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蟲 21.3
攝政的基地正處於整修工程中。外表無害、不出風頭,但內部就成了完全不同的東西。地板跟牆壁都鋪上石磚,裝甲服佇立在門口兩側,我也能看到房間一側裡有著裝飾華麗的吊燈,每個枝狀吊燈都被大片泡泡隔板給分開。
房間末端有個講台,幾乎有如舞台,講台頂端擺了寶座。有四個人在這房間裡工作。全是媘蜜雇來的工人,穩定的工作與報酬都足以讓他們保持安靜。兩人在牆上跟一人在地板上工作,第四人則在預備著講台,好讓寶座可以被釘入位置。
「找到啦。」攝政說。他舉起他的權杖,將其扔入空中,轉兩圈後抓住權杖柄。
我皺起眉頭。「小心點。你真的不會想抓錯邊,然後電到自己。」
他只輕笑了下。
「現在還是白天。我們在日正當中動手,也太糟糕了吧。」淘氣鬼在我們走到室外時抱怨著。正等著我們的阿特力士,開始半爬、半飛行於我們身旁。
「這對妳來說有什麼區別?」我問她。「這對妳的超能力來說不會有差啊。」
「這是原則問題。」攝政說。他腳步輕快地追上淘氣鬼、阿特力士跟我。就算我們經歷過了所有事情,他都不是那種會運動、照料自己身體的人,他稍稍呼氣來喘息。「這是那種,妳會在夜正當中行動的任務啊。」
我搖搖頭。「現在的狀態才是最理想。你若遵守任何既有的概念,就會自我限制。想好目標,從各個角度來觀看那個目標,然後找出你能獲得自己想要的事物的路線。假如他們已經預備要跟你交手,你就要從沒有人預期到的方向進攻。如果其他所有人都預期你有個拐彎抹角的策略,你就要採取直接路線。」
「瞧,那聽起來就像是得要更認真工作啊。」攝政說:「不停想著那種東西。妳什麼時候才會坐下來打混摸魚啊?」
「你不是讓那變成自己的一部分,在有著『自我』的時間時,喪失一點點睡眠,不然你就不能放鬆了。」我說。
「聽起來一點都不好玩啊。」攝政說。
「假如接管一座城市很簡單的話,就會有更多人成功了吧。」我說。「這是工作。不論是要處理掉敵人、處理部下,或要跟盟友合作,總有事情必須做。如果你有自由時間,你八成是搞砸了吧。」
「或者是!」他說,舉起一根手指:「我可以委派他人。」
「那是自尋死路的方法吧。」我跟他說。
「我爸就成功了啊。」
碎心漢嗎,我想著。我想像著碎心漢作出了那種管理人脈。那位反派,靠著他個人本身的優勢,還有廣大後宮來管理整座城——一組女性幹部,為了討好碎心漢、崇拜碎心漢的機會,就願意壓過彼此。那些照片就是那些後宮的成果,被他的「女孩們」——攝政都這樣稱呼她們——發表出來。依據每張照片不同的拍攝時間,照片裡都有個三十、四十幾歲的男人。他有著黑色頭髮,鬍子雜亂,一成不變都是坐在、靠在沙發或床上,通常都裸著上身,有女人待在照片邊緣。他渾身散發出自信心跟純粹的性慾,倦怠無力,比起體育系,更有著纖瘦風格。
我可以為攝政想像出,十分近似於那種照片的形象。老了好幾歲,完全長高、長胖後,身邊並非環繞著女人,而是被他附身、變成工具的人——他用超能力控制的假面。或許那些在漫長刑期下注定會去鳥籠的人才能作為合理的目標,但他們依舊是人啊。那不是性的母題:攝政會隨意地坐在寶座上,被十分不同於他父親的方式給縱容,有五、六雙手整齊一同地餵飽他、為他梳洗穿衣。攝政如此絕對控制他人,基本上就是在自己嬌慣自己吧——這就成了個謎語似的情況呢。在許多層面上,那幾乎就像他父親的反向翻版,但其本質,依舊是自我陶醉。
這個想法比我想承認的,還更讓我煩躁,煩躁到我無法講明自己到底是為何感覺如此。我是想讓他變成那個樣子?之前我是有這麼想過。我想要他變強,而考量到他的性格跟超能力,那就是他會自然而然的發展。我想要他將基地改造成他喜歡的樣子,因為他無可避免,會把自己所控制的人擺到那裡;他若能傳達出特定形象,對他的幫助就會是成本的一千倍呢。
也許讓我煩躁的一部分原因是,我能想像愛紗在那人群中,等在他手腳旁。
我得跟戰慄談一談這件事呢。
「妳變安靜了。」攝政說。
「喔!」淘氣鬼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雙手抱住我一隻手臂。「他吵贏了嗎?告訴我他吵贏了。」
「我們是在討論,不是在吵架。」我說。
「大家在吵輸架的時候,都會說那種話呢。」她說。
我無視她。「我只是在想著,攝政⋯⋯你真的想追逐你爸的腳步嗎?」
他沒立刻回答。他別開視線不看向淘氣鬼跟我,好像他在觀賞風景。
「妳有一點混帳呢,不是嗎?」攝政問。
「只有在我必須當混帳的時候呢。」我說,些微對這個反應感到驚訝。
「去他的。」淘氣鬼說,放開我的手臂。「我們這兩個比較小的成員,很需要偶爾有點勝利啦。需要吵贏架,有更多聲望。」
「那就是我們為何會來這裡。」我說。「如果所有事情順利的話,今天會完成好幾項目標,其中一項,是我想看看你們兩人會怎樣作戰。」
「太好啦。」攝政評論,看了淘氣鬼一眼。「媽媽來看我們上課,確保我們有乖喔。」
「對我們任何有理解力的敵人來說,你們倆都是暗地黨最可怕的成員。」我說。「我們要專注運用這一點。」
「我已經在用了啊。」淘氣鬼說。
「八成是有在用呢。」我回答。
「妳這是指我吧。」攝政說。「妳叫我們兩人一起行動,來指導我們如何嚇人,但淘氣鬼不需要任何幫助,所以這肯定是要針對我啦。」
我壓住一聲嘆息。這兩人啊。「不只是你。淘氣鬼有恐嚇她跟戰慄共享的地盤裡的麻煩人物,那做得非常好。她要畢業去管理她自己的地盤,而她若在場,也能控制住華利弗跟埃力格斯了。那很好。但有個客觀性的意見、要找出該如何改善的話,也不會有害的。我在戰慄跟媘蜜的回饋下,也能這麼不斷改善。」
「我很靈活多變喔。」攝政說。「給我點讚美啦。」
「我沒說你不靈活,我是在說,我們總是可以有所進步。」我回答。
攝政將權杖拋入空中,抓住手柄。他可能會意外電擊自己然後倒下,某個路人也能拍到他倒下的影片——這個想法使我煩躁。他知道這會讓我很煩躁,無疑是刻意要影響我呢。我無視這一點。
我想到淘氣鬼在戰慄的地盤裡所做的事——戰慄有讓我聽一些基本的報告,而我較多是從曾去過那片區域的人口中聽到這些事。作為我們隊上每個人,各自都未完全成熟。我們正在找尋自己的道路,搞清楚我們想擔任、必須接手的職位,藉此調整我們的形象。
過了兩年後,淘氣鬼會是誰呢?在媘蜜曾描述的世界末日下,要思考未來就會很怪了,但若因為世界可能提早終結,就放任事情發展,那就會變成失敗主義者了。我看過淘氣鬼從隊上的邊緣人物,努力建立起她的位置,成為一個小怪物。她可以輕鬆砍死超能力複製人,而那種無畏無懼,也只會將她輕輕推向腥風血雨的道路。
淘氣鬼會變成刺客嗎?她到了十八、二十歲時,她會變成不潔的恐怖,冷血又毫無悔意地處死那些,完全不會意識到她的存在而無法抵抗她敵人?媘蜜抹若除了所有淘氣鬼的紀錄,假如我們限制人以攝影機之類的東西來追蹤淘氣鬼,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攝政作為碎心漢的繼承者,淘氣鬼作為雙手沾滿鮮血的殺人犯,兩種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也甚至是非常有可能發生。
我不全然確定要對此做出什麼事情。淘氣鬼,也許我還能跟戰慄談談,但攝政的話⋯⋯
我仍在思考攝政的話題,想著我能說服他的角度時,我就分心了。我的蟲群注意到輕柔的動作,有如一陣風所吹起的落葉。
距離秋季還有好幾個月呢,這裡附近也沒多少樹,更沒有風。
「找到他們了。」我說。
「哪一個?」攝政問。
「天國。終徒會在這附近。就我能看到的來說,我們有個玫瑰經處於戰鬥狀態,光環還沒升空,所他們明顯是預備要戰鬥。就在你的地盤裡呢。」我說,看了攝政一眼。
「假如媘蜜先打給我的話,我就能做些事情啦。」
我讓自己靠到一棟建築物上,增加我派去偵查動亂的蟲子。「你會做什麼呢?」
「等著他們開始跟對方戰鬥,然後去抓掉隊的人。」
「那個點子有很多缺陷。」我說。
他聳肩。「我也很靈活。可以想出個辦法的。」
我越思考,就越不確定那真的可行。那是個最輕鬆的解方。
我愈來愈懷疑攝政會因為想要掌權,就會去抓住權力。而因為他不怎麼想維持權力,便使他的位置十分脆弱。假使這是他的一貫作風,那他就會承擔自己風險、可能被視為挑著軟柿子吃的鬣狗。
「所以⋯⋯如果天國贏了,他們就會抓捕華利弗或埃力格斯,把那兩人載去監獄然後離開。那你會做什麼?」
「不知道。得要自己去看看那個情況是什麼。」
「或許華利弗贏了,那你會怎麼做?天國的成員都太危險,我們沒辦法靠近。」
「又來啦,我不知道啊。」他說。瞥向淘氣鬼。「今天會很有樂子呢。」
我皺了眉。
玫瑰經並不在近處,但她的存在感明顯可見。我放在車子上的蟲子都被甩入空中,在不鏽鋼跟玻璃細薄如紙的切片給吹到空中。我讓它們升空,轉回到那輛車的概略方向,估量著她的超能力將多少碎片填入空中、環繞著她。我在上網時看到幾部影片,才知道她的能力,但這個情報很務實。我也必須在跟她戰鬥時,將這件小事用來對付她。
總共三到四秒,她的超能力就抹消了那輛汽車,將它的細碎物質無比輕盈地散入空中有如暴風。也有些薄薄碎片繞著她,有如龍捲風。
她抬起手,露指手套上覆蓋著堅硬的金屬羽毛,或有著尖銳邊緣的鱗片。瓣片風暴方向跟強度皆有所轉變,向前紛飛。我一小群蟲子在正確的角度跟速度時,被碎片——細小、脆弱的刀刃風暴——擊中後便死去。實際上,有一大堆碎片彈開我的螞蜂、大黃蜂跟蟑螂的身體,讓我懷疑她的超能力得需要一陣子才能殺死人。
那些碎片聚集到一起後,重新在空中十呎高處構成一個車子輪胎。一個男人趕緊在輪胎擊中自己前跳開來。我察覺到,那人就是埃力格斯。他沒穿著終結召喚者假面服——那衣服有某些類似的設計,但主題不同。他在更多輪胎出現到他頭頂上以前趕緊避開。
「我們要主動進攻。」我說。「假使有任何一方獲勝,我們看起來就不會像是老大了。」
「也可以落井下石啊。」攝政說。
「最好讓他們有所警覺,到剛好不算是落井下石的程度。」我跟他說。
「你不懂嗎?」淘氣鬼說。她裝出居高臨下的語調:「如果我們不用最困難的方式行動,就不算數啦。」
「這沒有那麼難。」我對他們說。我閉上雙眼。「專心點。玫瑰經。超能力會分解跟重新構成物質,對她創造的碎片有微弱的念動力。她顯然能將物體分解,然後重構,讓物體墜落到你頭上。」
「不成問題。」淘氣鬼說。
「埃力格斯會操縱風,以念動力造出的氣刃,氣刃飛行時會回頭飛到他身邊。」
「妳比較適合處理掉他吧。」攝政說。
「他的風八成會干擾我的蟲子。我們會一起攻擊他。連攜打擊。」
「是啊。」
「光環有個特殊圓環。有點像烈陽舞者,但那個東西不會燃燒——那像是一個能切割物體的環箍,像力場在散發力場,還會射出雷射。」
遠處,玫瑰經正重構出兩台卡車、擋住道路一端,擋住了埃力格斯的路線。
「我解決光環?」攝政問。
「請這麼做。這就剩華利弗了。我會負責解決掉他。」我說。
我頓了下,將蟲群帶到戰場上。
我用阿特力士進入攝政的地盤,走過一小段距離。我大範圍召來飛蟲跟爬蟲。我也拉出了蜘蛛絲線。
現在它們浮現在建築物頂端,以陣型飛行,它們便如此飛向玫瑰經跟埃力格斯。它們彼此交織成一道障蔽,緊密相連到能遮蔽起陽光。
這片區域明顯暗沉,蟲子的嗡鳴充滿空中。
金光光線刺穿了蟲群。五道穩定的光線持續、毫無終結地發光,集中在蟲子最濃厚的區域。光環在那裡。
就只剩一個未知了。維利弗肯定就在附近。他一瞥見我,戰鬥就會結束。
我的蟲群擊中埃力格斯跟玫瑰經。埃力格斯創造出一道強風甩過身邊,推開蟲子。玫瑰經用超能力切斷絲線。然而在面對蜇咬時,她就做不了多少事情。她周圍的碎片切入蟲群,但指向蟲子的許多攻擊都無法造造成許多傷害。
她將碎片聚集,創造出一亮沒有輪子或駕駛座車門的車子,而就算她有將某些蟲子困在車裡,她也爬入車內、用重新構成那輛車的碎片則完美將她封住。
埃力格斯用風刃打破封印,切開車子車子尾端,切掉車輛一個小角。我的蟲子流入空曠區域,從頭到腳覆蓋住玫瑰經。她的面具在她眼睛、顴骨跟鼻子周圍都很堅硬,邊緣上有個尖角、蝕鏤成一個編入她兜帽的金屬板——金屬板沒有覆蓋住她下半張臉,圍住她頭部卻沒覆蓋她的雙眼。
「來吧,先留在附近。」我說,也將蟲子拉到身邊。我輕快向前進。玫瑰經有她的碎片,而我有我的蟲子。如果維利弗想抓到我們,他就得放聰明點。「攝政呢?」
「什麼?」
「我之後會問你們一個問題,我會疊起手臂。我想要你們說謊。」
「說謊?」淘氣鬼驚駭,說。「這麼不正直啊!」
「掠翅,我們可是誠實的反派喔。」攝政說,語調嚴厲。「我們都會以正當的作法贏得勝利,才不會用上欺瞞欺詐。」
我翻了白眼。
在我們走過去時,我在能力範圍裡找出光環。我的蟲群一靠近他,他的光環就閃到他身邊,刺出直徑五呎光圈利刃。形成了保護那位英雄的力場。
他會待在原地呢。少了一個人要應付。
「攝政。」我說,碰觸他的肩膀。我的蟲子在我們周圍散出一片空地,我指了方向。
他轉身面對埃力格斯,我就分開蟲子。埃力格斯在他所穿的任何裝甲底下只穿了緊身衣,還有張面具覆蓋他的臉,暴露出一隻眼睛。
攝政手一揮,讓埃力格斯一條腿彎曲、另一條腿不自主伸直時被絆倒。埃力格斯張開四肢,風力便被短暫截斷。我的蟲群落到他身上,開始將他被絲線捆住。
我努力將更多絲線綁到周遭環境時,也讓阿特力士升空。「這可行的話就太好了。」
「妳要做什麼?」淘氣鬼。她的存在讓我猝不及防。
「絲線。」我說。
「他可以切斷絲線喔。」淘氣鬼評論。「那不會成功啦。」
「我知道他可以切斷絲線。」我說。「看。」
阿特力士穿過兩棟建築之間的空間,然後墜落下來。他跟埃力格斯相連的絲線緊繃。我以一連串絲線連起兩棟建築,阿特力士作為平衡砝碼,如此讓埃力格斯被拖到空中。
「沒可能撐住啦。」淘氣鬼說。
「從沒想要撐住。」我告訴她。
顎骨切斷絲線,埃力格斯掉了下來。高低差或多或少,有三層樓高吧;他以四肢著地。他尖叫,風力劃破那片區域,打散了蟲子跟碎片。埃力格斯便噗通滾落到一旁。
「還剩兩人。玫瑰經跟華利弗。」我說。
玫瑰經已經分解掉那輛車的殘骸,面對著我,七彩各色的碎片在她身邊環繞成小型風暴。我只能瞥見她的概略輪廓。我可以用我研究到的資訊來填補空隙。一位年輕女性穿著衣緣上鑲著金色葉片的淺玫瑰色長袍,戴著一張金質面具。她沈默無言。
「我們與妳無爭。」她說。「我們來此處,全是為了要處理終徒。」
「那就跪下。」我說。我打散蟲子,她幾乎在穩穩抵抗它們的猛攻後,幾乎因著鬆一口氣而動搖了。
她打直背脊、立正站好,但沒有回應。
「跪下。這是我們的地盤。如果妳表現出恰當的尊重,我就會把埃力格斯跟華利弗交給妳,妳可以毫無問題地離開這座城市。」
「我也可以扔一輛車到妳頭上。」
「我可以打倒妳,就像我能輕鬆打倒埃力格斯。」
「不用絲線?」
「不用絲線。」我說。
她緩緩點頭,緩緩屈膝,然後單膝跪下。她演藏在面具後的雙眼,正瞪著我。
「假使我沒跪的話,妳會做什麼事呢?」她問。
「將計畫洩漏給敵人知道,並非我的作風。」我說。
「妳可能是在虛張聲勢。」
「我沒在唬妳。我會將妳打昏、無力化,然後攝政就能用他的超能力控制妳。」
她雙眼稍微瞪大。
「攝政,你可以在失去意識的人身上使用超能力,對吧?」我問。
攝政聳肩:「當然啦。」
這就是那個謊言了。
「就是這麼簡單。」我告訴玫瑰經。「而在他控制過一次之後,就能立刻重新取得控制權。」
「那會越界啊。」
「這些日子裡,我非常不在意我們會不會越界呢。」我告訴她。「但妳只有打破一條規矩。我們會放妳走的,因為妳一回來我們就能控制住妳。而我們也會對所有、任何人⋯⋯」
我住了口。淘氣鬼出現在附近的雜貨店裡。她正以低音量說話,低語著。
「⋯⋯掠翅說她會跟你打,她可以用蟲子攻擊你而也不被你看見,她可以聽到、看到這個所以她也會知道⋯⋯」
「媽的!」我咆哮著話語。
「華利弗抓到她了。」攝政想到了這個明顯的結論。
「我都叫她待在附近了。」我說,拔腿奔跑。玫瑰經根本不在我的思考範圍內。
「她不是那種會聽話的人啊!」攝政噴氣。玫瑰經開始跟著我們,然後遲疑了下,瞥向埃力格斯。
「看好他!」我厲聲下令,用區域裡所有蟲子的嗡嗡唧唧喳喳綜合聲響來強化嗓音。那位女英雄便停留在原地。
攝政跟我在抵達那間雜貨店時,都徹底裹著昆蟲。店裡有五、六人,每個人都呆立在原處。
隱陌型假面,是因為他們可以隱蔽行動、欺瞞他人,才會被如此分類。華利弗是後者的那種類別——他不全然會隱蔽,而是有毀滅性的長久欺瞞力。
他看一眼,他的目標就會昏迷,變得極易受影響。他可以說是具有催眠眼呢。
他在人們察覺以前,特意展現了心電感應的面向,那件印有希魔翮的假面服就是在象徵這件事。另一方面的事實則是,他的暗示只會在特定條件下被觸發。「下個禮拜攻擊某某某。」「你的老闆下次讓你不爽時,就把你的工作場所燒了。」
那些超能力可以迫使他人行動的假面,都會踩在某條界線上。華利弗就算沒有殺人,也在逼近那條界線了。
「所有能聽到的人,如果蟲群或室內的任何人離開原地,如果我身上有任何事情發生,」一個年輕女孩走出一位中年女性的懷抱庇護,以男人的嗓子說。「你們就要自殺,或盡你們所能殺掉他們,怎樣都可以啊我不是很在意。」
我以為她是在母親身邊被嚇壞的孩子。不。她是⋯⋯他強迫一個女人假裝成他的媽媽,而我徘徊在各處的昆蟲都沒多想過此事。
那是華利弗,穿著青少年女孩的背心跟窄瘦牛仔褲,留了一頭修長金髮,濃厚的妝蓋住他臉上的刺青。
「⋯⋯然後忘了我有下達這些指示。」他結束道。
而那,就是隱陌型分類的其中一個分界。
殺人或自殺的指令很令我驚訝,但他這樣就更能掩蓋自己的蹤跡。
「淘氣鬼。」華利弗說。「去找妳的隊友然後殺掉他們。我還要妳在行動後直接自殺。去吧,忘了我有給出這個命令。」
淘氣鬼單手拔刀,另一手拿出電擊槍。她頓了一秒,就衝向攝政跟我。
我緊繃起來。我有好幾個選項,但如果他任何一個人質將那些行動視為自殺的提示⋯⋯不行。
我能從蟲雲中開槍,但之後我們會被無力化。沒能保證華利弗的影響力會在他死後結束。
我對自己說過,我得要更無情,但這不是我在想的意思啊。
淘氣鬼在正確角度轉身,頓時衝入了蟲群。他朝華利弗衝刺。
他反應過來,下達命令:「所有人聽著,殺了⋯⋯」
他沒能繼續說話。她一踢,朝華利弗雙腿間攻擊。
華利弗倒在地上,淘氣鬼為了保險,又踹一次他的雙腿之間。
「蠢貨,取消掉命令!」她壓在他身上,咆哮道。她的刀子抵上華利弗的喉嚨。
「妳怎麼⋯⋯」
她反手揍他的臉,刀柄打擊他的顴骨。「取消啊!」
我可以感知到人群放鬆。人們趕緊跑離現場。一分鐘後他們全消失了。
淘氣鬼又揍了華利弗。
「住手吧。」我說。
「攝政有打他一拳,我也想打他啊。」她說。也朝華利弗啐一口口水。
我小心移開蟲子,然後將它們擺到他眼睛周圍。華利弗掙扎著,但在淘氣鬼將刀子抵住他喉嚨時僵止住動作。
攝政有打他一拳?
喔。
「妳⋯⋯自願讓他控制妳?」我問。
「一小陣子以前就是這樣囉。」桃氣鬼說。「我想看看那是什麼感覺。也可能會很好用呢。這也確實很好用啊。」
那是攝政啊,我想。我在生死交關時與他一同戰鬥,而我不願意讓他控制我啊。我無法想像那種情況。
有個我能圓滑地說出這些想法的措辭嗎?
在這個當下,我沒能想出來。
「我沒辦法想像我會這樣交出自己呢。」我說。
「對妳來說會很危險吧。」她說。「對我來說,他的超能力在我使用我的超能力時就會消失,當然還有他手滑或睡覺的時候呢。他也會忘記我是誰,我就能自由亂搞他、幹爆他喔。」
「在我睡覺時取出我的內臟。」攝政過度愉快地,說道。
「正是如此。」淘氣鬼說,聽起來就跟他一樣歡樂。「而且我也很懂他。他得花那麼多力氣追蹤我的話,就不會願意來搞我了。」
「跟妳說過啦,呆瓜。」攝政評論道。「我可是很靈活多變。」
我對此沒有回應。我瞥向淘氣鬼。「跟我說說只有淘氣鬼才會知道的東西。」
「妳認真的?」攝政問。
「我可以跟妳說,妳背上有一顆痣。」淘氣鬼說。
我花了一秒鐘思考。我到底什麼時候曾脫下衣服,還能讓她看見呢?
不是她。是布萊恩。
「妳當時在場?」
「我順道過去的。想看看我哥。相信我,我希望自己沒看到那東西呢。」
那麼。她就是在場了。
「等下,那是什麼事情啊?」攝政問。
「那不重要。」我說,嗓音緊繃。
「我之後會告訴你。」淘氣鬼說。
「別說。」我以警告的語調說。
對話一頓。我可以啃出那兩人組正享受著拿我取樂。
但還有個敵人要處理。
她俯視華利弗。她的語調在開口時,變得更認真:「我沒想到這個婊男可以看到我。」
「妳知道他的超能力的。」我說,很高興她換了話題。「催眠眼,媘蜜說他或許還有其他感知或強化知覺,可以追蹤他的受害者。」
「沒關係啦。」淘氣鬼說。她調整了自己拿刀的姿勢。「還是成功了。」
「是啊。」攝政說。
「我猜你倆多一場獲勝了。」我說:「有了一點點⋯⋯你們是怎麼說的?」
「聲望。」淘氣鬼說。
「聲望。」
漫長數秒流逝。
「我可以控制他。」攝政說。
「那有什麼意義?」淘氣鬼問。
「那會成為一個優勢吧。」我說。「我想,這會要看你們倆接下來要做什麼。畢竟,攝政,這是你的地盤。」
然後我也要看你在自己下決定時,會如何行動。
「真討人厭欸。」攝政說。
「我們放他走,他就會來追殺我們。」淘氣鬼說。
「八成是會變成那樣。」我同意。
「妳要我們把他交給警方。」
「我可沒那麼說。」我回答。
攝政觀察著我:「妳來這裡是有理由的,那不只是要當我們的保母,還有要做個監工的大老闆、確保我們工作有做好。別浪費時間了。直接說啦。」
我壓低聲音,讓華利弗不會聽見。「我說你跟淘氣鬼是我們隊上最嚇人的成員。你也聽到我對玫瑰經說的東西。你知道我如何讓她相信,只要她還在城裡,我們隨時都可以控制住她。」
「當然了。」
「恐懼。透過恐懼來支配人。我們怎樣才能以最小的努力獲取最大成果?」
「我很喜歡這種說法呢。」攝政說。
「我們要讓敵人變得偏執。」我告訴他。「放給他們假消息。讓他們怕到,他們開始花費更多力氣來對付我們。靠你的能力,我們就能輕鬆防範我們抓過的任何敵人闖入城裡,所以只要我們放他們走,而不是使用他們,我們就不會惹來太多激怒,把擊殺令召來我們頭上。」
這是我最能做的事情了。以我所考量的來說,這就是交叉點了。如果攝政沒接受這個點子,我想像中的他就會成形。而假使他確實接受這個點子⋯⋯嗯,那還是很有可能發生,但我也可以懷抱希望。
「呵嗯。」攝政說。
顯然這就是我唯一能獲得的回應呢。
「我們要怎麼處理他?」淘氣鬼說。她將刀子塞入華利弗的嘴巴。「這樣靠著他,我很快就會抽筋欸。」
「我們可以把他押到攝政可以支配他。」我說:「然後放他走。或是將他羈押到案。但沒能保證他不會用超能力控制某人,將他們變成毫無自覺的刺客。」
「是假使他還沒搞出那些刺客呢。」淘氣鬼說。
「假使他還沒那麼做。」我同意道。
我短暫想到我爸。如果華利弗心懷惡意的話⋯⋯
我腦袋裡湊出一個點子。
「我們可以信任PRT照顧好他。」攝政穆肅地,說。「他們是專家,也知道該如何處理危險的反派吧。」
他沒撐太久。他近乎沈默地輕笑著,雙肩顫抖。
「另一個可能性,」我說:「是剝奪他的超能力。」
我將手伸到後方,找出了一個小金屬容器。我將內容物倒到手掌上,然後伸出手、讓攝政可以看到這東西。
「妳認真的?」攝政問。
「認真的。」
「如果妳願意的話⋯⋯」攝政語音漸低。
「我不想再放水了。」我說。「果決行動。對那些配不上仁慈的人,我不會給予仁慈。」
「是呢。」攝政說。
我走向華利弗跟淘氣鬼。
華利弗聽到腳步聲,肯定知道我走向他,在我站著俯視他時,感覺到了路面衝擊。他劇烈晃著腦袋,沒在注意淘氣鬼放入他嘴中的刀子——可能是那樣,或是他聽到我說自己不再在意了。
他成功甩掉夠多蟲子,讓他能睜開雙眼。他將視線固定在我身上,我就僵止。我的思緒被溶解為溫暖、潮濕的白噪音。
那些蛆蟲、馬陸跟蜈蚣從我手上掉落。我有些感到——沒有以意識控制他們——它們正依照我的意圖行動。蟲子們掉到他臉上,朝他雙眼移動。較強壯的蟲子幫忙為其他蟲開路,撐起眼珠上的眼皮,讓蛆好能穿到眼睛底下。
「不要!」他繞過那把刀,吼著。「住⋯⋯」
淘氣鬼轉換姿勢。她跪上他的胸口,移動刀刃,單膝頂上華利弗的下巴。我可以透過他臉上的蟲子感受到那股衝擊力道。
「喔天啊。」淘氣鬼說。「超噁。超噁,超噁,超噁。我身上有蟲子嗎?」
我的思緒正變得清晰。我眨眨眼,眨眼的動作感覺慢得令人焦急,就好像我幾乎沈睡般。
「妳身上沒有任何蟲子。」我說,走到華利弗的右手邊。淘氣鬼單手架著他的左側,刀刃抵住他濃抹上妝的嘴唇。他在她的手下呻吟、扭動。
「蟲子好臭。」淘氣鬼抱怨。
「是妳在想像吧。」
「我真的不是在想像啊。」
華利弗持續掙扎。他的扭動動作加劇,劇烈到他轉頭嘔吐。
在他將頭轉向我時,他雙眼掃過我,卻沒視物。他的胸口起伏得就像他剛跑過長跑。
「讓他起來。」我說。
淘氣鬼退開,我們將華利弗拖起來。
「走。」我對他說。
在我們與他走向玫瑰經的時候,他的氣質幾乎挫敗。他看起來像有淚水流下臉龐,只不過那是流瀉出來的玻璃體液。
「恐懼。」我說。「還記得爆彈說過的東西?你必須不能被他人預測,但你也要以確實的現實來達到平衡。」
「妳跟瘋子炸彈女孩學,是有一點糟糕欸。」攝政評論。
「是啊。」我說。我沒要否認這一點。「但我比較喜歡確實性超過不可預測的要素。而懲罰也配合罪行呢。」
如果你們在這件事上用點心,那麼今天就值得我所獲得的惡業了吧,我想著。
「玫瑰經的表情會很美味吧。」淘氣鬼說。「天國不是超痛恨終徒嗎?」
「他們是很討厭終徒。」我說:「但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別說任何東西。」
「那樣有什麼好玩的?」
「那就是效果啊。」我說。「相信我。」
「那我有什麼好處?」
「我應該要賄賂妳嗎?」
「當然啦。」她說。
「冰淇淋。」我說。再也不能作為泰勒,買冰淇淋了。「妳點餐,我付錢。」
「讚喔!」
玫瑰經在我們走近時開始警戒,在認出華利弗時她強化了戰鬥狀態。花瓣狀碎片形成她周圍的風暴。
我推了華利弗,他跌倒、大字趴在那位女英雄面前。
她俯瞪著他。他抬起頭,我也能看到她緊繃起來。
「我以為會是一棵梅杜莎的頭顱。」玫瑰經在華利弗再次垂下頭時說。那看起來是他在避免乾嘔。
什麼?我可以想起那個神話,但是⋯⋯什麼?我緊閉嘴巴而沒有詢問。
「他瞎了。」她直接說出了自己所察覺的事。「妳弄瞎了他。」
我點頭,依舊沈默。
「永久性致盲?」
我現在,就得回答了。「他會需要抗生素。華利弗跟埃力格斯需要醫療照護。要不要救他的視力,就看妳了。」
「就這樣嗎。」
我點了一次頭。
「我們可以自行處理的。」她說。
「在我們的城市裡,這就是我們的事。」我說。「下次,來問我們。我們會處理。現在,妳要離開,妳下一次踏入布拉克頓灣前,就要請求許可。」
「不然我們就會戰鬥。」
「你們就會承受後果。」我說。我低頭看著華利弗。「照顧好他的眼睛。」
我轉身,領著其他兩人離開。
「那是⋯⋯」攝政開口說。我舉起一根手指。
當我們走出玫瑰經能聽到的範圍時,我才放下手指。
「那是要幹嘛嗎?」他問。
「取得我們需要的東西。」
「你根本沒說妳怎麼弄瞎他啊。」淘氣鬼說。
「這是要將恐懼當成工具。」我告訴她。「未知總是比已知還要強。沈默也幾乎比我們能說的任何東西還更強。比如說,妳可以讓他們納悶,為什麼華利弗的超能力無法作用在妳身上。然後考量到他們理解他為何瞎眼——蛆蟲被塞入他的眼球——時的反應吧。」
淘氣鬼明顯在顫抖。「怎麼會這樣?」
「那就是他們會問的問題了。」我跟她說。「若是妳在疑問的話⋯⋯」
「我才沒問啊。」
「⋯⋯蜈蚣跟體型較大的蟲子打開了外層。蛆爬入內部。沒有什麼嚴重損傷。八成可以被治療,不過我也不是解剖學專家呢。」
她又抖了下:「我的眼睛在流眼淚了。太可怕了啦。」
我對此沒有回答。我比較專注在攝政身上。
「我們這樣行嗎?」我問他。
他聳肩。「當然了。」
含糊的回應,沒透露出他有沒有接受建言——不像他父親那樣創造後宮,而是用超能力嚇跑人。我也真的沒預期會有更多的結果呢。
「真的超噁欸。」淘氣鬼低語。
但他可以控制淘氣鬼。
我需要跟戰慄談談。跟他十分謹慎地,認真交談。
#阿特力士 #埃力格斯 #光環 #淘氣鬼 #攝政 #玫瑰經 #泰勒 #華利弗
NEXT-> 成蟲 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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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桑總在主角身邊放「喜感人物(joke characters)」,有些時候他用這些角色的幽默,有些時候是把些人物拿來開玩笑,不論如何,他一定會以這種喜劇效果來增加或減緩故事張力。這些效果不一定一直會成功,但成功的次數應該比失敗時還要少。】
【只有在最近,他才較能以劇情方面的設計,同時達到喜劇效果與其他效果。就像恐怖片《宿劫》那種同時完成喜劇跟恐怖效果。野豬桑最近的《蒼白》劇情,才比較能成功完成了喜劇跟嚴肅論述的同時效果。】
【我們現在所看到的這些章節,是野豬桑第一次嘗試這種文學技巧的結果。】
【而他就跟所有寫作者,全都依樣:他失敗得十分慘烈。這種情況也挺正常呢。】
【至少他願意讓大家看到實驗成果⋯⋯想想有哪些人不願意做網路連載,就知道免費公開分享有多重要了。】
【我發現,台灣大眾作家似乎總算理解了,台灣根本沒有一個「大眾」,而是只有好幾個小眾被迫留在台灣。】
【要說台灣讀者的單一身分「作為國族的台灣人讀者」,也是根本不存在——台灣人的身分,自古以來就是綜合的、複雜雜揉的、多重的實體。它永遠都在變化的狀態中,也會被各自所處的黨派影響身份的定義——台派不一定會說中文,海外派也不一定會說英文,所有東西都會一直處於流動狀態。】
【我們所知的大眾,不過是無數小種社群聚集體——被迫留在台灣這個空間內——之後才形成了模糊的形象。如果要認真跟它互動,你就會發現自己根本碰不到這種沒形狀的空氣;也只有在認真互動後,你才會發現,你只需要這些人付錢,之後就再也不用管其他人會怎麼說了。口水可能是假的,但錢絕對是真的。】
【創作就是這麼一回事。如果你有觀眾,你只要想辦法讓這些觀眾付錢就夠了。】
【然而,你將自己設定為目標讀者時,你看起來就像是個在舞臺上自爽、自慰式表演的國中生。你可以高潮嗎?當然會高潮,任何人摩擦夠用力都可以高潮。但觀眾會跟你一起高潮嗎?當然不會啊,表演出高潮的模樣,不代表你真的會讓觀眾高潮。你這個目標讀者喜歡的東西,不一定是其他人喜歡的東西。你看起來只會讓人感到二手尷尬感,不會讓人很爽。】
【如果只談論文學的技術、技藝,那麼,你就不會只局限於讀者群眾違和了——通俗有通俗的技法,網路有網路的美學,嚴肅有嚴肅的文風。如果他們願意在公開場合討論文學技術的內容,我想,他們或許能突破盲點,也能讓觀眾讀者學到小說故事是如何被建構而成⋯⋯】
【這樣,或許讀者就能學到更多東西。】
【但這當然不是他們的做法。幹這當然不是他們的路數。如果他們能壓榨出金錢價值,他們就會努力壓榨。】
【有技術,卻不分享。有了錢,卻只會靠北付錢的大爺。想討論權力分配的政治,卻不想承認民進黨政府對於本土「台灣」身分的塑造過程與其中的失敗,在台灣政局精神分裂的2022年,還以為這些國藝會贊助的作品不是政宣的一部分?】
【「但事實是,這個時代沒有任何造作」,這種言論到底有多boomer啊哈哈。】
【是啊。我早已想捨棄台灣文學,而這些東西也不會將我召喚回來。】
【反正不論如何,我想做跟必須做的事情都一模一樣。】
【你或許會想著,那種去政治化的文學討論跟中文界以往(或延續至今)的文學去政治化,到底有什麼區別?】
【我覺得,這兩者是有區別的:老人們可能說,文學跟政治是不同領域,較理智或比較喜歡近期學術發展的老人可能說,現在的文學政治是有進步的——以前討論起來很尷尬的話題,現在都可以自由談論了。但我認為現在的文學者在討論自己的陣營時,會說土地、認同、身分等等話題,然後在談起任何其他陣營時,他們就會開始大談特談政治、權力、正義,好像只能住在台灣的人就不需要正義呢⋯⋯】
【所有藝術都是政治宣傳。卻有人死要面子,不願意討論政府如何利用他們。】
【稍微追了下我在看的兩位對談者的發言紀錄⋯⋯嗯,非常普通的綠粉。非常普通的雙標,或說是他們普通地,不在意自己支持的人到底是誰。】
【感覺,不意外呢。】
【因為如果他們是文學粉,他們就會願意深入寫作技術細節。實際上,他們卻深陷在自己所看不到的玻璃世界,明明就能摸到世界的凹角與尖銳,無法看清現實,卻也在說自己想看清現實⋯⋯】
【有錢真的很可怕呢。】
【是不是能賺錢的創作者,都會忘了創作是身體力行的實踐?或說是,他們的生活有非常多東西可以讓他們在意,就忘了文學的細紋絲理?好像技術都不存在了?】
【真不愧是位處於(相對)主流位置的文學者。】
【幸好我八成永遠都只是網路寫手。慶幸慶幸。】
【我發現我似乎可以翻歌門鬼城了。】
【感覺這就像在盜墓——我對此還是有點良心的。不過,良心不會給我更多寫作技巧跟材料,良心也不會讓文學場域的既定人物分享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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