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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克頓灣.png

滅絕 27.4

  

  最後一扇傳送門關閉。鳥籠清空了所有能被合理釋放的人,也八成,放出了好幾個不該被釋放的人。

  我們之後會處理後者。

  「在場的沒人不該出現吧?」俠騎說。純純女站在他身旁。

  「所有在名單上的人的臉都有出現在人群裡。」目空大師說:「人臉辨識程式已經掃過了。」

  俠騎點頭。「我滿懷敬意地請求沒有要參與之後對抗戰的人離開。其他的人,你們的敵人、隊友、親友,都需要專心阻止賽陽。」

  群眾就像一個個體,有著肢體語言和態度。不過,他們也被某些假面所干擾——那些來這裡監視鳥籠囚犯的人,在群眾裡明顯可辨。他們轉換姿勢,彷彿俠騎的請求有著物理力量,如風推動他們。他們卻站穩雙腳。那股遲疑不是出自愛情,就是出自仇恨。

  但傳送門打開,前往不同的世界。

  「貝特,紐約!」一道傳送門打開時,有人宣布道。「貝特,紅拳總部!吉梅爾,新布拉克頓灣聚落!」

  更多地點被通報,更多道傳送門開啟。

  路人開始在目的地被喊出來時一一離開。我很驚訝看到新浪潮也在其中。洶舞對萬癒說了某些東西,捏了捏她的手,並轉身離開。

  他們退休了?放棄戰鬥?或是,這場戰鬥單純超出了他們所預備應付的規模,力不能及了?

  「我要走了。」瑞秋說。

  「是啊。」淘氣鬼說。「我們在這裡也沒用。」

  我看向她們。

  「好的。」我說。

  「我也是。」戰慄說。「空騙⋯⋯」

  「不。」我說。

  他停頓,頭部傾向一個奇怪的角度,彷彿這樣就能從歪斜視角中更好理解我。

  「你並不是沒有用處。我理解你沒有留下來的勇氣,但你的超能力,還是很有潛力。就算沒辦法成功戰鬥,那也能讓我們獲得很多情報。」

  他雙手交疊。「如果妳這麼說的話。」

  我點頭。

  「好吧。」他說。

  他在瑞秋和淘氣鬼走去吉梅爾時,退了開來。

  瓷偶和劍曇相擁,然後瓷偶走入了傳送門,將劍罈留下來。

  索菲亞也轉身離開,非常隨意地避免與我四目相會。她不要我提出異議,就想這樣偷偷溜走嗎。

  我從傳送門對面拉來蟲子,對她低語傳話。「我之後會跟妳談談。

  她轉身,但她身後的人正向前推擠。她也就沒辦法轉身回嘴了。

  傳送門都關閉。

  「四十五分鐘。」俠騎宣布。「我們有目空大師和媘蜜正在主控台,管理理龍的AI、處理資訊。他們都是你們能使用的資源,不論是情報或材料,若有需要,就去找他們。」

  我一瞥神使。媘蜜正坐在舷梯上,目空大師則站在尾端、靠近俠騎的位置。媘蜜正在處理資料,挑出重要的細節,目空大師則在處理絕大部分的程式碼。

  「他們應該都能通融所有請求,所以別害羞。讓他們知道所有東西,告知他們你的計畫、武器、超能力可能的運用方式。他們會幫你的計畫做分類、標訂優先次序,我們也會把情報分享給有能力參與計劃的人。」

  分享給大鼎吧,我想著。

  「四十五分鐘沒很長啊。」實驗鼠評論道。他嗓音嘶啞。

  「沒錯。但目空大師已經用分析引擎畫出賽陽的路線,而賽陽也算是能被預測的目標。他在過去兩小時裡,搖擺於兩種極端做法,選擇不同種類的目標。他攻擊了一個人口密集處,並將攻擊規模縮小、打擊了特定的目標。只攻擊某些人,像是成年人或假面等的人口分類,或是挑選其他特質。現在他又陷入一陣平息期。我們認為,在四十五分鐘內,他就會開始再次攻擊一個大型目標。幸運的話,這場攻擊能干擾他,讓我們爭取時間完成疏散。」

  「他很耐打。」目空大師說。「你們都知道了。他能輕輕鬆鬆跟伯希魔斯對打。這場行動,是要看看我們能否找出他的極限或任何弱點、有效果的任何武器。可以的話,我們會開始擴張、外推。知道這些之後,請以這個目標進行準備。」

  「好了!開始動身吧!」俠騎宣布。「首先,一扇傳送門要開啟紐約的建設中辦公室!」

  傳送門開啟。俠騎繼續說:「如果你沒有假面服或武器,我們會在這裡幫你裝備。目空大師和揭蜜會給你其他貨品的地點。」

  我看著大群軍力開始穿過那個通往紐約的門。俠騎和宴燈袖站在傳送門旁邊,看著各式各樣的假面走進去。

  我也留在後方,觀望著。我可以輕鬆弄到嶄新的假面服,還有備用的飛行包。我是想知道,那些留在後方的其他人,都在幹什麼。

  弦理論駝著背,雙手合在身後,走去找俠騎和目空大師。那位嬌小、外貌古怪的女性瞥向周圍,沒開口說話,而是等著俠騎願意看向她。實驗鼠在她身後,看起來比她更沒耐性。他並不擅長隱藏他的感情。

  「我需要個實驗室。」弦理論說。「工具。如果可以的話,要我的工具。」

  「妳可以在這段時間內準備出東西嗎?」俠騎問。他聽起來很驚訝。「我們預期巧將會參與下一次行動。」

  「我可不是普通巧匠。」弦理論說。她手指點了點頭。「我有四年可以思考、計畫我出來之後可以打造的東西。所有都在這裡了。」

  「我也是,六年時間思考。」實驗鼠說。「需要一個實驗室。不能跟共用。」

  「我也不會讓你共用的,甜心。」弦理論居高臨下說。我可以看到實驗鼠嘴角上彎,但我不確定那是煩躁還是興味。

  「你們兩人的需要都會被滿足。」俠騎趕在那兩人又開始說話前插話道。

  「告入我你需要什麼、什麼時候需要。」弦理論說。「你要我攻擊他嗎?跟我說力道要多強。」

  俠騎兵瞥向宴燈袖和目空大師。

  「在妳被逮捕的時候。」目空大師說:「那台⋯⋯」

  「F引擎。」弦理論打斷道。

  「沒錯。從那裡開始,拉高規模。」

  「喔。」弦理論說。「有趣呢。」

  「還要把附帶性損傷降到最低。」目空大師補充。

  「這就沒那麼有趣了。下一個問題:什麼時候?我的作品都是單發制,最強的作品則會有時間限制。」

  「我們會在⋯⋯三十九分鐘後進攻。把引爆時間設在四十七分鐘後。到時候,大部分的戰鬥員都會離開戰場,其餘的人也可以在妳使用妳的作品以前,前往安全地點。」

  弦理論緩緩點頭:「你們會在最初攻擊後,支撐八分鐘嗎?」

  目空大師一頓。「改成四十三分鐘後引爆。」

  「瞭了。我會需要一個融合反應爐。或是夠大的電漿源。某個我能抽取能量的東西。」

  「我們沒有⋯⋯」目空大師開口。然後考量了一下。「我們或許可以從PRT沒收的巧匠材料中找出某些東西。去船上,跟媘蜜說吧。」

  弦理論不發一語,就轉身走上舷梯,消失在機艙內。

  目空大師看向實驗鼠。「你的舊工房還在原處,被封起來了。」

  「不用。我會花更多時間清理而不是在工作,而且假如樣本沒被你們亂搞,也早都死了。醫院病房就可以了。我不會礙著人的。」

  「我們不會讓你取用人類。」目空大師回答,嗓音冷酷。

  實驗鼠皺眉。「動物之家呢?用還剩下的動物?」

  「好吧。」目空大師說。「三十七分鐘。如果你想要貢獻的話,就該開始了。請開門。到貝特上被遺棄的動物之家。」

  傳送門開啟。

  「哼嗯。」實驗鼠咕噥。「我會想出辦法吧。」

  然後他就離開了。

  「那我呢?」骨鋸問。「我也可以幫忙。」

  「妳會幫上手的。」目空大師說。「之後再說。妳工作的時候,會有人監管妳。萬癒可以確認妳的工作,反過來亦然。」

  骨鋸嘆息。「我的實驗室。在異次元,還有複製艙⋯⋯」

  「都被毀了。」目空大師說。

  「你認真?」

  他沒有回答。

  骨鋸沉下臉。

  我一顫抖,看向留下來的人。萬癒沒跟新浪潮的其他成員一起離開。她反而是跟侯爵一起坐在峭壁上。

  我看到那個畫面,頓時感到一股醜惡。我沒辦法解釋或將其正當化,更無法說出那股感覺的名字。這感覺無比不公平,而我也無法解釋為何會那樣。人生就是不公平啊。好人有時候能夠喘息,有些時候就是無法呼吸。壞人有些時候也能喘息,有些時候也無法呼吸。萬癒所受到的打擊,比大部分人曾碰過的還要嚴重,然而,我無法說服自己說,她值得那樣的待遇。

  不是因為她不應該有個跟她爸一起坐在這山腰上凝視風景的機會,而是因為我裡面的非理性聲音,很想要她那個位置。

  有人可以跟我一起坐著,跟我說話,跟我討論,可以在談話時,不必避開所有假面相關的話題⋯⋯有個可以依靠的人,可以整理這些想法的人。

  我轉身離去。

  酸浴留了下來,沒去領一件假面服,他伸展成大字、躺在岩壁上的石頭,襯衫擺在他身子底下。他正在吸收著光芒,或任何的陽光光線。

  在一小段距離外,青女妖正在用超能力。一個透明的人形陰影,跪在她面前,雙手舉高姿勢懇求。那個人影用雙手連起的手掌創造出一道火焰,青女妖就在用那道火焰溫暖雙手。

  我遲疑了一陣子,然後走向她。

  「政管之后。」

  「妖精女王。」我回答。「介意我跟妳共用火焰嗎?」

  「一點都不介意喔。」

  我瞥向那個幽魂。而考量到它是個幽魂,卻相當有著實在的質地,並非煙霧狀或形狀模糊,但是那穿著假面服的人的五官被抹平,平滑到假面服和血肉間不可能分開。鼻子過尖,腦部兩側和頂部高耀起烈焰,雙眼毫無虹膜或瞳孔,尖銳的指尖和手腕邊緣上都有更多烈焰。性別不確定。

  怪呢,這東西有著假面服這樣能識別身分的完整物品,卻無法辨認身分。

  哥雷姆是怎麼說的?有著生活、母親、父親、家人的人。他有著夢想,經歷了觸發事件,或是繳出一小筆財富而獲得了罐子裡的超能力。他都有著一個故事。

  卻被貶謫為一介暖手奴。

  原本的人格有任何殘留嗎?這人過去的記憶呢?如果都有東西留下來,這件事的意義就滿惡劣的。青女妖會收集行者,支取它們的力量,而如果這東西有記憶,那麼,這對行者的意義有什麼影響呢?

  我不想再表現得冷血無情,我不想要再精工算計、追求效率。忽略這人、這個幽魂,保持我和青女妖之間的和平,會是很合理,但我不喜歡這麼做之後我會被迫做的事情。

  所以我反而是轉向那個幽魂。「哈囉。」

  它張開嘴要說話,但言語細微、毫無連貫性,彷彿它正在模仿語言,而非實際發聲。

  「你有個名字嗎?」

  「鳳凰羽。」青女妖說。

  那名字有點難唸呢。

  我用那道火焰暖起雙手。「謝謝你,鳳凰羽。」

  他只垂下頭,閉上他那雙毫無眼睛形狀、很可能是鏡片的雙眼。

  我對此,感到一陣寒意。

  如果我在戰場上倒下?她也會收取我嗎?我會變成那種樣子?那具身體,會有哪種型態?掠翅,織手,還是兩者的混合?

  「妳並未預備好戰鬥。」青女妖彷彿讀取了我的心思,觀察道。

  「沒在準備。很快就會去了。」

  「是的。我亦在等待。穿戴皇冠的腦袋昏沉疲憊。」

  「妖精女王,妳將我們兩都視為女王嗎?」

  「沒錯。但在我們談話時,就放下頭銜吧。」

  「好的⋯⋯青女妖。任何其他人和我們一樣作王嗎?」

  「是有其他人能與我們齊肩,但女王並非正確的說法,政管。鬥士,大祭司,觀察者,塑造者,守域人。妳為何想問呢?」

  「就只是想搞清楚,試著理解的立場。」

  「啊。還請解釋。」

  「妳顯然,想看到妖精再次興起,賽陽就是那整個方程式的一大部分嗎。」

  「沒錯。政管,我看出妳的重點了。我會有利益衝突?」

  「基本上那就是我的意思。」

  「而我們的全部勢力都會參與。」

  「部分參與。」

  「是啊。就像演員在演出一齣劇。我們穿戴我們的人類面孔,懷抱著戲劇性格和妄想,那些人,是在不同的舞台上、用著不同類型的臉孔和形式,重新展開戲劇。如果這整件事都順利進展,人群中會有個人影加入緊接而至的舞台,那些角色也會變得更發精妙。」

  「而我們⋯⋯皇后和國王們。我們有更重要的戲碼?有主要角色要演?」

  「政管啊,所有人都是他們自己故事中的主角。有些角色較重要,有些角色較不重要,但沒有人會更重要,妳懂嗎?」

  「是的。」我回答她。「那麼,妳在其中的角色是什麼?」

  「我們要回去談談我的⋯⋯利益衝突嗎。我在其中有個特殊職位——我會陪伴那些,已經離開這個比喻中的舞台的妖精們。」

  「死者。」我說。「妳在陪伴死者。」

  「是的。其他王公,他們的任務較為迫切、短期。使我們真正成為貴族的,是我們在這一戲碼先前和以後的職位。其他人睡著時,我們辛勞。我們苦練、茁壯,殷勤奮鬥。鬥士和觀察者會確保下一段戲碼毫無差錯。不論結果如何,塑造者和守域人都會在我們完成這裡所有工作後清場。如此便然。」

  「而祭司呢?」

  「祭司。」青女妖告誡了我。「妳我或許可以擺開頭銜談話,但我們不可冒犯他人。」

  「對呢。」我說。

  「至於他的職位,哎,妳也知情吧。」

  「我有知情?」

  「沒錯。」

  我只能想到其中一位,跟她所講述的其他人相等強大的人。女爵和青女妖,輕輕鬆鬆就能登上十二級或更高等級,我就能找尋相似程度的強大的人,來搞清楚她在說的東西。萬癒,拉比琳忒斯⋯⋯

  而這就引申出了兩個問題。

  首先,我他媽的為什麼會在那個名單上?

  然後,昹奪羅是大祭司?他是唯一一個,我認為能符合那個職位的人。

  「我不確定我有理解。」我說。

  「他也沒有理解。」青女妖回答。「這使得事態難以應付。我們有二個朝廷,但另一朝廷抵達時一團髒亂、混亂瘋狂,他們沒有領受任何指令或告誡,妳理解吧?」

  「我相信我是能理解。」我說。

  或說是,有想要理解。

  「大祭司在特質上近似於這些不幸之人。他姿態立挺、於言談中虛張聲勢,但就像其他人,他穿著錯誤的戲服,在錯誤的時間點登上舞台。」

  「然後⋯⋯對此,是怎麼想的?」

  青女妖聳肩。「我無法確切告訴妳呢。但妳在他的立場會如何思考呢?他推動了整件事,卻無終幕可見,無人可承諾此一局面完了後,下一步是什麼。我等朝廷上的王公們的宏偉妖精也可能無角色可演呢。」

  「但妳並不擔心。」

  她稍稍微笑,但沒有回應。

  「若有必要,若我們不知怎地,度過了賽陽此一事態,若局勢看起來我們可能會贏,妳會去支援他嗎?因為妳想看看下一步吧?」

  她用兩根長長的指甲,將髮絲撥到耳後,將那蒼白雙眼轉向水平線。天空依然是紅色,但那比較算是因為大氣中的塵埃濃密,而不是被夕陽所染紅。「我確實祈願能得見那一景象。我也希望死者眾靈在大地上舞動,甚至比現今還更發活躍。然而,我仍繼續扮演我的角色,那就是我現今在此所展示的忠誠之據。」

  我不是很能將這兩件事情組合在一起,我推測那可能是因為她不想要我搞清楚。她還想繼續扮演她的角色,就是收集、安撫死者。因為⋯⋯她希望這整件事都會依照賽陽的計畫發展?

  我俯視那道火焰,還有她正創造出來的陰影幽魂,然後看向那個鬼魂。看向鳳凰羽。

  我等著青女妖找碴。我想著其他,我已經在追蹤的主要勢力。

  「賽陽對妳來說是什麼樣的人?他是這⋯⋯一齣戲劇的導演?」

  「他同時也是觀眾。在這件事上,我們的這個比喻就會分崩離析。他是我們的父親,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創造者,現在也是我們的毀滅者。」

  我可以理解這些。還有其他我可以問、先前並不確定的東西嗎?

  「博士母親。」我說,根本不需要思考。「我可以問問她在這個舞台上的職位嗎?」

  「啊,現在妳就要我回答那些,可能會讓我樹敵的問題了。」青女妖抬頭瞥向我,那一眼神中隱藏著威脅。

  「青女妖,如果不方面的話,我也無法要求妳回答問題的。我很抱歉。」禮貌至上,別冒犯她。

  「我也希望妳不問起這種情事。」她說,語調之中帶著告誡。然後,她語調更輕鬆地回答。「沒有關係。她不是我們之中的一人。她僅是個道具,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那,就沒有超能力了。」

  「就像我所說,一份道具。」

  「她似乎沒有那麼重要。」我說。「她是有很多力量。」

  「道具也可能會很重要。聖杯就是無數個使命傳說故事中的物件。一則訊息也能決定一場戰爭的結果。一個活著的道具⋯⋯」她語音漸落。

  「請諒解,妖精女王。」我說。我已經看到她開口要反對,然後趕緊說:「我援引妳的頭銜,是因為我正要無禮發言,我確實想表現出妳應得的敬重。今天大家都很難過。我也並非像妳一樣疏遠於這個事態,如果這麼說會合理的話,我是沒很願意當這個演員,而是想要行動。」

  「這完全合理的。」她回答。

  「這表示,我並沒有連接起我應理解的線索。而為了不浪費妳的時間,會直接說:我沒有理解。而這就是我所說的無禮。妳可以解釋嗎?一個活生生的道具⋯⋯」

  「沒辦法。他們正在監視、監聽人們有否提起傳送門,好讓他們將我們送到下一個舞台,而他們也在監聽著我們所發出的每句話。若我繼續解釋,那將使所有相關的人感到不悅。」

  「我理解了。」所以還有某些情報。某些博士沒洩漏出來的情報。

  我並不驚訝呢。

  「我應該盡快為戰鬥做準備。」青女妖說。「除非還有妳希望談論的其他情事,政管?」

  「還有。我很抱歉。我的角色。我在這些情況裡的職位是什麼?」

  「是指這段戲碼,還是更大的計畫?」

  「兩者。兩個我都想問。」

  她抬起手,將一隻手放在我臉頰上。她的手因火焰而溫暖。她的拇指劃我的顴骨,長長的指甲危險地靠近我的眼睛。

  她現在、在這裡就可以殺了我。從我的身體裡,拉走、宣佔我的行者。

  「我已經告訴妳了。」她說。「我不喜歡重複我所說的話。現在,過來,彎腰。」

  我彎下了腰。

  她親吻我一邊臉頰,也吻了另一邊,並往後一踏。「我期待著收藏妳,政管,或是在妳活得比我還要久的時候,與妳會面的那一刻。我們就能促膝長談了。」

  「他們能說話?」我問,俯視鳳凰羽。

  「不行。但我們可以長談。妳遲早,都會理解的。」

  我緩緩點頭。

  「政管,對妳的損失,我感到很遺憾。」她說。「一當妳理解這一切有多麽短暫即逝時,事情就會變得非常輕鬆了。」

  我的損失?

  她也知道?

  她走離開,舉起一隻手。宛如炸波被時間逆轉似地,鳳凰羽隨她握起拳頭時,濃縮成她手中的一個點。

  她張開雙手,兩個人影伴隨在她兩旁。又一次,假面服與血肉相混。模糊了身分。兩個人影都是女性,但其中一人或許在死去時,身體被支離破碎,也許她是個五十三號案例。她有著四條腿,兩隻手臂長度不等。

  她們一同形塑了青女妖的假面服,拆解了她撕成長布條狀的改裝型監獄制服,並將其重塑成妥當的披肩和長袍,衣服質料多了閃爍發光的綠色黑色,彷彿那東西是由上千粒沙子大小的鱗片所構成。

  我將那當作我該離開的暗示。

  「傳送門。芝加哥捍衛者總部。」

  傳送門開啟。

  我走了進去,上到總部屋頂。

  一陣強風吹來,濃厚烏雲和濕氣塵埃高聳沖刷過天空。我向下一看,看見一座空蕩蕩的都市。街上沒有人,也沒有車。而甚至在我晨跑時,或是在夜深時,芝加哥都曾經充滿人聲啊。

  不過,我是能感知到某些生命。我向外伸展,接觸那些充斥空城的蟲子,將它們拉引到我身邊。

  我明白了他們為何將我擺到屋頂上。我讓蟲子移動、穿過建築,就能感知到結構的裂縫,水泥崩裂,辦公室樓層的天花板泥漿版都落了下來。曾有某個東西震動大樓,使它搖搖欲墜。

  樓頂那為飛行能力者英雄們開設的通路,變得歪斜。我將蟲子派入室內,十分清楚這相當呼應了我加入監護者前的著名案件呢。

  它們收集布料,也拿來材料,並鑽入備用飛行包的控制通道。然後它們飛上到我身邊,所有東西都到手了。

  蟲群環繞我放下了每一樣東西,也將東西擺好、間隔相當,成了萬花筒花樣。備用假面服,假面服的概念設計,武器,裝備。

  我很納悶呢,如果青女妖支配我時,我的身體會有什麼型態。核心假面服都會相同,但細節、特徵上⋯⋯是會有掠翅的尖爪指尖,還是織手的額外裝甲,外加上手背裝甲板底下的隱藏式備用絲線?

  我會是黑色?白色?灰色?紅色版?我每種顏色的緊身衣都有——我當時測試染料、穿了緊身衣時,看看各個套裝穿套到我身上、伸展時的顏色變化。

  鏡片會是哪種顏色呢?

  會使用哪種武器?

  賽陽算是不同類型的對手。伯希魔斯可以被蟲群誘餌誤導,也能從他的視野中隱藏。他的攻擊是很致命,但大多數攻勢都不會直接將掩體視為無物地打穿過去。

  對賽陽,就沒有迷彩可言了。沒有掩體。槍在關鍵時刻裡瞄準夠好的話,就能明顯可見地拉引伯希魔斯的注意力。賽陽就不會那樣反應。

  我作為掠翅,會穿黑色假面服,織手時會穿灰版。我一部分是想走純色——全白——然後持續朝白版前進。

  但我撿起了黑色緊身衣。

  這不是要為戰鬥做準備。我們不會互毆,我也懷疑自己的假面服會比一套板甲盔甲或裸體上陣還更強或更弱。

  不,我是在預備好精神。我傾向於黑色,因為黑色屬於我度過最艱難、最隱私的危機時的自我形象。

  我最能說明的,就是這個選擇給我的感覺很熟悉。我不再有布拉克頓灣,也沒有我爸陪我。黑色假面服就是我與曾是我家鄉的,最相關的連結了。

  白色裝甲,平衡黑色。

  白色鏡片。

  一把手槍。這一樣比較算是為了我的心態做準備,也是因為我不確定我能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跟我站在同一邊。兩個彈匣,這讓我想起蛇蜷——我第一次真正的殺人

  一把電擊槍,相同理由,也是為了平衡。我不喜歡它在腰帶上增加的重量。

  我背上飛行背包,整理好背帶弄亂的頭髮。

  然後,作為最後的象徵性選擇,我撿起胡椒噴劑。象徵意義。

  「傳送門。」我說。「開往戰場。」

  傳送門將我們帶到一小片鑽井台,位處於汪洋中央。沒有音樂,沒人閒聊,就只有海浪沖刷於我們四周,自自面八方的水平線濤湧而來。海水深沉、陰鬱,倒映著上空。

  所有人都穿著蜘蛛絲衣料。我認出了那些材料——我所創造、派發給各隊捍衛者與監護者的備用、正式假面服。

  考量到我們對手的火力,這只會有丁點貢獻。

  共有八十人,我們沒把瑞秋或淘氣鬼那種人員拉進來——他們都是,無法對賽陽這種飛空對手、賽陽這種重擊對手打出戰力的人。狗兒永遠都無法咬到他,他也會瞬間貫穿淘氣鬼的防禦——他不是能看穿超能力,就是能只靠附帶性損傷來壓制她。

  實驗鼠走在我們中間,一隻手上掛著一個背包。他交給我們裝置。一個傳訊用的臂帶,給還沒有裝備的我們耳機,也發了火柴盒似的小塑膠盒,塑膠盒上有著綁帶。

  他已經全副軍裝,腕環套在他的實驗袍袖子上,小巧火柴盒也位於相近位置,卻是綁在他的二頭肌上,就像白素色的識別章。

  他將一個小盒子遞給我,然後遲疑了。他撈一撈背包,然後交給我另一個裝備。

  「那個盒子是?」我問。

  「我的作品。」實驗鼠說。

  「那沒回答我的問題。」

  「妳不會想要有答案的。要戴不戴隨妳便。」他厲聲刺耳。「是會戴。」

  他繼續走著,分發出小盒子。

  等到他走出能聽見的範圍,吊擋鐘就評論:「我不認為那是個好選擇。那傢伙真的瘋了。有一次他把自己變成了某種能光合作用的肥豬,胖到他能填滿一整棟二樓透天厝。那是他們最後抓到他的唯一一個原因。」

  我十分尖銳地看著吊擋鐘的手臂。那個小白盒子,融入了吊擋鐘的白色假面服。「你有戴著那東西呢。」

  「實驗鼠的推薦選項很差,但我所想,如果這讓我更有機會撐下去,我就願意失掉一條手臂。我希望這是能有所幫助。他有解釋的話,會很糟糕吧。這還是讓我有一點點希望了。」

  「或許也僅只有那樣呢。」遠璟說。「希望。」

  我閉上雙眼,專注在在場的假面,用蟲子標註出他們。

  偶爾幾個地方,有傳送門開啟,有假面走上平台。弦理論,只帶著一台筆電。極電班頭。

  極電班頭伸出手,碰觸了幾位假面。為了雅麗珊卓、法槌漢、柔善巨男,賦加上無敵能力上的無敵能力。

  「可以來一點那種能力效果嗎。」戰慄說。

  「借用他的能力?」我提議。

  「沒成功。我們在妳來之前測試過了幾次。還是有幾個選項。我們先等著看。」

  我注意到,骨鋸和萬癒兩人都不在場。這不知怎的,很是不祥。

  「三分鐘。」

  另一道傳送門開啟。青女妖,身高增加一倍,就彷彿在走路般漂浮,那破碎的綠黑色衣服底下卻沒有雙腳。三具幽魂跟在她身旁,走在平台上。那都不是我認得的人。

  海風轉向,我抬起頭,讓風吹起頭髮。我總是很喜歡這種感覺。

  「為什麼要把我們放到海洋正中央?」遠璟問。「這也太瘋狂了。」

  「是很有象徵意義呢。」一道上空的嗓音說。我抬起頭,看向俯視我們的傳奇。「我們的行星表面大多是水。我們也大多是水份。這就是你被卡在陸面上時,無法真正理解的東西。」

  「繼續灑鹽啊。」吊擋鐘說。

  「抱歉。」傳奇說。

  他已是今非昔比,看起來像老了十年。那有多少是情感損耗?要面對終結召喚者,還被當成賤民?他是有被普通人敬重,但任何知道假面消息的人,都會聽說傳奇在這個社群中,是如何缺乏地位。

  「我一直都很不喜歡這種地點。」我評論。「屋頂。不能安全下去。」

  「這裡很孤立,也就能將他追蹤到我們的風險最小化。」俠騎說。「我們有個良好的逃脫路線。更不用說,這是最遠離賽陽的地點。」

  他再次開口時,就拉高音量,確保平台上的所有人都能聽見。「是時候了!這就是我們的舞台。我們無法靠近他。因為拉近距離的危險,就無法靠近,也因為大鼎假面無法在賽陽為中心的一段距離內打開傳送門。」

  「是打不開,還是不想開?」有個人問。

  「結果都一模一樣。」俠騎回答。「這是場測試。只試一招,沒有成功。我們就會被徹底摧毀。所以我們會用一連串、不同方向的攻勢打擊他,然後我們就看看哪些會成功。」

  「我會在每一步驟裡追蹤你們。」媘蜜的嗓子響徹於耳機上。「目空大師也在這裡。

  目空大師在通訊頻道上說。「聽我們的號令,別猶豫不決。

  俠騎說了某些東西,但我沒聽見,因為媘蜜說了其他東西。而從其他人的反應來看,那就只是對我一人說的。「也因為我們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我就會請妳擔任我在戰場上的聯絡人了。

  「好的。」我低語,戴上實驗鼠的火柴盒,然後套上臂帶。一個螢幕閃爍,要求ID。

  「泰勒。」我說。

  我的名字出現。確認。

  畫面上顯示出的,是一個扭曲的時鐘,位處於中央的矩形中。時鐘有十四的數字,只有一根指針。

  「十四點攻擊。我們會穿插強弱攻勢,走錶位上的順時鐘。

  一個數字就有一道攻勢。

  「等下。調整弦的位置來讓我們跟上進度。對於一個不喜歡演說的人而言,俠騎很喜歡他的演說呢。

  「⋯⋯傳送門!」俠騎結語。

  彷彿與十四點鐘相互呼應,十四道傳送門也開啟於平台四周。

  「純純女!」他喊道。

  俠騎和純純女,穿過了最北方的右側的傳送門。

  他打先鋒,最先攻擊。他知道,如果他將最關鍵的第一點鐘交給其他人,那人退出的風險就太高了。

  「開在賽陽北方四哩處。突襲他。

  傳送門持續開啟,我的蟲子讓我感知到他正在做的事。

  純純女的能力會打亂其他人的超能力。獲得更大的力量,損失控制,或有更多控制,損失了距離。都由她來選擇。

  如果我得猜測,那個能力也會讓人的腦袋混亂。或許跟他們的行者相關。她的伴侶通常在某個時間點,都會開始發瘋。致命性的發瘋。

  俠騎的砲刃在一瞬裡增長到三倍。也不像先前那樣逐步增長——而是狂野、魯莽地滋長。不受先前的限制。

  砲刃長度增加到十倍,二十倍。我看過它曾增長到利魔維坦的身高,這卻更多了兩倍。

  那把武器對他來說太過沈重、無法扛起。他讓砲刃墜落,鋸齒刃緣咬入了傳送門對面的大地。

  他一開槍,爆炸和反作用力掃滅了我的蟲子。

  「第二組!」我喊道,下一瞬間目空大師就在頻道上咆哮:「二!

  吊擋鐘,一隻笑笑複製人,柔善巨男和一票人。

  超能力四散,帶著機動能力,也作為少數或許能撐住賽陽光波的人,附加上了極電班頭的攻擊。

  他們利用笑笑的機動力,靠近到極度危險的距離。

  我等著。等著⋯⋯過了二十秒鐘。

  傳送門對面的世界隆隆震動。就算傳送門距離了好幾哩,震動依然在這段距離下感覺一模一樣。

  「第三組。」媘蜜說。「大傢伙。注意間接損傷。可能還有其他人在現場。

  偽人、昹奪羅和傳奇起飛,很快青女妖也追了上去。

  「他要跑了。」昹奪羅回報。

  「媘蜜。」我說。「幫我個忙?」

  「甜心,什麼都可以的喔。

  她比平時還更隨便。是在緊張嗎?

  「給傳奇,也給偽人,傳個訊息好了。他們應該要在妖精女王周圍小心行事。我跟她聊過,她也從沒否認她可能會幫助賽陽。」

  「瞭了。

  我將注意力集中到傳送門對面的世界。我能感到地貌上的蟲子,山丘高聳,山壁陡峭,高聳野草也能淹沒人,深沉天色下,光線滲透而下,詭異地明亮。

  我閉上雙眼,專注於蟲感知。我看不到細節,但可以辨認明亮和黑暗的色彩。賽陽很明亮,他的雷射也是如此。

  敵人的攻擊太沈重,無法被防禦,他也太耐打而無法被擊傷。昹奪羅瞬間移動,而沒要扛下雷射,雅麗珊卓一被擦中,就墜落到地面上。傳奇如雨點般攻擊賽陽,一頓,然後用更巨大的雷射進攻。

  在那麽做也失敗時,傳奇就再次加倍攻擊。

  「第四組。」

  其他人已經聚集到了各個傳送門邊。這個隊伍有戰慄,和少數幾個人。換地人也在其中。

  戰慄回頭看向我,然後敬禮。

  我感到喉嚨一哽。我想在這裡,當泰勒,但我的這個身分也有個限制。

  我回以敬禮。

  就像我能看到光暗對比的形狀,我也能辨認出換地人他傳送到賽陽上空、戰慄的那團黑暗。黑暗下沉,淹沒了那個金色男人。

  戰慄打出一發雷射,割穿黑雲霧氣。

  不對,不是賽陽的雷射。而是傳奇的。

  如果他能打出賽陽的雷射,我想他就已經會打出來了。如果傳奇的雷射有作用,也沒能打出任何實質傷害。賽陽沒有動搖,沒表現得像是失去視覺。雅麗珊卓起身,進入近距離戰鬥。

  賽陽揮出另一道雷射,某些傳送門就在雷射能切過來、在平台上潑灑金色死亡以前關閉。

  「戰慄,回來。」我說。「換個戰略。」

  俠騎也回來了,扛著燙傷的純純女。他將砲刃留在後方。壞掉了?

  「第五組行動。」媘蜜說。「其他所有人,清出去!

  第五組。只有一人。弦理論。

  「給我開一個傳送門。」她說。「我的實驗室。開到G引擎前方。指向目標。」

  「清空。」媘蜜又說了一次。

  戰場邊緣的假面正在歸還。笑笑們也回來,扛著兩位受傷的假面。吊擋鐘隊伍人數不到原本的三分之一。遠璟趕忙到吊擋鐘身旁。

  「他根本沒在瞄準我們,還幹掉了我們大部分人。」吊擋鐘低語。「幹!」

  戰慄的隊伍回來了。換地人瞥向我,搖了搖頭。

  又有一個超能力從可能戰力中被消除了,我想著。

  我得在這時做些什麼。「鐘,你有讓任何人留在後方嗎?」

  「沒有。」

  「戰慄?」

  戰慄搖了搖頭。

  「沒人在對面了。」我回報。「弦?」

  「蠢貨!」弦理論咆哮:「那才不是通口!把傳送門開到機器的另一邊啦!」

  一頓。

  「這好多了。二十二秒。讓我取得座標。」

  「給妳連接數運人。」媘蜜說。

  一頓。

  所有傳送門都關閉,就像百葉被拉下,方形的光源不斷縮矮。

  我們將賽陽留在對面,沒有人在牽制他。那很危險。我們無法預測他會做什麼。

  就我所知,我們還沒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也沒有任何東西顯示出,他有被他們的超能力有丁點影響。吊擋鐘的時間凍結,戰慄的黑暗,都毫無作用。

  「給我視野。」弦理論說。

  「太危險了。」俠騎咕噥。他坐在平台的地板上。

  「視野!現在給我!不然我就會打歪!」

  一扇窗口,開在平台邊緣。

  窗口中的景色,是被賽陽攻勢給撕成碎片的地貌,草原上有著陡峭山丘,遠處有一條柵欄,山丘最高處則有著森林。野草繼續生長,但戰鬥所燒起的火焰也吞噬了一些草地。

  賽陽的金光正在遠處。他轉身,然後開始朝傳送門前進。

  那比較像是電蚊拍一電,而不是手槍的一發子彈。一波扭曲,有如空氣中的海市蜃樓般,賽陽就被擊落天空,只留下一縷金光。那條金光就顯示出,他直接從大氣中消失了。

  「衝擊來源和視覺資料相符。」媘蜜說。「正中目標。成功了。

  弦理論高舉雙拳。

  「那個什麼?」遠璟說。

  「G引擎。」弦理論說。她放下雙手,然後整理了下大衣和眼鏡。她轉過身,給了我們一道洋洋得意、高高在上的微笑。

  「而G引擎是?」其他某個人問。

  「F引擎的升級版。」

  「方天引擎。」目空大師透過耳機解釋道。「在弦理論被羈押時,就是威脅要把我們的月亮敲落軌道。

  「而我們沒聽說這件事,是因為⋯⋯」

  「士氣考量。」目空大師回答,彷彿那足以作為解釋。

  「知道能做出那種事情,對於我的士氣來說就有很大的幫助啊。」吊擋鐘說。

  「以免任何人還沒搞清楚。」弦裡論說。「G引擎全名,當然就是上帝引擎。」

  「當然了。」吊擋鐘低語。

  「他要回來了。」媘蜜回報。

  不讓人意外。

  但我們可以攻擊到他了。

  「第六組預備。」目空大師下令。

  第六組。桑達,加上我認不得的鳥籠假面,包含一位極電班頭增益過的人。重擊手。

  我們沒輪到那一回合。

  「他不見了。」一道我沒認出來的嗓音,在耳機裡說。

  萬物都安靜,靜止。

  「攝影機、監控器,雷達訊號,確認中⋯⋯這混帳真難追蹤。

  我感到蟲子擾動。不是被風吹動。

  我抬頭往上看。

  賽陽。就在這裡。就在我們正上方,距離遠到他幾乎不成斑點。

  我曾有一次,在他看向昹奪羅時感受到到他身上的厭惡。毫無我可以量化、測量的表情或跡象,像是眼睛、眉毛或嘴唇的移動。但還是能感受到。

  現在我則是感到嗜血。不是憤怒。那個情感沒那樣親密。

  就只有我被竜抓住、他在將我捏死,那時的感受。就像骨鋸跨坐到我身上、鑿開我的腦袋時。或像我與寶愛面對面時的感覺。

  而在那個感覺底下,就有著某種基礎、原始的,要刨開人體的衝動。

  但他正在等待、觀望著。

  玩弄著我們。

  「媘蜜。」我低語。「他就就在這裡。

  「不是吧。不可能的。

  「我們,現在就需要逃跑。」

  卻只有沈默。

  我感到肚子底部有一股冰冷絕望。

  「媘蜜?」

  「他們否決了。大鼎說不幹。

  「弦理論有傷到他,或至少有打中他。我們也需要還其他假面,以免他們可以打出傷害。妳不能告訴我說他們讓我們聚集世界上最強的假面,然後在事態惡化時就放他們去死啊。」

  「妳沒理解。我們把你們擺到不同地球的對面。他不可能去到你們那裡的。

  「他已經過來了。

  她沒有回答。

  其中一位鳥籠假面,不知怎地察覺了我所察覺的氛圍或許,那人感知到了充斥空氣中的惡意,並追蹤到了它的源頭。

  那人發出朦聲驚呼。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上頭的金光越發劇烈。不祥。有如第二顆太陽,位處於陰森天空的錯誤位置上。

  假如我是掠翅,我就可能試著自我犧牲。

  如果我是織手,我就可能會接受我需要死去的現實,好讓大鼎可以保存他們的傳送門,並繼續戰鬥。為了大我而戰。

  那兩者都不是我。不是核心中的我。

  「大鼎。」我低語。「你們有在用那個詭異的全知假面監聽吧。你們也有看見。如果在思考你們該做什麼,是要讓賽陽看到傳送門關閉並追蹤到你們,還是要放我們去死,就讓我來他媽的投下一票吧。你們要救出我們。」

  什麼都沒發生。

  「假使他這麼早找到我們,他就已經知情了,肯定知情的。快點啊。」

  「喔老天。」某個人說。「老天啊,老天啊。」

  我的蟲子散開到整片區域,我無法感到一絲一毫傳送門在我們周圍開啟的跡象。

  我閉上雙眼。

  「我很抱歉,泰勒。」媘蜜說。「我真希望⋯⋯

  在賽陽的攻擊切斷通訊信號時,她的嗓音便被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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