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幕 24(額外贊助篇1)
「包紮得很好。他們處理得還算不錯。」醫生拉高音量、壓過直升機的螺旋槳。她年紀稍長,髮色淺到難以分辨那是金髮還是老年白髮,她的表情憂愁皺眉。
雲手無言地點頭。
「是什麼造成的?」醫生問他。
「水泥墜落。」構工從直昇機另一側發聲。
醫生點頭。「那就先這麼辦吧。你還會痛嗎?」
「藥很有幫助。」雲手說。「我感覺像在做夢。一醒來,所有事情都不曾發生。」
「那些事情是有發生喔。」構工說。
「為什麼大家不再歡呼慶賀了?」
「因為真他媽的累啊。」優雅說。她在銬手身旁,銬手脫掉腰部以下的裝甲,上半身只覆蓋了近如流體的金屬,以此保持矜持。有個護士正在處理她的手臂。
「真的很累了。」哥雷姆說。「老天爺。我全身都在痛,我也根本沒被直接打中啊。」
「他的吼聲跟衝擊波都可能造成人體內傷。」那位醫生說。「你們每個人都需要做電腦斷層跟磁振造影。如果有劇烈疼痛的話就要跟我說。」
「我認為那比較可能是因為我一生之中從來沒運動這麼久吧。」哥雷姆說。
「你明天會更酸痛的。」優雅評論。
「靠夭啊。」
醫生她,則將注意力轉到雲手身上。「我們再回去醫院時,會需要重複確認骨骼碎片。你會需要開刀。而且也很可能得匆促開刀。」
「我⋯⋯我的手臂呢。」雲手毫無生氣地說。
「我很抱歉。」醫生回答。
「不是,那感覺⋯⋯我應該感覺更糟糕,但我覺得很好啊。或許是因為麻醉藥,但我還是感覺很爽,就像是我從來都沒對活著這樣感恩。我感覺超讚的啊。」
「你或許還在震驚之中。」醫生觀察道。
「我們所有人都在震驚之中。」構工說。
直升機機艙裡的大家低語同意。
「有人跟我一樣,有點被嚇壞了?」銬手問。
「被嚇壞了?」醫生問。
銬手搖搖頭,沒有回答。她的注意力轉移到醫生正在包紮的,她那條手臂。
構工替她開口回應。「我想,我是能理解銬手的意思。很難相信他已經死了。就像是,你還只有五歲的時候,利魔維坦第一次出現,你爸媽得解釋為什麼有一大群人死去——那是因為這些怪物出現,卻沒有人理解他們為何出現。」
「是啊。」銬手說。「之後呢?利魔維坦跟希魔翮?我們也得掉殺他們?阻止他們爆發——或是其他某種形式的爆發?我真的沒辦法想像我們能打敗他們——竭盡全力之後期望賽陽出現,又一次那樣戰鬥,殺掉他們,然後世界就和平了。」
「妳一個月前才得到超能力,現在就已經這樣消沉了?」雲手問。
「我好一陣子,都處在終結召喚者襲擊的事後餘波之下。」銬手說。她的雙眼定睛在地板上,在醫生切掉她肩膀上一小片燒焦的皮膚時,她臉上的痛楚神色一閃即逝。傷口的疤痕就像雕入皮膚的,狂紅雪花。她的手臂似乎正不由自主地顫抖。
「擔心也沒關係。」構工說。他手指向織手。「織手也這麼說了。終結召喚者在戰鬥或謀略之中,都有著升級衝突的惡劣習性。伯希魔斯太容易預測,所以利魔維坦才開始出現。我們開始聯手組織防衛線,讓全世界都願意著手對抗他們,希魔翮就來了。」
「現在我們殺掉其中一個,終結召喚者就會繼續升級?」優雅問。
「那就是讓人憂心的重點了。」構工說:「這也是全世界的人都會談論的話題。你至少可以相信這一點。不過別一人扛著這種沈重負擔。我們戰鬥過了,你們表現得也都很好。」構工說。
「我可以做更多的。」銬手說。
「妳還算新人。缺乏經驗,而我指的並不是糟糕的那種意思。從就地起步來說,你們都撐過來了。妳,哥雷姆,強併星,你們在現場都站穩腳步,和老練英雄們並肩戰鬥——而你們就算是菜鳥,也有戰鬥了。你們絕對沒必要感到羞恥,好嗎?」
銬手沒有回應。
「好嗎?」構工問。
「我家人在夏威夷被殺之後,我對自己做了個約定。那就是我來參戰的原因。我卻感覺自己做的不夠多,沒有實現我當初的約定。」
「總是有下一次的。」構工說。
「你這麼說,就好像這是件好事啊。」雲手說。
「是啊。媽的。」優雅低語。「事情還沒結束,對吧?」
「沒錯。」構工說。「但在下一次襲擊以前也還有段時間。讓知情的人去擔心吧。我們會做所有我們能做的事情。現在我們要喘口氣。大肆慶祝,因為我們值得慶祝。我們也要好好花時間休養。」
雲手揮一揮他的斷手,回應那些瞥向他的人。「得要花點時間才能適應呢。穿衣服,吃飯⋯⋯」
他將斷手移向大腿,上下擺動。
銬手看著他時,在尷尬中匆忙閃開眼神。
「⋯⋯還有寫字。」雲手結束道,他臉露出傻笨的微笑。
「你的字跡肯定會超難看。」哥雷姆說。
隊伍裡幾個人輕輕笑了。就連照料銬手的護士也在微笑。
「我們幹的很好。」構工說。「會有人認可這一點的。其他人會看到新德里的糟糕景況,開始指指點點。你們要做好準備,避免成為靶子。」
芝加哥監護者成員都點頭。
構工瞥向織手,回頭看向他的隊伍。「你們怎麼想的?」
「你真的得問?」優雅問。
「妳最初就不怎麼喜歡這個點子啊。」構工答。
「我還是不喜歡,沒百分之百接受這點子。但之前我多多少少的懷疑,到現在都是想都不用想了。」
「是啊。」雲手說。
「哥雷姆?」構工問。「你有跟她談一談了嗎?」
「我是有一點怕⋯⋯」那男孩說。「我是說⋯⋯」
他瞥向那位醫生。
「這裡談話內容都是機密。」構工說。
「嗯,考量到我的過去,還有我過來這邊以前、在我身邊的人,我擔心她會有些反感——他們都是來自同一座城市。我不知道事情詳情。假使他們之中,有一人對織手或她的朋友做出某些什麼事?她會記仇嗎?」
「從布拉克頓灣裡發生的事情來看呢,」雲手說:「她不怎麼記仇。而如果她有理由記仇,你通常都不會活得非常久。」
哥雷姆皺眉。
「雲手,你這樣說很沒幫助欸。那對織手也很不公平。」構工說。
「小工,我可是在受苦啊。」雲手說,邊說邊發出誇張的痛苦呻吟。
構工搖頭,轉向哥雷姆。「跟她談談吧。好好解釋你的情形,讓她知道你們都是同城的人,你也沒繼承你家人的意識形態。」
「名字就應該很明顯了吧。」哥雷姆說。
構工點頭。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呼氣。腎上腺素正在消退,在這種情況下,深沈的疲倦感壓上他的身體。
他看向織手,她正坐在最深處的長椅上。她的舊隊友堅持要跟她過來,也帶了一小群狗。起飛後兩分鐘,他們就睡著了。織手先睡著,頭靠上她朋友的肩膀。她朋友之後漸漸睡去,有條狗睡在她大腿上,其他狗則趴在長椅下方。
「我們會跟老闆談一談。」構工說。「看看能不能把織手轉到隊上。」
■
這到底是怎麼運作的?
「給我開門。」偽人說。
一道光線劃過走廊地板,橫展三呎寬。展至全長時就開始增厚、拔昇至四比七呎的傳送門。傳送門另一端則是一條長長的白色走道。
他小心地,以那雙不屬於他的雙腳踏過傳送門。
「偽人。」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剎批爾。」
「你沒必要跟他們一起行動。」剎批里可說。
「我想,今天證明了我必須跟他們行動。」
「那我們努力建立的所有成績?我們想達到的所有成果呢?」
「我跟有權勢的人——那些我們幾乎沒聽過的、操作幕後的人談過。」偽人回答。「我們在維加斯里的工作根本無法相比。那只算小菜一碟。」
「那感覺起來可不像小菜一碟啊。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讓你跑路?」
偽人皺眉,表情被他戴著的頭盔所遮掩。
「你能跟我說的。你知道我能保密。不然你是在說終結召喚者嗎?我認為今天也證明了,他們可以自己處理終結召喚者的。」剎批爾說。
「比那種規模大。比終結召喚者還更宏大。」偽人回答。「世界末日。」
剎批里可嘆息。「當然是世界末日了。」
「我有時間的話,會幫你做點小事。我們有資源,或許能讓你們派上用場。」
「聽起來算不錯的計畫呢。」剎批爾說。他走向偽人,伸出一隻手。
偽人小心翼翼地跟他握了手,不確定雅麗珊卓的強化力量的上限在哪。
剎批爾握著那隻手,輕輕愛撫著他。「人們都說你應該跟自己的摯友結婚,而現在你是個女人了⋯⋯」
偽人稍微笑著,將手從剎批爾的手裡抽回來。「又在說那種話?我可不認為人們是認真那麼說呢。」
「你可以留下她,繼續用她嗎?」
「腦死。她身體很怪。她不會真的老化。頭髮不會變長,也不會長指甲。傷口不會真的治癒或惡化。她有化妝唬人,讓外表看起來更老。只有腦部還算柔軟、能夠適應新的刺激。而就算這樣,大部分的腦部也有被強化、保護,將那些功能交給超能力媒介來管理。」
剎批爾毫無羞恥地上下打量偽人的新身體。他的雙眼最後落到偽人額頭上。「我明白了。正因為那種可塑性,讓大腦最後變得比較脆弱。」
「只有比較脆弱一點點。足以稱得上阿基里斯腱。我在猜,她也是五十三號案例。我們所有人可能都算是。」
「所有大鼎假面?」
偽人點頭。「某種程度上呢。」
剎批爾似乎深思起這件事,摸了摸他下巴。不過在他開口說話時,是談起其他事情。「你做的是⋯⋯你已經知道他們摸透你了,知道我就是下一個了——我也有被問到問題。然後你為了我爭取時間,把她殺了。」
「你瘋了嗎?」
剎批爾搖了搖頭。「不論是為了自己、為了他人,我們之前都殺過人。唯一的區別是你被逮到了。」
「哎,我也溜走了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也沒錯。你溜走了。」剎批爾說。「你取得了更高的成就位置。」
「披著他人的皮囊,過著他人的生活。」偽人回應。
「是啊,嗯,那就會是你的命運了,不是嗎?」
偽人輕輕笑著。「我真想念你啊,老兄。」
「我也是啊,你這個怪胎。」剎批爾回答。
「我們現在要做不同的是,這可不代表永別。」
「就是呢。」
「我會保持聯繫。」偽人說。「我很肯定我的新隊伍能用上你,你也能好好利用我們的資源,我很肯定這一點。我們的目標多少都一樣。區別只在於規模。」
「那就這樣吧。就祝你好運去拯救世界了。」
「也祝你好運確保文明不會自我毀滅了。」偽人回道。他頓時看向天空。「關門。」
傳送門關閉。
■
連接至「超亞線上欄聊天室016.常值:6667」(嘗試連接次數1/55)
解析主機名
連接中⋯⋯
連接完成。
使用者ID為「伊布力斯」,暱稱為「伊布力斯」
歡迎來到超亞線上欄聊天室#116,「抗壓室」。房規在此。請守規矩。遵守@。
隆斯:地震波活動簡稱。地震。
克里克茲特:有死亡人數的消息嗎?
分隔:沒有。這次是伯希魔斯。電波靜默還算正常。
分隔:他們不能回報死亡人數,因為臂帶沒辦法用了。
靈皮:嗨,伊布力斯!
伊布力斯:有消息說第一批假面開始回家了。
阿羅哈:!
忠誠:誰?誰?給我名字!
恐衛:新德里情況怎麼樣了?
@死人@:我有聯繫上主頻道,如果你能確認資訊的話就能透露細節。
@死人@:私訊我。
伊布力斯:忠誠 不確定。
伊布力斯:恐衛 城市情況很慘。
伊布力斯:死人 不確定該怎麼卻任。只有手機簡訊。已發私訊。
罐一特:他們撐過來了
壞壞武士:有多糟?
超級斬:罐一特 沒人說他們有撐過來
罐一特:他們沒阻止他的話就不會離開現場
恐衛:別啊啊啊啊!新德里被夷平?
阿羅哈:X(
伊布力斯:我從朋友,某假面的妻子那裡收到的簡訊說賽陽幹掉了伯希魔斯。
伊布力斯:徹底摧毀。
柯蒂D鍵:釣魚啊
迷妹:幹怎麼可能啦
阿羅哈:O_o
恐衛現已改名為徹底摧毀
@死人@:立刻證實真假不然就開BAN。
徹底摧毀:賽陽幹他媽的超強!
雅希:OMG真假?
伊布力斯:私訊送出簡訊了。
■
科林坐立難安,盯著螢幕。
他知道,這個過程需要花時間。他事先,也已經知道了過程細節。而這也沒讓他感覺更輕鬆一點。
他耗費太多年日獨處。他太多年日,什麼都不在意。他一點都不珍視任何人事物。他爸做著兩份工作,母親經常旅行。他倆離了婚,實際生活的整體狀態也毫無改變。他們都有照料他,但他們也都不在場。他們都忙著做其他事情,也都帶著,不包含他在內的夢想和抱負。
科林知道自己是個古怪孩子。他從來都沒交過朋友,還說服自己說他不需要、也不想要有朋友。他在獨處之中行動十分有效率。
他甚至有段時間,對自己如此無拘無束感到自傲。一心血來潮,他隨時都能起身離開。他將生活如此環繞獨處,成了節約、輕省的存在,缺乏家園、根基的色彩。他存下一筆錢好讓他可以四處旅行,一時興起,就能在一座新城市裡找個新住處。而在他加入捍衛者後,這種四處遷居、隨時能接下職務的能力成了非常有益的條件。
只不過到現在,整整食物年以後,他才開始納悶著自己所缺失之物。大部分人都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事情?離開了他們所珍視的人?他們更能度過,不確定自己能否再次見到那些人的時光,或是他們的生活會更難受呢?
他修改了理龍的程式碼。那個程式碼很整潔,而巧匠的作品鮮少如此整潔。有太多因素要考量,而專業於特定領域的巧匠也從來都沒能估算自己所處的專業深度。有太多要素彼此相連,連接網絡的全貌也無能以整體來理解。
他至少可以徹底研究每一次的修改,然後才能著手將傷害最小化。
每一次的調整,即便無比細微,也威脅將會衝擊其他幾十個、上百個領域。
而現在,他將會得知理龍的備份檔案能妥當修復她。
錯誤:無法載入:時間感模組節點08。開始嘗試連接孩童程序。
錯誤:無法載入:測時光譜分析節點1119。開始嘗試連接孩童程序⋯⋯
成功載入:全天候檢驗節點ER089。為了容許範圍內的連接,需孩童程序穩固度提升2/3。
錯誤:無法載入:時間度量衡節點Q1118。開始嘗試連接孩童程序⋯⋯
錯誤:無法載入:感官刺激追蹤節點FQ。開始嘗試連結孩童程序。
成功載入:定位補丁節點FQ02903。為了容許範圍內的連接,需孩童程序穩固度提升2/3。
錯誤:無法載入:腔壁空間節點FQ161178。開始嘗試連結孩童程序⋯⋯
錯誤:無法載入:辨識領域節點FQ299639。開始嘗試連結孩童程序⋯⋯
他脫下頭盔,把頭盔放上螢幕下方的桌面。他單手大力抓頭。他在追求效率的生活中將頭髮剃短,另一半原因則是他將眼睛替換成義眼的手術,需要切開顱骨、在內部安裝植入體——理龍負責了那個手術。
他的手指撫過那道,橫跨過他頭部兩側跟頂部、顏色淺淡、幾乎無法被看見的疤痕。那道她給他留下的疤痕。
更多錯誤出現在螢幕上。預計的備份成功時間在每一次錯誤,都不斷加長。兩小時。三小時。六小時。
同時,在科林的腦袋裡,成功載入的機率正在減低。百分之二十五。百分之二十三。十五。
還有其他備份檔。他猜,那些他竄改程式碼之後的備份也會有相同的問題。相同的錯誤。
那更早先的備份?那個他還沒做任何修改的檔案呢?那會是一個他不認識的理龍。她會看過影片檔,聽過音檔,甚至也能自己體驗這期間的某些事件——那些系統有將所有資訊備份到線上的事件。但她不會是那個,他所認識的理龍。AI的有機結構會以不同的方式成長,產生不同的細微區別。大量結構彼此相連,每個嶄新的體驗就會以不同方式產生新的連結。
不,他恍然大悟。這情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他得在她接觸資料以前,就切斷她的腦袋。而如果他得載入那個備份,他就會讓她就不再有自由,而是在PRT的箝制之下。她會有義務跟他戰鬥。他最初可以成功突襲她。那之後呢?她會看到他做過的改動,如此他就會被迫採取其他手段。
他必須變得更殘酷,明確知曉自己是在傷害她,痛傷她的核心。
他忍不住繼續看下去。而從系統的處理能力還有他自己的能力來說,現在要嘗試另一個備份檔的話也太早了。但坐在這裡,看著錯誤列表持續變長,這使他惱火,怒火燃燒而毫無方向可言。
科林用兩根手指碰觸自己的嘴唇,然後深深壓上指腹,將手指按著螢幕框。這個手勢的多愁善感很不像他,幾乎有點虛假。他現在毫無作為,卻也感覺很錯謬。
這就是他現今的狀態:被困在他自己的腦袋、他自己的情感之中。
從某種方式來看,這已經進入未知領域了。
他戴上頭盔,走到外面,跳上提娥瑪特二號機身的鼻頭。
新德里在他面前一望無盡。廢墟,殘屋,不可能恢復。太陽現在才剛落下,染天空成了一片火紅,其中沾點入數縷依然殘留的雲煙。
他希望連絡俠騎,確定他的朋友還安好,確定捍衛者還安好。他不相信自己能保持冷靜,不說出跟理龍相關的事情,不會開始情緒化地宣洩。
他推測,俠騎會理解的。可是科林的男性氣慨會承受打擊,而那種做法所造成的麻煩也會比解決的東西還要多。
他凝望這座城市,穿著防塵衣的人正趕進城裡做疏散、搜救工作,他皺起眉頭。他跟理龍在身而為「人」——成為人類,有男性、女性氣質——的話題上,有過幾次激烈討論。
他提到理龍具備著理想中的女性形象時,她變得非常不爽。女性永遠被夾在處女和聖母、淫蕩好色的雙面循環危機之中,而從女性特質來看,她同時有著那兩面。
他真希望自己能理解她為何那樣生氣。
反過來看,身為一個男人,也沒那樣輕鬆。社會對男人的標準設得很高——男人就要養家,成為家中的磐石,還要體貼,卻不能太情緒化。
他就這樣,眺望城市數分鐘之久,看著太陽漸漸落下地平線,煙霧塵埃使那遙遠的星光模糊發散。
「提娥瑪特二號。」他說。「不論結果如何,系統結束修復備份的時,都要通知我。」
「好的,目空大師。」
那道十分近似理龍的嗓音使他感到不舒服。感到胸膛之中刺出一道痛楚。
他跳下機體鼻頭,用戰矛撐住那場戰鬥混沌中升起的、殘破地貌邊緣。他大步前進,走向那座城裡,精校頭盔,好能辨認出任何仍有體溫的人體。
■
「強併星?柯克?」
柯克從醫院病床上坐起身。
「你留在原地也沒關係的。」醫師說道,視線沒離開那個夾板。
「我起床不會痛啊。」柯克說。
「抱歉,你的檢測要多等一點時間。我們預計要再等兩、三個小時。MRI要半個小時,CT還要四十五分鐘。」
「至少還有其他事情可做吧。」柯克回話。
「你很快就會知道這會有多無聊了。」那位醫師回答。
柯克皺眉。「好吧。我這段時間能打電話嗎?打給我爸媽?他們還在等我的消息。」
「他們已經有被通知了。」這位男醫師答道。「也很快就會到這裡。他們得要簽幾份文件,因為你有幾個到處走的隊友,都沒要保密身分,但我想像那不會花多少時間。」
「或許我能打給我的朋友?他們也會想問我的情況。」
「他們知道你的假面身分嗎?」
「他們在我得到超能力的時候也有在場。我只是想打電話給其他人,任何一個我認識的人,來讓我散散心,讓我可以說話。」
「這一層樓最中間,護理站那裡有一台電話。跟他們說號碼之後,他們就能幫你撥號。」
「好的。」柯克微笑,說。他走路時抓著病患袍、闔起布料空檔。
「我⋯⋯」醫師開口,又閉上嘴、皺起眉。
柯克停住腳步,轉換重心好讓他光著的腳丫子不會接觸太多地板的冰冷面積。
他必須這樣做,是顯得有些奇怪。但他的超能力通常都會全力運作或毫無反應。
「我不應該跟你說的,我也不會說出消息源頭,但自新德里、跟你們同一邊的一些人的最初測驗結果已經發過來了。發到這裡,還有其他城市。報告裡的輻射值都是陰性。」
柯克眨眼。
「不保證你的情況也會一樣,可是⋯⋯」
「能有一點希望?」柯克問。
「如果幸運的的話。」
「謝謝你。」柯克說,他露出了第一次的真心微笑。「謝謝你。」
「我才該謝謝你。」醫師說。「只不過⋯⋯如果結果不符合你的期望,就別太失望,好嗎?」
「我答應你。」柯克回答。
■
「⋯⋯還有許多來源提供更多資訊。終結召喚者伯希魔斯,據說在新德里被擊殺了!」
「沒錯,莉茲貝絲。面對終結召喚者的影片紀錄十分難以入手,但有許多消息來源一同認證這一則新聞。先前我們看到的影像裡的那一道巨大光束,似乎就是來自於不知名人士的攻擊,弱化這位終結召喚者。防禦兵力拖住了這個受傷的怪物,直到賽陽能夠抵達,做出致命的最終一擊。」
「提醒各位觀眾,在今年年初,俠騎誇耀了這個嶄新的捍衛者,清除了其內部領袖的妨礙、干預行動。而今天,就可能是那個誇耀之詞的證據。」
「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歡慶,但這場慶賀背後,人們明顯十分戒慎戒備。UKCC網站的早期民調顯示,整整十八趴人都在慶祝本次英雄的勝利以前,等著要更多情報或實證,有十趴的人完全不想慶祝。」
「完全不想?」
「沒錯,莉茲貝絲。在民調底下的留言籃裡,經常出現人們認為伯希魔斯不是還沒死,就是無法被殺,或者是英雄們搞錯了,還有這或許將會刺激剩餘的終結召喚者們作出回應。」
「太好了。我們剛剛獲得了更多資訊⋯⋯」
■
「爸?」
「泰勒!喔我的老天。妳還活著。」
「我不確定你要不要我⋯⋯」
「妳受傷了?」
「我沒事。我剛剛收到檢驗結果,沒有任何環境輻射的跡象。」
「我很高興妳沒事。」
「我也是。我不確定你想不想要我打電話。你還沒回我的訊息,就是我說的,他們有人想邀請我加入監護者。你有出席法院,但你還沒跟我談過。」
「我真的很高興妳打這通電話。還有我沒⋯⋯」
「我們殺了他。」這句話衝而出。
電話線上只剩一陣沈默。
「伯希魔斯已經死了。」
沈默依舊。
「我們殺了他。」重複先前的句子。彷彿這就能總結所有事情。「我想這已經上新聞吧。」
「我知道。我有看到,但還不怎麼相信。我太驚訝。錯誤。我真的為妳感到驕傲。哇啊。」
「我想在你從其他人那裡聽說以前先跟你說,但是有太多天殺的官僚體制,他們也不讓我在醫院房間裡打電話。」
「妳、妳有幫上忙嗎?妳有加入那個行動?」
「有啊。當然有。」
「我只是⋯⋯我想搞清楚。哇啊。」
這一次,是電話對側沈默下來。
「泰勒?」
「我有很多時間思考,想著你為什麼沒有來。為什麼沒來拜訪我。你是在害怕我。」
「泰勒,不是那⋯⋯」
「那就是事實,不是嗎?我在打電話給你以前的所有懷疑,都是正確的,而這也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了。我的罪責表單好像,有八張紙那麼厚,我還有殺了一個人,殺了拓閣主任跟雅麗珊卓——話說回來,她確實死了。如果你在新聞上看到她,那只是某個盜用她身體/她的屍體的假面。現在你聽到我跟伯希魔斯戰鬥,讓情況變得更糟糕。我談起我做過的事,就絕對會把那個傷口撕扯得更大更深了。」
「泰勒,不對。那不是恐懼。我不久前見過妳的朋友。我之前想跟妳的員工,想跟夏洛特談話,然後其他人就來了。我看到那個,我完全不熟悉的生活方式,我完全認不得的妳的那一面。當然,我是有認出一點細節特徵,而比較重大的事,我就幾乎無法想像了。我從來都不能好好面對失去,像是失去安妮塔,而我現在感覺就好像,我失去了妳⋯⋯我只是⋯⋯我想調適,理解整件事,然後等我去看妳的時候,事情就會像過去那樣。」
「爸,事情不會像過去那樣的。我也不想回到過去。我是在盡可能將現在的我,遠離過去的我。我做得是很差,但還是有在努力這麼做。不過或許今天,我找到了妥協範圍。這麼作法讓我很驕傲、害怕、驚訝、困惑,但它成功了,它也顯然讓我惹上了麻煩。是被捲入麻煩,因為我戴著攝影機,攝影機拍到的我,是介於先前的我跟他們想要我成為的樣式,而我做了很多將近骯髒的鳥事才能撐得過來,而他們卻不理解我的用心。」
最後一句話多出一抹情緒,叫嚷的嗓子破音。
「泰勒⋯⋯」
一個詞彙,然後沈默。
這次,電話中的嗓音較為穩重。「抱歉。我真的累了。我要盡快進去。跟他們談一談。他們有清楚表明,他們對我很不高興。不過我想他們也是有一點害怕我。就像我爸那樣害怕我。」
「那樣說,可不公平啊。」
「那就否認啊。」
一頓。
「泰勒,我並不害怕。假如有任何恐懼,都不會超過我對妳的愛,妳理解了嗎?」
但電話已經響起穩定的單音調嗡嗡聲。那一頓就足以作為回應了。
■
♦ 主題: 影像記錄
看板: 佈告欄 ► 世界新聞 ► 主板
巴格拉特(原PO)
於 2011年7月26日 貼出:
連結在此。
鏡像檔在這裡、這裡跟這裡。
這是我直接收到的檔案。切掉了前面後面,但那還挺正常的。
之後還有更多情報。各位最好自己看過影片,然後再來這個貼文。
(目前顯示第 39/39 頁)
► Thatdude
於 2011年7月26日 回覆:
@Bystander
我不知道欸,但這他媽的超級激烈啊。我真希望結尾能秀更多一點。
► Mane Magenta
於 2011年7月26日 回覆:
賽陽用他的超能力干擾電器。那就是為何人們追蹤目不了他,而只能以肉眼觀看。
我媽咪啊。剛看到一半。這幾乎跟電影一樣長了吧?
► Dawgsmiles(老資格發文者)
於 2011年7月26日 回覆:
還有其他人找出在場的人嗎?我幾乎以為有一、兩人不是反派
► Saskatchew
於 2011年7月26日 回覆:
這有點恐怖,不是嗎?我們省內可能只有二十個,但你一想到或許**有一人**能做到影片一半的那種事情,而且那就像是,哇靠我真的隨時都能在街道上看到這樣的人嗎
► Feychick
於 2011年7月26日 回覆:
哇操哇操哇操
(56:00)
► Ne
於 2011年7月26日 回覆:
@49:00 她跟那個藍衣男說話。那個是誰?沒出現在維基上。他的名字到底是怎麼拼的啊?她背叛了她的朋友?那個男人下場怎麼了?死了?她把他害死了?
► Forgotten Creator
於 2011年7月26日 回覆:
@Dawgsmiles :我忍不住查出了一、兩個人。有個篇幅不長的文件,在雅麗珊卓死後,距離現在不久以前,談過這些人。你能在這裡看那個文件。
► Logs
於 2011年7月26日 回覆:
來整理看看:
l 考量到這個幾天以前的討論串。(織手出席監護者在公園的兒童參訪活動。)傳聞中她有說一些類似「我擁有一切,也放棄了一切」的東西。你可以看出她有多在意他們。
l 愛剋妲娜有連接到布拉克頓灣的,神秘的情報阻遏時期——創造傳送門的時間點?
l 想知道構工的想法。我很喜歡他對超能力跟團建的說法,可是他違背領導的意思,跑去認識某個對他隊伍一無所知的前反派?
l 有其他人也想問,他們幹嘛使用「V」手勢嗎?我九成九確定,那在新德里算是很失禮的手勢。美國人就是美國人。
l 織手X戰慄的親密時光。其他人看的時候也感覺像在偷窺嗎?沒辦法看到任何東西,但我認為他們是在親嘴。如果知道這是安排好的話,我在這時候就會停下來了。
l 攝政&灰面具女孩(我忘了她名字)都超好笑。希望他們都能撐過來。
l 我得停在12分鐘左右。女孩被燒傷。太過真實了。
► General Prancer
於 2011年7月26日 回覆:
有人想真的知道更多織手的事情嗎?
編輯: @Logs :別太依戀任何人。
► Noveltry
於 2011年7月26日 回覆:
這影片真的結束在超級惱人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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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伸手打鍵盤、刷新電郵,然後按下鍵盤按鍵、關閉電源。在螢幕還在處理資訊時,格蘭繞過桌子,跪到地板上。電腦主機被安置入地板凹槽,然後他依序用力拔出、重插入每一條線。
一隻蝴蝶飛入他的視野,讓他忍不住跳了一下。
「織手。」他說,轉過身。
「格蘭。」她說。她沒穿假面服,但那雙怒目之中的怒火,深沈劇烈得足以讓她的氣勢有如身著全套掠翅服裝,披著圍巾,穿上黑裙,一大片昆蟲爬在她身上。
「妳恢復了?」
「沒恢復到我希望的程度。」她說。嗓音冷酷。「我今天,在許多層級上,都過得不怎麼好。」
「還在等法庭寄召集嗎?」格蘭問。「現在已經過好幾個小時了。」
「秘書應該要打給我的。他們給了我其中一位超能英雄的手機,讓我可以打給我爸,跟我說就用那隻手機。我想這是個好現象,只不過有個影片流到了網路上。我的影片。現在早已不能期望我們限制影片流通了。有鏡像檔,加密分享,實體檔案⋯⋯」
「我懂。妳很不爽。」
「是啊。只有一點點不爽呢。」她說。語調輕快,但神情依舊。「你在打包?」
「是啊。」格蘭說。他想搬起桌電,卻發現底部還接連著更多地線,開始將其一一拔掉。
「我預期我會被炒魷魚。他們會叫我搬出辦公室,所以我就猜我應該可以先整理東西了。永久性的東西我都會放到個人電腦上,所以我就只需要這個箱子。」
她沒有回應。
他又一次想把電腦搬起來,卻只發現前側還接著更多電線。
「沒必要擔心。如果妳來這裡是要對我處以某種昆蟲酷刑,妳可以節省力氣,讓我用這該死的盒子來自虐吧。我保證我能用這個東西,做出某些更能讓我痛苦的事情。」
蝴蝶在她大步前進時,環繞在她周圍。格蘭退開一步之後,才理解她在做的事情。她體重不及他的三分之一,她手頭上的蟲子似乎也只有蝴蝶,他還是感到一點威壓。
那些蝴蝶是要用來做秀?諷刺?
她跪到電腦一旁,摸索、拆掉剩餘的電線頭,然後將箱子從凹槽搬起來。
「謝謝。我很擅長使用電腦、軟體,但對科技用品就不擅長到令人發笑的地步。」
「格蘭,為什麼?那東西是私人的。那是要給心理治療時用的啊。」
「我沒決定要發出去。據說,理龍已經被殺,威爾金斯主任決定把影片放出去,作為妳近期將舉情的操行審查。」
「然後你決定把那東西放到網路上。」
「我推測是媘蜜告知妳的吧。妳知道我一個平凡人待在妳跟妳朋友的這些超能力者之中,會感到多麽氣餒嗎?」
「我不知道呢。」她說。「我猜你是可以把他人的私密影片放到網路上,這樣來紓解你的壓力。」
格蘭嘆息。「妳累了。沒有在理性思考。」
「喔,沒錯。這種語調才是最能跟一個女孩子溝通。」
格蘭走向前,在蝴蝶短暫侵入他的個人空間時,他便壓下了畏縮的衝動。他直視她的雙眼,等她看向別處,然後直接在她面前彈指。
她的雙眼死死和他對視,她看起來比先前都還要更加煩躁。
「停下來。」他說。「好好看著我的眼睛。我想跟策略家的織手談話,而不是跟泰勒說話。」
她沒有移動分毫,但他納悶著蝴蝶的飛行軌跡是否有變化。她保持沈默,怒目而視。
「我知道妳很累了。今天妳的消耗量非常大。」格蘭說。「但請妳思考。上傳這個影片能達到什麼目的?」
「這是你們拍最清楚的影片。PRT這樣最能宣傳他們在這場勝利之中的參與。」
「想想更大的規模。」
「這已經滿大了啊。」
「織手,更大的規模啊。想一想啊。妳以為我升到這個位子,是因為我只侷限於單一軸線的思考嗎?還有什麼,為什麼選網路?我要被資遣了。我知道我要被資遣。我這麼做,就只想要這個效果?」
「如果沒有其他選項,八成就是那樣。」
「而我也這麼自負喔?」
「老實說,如果你穿成這樣,你的自負心也沒多大吧。」
他忍不住,感到自己有點被刺傷。他培養出這個形象,是要掌控人們的注意力。就連體重也有被計算在內,要清楚表明他跟他們不一樣——他是權力者,具有強烈存在感。他的衣服確實很糟糕——那是刻意如此糟糕。但這個形象,依然絲毫不會弄傷他的自傲。
可惜他無疑將損失這份工作。若能從兩個十分不同的觀點來談討論這個形象的設計理念,那樣也不錯呢。
「織手,我不是妳的敵人。」
「是啊。但我忍不住感覺,是你把我推入泥濘裡頭。我一直有聽到你有做事情幫助我,但我一直遇到這種⋯⋯這種事啊。」
「織手,我是妳的友軍。妳以為我沒看出PRT內部的問題嗎?那依舊處於這個組織核心的腐敗?改革的必要性?過程中勢必得有些犧牲,也要有某些人站出來,成為改革的先驅。俠騎或許是當今聲望最高的英雄,他可以設立好改革的基礎,但他無法成為那個先驅者。他已經涉入太深了。」
「你要我成為那個先驅者。」
「過程會很艱辛,但我認為妳能撐過去。把這個影片放到網路上,可以達到好幾個效果。我認為,看見妳人在火線上,就會改變大家對妳的觀感。當然還是會有爭議,有些人會恨妳。而其他人呢?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那個戰場上的實情。他們必須喜歡上妳,同情妳。但是在三重法則之下,妳就不會被遺忘了。」
「三重法則?」
「妳三次,被迫進入公眾眼前。第一次是作為布拉克頓灣的領袖,第二次是作為雅麗珊卓的殺手、在獲得織手新名的時候,第三是這一次,這一個影片外流。」
「我剛剛才在思考類似的東西,只不過重點完全不一樣。我現在,已經兩次背叛我的隊友。最初,是他們發現我之前立志想當英雄,然後作為臥底加入他們。之後,是我成為織手。這就會是第三次。我裝了那個攝影機,做了一些事情、說了一些話——私下交談的東西——而他們也不會喜歡這種結果的。他們跟我一樣,完全沒想要這種公眾的注意啊。」
「其中有些曝光,會讓妳被大眾所仰慕。」格蘭說。
「被崇拜成一個神明,對他們來說是不會有損失。」織手回嘴。嗓音再次變得冷酷。「戰慄相信,形象跟名聲都是種保護。而在他得要面對犯罪的地下世界時,被人看成柔情漢子?那可能害他被殺啊。」
「我很肯定,他們會原諒妳名聲的損傷。他們也會理解妳在這件事上並無選擇。」
「瑞秋不是會體貼人的那種類型。我可是奮鬥努黎才爭取到她的信任,而如果她為此受傷,或是她認定其他人有受傷,而我能被視為任一方面的罪魁禍首⋯⋯」
「幸運的話,公眾觀感還有妳跟舊隊友的情誼,都會幫妳更容易跟他們相處。妳也會有機會修補任何損傷的。」
織手搖了搖頭,盯著地面。
「織手,這就是英雄們真正的做法。也是你們假面的日常生活。那也是為何在道德層面上,有這麼多灰色地帶。而這麼做之後,俠騎的新捍衛者才不會有名無實。」
「你可以問我啊。」
「妳也會說不。而且,也沒有時間問妳啊。我們需要絕對清楚表明,妳跟其他英雄在戰場上做了什麼,好讓賽陽不會壓過你們的功勞。我們也需要立刻做決斷。在公眾心中確立,這就是他們會得的第一份實際情報。」
她盯著地面。五官線條深鏤著疲倦。蝴蝶降落上她雙肩雙臂。
他讓她反芻這個想法。接下來也最好讓她自己開口。
她開口道。「俠騎在打基礎,我是打先鋒⋯⋯那麼,你就是棄子?」
他與她四目相會。「他們現在會對妳很不爽。我會先引開砲火。等到他們處理完我之後,我的事業跟相關領域的工作機會會全部付諸東流吧。哎,對妳來說,這能打破平衡。如果妳已經達到了『授勳』的一半要求,另一半則處於『需要懲處』,這或許就有所幫助呢。」
「我能做得更好吧,但我真的有那麼糟糕嗎?」
「跟妳理應避開的反派結伴而行,也讓監護者推到戰線上來協助反派,在沒有聯絡任何上級長官的情況下,跟忌延打夾到。妳忽略了形象的規則,冒險⋯⋯」
「我是必須那麼做啊。我被告知說戰場上的規則比較寬鬆。你不能認真期待我用蝴蝶去對付伯希魔斯。」
「我當然不會有那種期待。」格蘭回答。「妳以為我很蠢嗎?我理解的。但有很多人在關注這件事。許多在那間房間裡的人,都不會理解,至少不會全然理解。有些人甚至在對之前的事件下評判以前,根本沒看過那支影片。絕對不要低估人們的愚蠢。」
織手發出一道聲響,半是嘆息,半是輕笑。
格蘭稍稍微笑。「那個影片燒掉了一條退路。不再需要蝴蝶了。不過用蝴蝶也無傷大雅,因為這會讓普通的犯罪難以抱怨說妳使用過激的超能力,但那就離題了⋯⋯」
織手手機嗶了一聲。下一刻,格蘭的手機也震動。他確認了螢幕。
織手的操行討論會將於F會議室舉辦。請移步。
他關上訊息視窗。
「謝謝你。」織手說。「我想。我顯在就該走了。」
「我也是。跟我一起過去?」格蘭問。
織手點頭。她那群蝴蝶領路,紛飛出辦公室。
格蘭說話時沒看向她。「我沒預期妳會喜歡我。從來沒有這種期待。妳最先碰上的大問題是妳的形象。我推測,放到現在這依舊是個大問題吧。特別是現在,妳處於鎂光燈底下,形象就繼續會是個問題。」
「嗯哼。」
格蘭伸手到背心裡,拿出一個夾盒子。他打開盒子,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這我的號碼。以免妳想要意見。哎,要打我的手機。工作用的號碼八成不久後就不是我的了。」
織手盯著那張名片卡。她在走路時不需要抬頭,已經有蝴蝶為她確認路線了。其他蟲子也加入蝴蝶的行列。
「幫我個忙。」格蘭說。
織手瞥向他。
「跟那個他們雇來替換我的人,交個朋友吧。聽他的話。妳也可以討厭他,但要聽他說話。那不會有損失的。」
她點頭。再次低頭看名片,然後抬頭望向他。「我可以現在跟你談嗎?是跟我爸有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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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空大師?」
目空大師無法移動,他正在為急救隊搬開一塊沈重的水泥塊。他以植入眼球的游標,選擇「回覆」指令,然後關上他嘴巴周圍的通氣孔。
「提娥瑪特二號,現在先別給我任何報告。」我現在,承受不了啊。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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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有點喜歡將所有文字,都寫得像技術文件:清楚、明確,目的性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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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所讀到的技術文件,除開遊戲規則書的話,全部都是一團不知所云的東西——技術文件的書寫者,往往會假定讀者已經具備某些基礎,因此便拒絕作出明確的步驟指示。而遊戲書,是為了讓人玩遊戲,才會存在。若真要追求明確的資訊傳達與教學,向後者學習才更恰當吧。】
【而說起簡單明瞭的語言⋯⋯】
【我發現,PTT馬佛板上的「經驗」文字,往往會比「創作」還要簡單許多。】
【前者比較像傳統的網路小說,簡明扼要,重點明晰可見,而只要有一點點文筆,似乎就能傳達出馬佛的氣氛。】
【「創作」卻很花俏,很多描述。重點都有出來,但一比就能立刻看出哪一種文體比較好讀,此外,創作者也可能因為旁白血多了而搞錯敘事的重點⋯⋯這不是說,「經驗」的作者不會搞錯重點,可是他們的扼要文字,比較貼近我對於「明瞭」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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