⋯」
「可是我們當時就已經沒跟他們戰鬥了。你是對的。」凱登說。「我是希望其他人去阻止他們。英雄們、暗地黨、鐵血狼牙⋯⋯」
「而他們也沒贏啊。」賈斯丁說。「這表示我們必須假設傑克會實踐諾言。我們就有了個時限。希奧需要超能力,他需要訓練,我們需要找到屠宰場,我們也需要阻止他們。假使我們去找世會【原文為德文Gasellschaft】呢?」
凱登瞥了一眼那另外兩位坐在餐桌旁的人——朵蘿熙與戈夫。那兩人都沒對那個打造他倆的組織名字有所反應。或者他們至少,沒有外顯的反應。
「我比較擔心的是,假使屠宰場九號會殺掉一千個美國人,他們就會去幫屠宰場九號了。」她說。「我也不確定我想不想要希奧獲取他們提供的力量。」
「假使我們透過錚戰聯絡他們⋯⋯」賈斯丁語音漸落。
「什麼?」凱登問?她讓自己的刀叉響亮掉到餐盤上。「你以為他們會在沒有附加條件的情況下協助我們嗎?我們可以叫錚戰打給他們,他們就直接給希奧超能力,然後也不想繼續關注他?」
「不。不對,我想,那是不可能呢。」
「他們是在把人們轉變成武器啊。」凱登說。「之後他們也會決定——為了大義——那些武器要部署到哪里去。在帝國瓦解後,他們就沒給深夜跟迷霧人新命令,這是有兩個充分的理由。他們不是無法跟我們聯絡⋯⋯」
「我不知怎的,很懷疑那一點呢。」
「就是忘了深夜跟迷霧人。假設他倆已經死去,或是被忽略了。」凱登作結。「在那種情況裡,我們也不會想去提醒他們說,我們還有在活動。」
「我不知怎的,也很懷疑那一點。」賈斯丁說。「他們肯定知道我們還活著。」
「然後呢?那為何還把他們留給我照顧?」
「因為這也符合他們的目的。」賈斯丁回答。他吃完餐盤上的東西,將幾顆藍莓撈到一旁,也為他自己倒了些柳橙汁。
「什麼目的?」
「帝國崩潰。選民解散。只有凱登.安德斯跟她的純心留存。假使他們希望在美國有任何立足點,就會來聯絡妳了。」
「我不想要他們在美國有立足點啊。」
「但妳還存在,妳就會給他們通路。妳的名聲、妳的成功,都在給世會一個獲取發聲權的機會,他們的大義就能在西方獲得發展。就算妳跟他們的目標只在抽象意義上有所交集,也一樣啊。所以他們把深夜跟迷霧人交給你照顧,因為這會讓妳保持危險性,也會確保妳取得成功;也許是因為,假使他們認定妳對大義來說構成危害,這也會讓他們有能攻擊妳的管道。」
凱登瞥向朵蘿熙,細察著深夜的平民外貌。
「還要杯咖啡嗎?」朵蘿熙微笑著,說。
「老天啊,是的。」凱登咕噥著。她遞出杯子,再盛了杯咖啡。
「你呢?」希奧問。
賈斯丁轉頭看向那個男孩。「誰?我嗎?」
「以大義來說,你是站在哪邊呢?」希奧問。賈斯丁沒錯過句尾的語調變化。
「我是個很單純的男人。」賈斯丁微笑著,說。「我喜歡牛排跟馬鈴薯。我喜歡打一場好架,或一場認真的棒球、足球賽。美式足球賽。我喜歡女人的陪伴⋯⋯」
凱登清了清喉嚨。賈斯丁與她雙眼交會時,她正瞪著他。不是嫉妒,而比較像是要保護幼崽的母熊。
賈斯丁稍稍微笑,嘴角一邊的笑意比另一邊開朗。「⋯⋯而且我也相信,他們是有在外面亂搞。而這世界裡其他人都在放任他們。」
「你是指膚色不同的人。」
「有差別的人。」賈斯丁說。「死玻璃、蕾絲邊、蒙古症的癡呆們。凱薩理解這一點。我有跟他單獨談過,而他的想法也很正確。他理解美國是我們的,知道我們若讓這些人加進來,他們在長期下來就會玷污美國。但他太專注在大局,而他也有在跟世會合作,而這對我的品味來說也太大了。儘管如此,我們也算是物以類聚吧。我在他底下工作,因為我沒要去別的地方找其他跟我相似的人,而我也沒感覺要單飛。之後,他就把我介紹給純潔了。」
希奧瞥向他的前任繼母。
「我也認為我們,凱登是跟我比較合拍。」賈斯丁說。「假使凱薩是個空想家,在頂頭做事、有著夢想的人,他也是在幾十年的規模下有所成就的人,純潔就算是在街頭做警探工作的人——而這就是我可以支持的單純思考方法呢。」
「所以你不支持世會嗎?」希奧問。
「我沒辦法支持我不理解的東西。」賈斯丁說。「而我確實理解的是,我們需要你在時機太晚以前就觸發。因為傑克跟他的精神變態幫派是那種,我無法忍受的怪胎,而且假使我們這次允許他們打贏你的話,我就會被肏翻吧。他們絕對不可以擊敗我們,而你也是我們之中的一人。」
希奧深吸一口氣,就好像他想說話,然後他緩慢而沈重、費力地,將這句話呼成嘆息。
「不管你喜不喜歡都一樣。」賈斯丁壓低聲音,補充道。
希奧瞥向他。他沒忽略這句評論。
賈斯丁也以普通音量,說:「你否決了酷刑,而我們在執行酷刑時是可以在安全、受掌控的環境下讓他進入觸發狀態。我們就需要另一個計畫。」
凱登嘆息。「就現在?我們會讓朵蘿熙收拾餐桌。你倆做完早晨對練了?」
賈斯丁搖了搖頭。
「我去沖澡的時候有給希奧訓練一下,之後你倆可以把身體洗乾淨。穿上衣服準備出門。我對希奧的觸發事件是有個概念了。」
賈斯丁一手端著盤子站起身,但朵蘿熙已經走過餐桌,她的高跟鞋在磁磚地板上咔嗒咔嗒響。她微笑著,將餐盤從他手中拿走。
「那就,來吧。」賈斯丁催促著那男孩。「我們要看看多少訓練會存留下來。」
「不多吧。」希奧說。
「八成是不多。」賈斯丁回答。他觸及自己的超能力、走出身體,做出了靈性分裂。他自己幽魂般的形象,穿著跟他同樣的衣服,穿過了旅館給他們的「客廳」的空間。他又創造出另外兩個分身,一個走著的分身雙腿穿過了沙發。
「四打一?」希奧問。
「你以為屠宰場會公平嗎?現在,你還記得最優先的事嗎?」
「要自保。」
「不論何時,防護都是最優先的事。這是任何武術或自衛術的核心概念。洞察力次之。要知道現在發生的事,因為這會幫助你保護自己,也會幫你確定正確的打擊時機。我們來看看你的姿勢吧。」
希奧舉起雙手到預備姿勢,將雙腳稍微分開。
賈斯丁上下打量過這個男孩。他有降一點點體重,不過假使他這樣繼續運動的話也不會變更瘦。他練起肌肉時,至少一陣子,看起來會同樣如此笨重。
但那個站姿⋯⋯
賈斯丁壓抑住一口嘆息。那一千人都會被肏翻吧。
■
「哈佛。」賈斯丁說。
「這邊。」凱登說。她將愛司忒放到嬰兒安全帶裡,寶寶的頭歇在她胸脯上。
「你知道哈佛周圍的路?我可是刮目相看了。」
「我有上網查。這邊。我寧可不要在公眾場合裡花太多時間。」
賈斯丁注意到較年長的青少年跟二十幾歲的人群。現在是夏天,可是學校並非空無一人。在暑期的暖熱空氣下,學生們都穿著短褲短袖或短裙。賈斯丁在一群女孩們經過他身邊時微笑著。她們其中一人回頭望向他,瞥他一眼、上下打量他之後又轉了回去。
「賈斯丁。」凱登拉高音量,說。
「來了。」他說。該死的。
他們穿過校園。朵蘿熙跟戈夫留在後方,讓凱登、賈斯丁跟希奧推著愛司忒的娃娃車,出門去辦雜事。
他們抵達一座,跟校園其他建築風格相符的塔樓。賈斯丁為凱登跟希奧開門,也頓了下、注意到入口門上的書法字:「超亞人類研究部門」。
是很應景。現在,凱登的計畫就很清楚了。
他們走進電梯,凱登也確認了一張紙條,按下九樓。她將紙條塞到愛司忒身後的口袋,之後在電梯門關起時,也親了下她沈睡的女兒的額頭。
「我們應該迅速進出的。」賈斯丁評論。
凱登噘起雙唇。
「一直都要考量到,有些人會認出我們,他們也會打給警察的。」
「我知道。」她說。
「去蛇蜷的。」賈斯丁低吼著。
凱登瞪向他,她雙眼與頭髮都閃出一絲亮光。某些髮絲在光芒觸及髮尖時飄起,彷彿髮絲有著浮力,或彷彿凱登正處於水面之下、在緩緩下沉。「在愛司忒周圍給我注意用詞。」
「她不懂的。」
「但她有一天會懂。現在就習慣吧。」
賈斯丁嘆息。「遵命。我們進去時要強硬還是溫柔?」
「你可以改變措辭的。但這次要溫柔入場。」
「好的。」
他們在抵達九樓時便出了電梯。凱登重複確認了紙條,然後他們就開始要搞清楚那個房間在哪裡。這裡的裝潢並不直觀,而那個房間也似乎並沒有按照數字順序安排。
他們停在一扇貼上「914」標籤的門外,數字底下的名牌則寫著「威索基博士」。
「他媽的威索基是什麼人的名字啊?波蘭狗?」
「他是一位頂尖超亞人類研究者。」凱登說。「是麻塞諸塞區域裡最好的學者。」
「妳是老大,由妳決定。」賈斯丁說,聳了肩。「就只是說,我事先已經指出這一點了。」
「會有區別嗎?」希奧問。「這不會對他做工作的能力有任何區別吧。」
「你還真是可愛呢。」賈斯丁說。他拍了拍希奧的面頰,那個男孩則厭煩地推開他的手。
凱登敲門,那扇門已是半開。
一位不超過二十五歲的年輕男性,從他的旋轉椅上跳起,將耳機從雙耳上拔下來。「啊。嗨?」
「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凱登說。
「我從來都沒有學生帶家人過來呢。」
「我們不是學生。」凱登說。她大步走入房間,賈斯丁推了下希奧的肩膀、敦促他向前。所有人都到房內時,賈斯丁就關起門,將背靠上門。
「呵。我以為自己好像看過妳,可能是在課堂上看過吧。」那個男人說。
「我們不是學生。」賈斯丁重複凱登說過的話。他的語調沒有他所期望的威嚇效果。那個年輕男人,帶著不同的擔憂,皺起額頭。
「你們也不是在辦公時間過來的?我猜也是。我一週來兩次,每次都坐了三小時,五週都這樣,而總算有人上門時,來客卻不是學生。」
「你就是威索基?」賈斯丁問。
「不是。」那位年輕男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們真的不是學生啊。我是助教。在他去參加活動時來代班。彼得.哥斯利。」
他伸出手,但沒人跟他握手。
「媽的。」賈斯丁說。「這一趟路都是在浪費時間啊。」
「假使你們有問題的話⋯⋯」彼得話音漸落,讓手垂下。
「觸發事件。」希奧說,嗓音沈靜。
彼得的雙眼落到那男孩身上,稍稍瞪大雙眼。「你有超能力?剛有超能力嗎?」
「我需要超能力。」希奧回答。
彼得狐疑地看著他們。「我⋯⋯我不確定自己有正確理解。」
「跟我們說你對觸發事件所知的東西,我們或許就會解釋了。」凱登說。
「我⋯⋯那個領域很廣啊。你們想知道什麼事情?」
「該怎麼觸發超能力。」希奧說。
「相信我,地球上所有一個政府都想嘗試製造出觸發事件。在他們試過的各種方法後,都沒人大量成功過。沒有成功到其他任何人可以複製方法。假使有人成功了也不會公佈出來的。也許捍衛者會知道那個方法吧。」
「他們是過了什麼方法?」賈斯丁問。「政府試過的方法。」
「任何方法?所有方法啊。用藥物引起恐慌發作。綁架。用刑。有些人自願參與,有些人參與了對暗地裡的實驗。昆斯蘭審判案⋯⋯」
「停。」凱登說。彼得住了口。「暗地裡的參與者?沒有任何方法可行嗎?」
「有些時候可行,很多方法有些時候都可行。問題是,觸發事件的存在會把受控的環境搞得混亂不安。政府或機構投入上百個人力資源還有五十萬資金,藉由他們利用的任何標準來驗明有誰可能是超亞人類,然後追蹤他們、秘密抓到他們,再催導出超亞人類狀態⋯⋯兩百次裡只會有一次成功。而其中一半的案例,都會變成激動狀態的超亞人類,事態會分崩離析。所以很多的成功案例,最後就變成不同種類的失敗了。」
「但他們還沒找出一個穩定的方法來讓人們可以觸發嗎?」凱登問。
「沒有。事實是,當你試圖激發出觸發事件的話,就會變得更難觸發了。就算參與者不知道你在試著要觸發他們也一樣。」
「為什麼?」凱登問。
彼得聳肩。「有好幾種理論。有明確觸發理論,說每個人都會需要特定種類的觸發事件,所以有任何人強迫觸發時,基本上都是在做錯了觸發的種類。也有明確環境理論,跟前一個理論有些不同,因為這個理論提出,觸發事件不只要求特定的觸發類別,還會要求特別的時間跟事件。」
「你是在說,觸發是預先確立好的事件。」賈斯丁說。
「有些學者說這是預先確立的。我不這麼認為。呃。其他理論⋯⋯還有智慧斡旋理論。」
「用他媽的美國英語說話。」賈斯丁說。
「沒必要這麼無禮吧。」彼得說。他調整了眼鏡,對賈斯丁皺眉。
「請用他媽的美國英語說話。」賈斯丁澄清道。
「請解釋。」凱登說,瞪了賈斯丁一眼。
「那個理論說有某個人或某個東西正在決定誰會得到超能力,還有什麼時候有超能力。還有其他附屬的理論⋯⋯美學同源理論,他們會說超能力不知怎的通常會跟觸發事件有關,所以這顯然是某人刻意為之。呃。智慧超能力理論,他們說超能力有知覺,是超能力自己決定觸發事件。這會連接到其他研究理論,也是我最喜歡的理論。還有⋯⋯」
「這對我們沒有幫助。」賈斯丁打斷他。
「安靜。所有事情都有幫助。」凱登說。
「我們時間很少啊。」
彼得古怪看了他一眼。「瞧,我沒全然理解你們理解的東西。大家對這東西感興趣是很棒,但你這個想法,是因為你的兒子想要超能力嗎,還是你要透過某些方法讓他有觸發事件?那是有一點點奇怪,也不怎麼可能成功。而且,呃,假使這還不算真正的虐待,也是近乎虐待了。」
「情況很複雜。」凱登說。「你還有其他能告訴我們的事情嗎?除開觸發事件的理論?」
「觸發事件的種類似乎會影響超能力。那是新生等級的內容。肉體痛楚、肉體的危險,就有肉體的超能力。精神痛楚、精神危機?就有精神驅動的超能力。」
賈斯丁皺眉。那麼,當垂死、半盲、半智障卻也獲得所有關注的女孩的哥哥呢?所有那些禮物跟錢呢?為了她去做手術,放棄我的壽命,好讓她可以存活?拔掉那個插頭時,對作響的警鈴無以為力而被抓呢?
他的超能力真的是精神超能力嗎?他一直都以為它跟肉體更有關聯。
他看向凱登,細細觀察著她擔憂的神情。
彼得還在說話,回答凱登剛才說的某些話。「藥物通常會創造出帶有附加條件的超能力。條件不會很困難或牢靠,但你也會這個情形:超能力直接連接到那個人的肉體、精神或情感狀態。我們認為那是因為,超能力在顯露時就會以那種狀態的作為樣本。假使某個人在觸發時正處於情感高點,他們的超能力就會尋求類似的興奮狀態,如此才能以尖峰效率運作,通常是跟情緒或藥物有關。在人們被抓到要製造出觸發事件時,他們有時都會使用這種概念,讓實驗對象更容易被掌控。」
「我不明白,缺少食物跟水能不能創造出類似條件的超能力呢。」凱登評論道。
「我⋯⋯妳要讓他挨餓嗎?」彼得現在瞪大了雙眼。
「不見得。我⋯⋯是在做推測。」
賈斯丁可以跟上她的思路。他曾經從帝國的情報販子口中聽到那個故事。一位十六歲的女孩初次駕車,開下一條側路,在她的車子跑到道路外側時引起一場意外,沒被任何路人看見。她被困住⋯⋯正要餓死、渴死。
獲得了需要汲取其他資源的超能力。光亮。
他瞥向她,她也簡要地向他點了頭。他們沒在說話,都同意了這個「彼得」知道他自己在說的事情。
「那麼作為超亞人類的孩子的影響呢?」她問。
「呃。我很高興妳有興趣,但是啊,我沒真的做到任何事情吧,但假使妳有這麼多問題,妳也許該去上個課?」
「他是一個超亞人類的兒子。」凱登指著希奧,說。
現在,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真假?哇奧。是誰啊?」
「凱薩。」凱登說。
彼得看向希奧時雙眼瞪大。接著某些東西似乎連接了起來,然後他抬頭看向凱登跟賈斯丁,他神情中帶有一抹警戒。
「是啊。」賈斯丁說。「聰明人,你現在才搞清楚?」
「我有在新聞上看到那些東西。以為我有認出你們。純潔跟⋯⋯」
「十字軍。所以現在你就理解我們是認真的。還有我們對上課並不感興趣。」賈斯丁說。
「假使他是凱薩的兒子,而凱薩是原父的兒子⋯⋯他就是第三世代了。」
「他沒有超能力。」凱登說。「我們能否修正這件事,就是至關重要。」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假使你是第二世代的話就應該會有十倍機率得到超能力。但我們還沒研究第三世代。我們在紀錄上有第三世代假面,是滿近期的新聞。是多倫多市的嬰兒。」
「沒聽說過那件事。」凱登說。她皺眉。「嬰兒?」
彼得雙眼落到愛司忒身上。「喔。哇奧。她也是第三世代嗎?」
「專心。」賈斯丁說。
「那個⋯⋯是啊。繼承超能力的世代似乎會產生更年輕的假面,會降低入門門檻,還有必要的觸發事件的嚴重程度。」
「那麼我為什麼還沒觸發?」希奧問。
「我不知道。有很多事情我們還都不懂。也許⋯⋯也許你就是沒有超能力。」
「我必須有超能力。」
「這是運氣的問題啊。」
「你不懂的。假使我沒有超能力,有很多人就會死掉啊。」
「我不確定我有跟上你的意思。」
「那不重要。」賈斯丁說。「把你知道的所有資訊都告訴我們。你有聽說過人們試圖過的觸發方式,還有那些方法有多有效。」
「那可是六個月長的課程內容啊!」
「就說得快一點。」賈斯丁說。
「呃。還是有斡旋的餘地。觸發不是要深入你的深層心理,就是要扯掉你自己跟你最恐懼的事物之間高牆。有其他理論說超能力本身有智能,在觸發事件的前後,超能力就會在宿主的腦袋裡運作。有些時候,斡旋內容是跟這一點有關,但那通常都是人們想要有第二次觸發事件。」
「這跟這小子沒關係,是吧?」賈斯丁問。
「研究是有相關的啊!很多研究都想看第二次觸發事件,因為找到志願的超亞人類會比找到潛在的超亞人類還要容易。人們試過的方法通常也比較相似。只不過⋯⋯他們很多時候,都是因為相反的原因才失敗的。」
「相反?」凱登問。
「這只是個概念,還沒被證實,但那個超能力有知覺的想法?嗯,第二次的觸發事件不是打開溝通管道、解放超能力——讓超能力自行活動——就是你不在意那種說法,觸發事件就會被當成要打破障礙,讓腦部被轉變到可以控制超能力,跟沒法控制超能力的腦部可以相互溝通。至少,我們看到的模式就是這樣。除了⋯⋯嗯,我們認為,大家沒辦法有第二次觸發事件,是因為他們已經被第二次觸發了。你沒辦法真的分開單獨一次的觸發跟快速接連著的兩次觸發啊。」
「就像重複高潮呢。」賈斯丁評論。凱登瞪了他。
「多少算是吧。還有個多類似的事情,但是,是啊。」
「十字軍是對的,這對他沒有幫助。」凱登說。
「凱薩跟原父有什麼樣的觸發事件?」
凱登與賈斯丁交換了眼神。
「沒概念。」凱登皺著眉頭,說。
彼得也皺起眉。「那會有幫助的。至少我們知道他們都有類似的超能力。原父可以瞬間在自己周圍憑空召喚出金屬武器,讓武器飛出去。凱薩可以從任何硬體表面召喚出金屬。這兩種都是,幾乎只從精神創傷裡才會看到的超能力。假使這個趨勢持續下去的話⋯⋯」
他語音漸落,讓句子懸在空中——希奧八成也會需要精神創傷才會觸發。
「很難想像凱薩有精神創傷啊。他看起來那麼有自信。」凱登說。
「他爸是原父。就沒那麼難想像了。」賈斯丁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想著女大學生們,走到了窗邊,正好奇著他能不能在這種高處製造出任何形體。他僵住了。
「凱登。」他說。
「什麼?」
「條子。還有強抑車。」
「有人認出我們了?」凱登問。
「也看到我們走進這棟建築。」賈斯丁結語。「他們包圍了地面層。」
「媽的!」凱登咒罵。
愛司忒抽泣,開始大哭。
妳不是才跟我說,要在愛司忒面前注意用詞嗎?賈斯丁想著。
希奧坐在一張旋轉椅上,雙手抓緊了大腿,雙眼看著凱登,等著她的信號。
賈斯丁注意到希奧握緊的手,希奧也似乎遁入了自己的思緒。這個胖男孩根本不像凱薩。他也許,絲毫沒繼承到超能力,因為他不是他爸的兒子。假使她的母親劈腿後生出了這矮胖肉團的話,那就能解釋他為何沒有超能力了。這也表示他不是第二世代,更不用說第三世代。
「哼嗯。」賈斯丁看著更多輛PRT貨車抵達這裡。他們正在散開來,顯然預期了凱登炮火等級的攻擊,他們也有部署那個,用來對付飛行能力者的該死泡沫珠網。「希奧,你媽是誰?」
「海斯。」
賈斯丁嘆了口氣。海斯是梵嘉跟梅嘉的表親跟監護人,也是凱薩的第一任妻子,她在布拉克頓灣的老日子裡,在跟爪牙爭地盤時被殺害。說起來,她也有超能力啊。
不知怎的,假使他能相信希奧是私生子的話,這整件事都會變得更簡單了。
「十字軍。」凱登說:「你可以拖延他們嗎?我們還有更多問題。」
他點頭,閉上雙眼,並汲引出能力。
這就好似踏步向前的同時留在原地般簡單。幽魂般的幻影出現,緊接著又有另一個幻影,還有又一個幻影出現。一個幻影前往電梯,而另一個幻影則前往樓梯。他指示最後一個幻影沈落地板。
「你還能告訴我們其他什麼事?某些我們可以用上場的東西。」凱登說。
「假使警察在這裡的話,我就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了。」
「你是該說。」賈斯丁說。「因為假使你不說話,我們就會弄傷你的。」
「別弄傷他。」希奧說。
賈斯丁朝那男孩做出,他最為冷靜的神情。
「他有在幫上我們的忙啊。」希奧說。
「他沒有解決你的問題。」賈斯丁說。他朦朧意識到自己的其他分身在建築裡移動時,也在與敵人交戰。一個分身在樓梯間裡戰鬥,免疫於任何打擊與子彈,卻能將一個男人揍下樓梯、撞入他身後的人,也全然可以勒息另一個男人。
彼得緊張地換了坐姿。他的嗓音在說話時拉高音調:「我不知道你們想要什麼。我沒辦法給你們答案,因為這件事沒有任何答案啊!」
「想啊。」賈斯丁提議。
「你以為我可以在五分鐘裡解決全世界最好的學者三十年裡都沒搞懂的事情?」
「說得正是。」賈斯丁說。仍在分裂出更多分身,將他們從自己分出去、沈落地板。有些分身移動到建築外,去攻擊那些部署在貨車車頂砲台的人。幸運的話,他跟凱登就能帶著孩子們飛到安全處。
「這⋯⋯這也太瘋狂了!我到底該跟你們說什麼?我已經說了我們最好的理論了啊!」
「假使這會有幫助的話。」賈斯丁說著,靠向彼得:「假使我沒滿意離開這裡,我就會殺死你。想一下這件事吧。」
「凱登。」希奧說:「妳不會要讓他動手的,對吧?」
「十字軍。」凱登說。「真的有必要這樣嗎?」
「我在這種壓力下根本沒辦法清楚思考啊!」彼得呼喊道。
「我相信你的感覺,會非常近似觸發事件吧。」賈斯丁說。「也許這就會給你靈感,或是填充你曾經有過、半成形的概念空白。」
「我不⋯⋯還有孤立因素。」
「像是知覺剝奪室?」賈斯丁問。
彼得搖了搖頭。「不對。是更基礎的概念。這是很常見的趨勢。有觸發事件的人,他們通常都沒有很好的支持系統。他們的家人、朋友們,通常都讓他們很失望,或是變成問題的主因。我⋯⋯我之前寫過一篇關於馭制型能力者通常都有孤獨感作為他們的觸發事件的一部分,還有為什麼馭制型能力者通常都是反派。因為你需要支持系統跟社會壓力,才比較能成為好人。我當時的教授,也就是我現在的老闆,威索基博士,他把我電慘了。太多其他超亞人類過去都曾經歷這種事。被孤立。這不足以顯示出關聯性。他說,你能將這稱為所有觸發事件的通用主題。」
賈斯丁正要創造出另一個飄渺的自我分身時,停了下來。分身閃回到原位。他回想起那天早上的某件事。
「凱登,我們走。」
「什麼?」
「我有答案了。我們走吧。」
「你確定?」
賈斯丁點頭。
「到屋頂?」她問。
「就妳帶著嬰兒的速度,盡快動身吧。」
凱登升入空中,頭髮與雙眼發亮。
「來吧,希奧。」賈斯丁說:「我會背你。」
他在凱登離開那個辦公室時,生出了一個鬼魂似的分身。希奧在分身走近他時,猶豫了。
「怎了?」賈斯丁問。
「他剛才說的⋯⋯你要留下我了。把我孤立。」
「是啊。」賈斯丁說。他的鬼魂分身撲襲希奧,希奧後退的力道強到他倒在椅子上。那個鬼魂一瞬間,便將他釘到地板上,一隻手臂繞過他的喉嚨。
「別這樣。你聽到他說的話了。假使你強迫的話,就不會觸發的。」希奧抗議著,在那個鬼魂壓制著他的喉嚨時,他的嗓音幾乎不比喘氣聲大。
「我願意冒這個險。在最惡劣的情況裡,你會成為他們的問題,而不是我們的。英雄們也會照顧你,搞清楚該怎麼處置你。」
「賈斯丁!十字軍!」希奧成功發出一聲窒息的尖吼,但賈斯丁已經到了門口,對他說的話根本沒有停頓與遲疑。「假使你強迫的話就不會成功啊!」
賈斯丁將希奧留在後方,走上樓梯,注意到樓梯間有足夠大到可以飛行的空隙。他就造出一個分身,使其與他身體重疊,並用它的飛行與浮力升入空中。
凱登還沒飛去安全處。她正等在屋頂,愛司忒在嬰兒帶裡扭動、苦澀尖叫著。
「飛吧。」他說。
「希奧在哪?」
「假使我說他會過來,妳會相信我嗎?」
他可以看出她的神情,她察覺時神情也有所變化。「你沒那麼做的。」
「我是有做。妳也不會回去找他。」
「他媽的我才不會丟下他。他在傑克要殺愛司忒時救了她,他也可能在過程中救了我一命。我欠他⋯⋯」
「⋯⋯而我們要以丟下他,來回報他。」
「不對。不,我們沒要丟下他。」
「他算是我們之中的一員。我理解的。可是⋯⋯他從來不會對大義有所幫助。」
「大義啊。」凱登惡聲罵出這個詞彙。
「淨化世界,切除腐爛,成為更好的事物的象徵。那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他是我繼子啊。」
「而這不也是個問題嗎?記得今天早上,早餐時?他很擔心自己沒能獲得超能力,讓他沒能阻止傑克。妳是怎麼回應的?妳安慰了他。你告訴他說,假使他辦不到的話,我們就會去跟屠宰場戰鬥。」
凱登只瞪著他,雙眼閃出刺眼亮光。
「而妳那樣說的時候,我有些想到,我們當時沒跟屠宰場戰鬥,現在之後的兩年我們是該怎麼跟他們戰鬥呢?希奧就直接說出來了。他有些時候,比他外表看起來的還更敏銳。比他表現得更敏銳。但同一時間,這件事也是這樣,我有點感覺我察覺到了某些事情,而我到現在,才在腦子裡整理好思緒。」
「是什麼事?」
「妳在安慰他,而安慰就是我們這時候最不想要的東西了。當危機來臨時,他會去找妳。觸發事件的最基礎要求就是,妳要去到妳沒辦法到別處的地方。把妳逼到極限,之後繼續強逼下去。只要我們還是他的安全網,他就沒辦法去到那種地方。我們就是他的支持系統啊。」
「所以我們就應該拋下他?」
「我們剛已經拋棄他了。」十字軍說。「警方剛上九樓,我的分身正在讓他們進房間。等我們到那裡時,他們就會拘留他了,而他們也會預備用泡沫噴我們。」
「你可以用超能力,在沒有任何風險的情況下,解除他們的武力。」
「我是能做到。但我不會那麼做的。」
凱登閃出亮光,而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她要射倒他了。
那固態光波卻沒有襲來。
賈斯丁嘆息:「他會受傷,他會很不爽,他也會孤身一人。他們會將我們的事情從他口中問出來,獲得他們能取得的每一則情報,而假使我對他有真正認識他的話,那種質問也會將他扯成碎片,因為他可能不喜歡我們,但我們也是他最近似於家人的東西了⋯⋯」
凱登瞥向那扇門。
「⋯⋯而且這也是,我們現在能為他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了。」他結語道。
「我從來都沒當上他需要的媽媽。」凱登說。
「哎,現在也太遲了吧。」
她走到屋頂邊緣,窺探著下方。「網子發射器?」
「現在沒人在瞄準。每個人都在跟我的分身戰鬥。」
她往後瞥一眼那扇門,茫然地柔情低語、讓愛司忒停止哭泣。
一閃光。等刺眼光芒消去時,她就僅成了遠處的一個細微閃光。
他也瞥向那扇門,之後飛去追趕她。
現在就靠你,也只能靠你了,小子,他想著。
#十字軍 #迷霧人 #深夜 #純潔 #希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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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猜出為什麼賈斯丁為何選擇「十字軍」作為假面名,但這種刻板的「白種垃圾」人物,不盡然符合歷史上的十字軍喔。至少,不盡然符合聖殿騎士(Knights Templar)。】
【聖殿騎士之所以強是因為,他們在某個時間點擔任了大家都信任的銀行。是啊,這很難想像,但當你必須為戰爭籌款時,同時也有軍力與獨立的行政權,就不難藉由出貸跟保管重要物品與抵押品來建構出信任關係。】
【歷史上留名的騎士團大都是這樣:綜合了政治、商業與軍事力量的團體。或說,至少「成功」的軍武團體就該如此經營。】
【盜賊、海賊也是這樣。YT上有人介紹過海賊的船長/總務雙頭制,而歷史也能證明,接受政府外包的工作收入絕對比搶劫還更穩定。】
【而北美的白種垃圾議題,幾乎就跟黑人貧民區的問題同樣複雜——這兩者都,許多政策與環境因素所構成的系統性問題表徵,單純的教育無法解決問題源頭,因為它背後不只一個源頭。】
【如果將敘事拉到十字軍身上,恐怕,野豬桑就得寫另一篇小說了。】
【他現在的《蒼白》就是這麼一回事⋯⋯野豬桑就算已經用留白手法,省略許多超複雜的翻譯脈絡問題,他怕是仍須寫到二十篇以上,才能寫好這一部分的世界觀吧。】
【為了避免有人看不懂我對世界觀的關注⋯⋯我個人是相當喜歡賈斯丁這個角色喔。他很單純,他的衝突簡單明瞭,但他對希奧的情感是假的嗎?】
【不對吧。他確實很在意希奧,而他這人的衝突也緊緊約束了這則短篇的敘事。】
【野豬桑跟很多純文學的作者一樣——我幾乎能說他們都喜歡將社會正義的話題當作招牌、賣點,而最後,假使他們的文風沒想走寫實主義的譴責派,或現實主義的關懷派,他們那種寫法就只是非常廣義的「世界觀創作」罷了。】
【就算他在《蒼白》裡採取非常左派的敘事,但假使魔法世界的仲裁者靈體——就如其設定所寫的——能決定小說空間裡的所有一切,所謂的「社會結構」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現實本身就是由靈體與既存力量所裁定,所有事物都會是「社會互動」的結果,我們就沒必要特別在學術意義上分出「社會」與「非社會」的區別。】
【「社會正義成了賣點」就是這種創作的現實。然而,我不確定野豬桑的讀者能否真正理解這種寫作方式,因為,他們會以為這種世界觀的「探索」有某種形而上的道德價值。】
【而就算寫作者真的走寫實主義或現實主義,這表示那些寫作方法不是賣點了?呃,我不打算跳入火坑,但這問題的答案應該很明顯吧?】
【有些人說,品味是知識。為了呈現出你的品味就是你的專業,不要使用「我感覺」,而是使用「XX學」或「從OO角度來看」對客戶解釋你的品味⋯⋯】
【是啊,這只是江湖郎中的話術。那種人或許真的能解釋品味或素養等等文化資本,可是我所看到的那種實際用法,完全忽略了「知識」也是產品的學術面向。】
【如果你問學者們為何會給出這樣的答案,他們大都能以專業的知識回答,但「品味」?品味有多少詮釋成分呢?】
【學者當然也能以專業的角度解釋他們的詮釋角度。人文學科跟藝術學科基本上是專業評論的大集合,但詮釋,終究是詮釋。】
【學者們會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唬爛,知道同儕有多唬爛,還有「知識」的生產到底有多麼不確定、不穩定,必須有其他人幫自己補充空缺的資料或視角。而當然,在實踐中,我們沒辦法考量到知識生產的這些眉角。】
【在實踐中,你必須生出東西,就是得生出東西。半成品跟成品一樣,是繳交期限的「完成品」。這樣說起來,如此假裝自己很肯定「知識」的專業力?這不就跟說謊一樣嗎?至少承認自己在唬爛,也能讓客戶明白你的立場與位置吧?】
【人生第一次賣出作品~我就立刻去查那個平台的退費政策了LOL。】
【我不確定讀者大大會不會看這邊的譯作,或這邊譯作的碎嘴後記,但要記得,可以退費的話,你真的不想花錢就可以退費喔~】
【我希望計畫順利進行,但我也希望各位能取用自己希望取用的資源。】
【這也能看得出來,我到底有多厭惡經營了吧?】
【如果是故事的話,我願意多花幾天(或幾個月,甚至是數年)的時間構思所有不同的可能性。但要向大眾集資?媽的⋯⋯我連「大眾」的概念都十分討厭了啊!】
【會喜歡讀文字的人,不是「大眾」。會讀小說的人,不是「大眾」。會讀國外古老小說的中文翻譯的人,不是「大眾」。】
【會想寫小說,或是會想搜集小說資料的人⋯⋯絕對不是「大眾」。我想面對的人,是我自己,或跟類似我這種想寫故事與小說】人。】
【我原本寫了好幾段的長回應,想跟平台的編輯證明「大眾」到底有多不值得我們付出這些心力,而且「努力就有價值」這種概念也有它自己的問題⋯⋯】
【或許我的思考方式太接近知識分子,或是我思考過頭了。所以,我完全沒跟平台編輯說這些事情——那個帳號不應是我用以抱怨的位置。說到底,十萬譯書的帳號不需要有「我」這個人存在啊;只要我能持續提供資源就好了。再者,我也不認為自己目前,還有其他退路可言。】
【我從沒想過真的會有人十分認真地,將「『沒有理由』也是一種理由」的這種空集合概念應用到真實世界的辯嘴。】
【這種邏輯,就連語言學家也無法說服吧——如此會抹除各式各樣、不同類型的同種東西之間的差異。如果沒有理由也是一種理由,沒有陪伴不也是一種陪伴嗎?】
【如果同一種東西裡,包含了不同的形式,但所有形式都是一個樣?空集合的形式與有內容的形式,兩者都被當作同一種東西⋯⋯這樣,幹嘛還要分形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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