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claimer

布拉克頓灣.png

聖甲蟲 25.4

  

  一針見血啊,PRT。

  你們總算逮到我了。

  正中要害。

  「您正在撥打琢面公關【Faceti】的副總經理,格蘭・錢伯斯的電話號碼。為了對話雙方的方便,請註明您的訊息類別。若要聯絡我的個人助理,立刻將您的訊息以文字形式傳給我,請按一。如果您是從我的名片上取得我的電話,請按二。如果你我們員工,請按四。如果這是私人電話,請按五。假使這則通訊十萬火急,請按九,之後您會直接進入插播的序位,或是在我沒講電話時啟動鬧鈴。

  我認真想著要不要按下九。感覺這個情況適合按下九。

  我轉而按下一。

  「我是詹姆斯,幫錢伯斯先生接通電話。

  「我是織手,我⋯⋯不知道我還能打給誰。」

  我的想法沒有一致的思緒,而考量到我平時都能穩妥地處理危機,這就相當不尋常了。

  「喔,織手!他現在正好在跟其他人聊起妳。我引起他的注意了。他一下就能跟妳談話。

  「我不確定我有『一下』的時間。」我說。沒有人回答。他不在線上了。

  「喔老天。」哥雷姆說。「我⋯⋯喔幹。」

  他十分有可能是唯一一個,跟我一樣擔心的人呢。

  「格蘭。妳真應該早點打給我。

  「我沒機會打電話。」我說。我可以解釋,但談話的時間很珍貴。

  「我想像妳是無法那麼做呢。哎哎,是有好消息跟壞消息。妳已經看到壞消息了。來談好消息。這種做法?他們是在套用我的計畫。

  我可以想像出這一點。我沒回應。

  「他們的時機是有些偏差。如果我是妳的敵人,就會使用不同的做法。現在這麼做法賭注太高了。

  「他們計劃這麼做,是已經準備一陣子了。我以為他們會插手干預任務,讓捍衛者戰隊來替代我們,而不是這種做法。我只是需要知道⋯⋯

  外面傳來響亮喇叭、樂聲,明亮而輕快。等音樂消退時,一群我看不見的人開始鼓掌。

  「要開始了。」構工說。他現在成了我們的信心支柱

  「⋯⋯就像這個現在開始進行的節目。他們這麼做,就是要操縱各種手段來對抗妳。而妳的緩刑期?

  「他們威脅說,若是我不配合,他們就會宣稱我打破了協約內容。」

  「那就配合吧。我聽過妳做的事,妳把PRT在做的事情對整棟大樓廣播。人們在特定管道上,開始傳出流言。別再做出那種事。別揭發妳的老闆們,別讓大家知道妳不想上節目。他們會預備好應付那種情況,妳受的傷害會比他們多。

  「好的。」我說。

  「他們有讓妳練台詞嗎?

  「沒。我才剛跟高斯一起巡邏六小時的大夜班,一回到基地就聽到這個安排。他們甚至叫我們新上任的捍衛者成員跳上通訊頻道,讓我無從得知這件事,他們還給我恰巧足夠的資訊,讓我必須聽他們說話,卻又不知道足夠的情報。我從來沒看過這個節目,也幾乎沒時間刷乾淨假面服、把頭髮弄整齊。這裡的人有幫我打理,但是⋯⋯

  格蘭打斷我。「好。這算不上世界末日,但我不認為這個節目對妳會有什麼幫助。這種節目幾乎總會造成長期的評價下降。這會提高妳的吸引力,但也會衝擊人們對妳的尊敬。假使有商品或媒體作品要賣的話,這麼做才有意義,但他們也沒有那種東西要賣呢。他們是要擊沈妳的名聲。不過,這在大局之中只算次要要素。

  站到數百萬人面前,只算是次要。不是說我之前沒這樣現身,但大多數時候,我都沒察覺到自己有被暴露到鎂光燈底下。「織手」的亮相,就是我有多可能張口結舌的好範例呢。

  「我要做什麼?該怎麼應對?」

  「我會跟妳說做自己就好,但那個點子太糟糕了。妳要展現出妳平時跟監護者在一起時的自己。當個青少年、一位友人。演出你們是一個隊伍的事實,展現出你們的同袍情誼。跟觀眾分享他們八成不知道的事情,建立起那些關聯性。別談到任何敏感話題。

  我納悶著,監護者在接納我進入隊伍時的那個假屌玩鬧,算不算敏感呢。

  此外,我也納悶著我跟其他人的關係算不算好,算不算我能仰賴的東西。

  「主動跟人說話。讓談話計畫削去,會比妳說出妳想說的東西還更重要。

  「監護者!」一個女人喊道。「所有人一起來。快一點。你們兩們分鐘就要上場了。」

  就像個幼稚園老師趕著學生呢。

  「剩兩分鐘。」我說。「我該走了。」

  「祝好運了。今天是策略家需要放假的日子或把一個工作交給策略家,做妳瞭嗎?他們把妳推上這個舞台就是因為他們認為妳不是會讓自己的名聲受損,就是妳會耍小聰明,然後自我毀滅。妳的損失會比他們多,而且這個節目也不是實況轉播,表示他們可以事後拉關係、抹除他們不想在播出時洩漏的東西。

  「我瞭。」我說。「他們給我的絞刑索也不夠長,而是要把我放到編織繩索的機械裡頭。」

  「正是如此。

  「格蘭,謝謝你。」

  我走到其他人那裡,我心臟跳動的力道也猛烈得足使我全身怦然震動。構工最靠近舞台,他之後的是優雅和雲手。核心的老成員——只有一種意義的老成員。因就算我們持續對當地反派進攻,也開始幫忙底特律處理米爾瓦基裡的那一個我們還沒找出來的混帳,雲手的戰場經驗仍不及我的一半。構工和優雅則是有點老練,但區別不大。

  那個舞台經理正在確認每個人戴著的麥克風。她在我身旁頓足,確保麥克風有插好、插頭穩固。我基本上仍穿著冬天時的假面服,不過我沒在底下多加上額外的布料。我忽然極度感到我腳踝跟腳上,因著巡邏而擠出了非常明顯的皺摺。

  其他人的假面服都毫無瑕疵。雲手把他頭髮抓出了紊亂的帥氣,身披著深藍色輕飄絲滑的布料,輕裝甲裝設凸顯於他的胸口、腰間、雙靴還有他的雙手。我猜那片布料所提供的保護力,不會比他那些薄薄金屬板更高,但布料是要用來遮掩起他的義肢手臂。

  優雅的假面服和雲手的深色對比,十分明亮。她的新假面服有著白色布料,幾乎就像武術服,但其設計是要提供更廣泛覆蓋她。強化護板位於每個她能用於打擊的身體部位;護板上多加的尖刺,能讓每一擊獲得更多摩擦力跟集中的衝擊。在她的護額、髮箍和面具底下,完全沒有任何一根頭髮偏凸而出。我有點嫉妒她閃亮、波浪的一縷縷頭髮,還有她唇上的一抹口紅。

  我真希望我有考慮上一點妝。不是說我很常化妝,或我有化妝的時間呢。我只有他們劇組工作室給我的東西,而他們也沒特意打點我們,假設我會戴面具。不,那只會逼我繼續戴著面具。濃眉也能讓我的雙眼,在藍色鏡面後方更為明顯。

  銬手似乎和優雅差不多。她自己有化了妝,頭髮髮辮綁得較為華麗,也稍微改動了假面服,讓更多裝飾性布料可以貼上每片板甲邊緣跟她面鏡上的鼻子。銀色肌膚在上臂跟鎖骨的片甲之間清晰可見。而在我們這裡的所有人之中,她似乎最是興奮。她坐不住,卻也在微笑——誠心誠意地微笑。

  其他就剩強併星和哥雷姆。哥雷姆對此感覺很不舒服,而我也無法為此怪罪他。他跟我一樣,有著想隱藏的事——他的家人、背景,還有他正住在寄養家庭的這件事。他的假面服仍處於製作中。假面服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資源,而讓這份資源最優化,會讓他在外表上無法見人。強併星則正相反,有某種「風格」。那風格刻意地,十分平淡。他的白斗篷很合身,肋骨能拉直布料,貼身到他能迅速、輕鬆地吸收布料。

  「優雅。」構工說。「不准說髒話。」

  雲手稍稍竊笑。

  構工壓低嗓音。「哥雷姆?你真的得別再你穿著假面服的時候叫成年人先生女士。你便衣時都這麼做,就會直接洩漏身分。現在你還沒曝露,但這就是測試你的時候了。」

  「我八成不會說太多東西。」哥雷姆說。「我太緊張,感覺像我快要吐了。」

  「欸別吐啊。」雲手說。

  「別吐出來,是個滿好的點子。」我同意。

  「織手⋯⋯」構工說。他看我一眼,在面具底下,我只能看見他的雙眼。「⋯⋯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但我有特意幫妳出頭,妳也做了很多事情,可是⋯⋯

  即使構工跟我都比舞台經理高,她仍稍稍停頓、跟我們說話。「好啦,大夥兒!你們出場時間在五秒,四⋯⋯

  「我還欠你一次。我會乖的。」我壓低聲音,告訴構工。

  「一!」

  爵士樂奏起。彷彿這還不夠作為我們出場的提示,舞台經理還稍微推了我們,並直接將構工向前一推。

  攝影棚小得讓人驚訝,舞台跟灰石地板還有舞台背後的假城市景色,對面則是攝影棚觀眾。構工領在前頭,半繞過了那對面坐著三位主持人的桌子。最巨大的椅子也最靠近主持人,無疑是為他擺的,由PRT運過來這裡,好讓他能穿著裝甲坐下,而不會壓爛地板。

  依次是構工、優雅、雲手、我、強併星、銬手和哥雷姆。我們都坐下了。在我們於主持人對面坐下時,音樂音量漸減。主持人分別有一個成年男性,看起來是非裔美國人,有一位漂白金髮的女人,還有一個可能是她的女兒的女孩——將近過重,有著能在選秀比賽中得獎的微笑,胸部過於豐滿的黑髮深膚色女子。

  「歡迎來到鷗&婤&可菲晨間秀。」那女人說。「今天學校放假,我們有幸請到芝加哥監護者來跟我們共享早餐時光。大夥兒們,早安啊。」

  我們回應。雲手看了我一眼,微笑著,我也逼自己回以微笑。

  那個年輕女孩稍稍揮一揮手:「真高興能跟你們見面。我們這裡之前也有請來你們的隊伍,但你們在那之後肯定變了不少呢。鐘樓當時還是你們隊長呢。」

  「鐘樓一陣子以前畢業到捍衛者了。」構工說。「他有說要跟你們打聲招呼。」

  「你當時也是隊上一員,不是嗎?」那個男人,可菲,說。

  「當時我還穿著舊假面服。」構工說。「而我也希望我們別談到那個東西上。」

  主持人們對他的評論輕輕笑著,觀眾也應和他們的笑聲。這感覺太超現實了。我不想冒犯構工,但是那則評論真的沒那麼好笑。

  「你們的新版假面服看起來很帥呢。」可菲說。

  「這要多謝織手。你看到的所有布料都是蜘蛛絲做的。」構工說。

  「哇,蜘蛛絲欸!」那個金髮女人說。

  「銬手和我,在那方面通常不太能被雨露均霑呢。」構工補充。

  「我不知道我該讚嘆,還是要感到噁心。」較年輕的那女人說。

  「我想,我們一個月前剛在節目上吃過日本巨蟹。婤那時還得下舞台呢。」可菲說。「我想她對織手是有點緊張吧。」

  「那次真的太丟人了。」那位年輕女人說。我在心裡將她註記為「婤」。「而且你從來都不會讓我難堪呢。」

  又一次大笑。

  喔該死的,我想著。這所有東西都太假了。虛假的回應,虛假的對話。這個懲罰,還有他們的嘮嘮叨叨,都像是他們把所有會惹惱我的東西濃縮成這個情景,而且也把這個節目擺到無數觀眾面前,讓我完全無法依我的意思回應。

  「織手,我沒有不喜歡。」婤說。「我是不喜歡蟲子。我才不緊張呢。」

  「謝謝妳。太好了。」我說。然後努力補完那條笨拙的句子,說:「我也很高興妳這麼說。」

  金髮女人——以消除法來說就是鷗的女人——說:「你們隊伍還滿引人注意。那個外流的影片讓你們被打上鎂光燈。然後你們就從雷達上消失了。」

  「是還在恢復期。」構工說。「我們都是青少年。還是要上學、打打電動,假面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罷了。」

  「除了織手吧。」雲手說。

  構工和我都瞪他一眼,然後我才想起人們都在看著我。觀眾有了一點反應——稍微笑了一點。

  「你是指什麼呢?」婤問。

  我在不被允許提起世界末日的時候,該怎麼解釋我正努力要阻止、消減末日的衝擊?或是,在我們系統性地追殺最有問題的反派時,我卻不想讓,看這個節目的任何人聽到我們解釋戰鬥計畫?

  「雲手在取笑織手說她沒辦法出門,或有任何興趣。」構工解釋。「而這個玩笑並不全然公平。我想為了他提出這個話題,向織手道歉,但她被軟禁,並非秘密——她正處於緩刑期,她能做的事情相當有限。」

  可菲緊抓這個話題。「織手,妳作為反派時的生活相當多采多姿。我們有看過,妳在妳高中餐廳跟理龍和目空大師對峙時的手機影片。」

  我對話題有所轉變感到歡欣,但對於我成為話題中心,則感到畏懼。我是會怪罪雲手呢。

  不過我還是說:「還有吊擋鐘。不過,我那天沒真的要去上學。不幸幾起事件迫使我必須去學校,然後⋯⋯是啊。在那個時間點,我只想專心照料我所掌控的城市跟街坊鄰舍。」

  「那相當有趣,不是嗎?」鷗問。「妳擔任犯罪軍閥。到底怎麼能照顧妳的城市?」

  「不是妳說的那樣。」我說。現在我有點緊張了,不怎麼確定我所說的每條句子會不會讓我陷入更深的泥濘——正在看這個節目的平民將無可避免地,把我視為過於惡劣、「黑暗」,而反派則會將我視為軟弱。該死的。「佔地盤跟成為反派,是兩件不同的事。兩者是有所關聯,但還是不一樣。在利魔維坦襲擊後的那時候,食物、水、遮風避雨的住處都很難取得。佔地盤就能幫上大家。如果我當時是單飛的英雄,我也會做出相同的事情。我會的手段會比較溫柔,但還是一樣。」

  不過我能花的錢會比較少,我想著。我避免提起我作為臥底、在一開始時想成為英雄的那件事。那種說詞絕對不會成功,而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那麼雅麗珊卓呢?我想大家都會很好奇,妳對此有何想法。妳在那的影片裡,在她現身的時候,是很震驚呢。」

  我搖了搖頭。「那不是雅麗珊卓。我⋯⋯我看到她在那裡飛,當然不是很高興。但有別人想跟終結召喚者戰鬥?我就願意接受的。」

  「這一路走來顛顛簸簸,還是把妳帶到這裡了。」鷗說。

  「是和芝加哥監護者一起來到這裡喔。」我說,徒然無益地期望讓對話轉離我身上。

  她領會我的意思。「新假面服,新隊伍。伯希魔斯被打派,而現在看來終結召喚者會回歸他們在2002年以前的出擊頻率——每四到五個月才會有襲擊。」

  「是的。」構工說。「所有事物都進入嶄新的階段。未來也會有很多轉變的。」

  「你很期待嗎?」婤問。

  我老天,我真開始討厭她了。

  「我真的很期待。」構工說。

  這個回答使我措手不及。他是為了面子如此回答,還是在說實話?怎會有人期待世界末日的逼近?他不相信末日即將來臨嗎?

  不論答案是什麼,我對他,感到怪異的失望。

  銬手在椅子上轉換重心,金屬刮上椅子腳墊的金屬,刮出高頻噪音。她低語:「抱歉。

  鷗往前一靠。「沒關係的。我們來聽聽其他人想說什麼吧。雲手,你的想法呢?你認為這些轉變很好嗎?」

  「很好啊。我會找織手的碴,但她真的確保我們大家都活下來。」

  「從那個影片來看,她確實做到了呢。」鷗說。

  又一次,把對話焦點轉到我身上呢。

  「優雅?」她問。「妳對你們隊友的想法是?」

  「如果妳在我們第一次會面的時候跟我說我會敬重她,我會很驚訝吧。」

  婤看向我。「這會讓妳困擾嗎?」

  「不會。我打從一開始就很尊敬芝加哥監護者,也很喜歡他們,而假如他們有任何疑心的話,我也不會怪他們。」我說。

  「那可是十分大方呢。」

  「我的所有反應,大多是源自於我對他們在新德里那樣堅強而同心協力感到相當驚艷。當時隊上三人還很新,兩人之前也沒真正戰鬥過,卻要他們對抗伯希魔斯?」

  銬手僅坐在椅子邊緣上,盡她所能不要移動、再次發出刺耳噪音。她有能力讓她接觸的金屬液化,就會消除摩擦的問題,但那麼做會摧毀金屬裝飾。她這樣僵硬,部分是她在期待著災難——像個沒寫功課的孩子,坐在書桌前,恐懼著老師會叫到她。與她先前的興奮之情正相反呢。那個噪音的失誤,讓她的興奮一掃而空了?

  「銬手。」可菲說。「妳怎麼想呢?我們有看那個影片,妳當時,最初是滿害怕的呢。」

  「我是嚇壞了。」

  「妳有受傷嗎?我們沒聽說過妳的傷勢。」

  「燒傷。」銬手說,稍稍微笑。「我幾天後就恢復了。」

  那是個謊言。她到今日,在事後八個月過後都還沒完全恢復。她恐怕永遠無發恢復了。

  「我非常想問這個問題呢。」婤說。「當上超能英雄,是有什麼感覺呢?」

  她非常想問這個問題?

  「把我自己想成一個英雄,是感覺很怪。」銬手說。「我⋯⋯不認為我會成為那種大牌的英雄。我的不是一個假面。我性格也不適合戰鬥,而且我的超能力也是那樣子呢。」

  「銬手是個很有女孩子氣的女孩。」雲手評論。「她在監護者總部的的床鋪有粉色床單、貼了彩虹跟獨角獸的圖片,還有⋯⋯

  銬手繞過我,輕輕揍了他一拳。「我才沒那麼誇張啦!」

  「不過妳是滿誇張的。」

  構工抬起一隻手蓋著雲手的嘴巴。「我很高興隊上能有她。她就連到現在,都還沒讓我失望。」

  銬手對他微笑。「謝謝你。

  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對銬手說出相同的話,但我的標準也可能比較高。她總是有做好任務,但她的持遺憾保留也沒有消失。在我們第一次真正和伯希魔斯戰鬥三個月之後,她仍需要我催促,才會願意進攻。而在四天前,她在米爾瓦基時,也同樣需要耐心哄誘。

  銬手很有能力。她有她的強項,在某些非常精密的行動上表現卓越。而同時,我也很擔心她轉瞬間的遲疑,就會在未來讓我們之中某人受傷。

  她在說話時,看起來樂於處在聚光燈之下,怯場之情已被遺忘。「我是說,那就是當上英雄的感覺。不知所措。妳就算想將假面生活限制於一天四小時、一週四次,那還是會慢慢侵蝕妳的人生。而如果妳不做訓練、不運動,就會落後大家。如果妳不讀壞人的簡報,妳在撞見壞人、必須問人的時候,看起來就會很笨。」

  「我滿希望,妳不會被捲入嚴重的戰鬥呢。」可菲說。

  「呃。」銬手說。全然陷入怯場。她碰觸了PRT會指責的話題,現在她失去了立足點。

  我正要想出個方法救援她時,構工就說:「戰鬥還是會發生。我們主動想避開正面衝突,但我們還是會巡邏,也要鍛鍊超能力,好讓我們在真正的危機之中可以正常行動。我們很多隊員的巡邏班次都會跟其他假面一起行動,在獲取經驗的時候,還有其他人能在緊急情況裡,供我們仰賴。」

  他所說的都是真的,但他略過了我們主動尋求側面衝突的事實。這種雙言巧語的使用很值得稱讚呢,同時也能強調我們希望建立的氛圍:英雄們很安全所有事情都處於控制之下

  「我有點喜歡那種時候呢。」強併星說。「你可以跟當地的強人閒聊,聽聽他們的想法,從他們身上學習。我在其他隊伍待過短暫時間,但我真的非常喜歡芝加哥,這裡所有人都願意讓我問問題,而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問。」

  「你最喜歡跟哪個假面一起行動?」婤問。

  「換地人。如果我們能讓各自的超能力不互相干擾,就很容易配搭。」

  「哥雷姆呢?我幾乎可以猜的出來。鐘樓出現在晚間新聞,我們問他說監護者新成員裡誰最有前途,他就有指名你。」

  「啊。」哥雷姆說。「是啊。」

  「你認為你能滿足這種期待嗎?」

  「我是希望我可以做到。」哥雷姆說。

  對話節奏正在減緩。我想著格蘭曾說的話。要展現出隊員之間的情誼。如果我跟任何人有情誼,那人就會是哥雷姆吧。晨跑,共有相同的世界末日觀點,還有我們都是布拉克頓灣民⋯⋯

  「構工對銬手所指出的特質,也有出現在哥雷姆身上。」我說。「假如英雄們稱讚他,他也值得那份稱讚。他這人內心,就是個經典英雄。」

  「經典英雄?」可菲問。

  「他很像構工。優雅和強併星,在不太明顯的程度上也一樣。他是真心誠意地善良。在事態分崩離析時,他就會站出來,自然而然地展現出勇氣。」

  「我真高興我沒被妳的名單涵括在內。」雲手說。「我成了現在還沒人誇獎過的成員啦。」

  「認為你很棒喔。」婤微笑著說。觀眾柔情嘆息。

  「哥雷姆很穩健。」我說。「他有在健身,也在學校課業和假面的東西上都有在認真學習。他在完成所有事情的同時,也好心到願意幫我完成我的東西。像構工說的,我的行動範圍有被管制,哥雷姆在那件事上就有幫上忙。」

  主要是晨跑,但也不全止於此。他有一、兩次跟我一起一起去商場。不過,我並不想講出細節,以免人們想在我們出門、哥雷姆沒穿假面服的時候找出我們。

  「這種環境裡也能養成感情嗎?」鷗問。「在友誼以外的感情?」

  「如果妳是想問織手跟我的話,那就沒有了。」哥雷姆說。「我們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我斷言。

  「妳跟戰慄不是在一起嗎。」雲手插話。

  「這是你第三次,硬要把話題轉到我身上了。」我回嘴。

  他怯弱弱地微笑著。

  「戰場上的片刻柔情。」鷗說。「我想很多人都感到很驚訝呢。」

  那是私事啊,我想著。如果我對格蘭有任何惡意,這就會是那個原因了。他在會洩漏出身分時就刪除了聲音或影像,就像銬手的傷口的性質。他沒有刪除那個西裝女的場景,但在地下的時候訊號接收也很不好,所以就沒必要刪太多東西了。他也仁慈地刪去了淘氣鬼答應要對碎心漢報仇的橋段。那個反派就不會被告知她的計畫了。但那所有情感交通、親密感,讓瑞秋被上億人觀察?那就太下賤了。

  在某種程度上是有必要,但依然下賤。

  我沒回答那句話。幾乎想讓這股沈默尷尬地留存,就只是要惹惱他們,讓他們能體認到這不是他們能觸碰的事。

  婤沒想給我這麼做的機會。「妳說構工和哥雷姆都是天生有英雄氣慨的人。那妳呢?」

  老天,她的問題真的很能惹毛我。問出他們已經知道解答,或答案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到底有誰會看這種垃圾?

  我幹嘛因為待在這裡,就支持這種垃圾呢?

  「我當反派當了三個月。」我說。「我或許認為,我在身為反派的時候是有一點英雄氣質,在身為英雄時有一點點反派氣質。但我在努力修正後半部。」

  「等下,等下。妳說妳在換邊站之前就有了英雄氣質?」可菲問。「而從所有紀錄來看,妳殺了雅麗珊卓還有一個執法官員。妳也曾經對學童說,妳從犯罪活動賺取了大量金錢。」

  所以他坐在一旁,就是為了等著空檔?

  優雅出來護衛我。「所以她說一點點啊。她有跟屠宰場九號戰鬥。也在她的地盤裡幫過人。」

  「那聽起來相當令人印象深刻呢。」婤說。「如果這算是一點點的話,那我就會想知道,現在的一點點反派氣質會是什麼樣子。」

  她跟反應的觀眾們一起吃吃笑著。

  「沒有回應?」可菲問。

  他們集合起來對付我。我真希望自己能知道這些傢伙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通常的風格,好讓我可以來回應對。

  「我會讓我的行動自行表述。」我說。

  構工也迅速開口支援我。「我認為這是最好的做法吧。現在我們算是,進入了未開拓地帶,讓惡名昭彰的前任反派進入隊伍。而不論之後發生什麼事,人們都會想問她的立場在哪裡,或是有沒有被她感化、腐敗,或這整個做法是不是另一場巨大的陰謀。但我們可以努力改善。她也一直都有好好工作,而希望在之後幾個月或幾年時間裡,我還能摸著良心說,織手是個好人,她也為了我們的城市和世界做了好事,你懂嗎?有些人不論她做了什麼,都不會被遊說,但時間和可靠的成績,都會證明織手這個人的本性。」

  「這麼說也很合情合理呢。」鷗說。「我們快要進廣告了。我們能不能請你們任何人站上台?展示一下超能力?耍個花招?」

  我幾乎毛遂自薦,然後反悔,沒這麼做。我不想再待在聚光燈底下了。

  強併星從座位上起身。

  「由新人上場!太好了!」婤說。「我們有個撞擊測試的假人,還有一台被砸爛的汽車⋯⋯

  「我可以修改那台車。或許我們能重新給外殼塑形?」強併星問。「或許觀眾能給我一個車名,看看我們應該要做什麼樣的車?」

  婤跳下座位,就像在課堂上的孩子一樣舉起手。她個子很矮。我就將她的預測年齡修正到,更靠近二十歲之前,而不是二十歲之後。

  間隔不過半秒的一連串嗶嗶聲響,打斷了我們所有人。

  是我們的手機嗎?

  我還在拿出手機時,我就看到後台有一陣騷動。剛還站著的人們現在就在奔跑,對著耳機說話。

  我手機螢幕上有個粗厚的黃色框格。一段文字顯示於中央。

請待機。

已紀錄到擾動波。

可能為S級威脅。

  其他人手機螢幕上也有相同的東西。

  觀眾席上低語聲四漫,後台的人員走出來,跟可菲和鷗說話。

  「不可能的吧。」銬手說,嗓音輕微。

  「我們碰見織手的那起事件也是這樣。」構工說。「兩個情況應該很相似吧。」

  燈光變換。構工從座位上起身。我也加入其他人的行列、跟了上去。

  攝影棚員工進到台前來。她說話時,他戴著的頭戴式耳機裡的聲音也傳出來:「世界某處可能有危機發生。接下來幾分鐘警鈴沒繼續響的話,我們就會剪輯掉任何有問題的部分,然後繼續錄影。就現在還請各位保持冷靜,我們樓上正準備要做警及廣播。這裡沒有危險性,還請不用擔心。」

  我手機震動。我確認了簡訊。

芝加哥監護者請留在原處。

運輸工具已在路上。在迅速接乘後,將從B號攝影棚停車場出發。

  這比攝影棚員工跟我們說的「可能」,還要更不祥一點點。

  「鷗&婤&可菲晨間秀」的背景,被一塊塊改色,畫面閃動成某座城市的遠距離、畫質粗糙的攝影畫面。那是用手機拍攝,像素在轉換到那個「螢幕」上時就沒被處理好。畫面上有座高聳建築,霓虹招牌點亮的深夜。那是亞洲某個地方。

  「日本。」雲手說。

  那個攝影機正在顫抖,螢幕畫面也因此抖動。

  塵埃自煙霧中升起、噴湧,直到能遮掩攝影機的畫面。

  觀眾對此有所反應。有人呻吟,有人因著恐慌與絕望而哭嚎。他們都知道現在正在發生的事。

  「拜託是希魔翮。」銬手說,嗓音細小。優雅單手抱住銬手雙肩。

  這是歷史上第一次有人這樣思考吧。

  但她也是正確的。就連希魔翮也會比這個情形好。

  這個時間點,如此靠近伯希魔斯的死亡⋯⋯這個情形全然扭曲了。

  伯希魔斯是從地底深處出現。利魔維坦是從海洋中浮現。希魔翮是從月球遠端、降落懸浮在洛桑市最高的建築上。

  第四隻似乎是憑空出現。

  塵埃花費許久時間才消散。但就在偶爾出現的數次咕噥聲、觀眾和一起觀看的攝影棚員工所發出的細小的絕望獸性聲響中,整個攝影棚都陷入沉靜的恐懼。

  如果從旁邊建築的層數來目測,那東西站立的高度介於利魔維坦和伯希魔斯之間。我耐心等著視野清空、曝露出更多情報。找尋線索,就像我們在戰場上尋求解方一樣。

  我在看到其他東西以前,就將那個佛像體型定為男性的他,不過,他的外貌較為狂野。他皮膚漆黑如夜,白銀色的某些特徵讓他五官更顯立體。他沒穿衣服,四肢風格比較接近葉子跟鰭,皮膚邊緣上有著精巧設計,黑物體蜷曲刺出手肘、手腕、手指和他雙腳周圍。這使他的手指腳趾都成了爪子,狀似十分危險的刀刃。他的臉面是張永恆咆哮,凍結成形,漆黑雙唇底下露出銀白牙齒。鯰魚鬍鬚似的捲鬚於他嘴角上凸出。

  他身體外殼上四處,有著像魚鰓的縫隙,明亮的銀白色光芒從其中發出,與他全身其他地方的絕對漆黑呈現對比——這讓我想到老虎。而就在他身體中央,正如字面上所描述地,有一顆完美的球體,球體材質有如大理石或水晶,接連著他的上半身跟下半身的雙腿。

  他雙手伸向兩側,向前走一步,幾乎踉踉蹌蹌。漂浮著,就像他在月球漫步。

  「他不會擅長正面戰鬥。」我低語。

  「沒錯。」構工同意。

  「他是什麼東西啊?」優雅問。

  畫面中的人們正在竄逃,距離戰鬥地點過近,被疏散出那棟大樓。那個終結召喚者停下腳步,伸出一隻手。他雙手沒長到可以抱著那個寬肚,但他在球體上的上半身構成中心,雙手也能自由地移動。

  在他使用超能力時,攝影機會震動,我們看不見的攝影師得在手機墜落前調整姿勢。地面上出現微光的線條,圈成完美的圓。線條的光逐漸增強,延伸至更高處,那圓圈裡的空間似乎以相同的程度暗沈。

  光圈移動,四處漫遊,微光光線在爬附障礙物、登上高第或因地形而下沉時調整其面積。

  在光圈與一棟建築相交時,那東西的效果就顯明了。在攝影機的範圍內並不明顯,他們都成了一團糊影,在光圈範圍內與其一齊移動。

  「他們被困住了。」哥雷姆說。「他在操縱那東西裡面的時間,他們就被困住了。」

  哥雷姆是對的。他們在那裡面度過了幾天,只有手上的食物能吃?他們能取得水嗎?似乎是還有電力。

  「喔天啊。」銬手說。「為什麼還沒有人來阻止他?」

  「現場沒有英雄。」構工說。「日本已經不再有那麼多致力於活動的英雄了。」

  又過了六到七秒鐘,他們行動的模糊影子才慢下來。又過兩秒,才徹底停住。

  他把超能力效力留在原處。那棟大樓外側的玻璃裂開。裂痕擴散至其他材質,散及街道、建築邊緣。大樓傾倒、坍塌,那陣毀勢也被困在能力效果中。

  雲手遲疑地說。「那不就是⋯⋯那東西不會讓人想到⋯⋯

  「是啊。」優雅說。「那個障蔽,是時間操縱。效果很類似。」

  類似我們所用的能力

  加總起來,終結召喚者在那裡只待了一分鐘,能力效果持續移動,就讓那棟建築只留下外殼的殘骸。就算那裡太陽沒直接照射,石頭與地形都被陽光給烤白,被自然給消損磨蝕。

  終結召喚者將雙手張開至兩側,又有兩個發光的圓圈出現。它們和第一個圓圈一樣發出劇烈光芒。也如第一個圓圈,開始移動,在他身旁以逆時針的方向移動——緩慢、慵懶地轉動,比車輛還要慢,但也比那些期望逃跑的人還要快。

  他懸浮地向前走,圓圈都與他和其他圓圈維持固定距離,就像多了三個隱形的月亮,為他照出三道影子。人們和車子偶爾會被圓圈抓住。他還沒走過一個街區之遙,就有個圓圈困住了一大群人,慢填滿了圓圈的底部,另一個圓圈則或許有四分之一滿。

  他穿過的區域比較沒有多少人居住,並在身後留下一整條廢墟殘骸,與那些圓圈的軌跡一樣形成古怪的碎形花樣。

  他能自由選擇進出圓圈的物體。那就是個只能閃避,而無法抵抗的攻擊形式吧。

  「轉動者會非常重要。」我說。「假使我們能找出方法阻止他或他那個圓圈繼續移動,或許就還要加上場控型。他的威脅等級會跟他的移動速度,還有他的時間暫停區域的數量來計算。」

  其他人都沒有回應。

  我瞥向銬手,看到她正抱著優雅。她很沈默,但淚水正滑下她的臉龐。優雅比較有著決心,但她雙眼也很濕潤。

  這個時間點,很不正確。

  想出一個戰略、戰鬥計劃,在這時候就是關鍵。最初的襲擊,假使沒計算整體性的損傷,也通常會造成最高的假面傷亡。在探索他的慣常能力範圍時,就會喪失太多條人命。

  但那並不重要。

  我伸出手牽起銬手,握住她的手。往另一個方向一瞥,就能看到哥雷姆。我也牽起他的手。

  這麽做,對此刻來說至關重要。無關乎未來,或接下來所發生的事,都要支援隊伍,維持現在的士氣跟團結。

  我們沈默地,看著英雄們交火。昹奪羅和傳奇加入日本英雄的行列,保持著安全距離,與那個未被命名的終結召喚者戰鬥。

  有個圓圈消失,終結召喚者就伸出手。防禦方的假面太慢才逃離那片區域,而能力效果卻已啟動,構成第三個圓圈。昹奪羅試圖以三種不同的能力攻擊圓圈,圓圈卻無法被打破。

  「不,不,不⋯⋯」銬手低語。

  那些假面在一分鐘裡,就死去了。

  我們手機嗶嗶叫響,我感到一陣絕望——我們必須跟這東西戰鬥。

芝加哥監護者,船艇已經抵達室外,若想搭乘請盡快。此次參戰絕非義務。

目標暫用代號為恐斯。

  「我⋯⋯」銬手盯著手機說。「我要留下來。」

  「好的。」我說。

  「妳要去嗎?」她問。

  我點頭。

  她回以點頭,用力吞了一口口水之後,將雙眼轉回到螢幕上。那一瞬間,終結召喚者恐斯,逆轉圓圈的旋轉方向,同時也在拉開迴轉的距離。

  之前已經算好進攻、拉近距離的時間點的假面,被恐斯抓住。四人被困在圓圈中,勢必緩慢死去,第五人則被夾在一棟大樓和球體外側之間,圓圈也繼續轉動。圓圈離開而建築存六之時,第五位假面曾在的地方就只留下血爛的肉糊。其他人則只剩骨架。

  恐斯現在便直立,以終結召喚者那樣的耐力承受攻擊。他血肉的損傷會暴露出銀質,損傷肚腹或其他銀色部位時則會露出漆黑色的下一層。那種媘蜜描述過的洋蔥狀層疊結構,明晰可見。

  我將雙眼焦點從螢幕上扯開,大步走去緊急通道的門口。

  這個情況太不對勁了。

  這根本不公平,也毫無正確可言。在許多層級上都爛到爆炸。

  走廊上,我們經過了一個正在啜泣的女人。還有一群二十來歲、穿著西裝襯衫的人拿著袋子衝過走廊。

  飛龍機體正在室外等著我們,艙門大開。

  在戰場被黑夜所籠罩時,看到天空這樣明朗,感覺真怪。

  我們走到機體裡,進入船艙中央。我在螢幕旁找到了座椅,那裡還有個筆電已經預備好、能被使用,顯示著登入畫面。螢幕正在播放戰場畫面,俯視死者,還有在數年的重壓下坍塌的建築物。怪呢,攝影師沒專注在恐斯或防衛方的英雄們身上。有幾個英雄正在逃跑,但大部分人都不在攝影畫面中。

  「我們預備好了。」構工喊著。「船艇?」

  船艇沒有起飛。

  螢幕畫面轉變時,我的恐懼感便得到了驗證。

  就算那些圓圈本身的破壞力很強,那也不足以打敗英雄。那在大局上來說就不足以毀滅世界,或能造成長久延續的破壞。

  不。恐斯身上還有其他東西。

  螢幕上他正處於不同的城市。螢幕底部的說明文字則寫著「維德角」。

  他瞬間移動了半顆地球的距離。

  所有終結召喚者對抗戰的即時戰力派遣問題,而在人力動員以外,還有我們的傳送能力者跟轉動型能力者都在戰鬥中被殺⋯⋯他正在利用這一個弱點。

  我的手機震動,提示我有調薪簡訊。我不需要讀,也能猜到簡訊內容。但我還是讀了手機。

請待機。

  「不。」我對自己低語。

  現在,英雄們加入戰鬥,傳奇與昹奪羅趕上了他。恐斯將他的位置定在某個軍事設施附近,而設施也沒浪費時間、直接開打。飛彈跟砲彈在他周圍爆炸。他周圍一柱一柱的時間凍結效果抓到許多人,他們就在那些結構中爆炸了。

  有好幾分鐘,他都在戰鬥。我觀看著,雙眼定焦於螢幕上,觀看著他的舉動,尋找的線索。

  他大步穿過他們的超亞人類軍員部隊的陣列。他就跟伯希魔斯或利魔維坦一樣強悍。人們的攻擊就只對他造成刮傷的刻痕。

  五、六分鐘後,他便悠悠哉哉地直截踏穿那些猝不及防的戰隊。昹奪羅躲過兩束變時柱,他揍出的一擊使那個終結召喚者摔跌。巡迴繞轉的柱子也在恐斯移動時追蹤他,昹奪羅差之毫釐就要被抓住。

  雅麗珊卓和其他假面也加入攻擊的行列。人數太少。其他所有人都撤退了。

  恐斯沒有追擊。他留在原地,雙手伸向兩側,手掌朝上。

  他在一片劇烈、僅限於小範圍的爆炸之中消失。卡車與一塊塊柵欄都被他的消失而扯入空中。

  數秒鐘過後。我的手機震動。又是一則簡訊。

在我們找出方法定住他以前,無法派遣。

請等候通知。

  我揍了那擺在我眼前的筆電。那個支撐著筆電的機械關節斷裂。我重重推開筆電,讓它落到機艙地板上。

  「幹!」我吼著。「去他的!」

  我踹開落地的筆電,使它滑過地板,飛出斜坡道然後落到停車場上。我的腳因著金屬衝擊而刺痛。

  其他監護者都聚在一起,在那台沒要載我們去任何地方的機體旁邊,或坐或站。如果他在我們抵達時還在瞬間移動,就沒辦法戰鬥了。我們永遠都追不上他。其他人安靜、靜止的程度,就像我這樣暴力、心神不寧而恐懼。

  沒人說話。沒人提出點子,因為我們沒有任何點子可用。

  我不確定我們之中有任何人知道該怎麼跟他打。芝加哥監護者裡沒人知道。其他地方也沒人知道。說話,評論這個情況,就只會讓我們想起我們所面對的恐怖。

  而除此以外,我也不確定自己想知道我們都沒說出口的事——那在這一隻終結召喚者以外,讓這個情形如此糟糕至極的,那一件事:在我們與伯希魔斯、利魔維坦和希魔翮戰鬥的九年以來,他們從未這樣如此頻繁襲擊。

  就算我們找出方法擊敗這個恐斯,能構築防線、防止他一一挑掉我們,毀滅一個聚落到下一個聚落,更漆黑的可能性依舊在我們前頭。

  兩次襲擊,相隔兩個月。他們改變行動頻率了?下次攻擊是兩個月之後,還是會變得更無法預測?

  不對,我以恍然大悟的恐懼想著。不,事實是更惡劣。終結召喚者的襲擊頻率總是依據終結召喚者的順序來變化。

  如果他們遵守著慣常的法則,就會明示出第五隻的存在,等著要下場出擊。

  

#雅麗珊卓 #強併星 #銬手 #昹奪羅 #格蘭 #優雅 #恐斯 #傳奇 #泰勒 #構工#希奧 #雲手

NEXT-> 聖甲蟲 25.5

 

 

 

 

 

 

 

【如果您喜歡這篇翻譯的話,還請分享支持。】
【若您認為這篇文章寫得夠好、值得分享,還請點擊按鈕支持我。】
【推薦英文廣播:We've Got Worm,可搭配享用。】
【原作者贊助連結

arrow
arrow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泠然月 的頭像
    泠然月

    天映泠然月

    泠然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