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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克頓灣.png

聖甲蟲 25・6

  

  恐斯讓自己被雅麗珊卓擊中,也那次衝擊更快往後漂浮。讓他的球體能移動、更靠近美豹【Jaguar】戰隊。

  在缺乏整合時,單單一次犯錯就讓十位假面就被抓住,片刻內被殺死。在那片刻之中,他們度過數週、數個月和數年時間。有些人有帶著水和食物。我幾乎對那些假面感到同情。

  ・殺戮者現身,騎著她的陰影的顱骨,像衝浪客在衝浪一樣,然而那個舉動之中沒有任何快樂可言。她雙手仍擺在身側,頭也沒完全抬起,雙眼幾乎都在注視著下方,彷彿她以單眼看著那個顱骨,而恐斯只值得她的一半視野。

  她身不著甲。上衣單純是件袖子被移除、下半部份被切掉的襯衫。她襯衫前方有一個被洗褪的搖滾樂隊圖像,胸罩肩帶暴露那大開的無袖袖口。她的裙襬長及腳踝,裙擺布料稍被磨損。她雙腳光裸,頭髮編成辮子、綁在脖子後方。

  那顆顱骨貼地,讓它的軍閥主人走下地面,就像她在走下手扶梯似的。陰影的頭部變成蛇頭,蛇信外竄,顱骨後方的肢體也變成長條形,並在夜・殺戮者周圍扭動而不碰觸她。

  陰影一撲襲,它在接觸到恐斯肩膀、狠狠摩擦著他時,打飛了某些碎片。陰影的身體宛如一長條接連不斷的圓鋸,發出的聲響嘎銼刺耳。

  恐斯的梭時力場接觸那個陰影的身體,截斷其身體中段。・殺戮者在她的巨蛇斷為三節、中段墜落下來時,她眼睛連眨也不眨。

  巨蛇現在繞住恐斯,將它接觸的面積最大化。恐斯選擇無視它,向前飄動、讓他能接觸到更多防衛方的假面。

  犬之哈里發Califa de Perro】用他的巨矛掃開一整隊人馬,然後擊中地面,靠著反衝的衝擊往後彈飛自己。他落地後站起身子。犬之哈里發裸著上半身,無疑在皮膚上抹了油,也有灰塵沾到他身上,使他看起來有著灰沈的金銅膚色。他所戴的腕甲手肘處有一叢皮毛,狗面具覆蓋他的上半張臉,犬鼻向前長長延伸。他身上唯一使他衣著看起來像假面服的飾品,就是他腰間上對腰帶來說巨大過頭的帶釦,一張鑄鐵狗臉向前凸出。他在那些擊飛的假面開始爬起來時,露出微笑,彰顯出完美齒白。

  恐斯顯然認為梭時圓圈在這個場合裡沒有用處,就打消了全部三個圓圈。夜・殺戮者的影子便能被解放,連接起它剩餘的質量。恐斯向前的步伐也在衝擊下頓住。他重新創造出圓圈,將圓圈擺在最中、無法足夠快速逃跑的人們身上。

  那時,我才向前進軍。

  「織手,妳他媽到底是怎麼飛到南美啊?」那是構工在說話。「主任在抓狂了。

  「有人載我一乘。俠騎之後會解釋。」

  「妳完全從雷達上消失了一個半小時。我們都以為有人因為我們在做的清理工作,就來找妳復仇。

  「不是復仇。那現在不重要。我⋯⋯」我在新的一個圓圈出現時停下來。那個位置,那個時間點⋯⋯傳奇被抓到了。

  「織手?

  傳奇化為梭時力場裡的一抹光,而在兩、三秒鐘裡,那整個空間都被紅光給填滿。紅光緩緩轉白。恐斯的能力顯然會影響圓圈上方的整個空間,延伸至平流層。那個力場,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光柱。

  昹奪羅創造出一片力場,和他在圍起忌延的時間炸彈時所用的能力很相近,只不過,這個障蔽一側有開口,做出了個U狀,開口正朝向恐斯。

  恐斯似乎注意到了,因為他移動那跟光柱。光柱與昹奪羅的力場交會,恐斯的超能力便獲勝。力場崩塌。那就不是一個昹奪羅能封印起來的能力效果了。

  「構工,我現在正在忙。我有戴著昨天晚上的那個攝影機,所以直接連上線,或你們快趕來這裡。我們認為我們找到一個能釘住他方法。」

  「好的。

  昹奪羅吼著某些我沒聽清楚的東西。雅麗珊卓加入火線,奮鬥著要恐斯留在原地,連續重擊終結召喚者,閃開了那些逼近的梭時柱。

  我實在沒辦法說昹奪羅到底是怎麼做的,但他成功在那束光柱將戰場化為焦野之前,抓住了光。光束濃縮成球,飛過昹奪羅身邊,彷彿他成了顆行星讓衛星落上軌道,並將其甩到恐斯身上,雅麗珊卓也在此時彈飛、轉向。

  那道攻擊不像新德里那種漫長、接連不斷的光流。而是一顆白色子彈,安靜而迅速轉瞬間發射切過恐斯和雅麗珊卓和整整一哩遠的大地,之後飛入地平線遠方的海洋使蒸氣爆炸性地噴上天

  昹奪羅一瞬間便穿過戰場,交織飛過剩下兩根梭時柱的其中一根,然後再躲過下一根立起一道牆,防止蒸氣將我們骨頭上的肉全部蒸熟。

  那不是預知能力讓他那樣迅速移動。是強化反射?其他別種東西?

  他也說,他的力量正在減弱啊。

  雅麗珊卓的假面服大都被扯爛,但她也在毫無矜持感下繼續戰鬥。傳奇也是,外表上毫無膽怯不被他在恐斯的陷阱中耗費的長久年日所影響。

  恐斯他則是,尚未受到伯希魔斯曾經遭受的那種程度損傷。他五、六層身體被剝了下來,而僅剩的能量就只成了他身體外側周圍亂竄的閃動光芒。

  那些光芒的色彩和強度都與他的時間扭曲力場邊緣的光線相符——正緩緩消褪。

  我抵達真正的戰場,卻只流連在後方戰線附近,遠遠待在梭時力場的範圍外。這不是個我進攻的場合。我至多只算是輔助。我的蟲子散在整片區域裡,能追蹤梭時力場和戰鬥人員的動向。我開始拉出放在我假面服上一捲捲絲線,將線延伸到我和其他各位戰鬥員身上,利用飛行裝的機械臂操縱絲線,確保我和絲線都不會被打結。

  蜘蛛絲連起我和我周圍各式各樣的假面。有些傢伙是南美人。四人裡有三都是犯罪黨派或集團的人馬。剩下的四分之一人則是「英雄」。我無法辨認他們之間的區別。我不熟悉他們假面服的符號細節。而它們的顏色、風格、風度的選擇都很有異國風——造成了我在任何場合中,都無法理解的文化差異。

  而從許多紀錄來看,有在活動或在犯罪集團裡服務的反派他們也會收政府的贊助,英雄反派之間的區別就會被抹去。「英雄」們則是,混亂、獨行的要素。

  犬之哈里發——狗王——高聲咆哮、加入戰線,準備要利用那個勝績。我感知到我的蟲子,在那一瞬間裡被消滅。不盡然是死去,而是整個存在被從頭抹消。那些跟上去的人也被圓柱給抓

  圓柱沒轉換方向。而是停頓,預備轉換方向。我根本不用看,也能看出恐斯的目標。我用絲線鉤上狗王的一個耳環,一下。

  他停下腳步,喊了一聲之後看向我這邊。

  「快跑!」我的嗓子無疑在這團混沌中被壓了過去。我又拉了一次。

  他用巨矛移動。一秒後,那個梭時力場轉向他剛剛還在的位置。

  梭時力場的移動速度加快了。第三個力場出現,能加快移動。

  桑達他們感知到恐斯正撤退,便開始出手。一塊建築殘塊從天空墜落,擊中恐斯的力道足以防衛方半數的假面腳軟,當然也包含我。

  另一桑達使用超能力,將自己固定到那個旋轉的圓圈上。他們飄入空中,與圓圈距離相同。實際上便無法被力場碰觸,並等著、觀看著。

  他們在旋轉時抵達某一位置時,抓上一小片山丘,使山丘加入他們的行列——山丘與他們有著固定距離,正如他們與圓圈有固定距離。山丘就像一顆落錘,砸入恐斯的身體。

  那也說成一個流星鎚吧,打穿了他更多的體外保護層。沒打掉許多皮層,但是有些進度。塵埃落定時,我就能看到亮光閃動,舞動於傷口底下的空間各處。

  我在那一瞬間才理解,這個混帳身體有被強化。他在每一層身體之間都有力場,好讓他不會像伯希魔斯那樣,在強烈一擊下被抹消。那也讓人毛骨悚然地想起榮耀女孩。

  不過,他依然承受傷痛。夜・殺戮者的影子刨入那個傷處、擴張傷口,在恐斯對那個顱骨揮手時往後一跳,他卻擦種、粉碎了它的一根鹿角,陰影之後再次撲襲,它身體鑽另一

  這使得恐斯失去平衡,背倒在地上。那陰影流過他身上,顱骨牴撞上他的臉,他想起身時再次撞倒他。陰影同時也向外伸展,穿過戰場、將夜・殺戮者推出一個迅速逼近的恐斯力場的移動範圍。她在被推到一百呎外後稍稍踉蹌,但她沒真正有所反應。那陰影在此時,比她還更有性格。

  恐斯顯然已經受夠了,因他將雙手伸到兩旁,仰躺在地上。

  那個飛在終結召喚者周圍的桑達成員也向外伸出手,讓每一個防衛方假面都被掃入他的超能力,在那個終結召喚者周圍逆時針飄轉。我的雙腳也在恐斯飛升時,提離地面,讓我們所有人與他一同升空。

  那隻終結召喚者啟動傳送能力,而多謝桑達,我們就直接集體被他一起瞬間移動。我的蟲子、夜・殺戮者的陰影還有許多巧匠製作的機械士兵都被留在後方,而我們則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海灘上,海灘滿是比我拳頭大的石塊。遠處山丘外的筒倉,比大部分公寓房屋高大。

  下一眨眼瞬間,戰鬥繼續進行,一等桑達假面們放到地面上時,她們就縮短距離進攻。

  我手機鈴響。只在短暫一瞬間裡感到警戒,體內感到一陣涼意。

  我嘆息,按鍵盤上的一個按鍵。恐斯戰的影片視窗便被關閉。

  我讓鈴聲響兩次後,才逼自己確認了手機螢幕。構工。

  我不會接其他大部分人的電話了,我想著。老天,我如果不怕自己會錯過重要電話的話,就會把手機擺到一旁。不論如何,我也已經看過大部分的訊息了。我接起電話。

  「織手,妳他媽到底跑哪去了?

  我稍稍微笑著。他在影片畫面裡說的東西聽起來很詭異同時也很讓人發笑,然而他看起來有變得比較筋疲力竭,也和我一樣更為疲憊了。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我說。「老闆們也知道的。」

  「我們根本還沒⋯⋯妳這樣會扯妳自己的後腿。為什麼要選在現在?

  「構工,這樣沒關係的。」我說。

  「這才不是沒關係,這是⋯⋯

  「他們不必喜歡。而如果他們不喜歡的話,我也不認為那會很重要。」

  他對此,似乎無法說出話來了。

  我沒抓緊進攻的空檔。我在心理諮商中努力改善那一點:別把所有社交互動都當作戰鬥。我冷靜、耐心地,讓手指劃過螢幕側邊。文字視窗被往下滑。

坎培拉2011年,二月二十四日//希魔翮 筆記:賽陽沒有現身。傳奇/昹奪羅,勝利。 目標/後續事件:詳情見檔案波利舍協約。詳情見檔案洛爾斯頓勳爵,以及檔案金士曼

布拉克頓灣2011年,五月十五日//利魔維坦 筆記:賽陽勝利。 目標/後續事件:諾埃爾?詳情見檔案愛剋妲娜。沒有直接接觸。

新德里2011年,七月二十六日//伯希摩斯 筆記:賽陽勝利。終結召喚者擊殺 目標/後續事件:詳情見檔案忌延

BA178號班機2011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希魔翮:失敗?飛機遭受摧毀,昹奪羅/偽人逼退終結召喚者。在此時間點之後,希魔翮與利魔維坦皆開始游擊戰策略 目標/後續事件:未具名中華聯合帝能力繼承者。詳情見檔案:
 美國/中聯帝衝突:2012A
英國/中聯帝衝突:2012A 
美國/中聯帝衝突:2012B
 樣板

無特別目標地點2012年,一月二十日//恐斯 筆記:初次現身。賽陽/夜・殺戮者勝利。一百六十三的目標以及傷亡人數列表在此

呂德里茨,2012年,四月二日//利魔維坦 筆記:失敗?被昹奪羅所逼退。次要目標是斯瓦科普蒙德、尚蒂爾港和塞拉利昂。 目標/後續事件:夜・殺戮者。持續進行游擊策略,損失相當顯著,但數字並不慘烈,且他的目標也存活。

曼徹斯特2012年,六月五日//希魔翮 筆記:戰敗,沒能擊殺。 目標/後續事件:依然未知。與洛爾斯勳爵相關?

  構工打斷我滑著螢幕,他總算說道。「我有點希望我們關係變得還算好,讓妳可以信任我。

  「我信任你啊。」我說。「但是⋯⋯

  「但是呢。」他說,在應和我的時候也打斷我。「花點時間想想妳接下來要說的東西。優雅叫我打電話是因為,我認為自己是個相當冷靜、放鬆的傢伙。算是,整體上來說都是那樣。但我就快要對妳發火了,現在妳若是說錯話,因為妳觸及某些私人的東西,就會讓我無法繼續保持專業了。

  「我⋯⋯

  「泰勒,妳說話之前先想一下。妳直接開始說話,找出一個真的很好的論點,那我就承認這場爭執、對話失敗,但仍不會讓我們任何決議。

  「是呢。」我說。「我在想了。」

  「我會留在線上。

  我仔細思索著他說過的話。我在許多層級上都很焦慮。應該是恐懼,更能描述我的心情吧。我正處於一道斷崖,我將冒險錯過的會面只是其中一部分。我繼續在思考時往下滑著視窗,就好像每一條紀錄都能讓我的思緒有點框架。

里約熱內盧2012年,八月十五日//利魔維坦 筆記:游擊攻擊,用計攻心。在假裝撤退之後,從這個地點轉向攻擊開普敦和珀斯。 目標/後續事件:沒有明顯目標。

  我停頓在下一則紀錄。我點開。布加勒斯特的那一則。

  那個影片畫面點開,但色調暗沈,我的頭髮遮住了攝影機外殼,只剩下聲音。

  「喔操,喔操,喔操,喔操。」是優雅的聲音。

  「妳受傷了?」構工的聲音。

  「是哥雷姆。操。

  那個形象在攝影機裝上我的面具時,模糊搖晃,而在攝影機畫面上的將頭髮撥開,允許攝影機拍到畫面。街道已經被清空,老舊的莊嚴建築在四方高聳矗立,我的蟲子爬上每一棟房子的牆面上。

  影片裡有一道嗶聲。攝影機是裝在我的右臉上,我的臂環則綁在左手手腕,所以一瞥閉環時的動作一閃即逝。閉環畫面鮮黃。

  「注意了!」在攝影機後方的喊道。

  「注意什麼?」強併星回應,喘不過氣。「噢!噢操!

  只在一秒後,畫面才清楚顯示出為何強併星在咒罵著。那座城市正在變化。道路變窄,一扇扇門裂開、幾乎從逐漸狹窄的門框上被擠下來。

  攝影機畫面轉向。我已經看到那陣變化正擴及過來,牆面上的蟲子讓我提前一秒瞬間知道那些攻擊正在飛過來。我兩側的建築各別以五、六呎的距離拉攏時,尖刺從那些精巧建築上突出:從一小條階梯兩側的石像鬼嘴巴裡,或從一家店的招牌上,尖刺飛出,或從水溝蓋上有刀刃次出⋯⋯共有十個、十二個尖刺,彼此間距十五到二十呎,只朝我而來。刀刃尖刺彼此交叉,從各方向攻過來。

  攝影畫面變得十分靜止。然後,畫面緩緩地再次開始移動,檢視著周圍。刀刃叉鉤環繞著我四面八方,預備要像荊棘刺一樣刺傷、刮傷我。我的手指抬上攝影機的畫面,因血液而濕潤。

  我只因有著那些貼在刀刃上的蟲子,還有能進入到能逃脫各式各樣突襲的空間的純粹幸運,才靠感知閃避。那些血都是因擦傷而流,手指之外還有右邊胸部被擦中。我現在坐在螢幕前,摸著那道傷口,感受到傷疤所在的位置。那些該死的東西銳利到能切開我的裝甲和絲線衣。

  我能記得自己對這件事的憤怒,那個蠢笨的評論浮出我的腦海——我會拒絕承認,我很害怕這支影片也會被外流呢。

  真不敢相信,那個刀刃竟然會擊中目標

  「所有人都還好嗎?」那個畫面中的我,詢問。

  我聽著大家的應和。我之後講到,我製作的裝甲並不是完美的保護。

  攝影機的畫面,在我掙脫出那些我躲過——幾乎全部躲過——的矛刃時,開始移動。我向前走出兩在一個人影從牆壁上蹦出時迅速趴下,那是個女人,移動速度快到她幾乎無法被攝影機瞥見。畫面於我翻滾於地面時再次轉向,我閃過兩道她「身體」下、突地面而刺捅大地的刀刃。

  她繼續向前,毫不在意我的閃躲,並直接撞入另一面牆壁,只在身後留下一小片她自己。或者是說,一小片她用來構成自身的東西。她化為這座城市,那一小片分身是由我右側建築的淺灰色磚頭所構成。她將那個柱子留在身後,橫向三呎,格擋我的去路。

  我的頭在我追蹤她的動向時,迅速轉向。又有一個人影出現在一個街區外,兩個人影同時出現到我身後。分別是一根柱子,還有一面短牆和一根柱子。

  「英雄,請注意。」理龍AI的嗓音,從臂帶發出:「終結召喚者魔荒乎狀似會遵守嚴格的行動模式。這座城市會在二十四分鐘內縮緊,之後幾乎立即有小型終結者製造出障壁、牆壁、柱子、閤口等等阻礙。下階段將於之後十分鐘裡逐漸進行,終結召喚者會製造陷阱、落穴以及平滑的地形特徵。在這之後,我們認為機制更為複雜的陷阱可能會出現,那時候,循環將重新開始。還請注意,她會在進入每一階段時都會使用尖矛進行攻擊。報告中的不均等紀錄,顯示出她在某些案例之中會做出佯攻,偽裝成她沒有這種行動能力的假象。

  「有個好消息。」強併星在通話系統上說。「她沒辦法影響我在影響的東西。壞消息是,我剛沒完全沈潛。出血情況滿糟糕的。

  「我們會去你身邊。」優雅答應道。

  我閉上雙眼一陣子。空虛無用的承諾,我想著。

  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物體崩塌的聲響。我現在知道,那是構工在打穿整片區域。我也有用蟲子指引他去到受困的平民那裡。我要避開地形特質,而他是直接打出一條通道,也要對地形做出最大傷害。

  我走到一條那個終結召喚者創造出來的拱門時,畫面丕變。我在走進門口時頓足,爬了過去開了我靠著極小隻的蟲所注意到的陷阱。

  我可以看到她。魔荒乎。她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塔,枯槁、纖瘦到頭部比身寬大五倍。在她朝地面伸手,深入生根、融入大地時,她的身形便會擴寬。她的眼睛就像探照燈,穿透那被強風吹到地平線而幾乎狂奔的一團雲朵掩護。她的頭髮,卷鬚粗得有如我的手臂,只在強風下些微擺動,看似輕盈,實則沈重如石。她遠遠高過其他終結召喚者,共有一千三百呎高,身體也延伸到城市底下。我根本沒辦法推測她所掌控的範圍。

  她身旁的就是她的姐妹,魔妄乎,而假使她周圍沒發出微光的話就幾乎無法被察覺到。三面修羅,魔妄乎。傳奇的白藍假面,昹奪羅的微光亂影,還有串刺城寨【Kazikli Bey】的紅色頭盔,三張面具都被扭曲成女性氣質,有著編織入她身體的長髮。那些長髮依次都會密集成繩索緞帶,編織成繩或綁成緞結,沒入胸脯與下半身——兩具軀幹從那各種頭髮重疊而構成,胸脯小巧,下半身則只有兩條腿。而那些顏色也從她所複製的對象渲染,現在主要是白色,但也帶有猩紅、綠色與天空藍的條紋,間雜著脊狀邊線。

  她四隻手是個修長手指的尖爪,戲仿著她要模仿的人。兩隻昹奪羅的手周圍有著藍綠微光,樹立起一道力場來保護的姐妹,同時白色手套的手集束傳奇的雷射,瞄準那些以為飛上天空、遠離城市是個好點子的假面。也不是說,在這風裡飛行會很輕鬆呢。不是說,這種風會是串刺城寨那種操氣能力者能做出來的效果——氣壓高到足以如緞帶狀剃刀、能夠切開人的大風。戴著紅色護手的手正做出指示,引導著風向吹下、橫吹,十字交叉的氣流創造出短暫的炫風。

  影片裡的被切人風壓擊中時發出細碎聲響,也從拱門跳下,再次進入這座城市。魔荒乎剛剛進入她的第三階段,落穴與陷阱,也會消除掩護、清理殘骸,並緩緩、惡意地輾壓任何被困在前兩階段之中的人。假如無法碾壓的話,她顯然就會使用悶死的方法。

  我關閉影片。監護者之間已經沒有什麼我想聽的東西了,那也不是一場美好回憶。

  另一次賽陽的勝績。他太常是,太晚抵達,而等到魔妄乎選擇了三張臉,魔荒乎佔據了戰場,哎,那場戰鬥多少都算結束了。

  「我可以聽到音效。」構工說。「妳在看終結召喚者的影片。

  「是啊。」我說。

  「妳的想法是?

  「我們一起經歷過很多事情。」我說。「我也欠你很多恩情。」

  「我們也有欠妳恩情。泰勒,我們是個團隊。妳必須認知到這一點。妳也理解這件事啊。我們一起團體行動的時間,也比妳在暗地黨之中的時間還要更、更長啊。

  我嘆息,繼續往下滑。

布加勒斯特2012年,十月十日//魔妄乎、魔荒乎 筆記:最初現身。失敗。魔妄乎選擇了傳奇、昹奪羅和串刺城寨。 目標/後續事件:詳情見檔案串刺城寨

巴黎2012年,十二月十九日//希魔翮 筆記:賽陽勝利。 目標/後續事件:詳情見藍衣女。詳情見假面聯合

無特別目標地點2013年,二月五日//恐斯 筆記:昹奪羅/行會勝利。二十九個目標地點列表在此

洛杉磯2013年,五月十七日//魔妄乎、魔荒乎 筆記:昹奪羅/行會勝利。魔妄乎選擇雅麗珊卓、忌延、竜。 目標/後續事件:未知。

  我們在這些戰鬥中參與的次數超過一半。我的眼神落到螢幕右上角的時鐘。

2013年,七月19日,08:04 am

  「聽著。」構工說。「我沒要在這裡做任何要求。我只是需要誠心誠意的答案,好讓我知道要跟其他人怎麼說。如果妳說妳不會過來,那麼⋯⋯我會諒解的。然而那並不正確,可是,我會⋯⋯

  他語音漸落。

  「你會接受現狀。」我說。

  「我會說謊,然後說沒錯。」構工回答。

  我看向最近的終結召喚者清單,手指彈過螢幕邊緣,往上一滑,然後往下滑。

  「我兩點就過去。」我告訴他。

  「妳會過來?」他聽起來幾乎驚訝。

  「我們經歷過很多事情,而你也是對的。我沒辦法捨棄所有東西。」

  「我很高興妳這麼說。

  「兩小時見。」我說。

  「之後見了,泰勒。生日快樂。

  「謝謝你。」我說完,掛斷電話。

  十八歲,我想著。我站起來伸懶腰,在機艙轉換方向時稍微晃了一下。兩根指頭掃過螢幕,就能看到機體航線還有我們預計抵達時間。又滑一下,就回到了我的桌面。

C/D:終結召喚者 28:18:44:34

C/D:世界末日 -16:21:56:50

  就剩十六天了。而比我更害怕的人卻只有哥雷姆。

  我修正了倒數計時,假設了快斬捷克會在他與哥雷姆約定的時間現身。他給出的期限是六月四日,叫西奧去找他、殺掉他,不然那個狂人就會以某種壯麗輝煌的方式殺掉一千人,了結掉愛司忒跟西奧他自己。

  卻沒人現身,也沒有大規模屠殺。

  六月十二日才是屠宰場九號離開布拉克頓灣的時間。而那也才正式跨過兩年的倒數計時。

  倒數計時沒要求精準時程,但看著每次時鐘數字閃動,遠遠超過原本的期限,也知道某些事情會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發生,那個想法就使我心跳急切加速,醜惡感在我肚子裡打結。

  戴娜有跟PRT確認,事態依舊正在發展,也即將發生,但這個想法也在迅速喪失關注。

  我也聽過人們拿這件事開玩笑。從曾經把戴娜比作末日應許傳教士的PRT職員們,說她正在日期已經過去之後,開始胡亂編造出藉口。

  船艇降落時,我能感知到城裡的昆蟲。在沙塵戲劇性翻滾時,蜻蜓【Dragonfly便降落到沙灘上。

  這艘船艇並不屬於,但那個名字背後是在開著玩笑,因為理龍一直把我載到各個地方,只能蜻蜓點水。目空大師現在也開始忙碌,所以大多都是在捍衛者不願意載我的時候,她就負責護送我。

  舷梯被放下後,我走出機艙到海灘上,感到我穿著假面服的雙腳軟鞋墊底下,軟沙緩移。我也可以飛行飄行,但那樣的話,我就不會感到自己真正抵達這裡了。

  我爬上一組木梯,從海灘真正爬到街道,加入散居在這裡的居民行列。男人女人正要去上班、開始他們全新的一天,孩子們也在走去學校,許多人都穿著他們的純美學校制服。

  我走著,收攬這副景色。這個氣息感覺,甚至連步調與氛圍的細節,都很熟悉、讓人放鬆。

  這種感覺沒有很好,但也是我記憶中的家鄉。

  我並不特別熟悉這個區域,但我有看過衛星地圖。我沒繼續戴著追蹤裝飾,但PRT無疑正因他們無法明確追蹤我,就會想辦法知道我的明確位置。而如果他們無法追蹤蜻蜓的定位,也能透過我的電腦帳號找到蜻蜓。

  我感知到遠方的新建物,那棟高聳穿雲的白塔,胖建築上的窗戶毫無裂痕損傷。那裡並非明晰可見,但我知道,我可以走去到那個坑洞、看看他們如何在周圍拉出一道界線,並在地面下做好工程,防止內容物水分侵蝕這座城市的基礎建設。我在其他東西上讀過布拉克頓灣的消息,也更常在在親人來訪時聽我爸說過這些事情。

  在這裡、這片區域有著塗鴉標誌,標誌總是有些變形,沒兩個圖案完全相同。惡魔、城堡、天使、愛心。我推測那些編排組合是有某種意義。這裡的建築都是新的,設計格局都比較直觀。

  他們在其中,事後安插進了一個空間。使步行路線流動感斷裂,強迫人陡然轉彎,在你試著前往目的地時一時產生遲疑。和議人做出城市規劃,暗地黨便作出此種修改。以此標記。

  這樣打破節奏、也沒真的算暗暗嘲弄,不知怎地,是挺搭的呢。

  事實上,我想到這種煩人之處時,就稍稍微笑起來。

  兩張面具,依靠著彼此,其中一張幾乎貼上另一張面具內側。其中一張面具是笑臉,另一張則沒在皺眉,而是表情空洞。兩張面具都是鑄銅製成,擺在一個四呎高的寬立台上。

  我走上前,眼神落到那台座上擺著的物體。結婚戒指,風吹雨打之下的黃金與銅金色不太搭。共有二、三十個。我沒看出明確數目,但我也不想在用蟲子確認時弄髒它們。

  我轉身,看向周圍,見到這立臺周遭的建築物牆面上都有塗鴉。圖畫的城堡與地景上,藍天明朗。

  「攝政,我想先來看你。」我說。「也算是,沒更早來看你的道歉。他們有辦葬禮,也抱歉我沒有出席。」

  那張穆肅面具的空洞雙眼,死死盯著我。

  「我在離開的時間裡,想了很多事情。把所有東西放入妥當的框架裡,退後一步來思考,我跟你鬼混的時間、那樣寬恕你所做的事情,是有多糟糕。我知道,你掌控好幾個小規模幫派老大。你甚至控制了淘氣鬼。那我為什麼讓這種事情發生呢?」

  風吹過我的臉龐。我注意到那有人在盯著我,從街道對面看著我。隨便了。他們都不再重要了。

  「然後我想到你是怎麼走的,我認為⋯⋯你知道,好事壞事不會互相抵銷。幹出所有你做過的鳥事之後有一次無私的死?不行。但那是你的十字架,不是我的包袱。我不相信後世之類的東西,但是,嗯,我猜那就是你留下的遺產吧。我們死後留下的就只有回憶,還有我們在人們心中的居所。」

  我伸出手、碰觸婚戒。婚戒半融入了立臺表面。我想像有人拿鐵鎚來敲的話,就能將戒指敲下來了。

  不是說,我會那麼做呢。

  「我這樣說,聽起來實在很芭樂,但我就是得這樣設立框架,你理解嗎?你那樣過著生活,做了很多壞事,有一點點可怕,你也做過一些好事,而現在你走了,人們就會記得不同的部分。我想聽起來是很自大,只不過,嗯,我們在那方面都挺相似的,不是嗎?我們在那個方面上就有共通點,是我跟其他人都沒有的共通點——我們都幹過窮凶極惡呢。」

  我讓手指劃過婚戒邊緣。

  「我打傷過那些亂碰的人。」那道嗓音直接在我身後、對著我的耳朵說話。就算我答應自己說我不會被嚇到,還是跳了一下。

  說回來,她也不是你可以預期的那種人。

  「淘氣鬼。」我說。

  我轉身看向她。

  她之前就已經有著「對她這個年齡來說過於危險」的吸引力,而從她的身材來看,她也完全成為那種女人呢。她身材玲瓏有致,還穿著我兩年前給她、她身高比較矮時的假面服。迅速一眼之下就能看出她切掉一些布料來調整搭配比例,穿著高筒靴、戴著及肘的手套來覆蓋起手腳,也有加裝風帽、覆蓋起雙肩跟脖子的空檔。那看起來可能會很糟糕,但還挺合適的。她的面具跟之前一樣,灰色調、沒有鼻子,臉型狹長,底部沒入風帽斗篷遮住她下半張臉的布料,只有在嘴巴兩側位置才能看到牙齒。面具的雙眼陡斜,眼洞上裝了黑色鏡片,筆直黑髮與彎曲的鬼角彼此映襯。

  「媘蜜說妳今天會回來。」

  「我想她是會知道呢。」我說。

  「所以離開,值得嗎?」

  我猶豫了一下。「值得。」

  「我跟其他人說,他們都在路上。」

  「好。」我回答。反應挺快的呢。

  不對。那也太快了。我用蟲子向外伸展,感知到人群,還有他們站著的姿勢。

  其中幾處,就有人沒在關注這個場面。一位年輕女性,待在其中一棟有塗鴉壁畫牆的建築裡,抱著一個嬰兒。有個男孩,正站在太遠、無法看到這裡的地方,但他也沒走過來、想看得更清楚。

  還有其他幾個人。

  我看向那個紀念碑的戒指。「那是碎心漢的東西。」

  「他收集婚戒。我就收集了他的收藏。」

  「我聽說他死了。」

  淘氣鬼緩緩點頭。「我說過了。我告訴過妳,我會為他,殺掉他爸。」

  直接認罪。我感到一種混雜著安心的失望。那都不太算是我想深入探索的感覺。我猜,那股安心感會在任何程度的審視之下消失吧。

  「大家一直想敲掉婚戒,但通常都會有人待在附近監視,拍照或是紀錄下那些人的長相。我就會追蹤他們,把婚戒拿回來。每幾個月就要重幹一次,之類的。真是超麻煩。」

  「我想,那會是他想被人記住的方式吧。」我說。

  「是啊。」

  沒有冷嘲熱諷,沒要開玩笑?我納悶著那多少會展現出她與攝政的友情和幾乎接近戀情的情感。

  「妳救了那些孩子。」我說。用蟲子追蹤著路人,雙眼注意到那些特質相符的人。其中有男孩女孩,有些人身形瘦長,大部分人都有黑色捲髮,其他人則有攝政和寶愛特有的那種漂亮五官。有些人符合所有特質,其他人則混合了其中兩項特質,缺少第三種。毫無疑問,他們都是碎心漢的後代。

  「我召募了其中幾。他們需要個住處,而且讓他們待在周圍,也是滿不錯的啊。」淘氣鬼說。「他們強到可以自保。其中有一兩個,會讓妳感覺他們幾乎跟他一模一樣。在好的方面上跟他一樣。」

  「我很高興呢。」我回答。許多方面上,也比我願意承認的,感到高興。

  然後我這才察覺那些孩子其中幾人可能在超能力上也繼承他們父親的血脈,我恍然想到他們也可能知道,他們可能將我所感到的放鬆回報給他們的現任領袖。

  是那樣的話,他們就會回報出,我在看向淘氣鬼的追隨者時如何感到不安、有一點點感覺毛骨悚然

  淘氣鬼正在打量著我。我稍微抬起頭——那是我在沒取下面具的情況下,最能有表現出來的神情,希望能展現出好奇。

  「比起她,我更喜歡妳喔。」淘氣鬼說。

  是比起誰?我想著。是跟莉莎比?跟瑞秋比?我沒機會詢問。感知到有人走過來時,我就轉過頭看去。

  「母狗到了。」淘氣鬼說,她注意到我轉頭,還有出現在街道末端的人影,後者正無視著交通車流、帶著狗群走向我們。

  瑞秋,我想著。

  「她有參加戰鬥,在我們派人找她時就有過來幫忙。我是沒參戰啦,所以我不知道妳有見過她多少次。她都有來看我,帶著狗在這裡轉來轉去,把人們嚇到挫賽,直到我出來跟她打招呼,然後她就會離開好幾個禮拜。我八成是最長見到她的人。」

  「我幾乎沒見到她呢。」我說。連在終結召喚者襲擊時也沒看到母狗。

  狗群沒有奔跑,我花了一瞬間才理解原因。其中有一隻狗比其他狗巨大,還有半個野牛顱骨掛載牠臉部左側,牛角刺向外側。裝甲和骨頭掛在那隻狗身上其他地方。給狗裝飾,似乎不是瑞秋會做的事情。那是她的其中一個部下嗎?

  我這才察覺,那隻狗是安潔力卡。她笨重地向前移動,以相當快的速度移動,但顯然不具有狗群使出全力時的那種速度。瑞秋控制其他隻狗的速度,好讓傷的安潔力卡可以趕上。

  我也是這時才看出她正騎著雜種。雜種與其他狗不同,變形後的突出的骨矛左右對稱,也比其他隻狗更具流線形。另外兩隻狗陪著她。班特利並不在其中。

  觀望的人群——其中包含淘氣鬼的部下——算是加緊腳步閃開那些走向攝政紀念臺的狗群。他們一抵達街道這邊,瑞秋就跳了下來。

  我注意到,瑞秋比我更高了,她皮膚被太陽曬出小麥色,我給她的夾克被她綁在腰間,她身上穿著T恤和牛仔褲,雙腳踩著厚繭,而非靴子。她的赤褐色頭髮,似乎在我上次見過她的兩年以來都沒被修剪。她頭髮有好幾個地方都打結、幾乎能被稱上名副其實的鬃毛,而嚴重纏結的地方無疑是被她直接切掉。在那團毛髮裡,只有她一絲臉龐、一隻眼睛、一道濃眉能被看見,而那隻眼睛在深沈膚色下,似乎有如小盞火光。

  該死的,我想到,她也長了肌肉。我也有每天運動、稍微變壯,但她不只骨架比較大,而是自然比我更能練壯呢,我推測她肯定,每天整天努力工作吧。或許不太能企及男人可以有的肌肉量,但也跟男人很相近了。

  「瑞秋。」我說。我正過於意識到我們之前在新德里戰之中的尷尬對話下,是如何分手。「聽著⋯⋯

  她雙手環繞我,大大抱起了我。

  我太猝不及防,不知要如何回應才好。我就同樣將我雙手環抱著她。

  她聞起來像落水狗與汗水,就像松針葉和清新氣息。那就足以讓我知道,新的環境對她來說是件好事了。

  她打斷擁抱,說:「他們叫我這麼做的。」

  我想,他們不是暗地黨。那麼,他們就是她的人

  「妳不必抱我,但這⋯⋯這樣算是精心歡迎我吧。」我說。

  「不知道要說什麼,所以他們跟我說要直接行動。我不確定要做什麼,所以我問了,他們就說如果我想抱妳就抱妳,如果我想揍妳就揍妳。就這樣了。」

  我猜她是剛剛才決定要擁抱,我想著。我穿織手的假面服會是挺身冒險,但又說回來,我沒有想到他們會這樣會合到我這。我是想在見到瑞秋前換衣服的。

  「那裡還好嗎?」我問。「妳的那邊?」

  「他們還在施工,要進出的話會很煩。但過得很好。媘蜜有幫我們建廁所。我們就在廁所周圍蓋了木屋。」

  「有廁所是很好呢。」我回答。

  她點頭同意,彷彿我剛才沒說出很尷尬無聊的回應。

  「我記得妳在信裡抱怨過說缺少衛廁呢。」我補充。

  「是啊。」她說。

  跟她談話,絕不屬於這世界上最輕鬆的工作呢。

  「其他人正走過關卡。」淘氣鬼說。「得先提醒妳一下。」

  「關卡?」

  「算是,有限的傳送關卡。呃。我們只有一點時間了,但妳得事先知道,他們已經結婚了。」

  「誰?」

  但淘氣鬼沒有回應。

  劍曇和瓷偶出現在附近的大樓裡,就是抱著嬰兒、觀望著這裡的女孩所在的建築。另外兩人跟她們一同抵達。

  她們結婚了我想著,稍微有點驚訝。不過說回來,這是滿合理的。

  她們現身時牽著手,瓷偶捆在背上的那卷布料自行塑形為一頭熊,而在那頭填充物下,絲毫不會打破她的腳步節奏。她們幾乎沒有改變,而只有長高一點點。劍曇身上帶著PRT顯然有幫她進行維護的十字弓,瓷偶則妝點著較少深色衣料,不過她的頭髮維持著黑色。

  另外假面,都以紅色手套作為他們假面服的一部分。我是從論壇上得知他們的訊息。紅手。雙方的聯盟顯然已經完成了。

  「所以呢。妳把我拉到黑暗勢力,然後妳自己就跳到那一邊了。」瓷偶評論道。

  「我是希望結果還算成功。」我說。

  她聳了肩。「是不算失敗。」

  「我們還過得去。」劍曇說。「我想,我是該為此感謝妳。如果妳沒離開的話,我想我就不會過來了。」

  「妳可能是唯一一個會感謝我離開的人呢。」我說。

  「先別這麼有自信喔。」淘氣鬼補充。

  「哈?」

  「沒事。」

  媘蜜下一個抵達。她走到室外時,戰慄也出現到那個更多紅手的人所抵達的地點。其他人相當慎重慢悠悠地走過來時,媘蜜最後是幾乎拔腿狂奔。她迅速抱了我一下,親吻我雙頰——那個我下巴的裝甲,比較算是蟲顎吧。怎樣都可以啦。

  我在所有人之中,對她的轉變最不感到驚訝。她的頭髮被剪得更短了,她帶的面具也覆蓋起她上半張臉到她的鼻尖。她的肩膀、手肘和雙膝都有著小護板,她的薰衣草色假面服上有著明晰的水平垂直黑線。她臀部上帶著一把雷射手槍,在她跑步時上下彈動。PRT分發的雷射槍。光是持有就絕對算是違法了。

  「妳這混蛋!」她在親了我的臉之後說:「妳幾乎都沒回我的粉絲信件!」

  「回覆妳的信,有點難不引人注意。」我說。「妳不知道我有多想知道這裡發生的事的詳情啊。」

  「小混蛋。」她說,但也在微笑著。「但我也該警告妳⋯⋯

  她沒機會在我看到時,說完她的話。

  戰慄走了過來。他在所有人之中改變最少。或說是,外表上的改變最少呢。

  那些紅手的整隊人馬都跟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年輕女性,與他並肩走著,距離近到他倆手臂相觸。他們牽起手,那段關係也會同樣明目張膽。

  我有面對過終結召喚者、屠宰場九號,我也解決過許許多多壞蛋⋯⋯而我也毫無概念自己該怎麼面對這個情況。

  他走出來了,我也很高興他有走出來。他或許還是需要依靠他人來給他情感支援,而或許她就是那個人。我告訴自己說我會試著相信這個結論,但我還是很嫉妒、心痛、震驚⋯⋯

  我硬是吞下情感,走過去,準備擁抱。

  而當他伸出手讓我握手時,我也得加強壓抑的力道,避免展現出心痛的反應。我對自己說,他至少在我舉手擁抱他前就這麼做,但⋯⋯是啊。

  我接下他的手,與他握手。然後我衝動地將他拉近、使他稍稍彎下腰,我另一隻手環抱起他的肩膀。半擁抱,半與他握手。

  「生日快樂。」他在我往後退之後說。

  其他人也應和他。歡迎著我,祝我生日快樂。他還記得我的生日,但是⋯⋯他卻選擇那種措辭了。

  我看眼那位年輕女性。她是假面離群者,渾然散發出時尚的反派感,她戴的面具遮住雙眼周圍,老派衣著上的蕾絲遮掩了她的豐裕事業線。她夾克和寬鬆長褲花綵上了束條,捆了功能性口袋和刀子。她那隻並非紅色的手套上,每根指尖上都加裝刀刃,支撐結構則讓所有武器都能待在原處。

  她與我四目相會。她瞇起眼睛,眼神冷酷。

  「喔。掠⋯⋯泰勒,見見空騙【Cozen】。紅手隊伍的副隊長。」

  「很高性能與妳會面。」我說。他們真不適合彼此。

  「我也感到很榮幸。」她說。「再怎麼說,我是與傳說人物會面了呢。」

  尷尬緊追而至。

  而在所有事情之中,淘氣鬼所說的話,總算使我恍然大悟。

  比起她,我更喜歡妳喔。

  先別這麼有自信喔,淘氣鬼是這麼說的。嗯,淘氣鬼是會很高興我有離開吧。

  那時候,我所察覺的事情有如冷水沖臉,我想起她也說過的其他東西。

  他們結婚了。

  「泰勒。」媘蜜說,在我能說出某些蠢話以前救援了我。她勾起我的手、領我轉身出發。「有很多要談的東西呢。」

  「世界末日。」我說。「終結召喚者。要找出傑克,或是那個設計者⋯⋯

  都是安全的話題,怎樣都會比那件事還要更令人放心吧。

  「我不知道呢。」她說。「所有人都在打安全牌,確保事態安靜下來。」

  「我們要做什麼?」

  「妳計畫要做什麼?」她問。「妳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六小時後需要去紐約。他們要我宣誓加入捍衛者。」

  「恭喜了。」戰慄說。他聽起來是真心誠意的。

  「我才該恭喜你們吧。」我說,瞥向他和空騙。

  「喔。謝謝妳這麼說。」他回答,嗓音中帶著他特有的詭異扭曲。我沒辦法讀出他的語調,感謝著至少我們之中至少有一人聽起來沒那麼尷尬。

  「六小時。」媘蜜說。又救了我一次。

  「我原本是要分別拜訪大家每一人,去看看我媽,然後看看我爸。」

  「哎呀,我們所有人都在這裡了啊。我們可以一起行動。」媘蜜說。「我很肯定,我們會很想分享彼此的故事吧。」

  「我想也是。」我說。幾乎期待我能施行原本的計畫,那樣我就能短短拜訪戰慄,並與瑞秋和她的狗待更久的時間,然後與媘蜜長談現在正在發生的事,之後我就會出發去看看我媽的墳墓,然後看看我爸。

  「來嘛。我們可以聊聊,看看風景。」媘蜜說。「想想早餐或早午餐要吃什麼。」

  「好吧。」我說。我看向其他人。他們都願意,還是會拒絕?瓷偶和劍曇都沒靠近我,但她們有留下來。空騙沒找藉口離開,戰慄也一樣。我可以看到她正在和她低語。

  我肯定是盯著他看了太久,因為淘氣鬼正緊跟在我後方。

  我暼向她。

  「我剛是在跟妳開玩笑啦。」她低語著。「我想,妳八成是自作自受呢。」

  我肚子裡的感覺翻了個裡外朝天。憤怒,鬆一口氣,一團亂麻,還有怒火。怒火依舊焚燒。

  「老天啊,妳蟲子的反應。超搞笑的。妳表現得像妳什麼都不在意,但我只需要看向這裡那裡,就能看到蜜蜂跟蝴蝶繞在四周圍,像老鷹準備俯衝擊殺獵物。」

  我張開嘴要說話,但她打斷了我。

  「不過是有懷孕。」淘氣鬼說。

  我嘴巴緊閉。

  「開玩笑的啦。這超好玩欸。來嘛美嬌蝶,我到時候再跟妳會合囉。放開斗子吧,我知道妳超想掐死我吧。」

  我認真考慮要用電擊棒戳她,但那個想法實在太鮮活,讓我想像電擊棒都開始震動。

  然而那不是我的電擊棒。而是手機。

  這種情況在過去這個月裡很常發生,我在那令人刺痛的戒備之下,都會感到心臟似乎要跳出我的喉嚨。那與淘氣鬼從我身上激起的戒備,非常不同——更真實,更劇烈。

  我從腰帶裡抽出手機,然後盯著螢幕上的簡訊。目空大師傳來的訊息。

  「終結召喚者?」瑞秋問。我肢體語言之中的細節肯定讓她察覺了。

  我搖了搖頭,但也說:「是的。算是吧。」

  「算是?」

  「比較小的終結召喚者。」我說。「看起來,傑克要開始挑戰希奧了。終幕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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