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 28.4
「我們到了。」我說。
現在已經預備充足。各方人馬都在蜻蜓號上,這⋯⋯很久以前,媘蜜是怎麼說的?那些不願意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的人,不遵從法則或習俗的人,在沒被穩穩控制就會很危險的人。瑞秋、竜、索菲亞⋯⋯他們都沈默了。停止了爭鬥。
因為他們,就算各有獨特或單屬個人的問題,都會承認,這不是個能亂搞的狀況。
我沒有任何指示,螢幕就轉換設定。顯示出一段距離外,不同角度觀測下的希魔翮。目空大師啟動了遠距離攝影機。
下一刻,他也啟動蜻蜓號裡裝設的攝影機。兩組影像相間顯示在機體內的無數螢幕上。而只有我前方駕駛艙裡的顯示器沒被改動,而顯示著高度、飛行角度、速度、與目標的距離,還有賽陽前一次現身的警報消息。
蜻蜓號改變航線,飛行角度能與終結召喚者保持距離。又一次,不是我在操控。
目空大師似乎滿足於操控機械方面的設定。我就從座位上起身,稍稍伸展,聚集起蟲子。為了安全起見,用兩隻中繼蟲。它們飛出機體。
希魔翮沒有尖叫——至少,音頻不在我能偵測的範圍內。將不被察覺地影響著我們的那種手段隱藏起來,就很符合她的性格。而且——我們只能說——讓精神尖叫「能被聽見」純粹是為了要擴散恐懼,因為她都是在不被攻擊時,才會幽微地進行操作。
飛艇上的其他人不只沈默。他們變得靜止。我可能幾乎將那當成催眠性的麻痹——某種,出了個糟糕差錯的跡象,但瑞秋轉身,在暗影潛行者對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不,他們還保有自我呢。
我的蟲子延伸到希魔翮,並將兩隻中繼蟲串連、延展能力範圍。
這種連接很脆弱,只要有一隻蟲死了,我與蟲群的連結就會斷開。我不怎麼在意。如果她對我的蟲群起反應,那也不太可能令我們擔憂呢。
攝影機轉換焦點,聚焦在希魔翮的臉、雙手和各隻翅膀尖端,酋龍號和蜻蜓號上不同攝影機都被操縱、環繞著她,取代了那些無法拍到目標的攝像頭。她的各個面貌的馬賽克拼圖,可能像是我用蟲眼觀看似的破碎,但也沒有我的超能力協調畫面、畫出個有一致性的結果。
在每個畫面的角落都有比例尺、數字和測量結果,彷彿目空大師想要追蹤最細微的行動。
卻是,她那頭髮觸動了我——蛛絲般纖細,銀白、筆直,隨風吹拂而彷彿各根頭髮都是不同個體。沒有纏結或髮辮,一片縷縷髮絲,比數位化的髮精廣告一樣誇張。
人造感。
「七十。」媘蜜說。
「嗯?」我問。
「我說,之前我是六十五趴肯定。要修正到七十。」
我點頭。
哈囉,希魔翮,我想著。我們總算見面了。
捍衛者嚴格限制哪些人員可以參與希魔翮對抗戰的。每個假面都要經過心理評估,也需要簽署文件、同意接受隔離措施,還需要願意遵守照表操課。
我無法在希魔翮攻擊BA178班機時參戰。而她攻擊曼徹斯特時,我則是因為官僚體制而被排除了。我的紀錄很差,也還在緩刑期間。我太有可能精神不夠穩定。
等到希魔翮襲擊巴黎時,我有拜託山田太太,希望有心理治療師的心理健康保證。或說,不太算是保證,但至少有一張許可。
她卻建議我,往好處看。說我的參戰很可能變成另一個黑歷史,讓其他人有理由懷疑我,或是猜疑我的決定。
她也十分優雅地避開說她不願意開出我心理健康的保證單。我有注意到了,但也沒逼她。不然她會被迫直接說出來,而我也得坐在那裡聽她講實話。
「準備好了?」我問。
「我負責說話,妳負責傳話。」媘蜜說。
我點頭。
媘蜜嘆氣。「看看她。沉魚落雁,對吧?」
「我不知道呢。妳才更理解那種說法正不正確吧,但那⋯⋯並不適合我。」
「喔我很確定呢。」
「妳是七成肯定。」
「七成,沒錯。如果我搞錯了,那我就會從錯誤的角度切入整場談話,我們也可能將一個,暫且算是被動方的終結召喚者,召喚到人類的頭上呢。」
「那,就希望妳是對的吧。」我說。
她點頭。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我問。我看向機艙內。沒有人回答。只有沉默的點頭。
有一人在搖頭。暗影潛行者
我碰觸了操控台上的螢幕。「目空大師?」
「我們跟妳行動。」他說。
「現在出動。」我說。朝媘蜜點頭。
她轉了轉雙肩,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嘆息。「哈囉,終結召喚者,這⋯⋯」
我應和著她的話語,用蟲子說話,就像口譯員用另一種語言說話。
而在我讓第一個詞彙傳出去的那一瞬間,船艇各處的警報響起。蜻蜓號那可憐、稀薄的武裝從機側展開,艇身震動。我所看到的酋龍號,也有相同的反應。
希魔翮有了反應。
她沒有進攻,但還是有所反應。
她懸空轉身,維持著姿勢,翅膀平展在身側。那些翅膀全是裝飾,跟伯希摩斯的巨體和肌肉組織一樣。她是用念動力來移動,也以念力讓自己轉身,並配合著我們在她周圍的軌道位置,雙眼和注意力全然定焦於蜻蜓號。
「喔,幹。」淘氣鬼說,嗓音在說「幹」到一半時,無息地抖動。
漫長的數秒鐘過去,希魔翮沒採取任何其他行動。
「這、這裡是媘蜜,不過是妳想謀殺的廣大、瘋狂人類群眾中的一人。」媘蜜結語。「幸好妳有在聽。我想,是時候讓我們來聊一聊了。」
沒有回應。沒有行動。怪的是,看到螢幕上顯示出她的臉、她雙手、翅膀和身體的特寫鏡頭,我們卻沒看到畫面上有轉動。
她的表情中立,但又說回來,希魔翮的表情一直都沒有情感。像娃娃一般的臉,冰冷瞪視——她在所有傳統意義上,都算是十分漂亮,五官有著古典的吸引力,骨幹雅緻細柔,高顴骨,頭髮豐潤⋯⋯所有卻都是恐怖地被捏造而出。她的身高使她比成年人還要高三倍,翅膀填滿了她四面八方。羽毛驚人地濃密而強韌,羽毛邊緣銳利也堪比鋼鐵。
不是說,她通常會想要跟人近身戰鬥呢。
「希魔翮,我們來面對事實吧。席茲。伊斯拉菲爾。烏拉瑪。妳想叫什麼都行。妳在昹奪羅翹辮子時,差不多就有點古怪了。或許是在哀悼。或許妳是在敬重他這個敵人,因為他是唯二能真正和你們一戰的其中一人。或許,你們有著不同的關係。」
媘蜜讓言語懸在空中。
「或許,那是個親子關係?或許他創造了你們。」
希魔翮沒有分毫移動。她的頭髮被風吹拂,掛在她臉五官上,甚至也沒讓她眨眼。
我靠上椅背,按下駕駛艙的一個按鈕,讓我能看到酋龍號內部。
目空大師,獨角鯨,民軍小姐,聖徒,金絲雀,瓷偶,劍曇,哥雷姆,遠璟和勝利小子都在那。目空大師找來的英雄們,還有那些,我若是和媘蜜、淘氣鬼、瑞秋一同出現時,就不太可能願意加入的假面。而我在告訴他這個計畫時,他距離瓷偶和劍曇比較近。
我看著他們神情的變化,那就是我幾分鐘前才見過的擔憂、警戒和困惑。我知道媘蜜沒分享出細節。他們肯定是用麥克風聽這段對話——不是指向我在外側的蟲群,就是在蜻蜓號內部的麥克風吧。
「人們都說,孤獨會滋生最強的大師,而至高強者總是十分孤獨。」媘蜜說。「沒人真的能和你一戰,也沒藉口全力施展超能力,也沒有東西真的能展現出那男人的,真正的境界——在他旁邊的傳奇,掌握了所有媒體上的曝光機會。與管理PRT的雅麗珊卓相比,他也沒有真正的影響力。徹底孤身一人。」
我想著昹奪羅,我第一次親眼見到他的那時候。在布拉克頓灣的利魔維坦戰的預備工作中見到他⋯⋯昹奪羅是站在一旁,在牆角沉思著。
「讓你們試著殺死他,他試著殺死你們,這聽起來就算很怪,仍很有象徵意義呢。」
依舊沒有反應。沒有回應。
我注意著周遭。希魔翮讓自己懸在海上,與賽陽第一次現身在人類面前時,詭異地相近。就戰場來說,這讓她幾乎沒東西可以用念力操縱,但也讓我們在戰鬥爆發時,沒多少路面可以站著。她曾把BA178號班機扯爛。她想要的話,就能拆解蜻蜓號或酋龍號。
如果我們無法展開全面戰鬥的話,就希望另一台飛艇可以逃脫。
媘蜜舉起手,說。「她什麼東西都沒給我。」
我沒將這句話為希魔翮重複。我只盯著螢幕。
「妳想要她回應?」淘氣鬼問。
「是啊。那是在預定中啊。」媘蜜說。
「她不是人類。」我說。「而且,如果妳的理論是對的,她就是個投射體。她的大腦作用方式不會我們一樣,或甚至是有在活動。」
「她在我們傳訊息的時候有回應啊。」媘蜜說。
我點頭。「目空大師,你有聽到嗎?」
我們前方的螢幕上,目空大師啟動了攝影機,然後點一次頭。
「開放提案。」我說。
「我們可以用超能力試著傳訊息。」獨角鯨說。「用其他某種,像超能力的方法,來表達信號?」
「那也可能被視為攻擊。」我說。
「她已經聰明到可以搞懂連環反應了,卻不會正確理解溝通手段?」媘蜜問。「我說,我們就試試吧。」
「喔我老天啊。」暗影潛行者說,嗓音輕柔。「妳會讓我們所有人都被殺的。」
「唉,那還可能算是仁慈欸。」淘氣鬼說。「直接死掉,不必看著金男一點一點消滅人類。」
「我們可以試試金絲雀?」我提議。「如果她能理解超能力,或是金絲雀對非人類也能有影響的話⋯⋯」
「不能。」金絲雀,從酋龍號上說。「我對貓、狗、鳥類、猴子都試過了⋯⋯」
媘蜜點頭,像那就在預料之中。「骨鋸說過類似的東西。在我們獲得超能力時,行者會啟動一種掃描,是著搞清楚要如何套用自己。所以泰勒的超能力就局限於蟲子,金絲雀的超能力只適用於人類。同時間,行者也會搞清楚超能力會不會傷害我們自己,不論是肉體或精神上的傷害;它也會訂下保險和極限。像黛娜或我這樣的頭痛。而昹奪羅⋯⋯」
「我不⋯⋯不能相信那件事。」一個女人說道。民軍小姐。
「他真的是他們的創造者?」目空大師問。「昹奪羅?」
「⋯⋯我有六成肯定。昹奪羅在很多層級上,都算是某種例外。他的能力是以不同的向量運作,內建的限制就不存在⋯⋯某些東西壞掉了。我敢賭,終結召喚者就是連接上那個東西。就像是,這個實體正在分裂成無數的碎片,碎片注入宿主體內,加上額外的一點東西。或者,大鼎複製那些碎片的方式,就會有那些額外的東西。」
「是啊。」目空大師說。「但這對我們有什麼幫助?」
「要說到那一點了。算是有關。所有超能力都有次要的用法,被鎖起來的用法。但或許,我們能用超能力表達出某些東西,像某種超亞人類猜謎遊戲。不是說,你們真的要做出手勢,而是要散發出某種氛圍。」
「我還是會試試。」我說。「要誰?做什麼?」
媘蜜微笑。「喔,這就好玩了。這就像個拼圖,但沒人有個明確的答案。瑞秋,金絲雀。呃。還有淘氣鬼。泰勒是對的。任何可能會被視為暴力的超能力用法,都會送出錯誤的訊息。所以⋯⋯就別用了。我們要在機體之間移動人。母狗,到酋龍號。把雜種留下來。金絲雀,妳能爬上飛船頂部嗎?淘氣鬼,妳也是。我們需要妳遠離我們其他人。」
「到外面去?」淘氣鬼問。
「到外面,一段距離之外。妳的超能力不需要目標。瞭我嗎?」
「三個人使用各自的超能力。」目空大師說:「沒有任何有效的目標?」
「就是那樣。」媘蜜說。
「我可以甩掉蟲子。」我說。「但我不確定那樣的表達會是什麼東西。」
「就算能那麼做,但效果會太重。我們這次失敗了就會試試那個。就現在,先來施行既有的計畫。」
我脫下飛行包,然後將其交給淘氣鬼。
「喔,好玩欸。」她說。「天殺啊。」
「別再鬧了?別開玩笑?」我問。也幫她扣起綁帶。
「我完事之後,或許還能開開玩笑。」淘氣鬼說。她瞥向媘蜜。「我沒辦法啟動我的能力。它一直都啟動。我可以關閉,但那只有在我專注的時候才辦得到。」
「那就別專注了。讓它運作。我們是要表達出一種態度。」
淘氣鬼點頭。
「淘氣鬼是什麼態度?」我問。
「非暴力,被動。」媘蜜說。「至少對我們來說是如此。」
「而瑞秋?」
「招攬兵馬,表現出力量。」
「而金絲雀是⋯⋯合作?」
「之類的。」
我點頭。
媘蜜聳肩。「竜會太過暴力,遠璟的能力太⋯⋯專注在特定地點?我不知道她會如何詮釋獨角鯨的能力,因為那在進攻防禦之間是滿五五開的。」
「某種對比。」我說。
「我⋯⋯是延伸。」媘蜜坦承。「絕對是延伸。但延伸和抽象的想法,就給了我們吉貝爾的傳送門,我也想用某些方法展現一下我的超能力。」
「那就這樣吧。」我同意。「不,這是很值得一試。或者,看看這會不會刺激她到,她開始激動、殺死我們所有人。不過,我能提議嗎?」
「任何點子都很好。」媘蜜說。
「送出暗影潛行者,而不是淘氣鬼。」
「妳這婊子。」暗影潛行者說。「不行。」
「這點子棒呆了喔。」淘氣鬼說。
「暗影潛行者的能力不會對任何特定區域或媒介施展。」媘蜜說。「那就比較私人了。」
「她不能代表我們?」我問。「或者,不能私人的效果代表我們嗎?如果我們讓淘氣鬼飛出我們任何人的範圍,依然要她代表我們這個群體,人類的整體,我們不也就是那個樣子嗎?」
「有點是啊。」媘蜜說。
「那我不確定我能看出其中的區別了。」我說。
「那並不重要。」暗影潛行者說。「這也太智障了。猜謎遊戲,表現得像是超能力是某種終結召喚者眼中的訊號旗幟?妳已經發狂了。」
「兩人都送出去?」我提議。
「喔,這就沒那麼好玩了。」淘氣鬼說。「妳的計畫已經能行了,也讓媘蜜說服了妳。來嘛。把那個十字弓瘋小妞送出去,讓我待在這裡。我的超能力絕對、絕對會送出錯誤的訊息呢。」
「噓。」媘蜜說。她皺眉。「為什麼要暗影潛行者?」
「因為淘氣鬼⋯⋯太被動了。」
「實在是太被動了。」淘氣鬼低語。
「暗影潛行者不也一樣。」媘蜜說。
「但暗影潛行者的行者很不被動。如果有任何潛藏的跡象可言,有行者影響我們的行動,暗影潛行者就肯定有被影響。我有挖出她的舊檔案,看過她的紀錄了。」
「什麼?」暗影潛行者問。
「她在獲得超能力之後,變得更好鬥。大略就是變得更⋯⋯」我搜索著個好說法。
「妳他媽的讀了我的檔案?」
「比其他人在她那種狀況中,還要更暴力。她最初是漫無目的胡亂攻擊,然後有了目標,引導著那股逞兇好鬥。然而暴力的份量相同,只是集中在更少數的事件上,還有一場頗長的霸凌。」
「妳做這個決定,是因為怨恨?」
「我們動手。」媘蜜說。「跟著直覺走。淘氣鬼和暗影潛行者,都到上面去。母狗,妳或是雜種需要去酋龍號。金絲雀到酋龍號上,在沒人可以聽見的情況下唱歌。」
「妳被法逼我去外面,幹那種鳥事。」暗影潛行者說。
「妳怕了欸。」淘氣鬼說。「那真的好可愛喔!那是怕高,還是在怕希魔翮啊?」
「我才沒有在害怕。」暗影潛行者回答。「我這是很明智。這種瘋狂,然後要幹嘛?跟終結召喚者玩人體字謎?」
「我們在說的就是那個比喻。」媘蜜說。
「這聽起來真他媽的愚蠢。」
「我改變主意了。」淘氣鬼說。「我要上去。我才不會跟這個嚇到尿布裝不下的娘娘腔被圈在一起,然後被教成孬種。」
「我才沒有在害怕。」暗影潛行者說。
「我們一直都沒真的見到面。」淘氣鬼說。「戰鬥不算啦。所以我只聽過妳的故事。像妳用十字弓射了戰慄,弩箭直接貫穿他的肚子?耗費他一整個月才恢復?妳知道的,我一直以為妳很硬派。但妳其實就是個小孬孬欸。」
「她是個霸凌。」我說。「最終說起來,她只想跟她知道自己能打敗的對手戰鬥。」
「我有跟終結召喚者戰鬥。」暗影潛行者說,手指刺向我這裡。「我知道妳想幹嘛。他媽的操縱我,讓我被捲入一個妳會把我害死的窘境裡。幹妳娘啊。」
「是加入戰線,跟兩隻終結召喚者戰鬥。但要獨自挺身,讓妳自己站上火線,對付某個比妳更大更強的東西?不。妳的心就是個霸凌,而這和妳慣常的作案手段正相反。」
「幹妳娘啊,赫本。幹妳娘的。」
那句子一離開她的嘴,她就大步走到我右邊,前往駕駛艙。她穿透玻璃,飛上飛船鼻端,然後蹲伏在那裡。而就算她的身體很透明,我們也沒機會撞上任何東西,她飛動的斗篷還是遮掩了視野。
我們花一分鐘才做好準備。獨角鯨創造出一片立場平台,小心地將瑞秋移到酋龍號。我看著他們的龜速移動,以及那無比靜止的希魔翮。
希魔翮些微轉頭,看向那漂浮的平台,讓更多警報聲響起。
我耗費漫長的幾秒鐘,才不讓心臟猛烈跳到快要衝破我的胸膛。她並非完全不在意我們這些渺小人類。
「那女孩是正確。這似乎⋯⋯太可笑了。」竜低沉說道。
喔,竜和暗影潛行者的想法一致,那真是太棒了。
「這是有一點可笑。」媘蜜說。「但我期望,如果沒有成功,她也能給我們嘗試過的功勞。」
「終結召喚者不會在意妳的功勞。」竜說。
「不,我猜是不會呢。」媘蜜說。她彎下頭,抓了抓雜種耳朵周圍,然後在他退開時停了下來——顯然感覺很不習慣陌生人。
「可笑。」竜重複說。「妳談話談到一半。她正在等妳繼續。」
「她不在意。百分之九十九肯定。你得理解,特別在你刮開表面之後就知道,她根本不像人類。我們是以黑白思考,她是以⋯⋯虛空和物質思考。抽象或因果脈絡,看向未來,看到事態會如何發展。所以我們要這樣試試,或許某個東西就會成功了。」
「哼嗯。」竜說,顯然沒被說服。
「我們再來吧?」媘蜜問我。
我點頭。
「所以,希兒,昹奪羅做出了妳,或是他作為一個對手,足以讓你們有種,寫為勁敵、念為摯友的關係了——不是那種白痴高中生戲碼,而是真正的愛恨交織。妳知道我的意思吧。妳跟那些人戰鬥了這麼久,就能理解他們,妳幾乎在某個層級上敬重他們,而那種敬重,也變成了其他某種東西。」
「妳在漫談了。」我低語。
媘蜜稍稍搖頭。「不論如何,妳對他的逝去起了反應。我們在這裡,就是因為我們想問妳⋯⋯」
媘蜜音量漸減。注意到了某些東西。
我轉頭。金絲雀正在唱歌,我能用蟲子聽見那歌聲。
沒有話語,急切,滿是壓抑的情感。
幾乎可說是憤怒。
我盡所能不去管那歌聲,花費一秒鐘才將超能力完全不把聲響傳遞給我。我按了儀表板上一顆按鈕,然後花費幾秒鐘才追出一個理龍的程式。
目空大師先找到了,將其載入蜻蜓號的系統。它開始過濾歌聲。或說大部分的歌聲。
但在金絲雀開始唱歌不久後,希魔翮也開始尖叫。
不像我聽說的那樣激烈。幾乎無法被聽見。
單純是很不祥呢。
「還沒到全出力。」民軍小姐的聲音傳出通訊系統。「我會訂五分鐘。把這個結束掉。」
我鬆開雙手,現在才察覺到自己在握拳,用力到雙手幾乎發疼。指尖在彎曲、貼上掌心處,血管脈搏抽動。如果我沒戴手套的話,就可能刺穿皮膚。我甩甩雙手,甩掉積聚起來的緊繃,緩緩吐氣。
「我們就來這裡。」媘蜜再次說:「因為我們想請求妳幫助。復仇。給予妳的力量。我們想要妳和終結召喚者都一起來阻止賽陽。」
希魔翮沒有反應。
「我不在意妳這麼做,是不是要搞我們,不過,我是會希望妳把背刺留到賽陽死了或消失之後的時候。他媽的把我們抹清乾淨。我都不在意。只要我們能轟轟烈烈地死去,把他跟我們一起拖下水就行了。」
我打了個手勢,催促媘蜜繼續說下去。
「⋯⋯妳可以追求心理衝擊係果,留下一個痕跡。或是因為賽陽殺了伯希摩斯,妳的兄長——或許妳內建的功能裡有某種親情之類的東西吧。但除此之外,我希望你們幫我們殺掉那個金色王八蛋外星人,因為他殺了昹奪羅,他剝奪了妳的存在意義。」
百分之六十肯定,我想到媘蜜重修了她的數字。她現在有多少自信呢?
假如昹奪羅沒做出終結召喚者的話,這場演說就沒有說服力。
如果他就是創造者,也只有丁點效力。
媘蜜再次對我舉起手,打出信號叫我不要重複她要說的話,因為她要對我們說話。「去她娘的。這就像在跟一台電話答覆機說話。我感覺像個愚蠢的混帳,對自己在說什麼都毫無概念。沒有反饋,沒有回應,就沒辦法評判下一句話要說什麼了啊。」
「哎。」我說。「她也不太算是妳通常的目標呢。」
「妳通常都怎麼做?」獨角鯨問。
「戳人戳到他們變得不爽,然後在反饋裡找蛛絲馬跡。我現在也有這麼做,然而讓希魔翮心煩,感覺就會讓她有藉口開始證明適者生存呢。」
「媘蜜正在小心行事。現在肯定是世界末日呢。」某個人說。很可能是劍曇呢。
「她有在唱歌。」媘蜜說。「所以那是個好兆頭,或是非常不好的趙頭。」
「從數字上來考量,」民軍小姐說:「如果我們假設現在是一半出力,我會說我們三分鐘後就得撤退。」
「或許叫金絲雀停下來吧。」我說。
「不行。」媘蜜說。「我們正在有了個回應。先撐下去。」
「那就繼續說話。」目空大師說。
媘蜜嘆息。她蹲在長椅上,雙手蓋著頭。「我不知道該不該鑽入昹奪羅那件事。越說下去就越感覺沒信心了。大部分時候,妳是可以從中獲得關鍵情報,之後就順暢無阻了。」
「我們的情報非常可能不夠多。」我說。
「我正在跟某個不會回話的東西溝通啊。」媘蜜說。
「分解。」目空大師說。「我們想傳達出一則,我們並未完全理解的訊息。妳剛是想訴諸同理心,要她復仇。那麼,更簡單的東西呢?」
「像是?」媘蜜問。
「他們是有自保概念。」獨角鯨說。「我們把他們傷得夠重,他們就會逃跑。恐懼呢?」
「因為那能讓他們繼續自己的任務。」媘蜜說。「再說,我不認為我們真的能嚇到她。賽陽可能辦得到,但我們就沒辦法了。」
尖叫聲越來越劇烈。囀鳴,有著高音低音。那抓住了我的注意力,使思緒越來越難以保持清晰。
或許她有想接觸我們,傳達訊息。或許她只是在做著自己的事,試著鑽入我們的腦袋,好能搞清楚我們如何運作,並推動她的計畫。
「憤怒。」瑞秋說。
我轉頭。
長長一頓。我瞥向駕駛座上的一幕,看著她在做的事情,但她在我觀望時,就已經停了下來。「在我把伯希魔斯的腿切掉的時候,我們把他大部分身體都融化時,他都很生氣。到處亂踩,攻擊次數變多。一直戰鬥到他死去為止。不是嗎?」
「確實。」媘蜜說。「但我們現在就回去了那整個『刺激他們』的問題啊。我也滿肯定,我們不會想要刺激她。」
「不知。」瑞秋說。「就說說罷了。」
「不對。」我說。「這個思路很好。是個可能性。」
我也能回想起希魔翮使出全力的畫面。
我記得,她離開後所展開的各個事件。愛剋妲娜,PRT的四分五裂。事態彼此交織,甚至也影響我們至今。
「⋯⋯一個非常可怕的可能性。」我補充道。
竜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是啊。」他說,同意著我。
媘蜜打了個手勢,指向她自己。
「請。」我說。
「好啦,小希希。我就實話實說吧。妳蠻算是玩完啦。妳我都知道,妳是被某個人或某種東西所做出來的。八成,是意外產生。妳的設計是要讓我們難堪到不會被全體毀,八成是用來,讓某人自我感覺良好,他自己卻也對此一無所知。但如果我們全都消失了?妳他媽的是有什麼意義啊?」
媘蜜一頓。等著,看著。
媘蜜沒有反應。
「在我們全都消失時?妳會被困在那個力量源裡頭。那或許是最強大的力量源。妳會在持續運轉時抽光能量。在人類都走了之後,妳除了逗留原地之外,什麼都做不了。妳會冬眠。所以妳會聚集起力量。計畫最後一次的行動,八成是距離現在的幾天之後,你們會消滅人類,而我敢賭,那會是最後一場絕望、可悲的戰鬥,嘗試將你們的存在正當化。」
警報又一次響起。希魔翮有所移動,她的頭部轉動看向一側的身後,伸展翅膀、將它們挪開,彷彿她沒辦法透視翅膀地看向地平線的遠方。
然後她恢復之前的姿態。
「那是在幹嘛?」我問。
「確認中。」目空大師說。「繼續。任何反應都是個好反應。」
那或許是賽陽,即時抵達,正好要跟希魔翮來挑一架打。
我只能希望那種事發生呢。
媘蜜繼續說,我逐字複誦,試著要模仿她的音調語調。「這就是我在想的東西。亂槍打鳥。妳想跟人類戰鬥,因為妳想繼續先前的程式,賽陽卻殺了昹奪羅,殺了或毀滅了其他人事物,使那種未來不再存在。我認為,那場幾乎殺死數十億人的戰鬥,就幾乎等同於殺死昹奪羅了。或那個不知是誰的創造者。」
「西方第一百八十經度。」目空大師說。「利魔維坦剛抵達那裡。是他引起她的注意了。我們有預期終結召喚者會出現在那裡,所以俠騎有命令我們把工作人員和監視攝影機派過去。他們現在抵達目的地了,正在回報給我。」
一個螢幕畫面變動,描繪出利魔維坦,他站在一場激烈暴風雨中央的水面上。他周圍的水正在波瀾起伏,他卻無比止靜。
媘蜜繼續說著,毫無停頓,也根本不回應這則情報。「我想說的,我想提議的就是賽陽勝率比我們高。妳想找人搞出個肏他娘的麻煩?去找賽陽啊。妳想嚇唬人?去嚇唬賽陽。他的挑戰性更強,而如果妳成功了,我們八成會有人被嚇到他媽的腦袋長洞。妳想他媽的了結全世界?排隊吧小希雀,因為,如果妳不去阻止賽陽,他就會比你們更快衝到終點。」
媘蜜幾乎喘不過氣,說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激動。要用蟲群發出的聲響來傳達那種細節,就是一場挑戰了。
「不然妳就是根本不在意。或許,妳就只是虛有其表。搞亂人們的腦袋,奪取妳沒幹出的事情的功勞。或許妳真的只是個投射,兩耳之間空空洞洞,毫無心志,毫無意義。」
飛艇稍微移動,然後校準航向——自動駕駛啟動了。
「你們感覺到了嗎?」我問。媘蜜沉默下來,沒有了要我翻譯的話語。
「有。」
那是她的反應?我調整好螢幕,將所有東西都轉向希魔翮,追尋任何線索、暗示。
但她沒有肢體語言。所有行動的都是刻意如此。不會做出缺乏意圖的行動。
媘蜜嗓音低沉。我就盡可能貼近那個語調,在一百萬隻各式各樣的昆蟲和節肢動物說話。「妳本來該是那個莊嚴的天才,而那就是妳選擇的出路?這樣嗚咽窒息?像條小溪沒了泉源般乾涸?妳要認真告訴我,妳沒有其他戲可唱了?」
另一陣隆隆作響,又一次轉向,稍微更暴力了一點。
「夠了,媘蜜。」目空大師的嗓音。
「他們是以不同格局運作。不少憤怒,還有給復仇留空間。確實,他們很聰明靈敏。她比伯希魔斯聰明。或許,還有點殺手本能⋯⋯混入了恐懼和戒備。不是說他們會恐懼,而是他們能讓那些習性融入行動風格。而這個?現在此處?就是我們最能直接和一個行者溝通的時刻了。」
「我理解。」目空大師說。「但已經夠了。」
「他們是行者?」我問。
「殼片?不是。而是外殼,概念,實踐,他們正在汲取宗教性的象徵。惡鬼,毒蛇,天使,佛祖,大地母親,聖女,每一個都連接上了基礎性的力量。火,水,命運,時間,土地,自我。那些深根於他們的創造者的信仰體系,因為——通過我們——那就是行者詮釋我們的世界的方法。但在深處?撇開那些表面,撇開那些三十年來促使他們如此行動的基礎程序?那就是行者的筆跡。而我正在逼緊她了。」
「不對,妳不會逼緊她。」目空大師說。「因為妳現在就要停下來了。」
「幹他娘的才不要停在這地步啊。」媘蜜說。
「妳要停下來,是因這已經成功了。」
蜻蜓好禮,一個螢幕接著一個地轉變,直到在最前方的那一個,就是唯一一個顯示出希魔翮的畫面。
在我們看著那顯示在其他所有螢幕上的景象時,蜻蜓號改變了航向。
神使,早已升空。神使機體內的龍牙探員們,站在窗邊,還有一人,將一個攝影機扛在頭上,瞄準著窗戶,指向水邊。
一片巨大的深色質量,就在他們底下。
利魔維坦,正和船艇同步。
蜻蜓號和酋龍號脫離那繞著希魔翮的軌道。
希魔翮也跟了上來。
■
樣板迅速有如離弦之箭,幾乎無法被看見地扯穿這個聚落。
有一組超能力能讓他們加速,另一組讓他們能創造出粗糙的影像、幻象,模糊而無法被辨識。
微弱的能力,但在加乘效果下,多少能讓他們的身影都變得模糊、難以辨識。再加上,他們每一瞬間都在使自己隱形,並在重新現身時,短促地切出能量刃,掃蕩澳大利亞難民。
炸彈爆發,聯動引爆,撕扯開樣板已經穿過的空間,清理掉那些倖存的人,殺死那些試著救人的人員。
塔夫地球,全球幾乎不到兩百萬人。這裡就是最大的人口聚集處,在斷層線、拉比琳忒斯和擦除者所樹立的傳送門周圍,建立了基地。
缺乏這個物資和通訊基地,其他聚落就會衰退。疾病可能致命,食物也會十分短缺。
而樣板也無疑會收穫好處,將這顆行星佔據為CUI領地。
酋龍號領在前頭,穿過了傳送門,承受著樣板留在後方的炸彈暴風——他們無疑就是想阻擋任何援軍呢。
酋龍號下沉,不再完全懸空,蜻蜓號的攝影機也能看到哥雷姆、遠璟和銬手正填補損傷。
不夠。酋龍號還是重重降落。
酋龍號著陸時,另一顆炸彈爆炸。樣板計畫了這東西?第二波防線?
「所有人都還好嗎?」我問。
「給我們一分鐘。沒有人死掉。」
至少酋龍號是一艘戰船,可以承受攻擊。如果蜻蜓號是打先鋒的第一艘,我們就會被摧毀了。至少,我們成功用降落傘、飛行包和暗影型態疏散了。
我們穿過了酋龍號清出的區域。一艘小船對付三十位樣板成員。他們沒有移動,而是閃動,就像幾抹黑色模糊集合體,詭異的深夜藍則是他們的頭部。他們打出了那些形象生產能力的顏色。並在他們一看到機會時,個別在一、兩秒鐘中轉為隱形,突襲難民。有些人直接死亡。其他人則是雙眼雙耳被砍傷,雙手被挪除。屠戮。
CUI想要幾十個被屠戮的人民幹嘛呢?
那真的不是各個樣板成員的錯。他們都被洗腦,被共享超能力、抹消身分的集體性給吞沒了。
但那也不能讓他們行徑被諒解。
希魔翮跟在蜻蜓號後方,每一隻翅膀個別移動,直到筆直指向她的後方,使她能穿過那狹長、形狀古怪的傳送門。
在她展開翅膀,每隻延伸到構成她周圍、名副其實的完整光環時,我就能感到心臟忘了跳一拍。
「我們需要給她下指令。」媘蜜說。
我點頭,聚起蟲群到足夠傳訊息的質量。
但沒必要督促她。她飛到我們前方了。
歌聲逐漸逼近死寂,但它也膨脹至全力。我幾乎踉蹌。
我們下方被摧毀的聚落裡,建築殘骸——金屬,炸彈,片片建築——開始剝落。
在她抵達受損的區域時,就挑起了施工用的車輛。
金屬殘片在她周圍有如一團濃厚雲朵,幾乎遮起了她和她那些巨大的翅膀。
歌聲的音高拔升。
在殘塊風暴中的炸彈引爆,炸爛了一台推土機。
在她下方,整個場面都靜止不動。樣板入侵者還有平民都一樣絲毫不動。模糊色塊凝結成形體。
那些樣板跟我遇過的人不同。這些都穿著彼此相近的制服,但制服底下都穿著緊身衣,而不是普通的皮膚。多稜多面的寶石樣深藍色面具,覆蓋了他們的臉,他們的裝甲服是黑色的。
滲透戰人員。下屬層級。顯然,是他們五個下屬隊伍的其中一個。
殘骸開始彼此交織,有了一個形狀。沒有焊接,沒有螺絲相合。緊緊是一個粗糙的裝置,被念動力串連在一起。
一個肥胖、短管大砲,比她的身高長上兩倍。結果她擊發的砲彈,就是一顆幾乎有十呎寬的滾燙金屬。
砲彈砸上樣板的三人組。
她用念動力將其掃向右方,變形的砲彈就被壓縮成粗糙的球型,騰飛過一條漫漫大路,砸穿另外兩個樣板成員。一個路人被擦過,劇烈旋轉後癱倒在地。如果沒死的話,手臂和肋骨也會被砸爛了。
我咬起嘴唇。
「別傷害平民。」我透過蟲群傳達。
她沒表現出有聽話的跡象。念動力抓住了四個靠太近的樣板成員,用假面服或是那圍繞他們的殘骸,將他們提起。
他們彷彿被攻城機甩飛,筆直向上,消失在上空的雲朵之中。
我在尖叫聲提高一個層級時皺眉。
她是真得那麼做?
我頓時感到一股偏執,不只是懷疑這個點子,而是針對我的擔憂。偏執於我正感到偏執。
希魔翮做出了另一種槍。各支槍就像衛星似的,只在她構築、填充必要的彈藥時,才短暫擊發。
「那是我的槍。」勝利小子在通訊系統上通報。「變比較大了,但那是我的槍。」
我不喜歡她正在尖叫的這件事。這使得整場行動多了一股醜惡感。
我真的不喜歡,我們無法十分妥善地引導她。我們是以壓倒性地解決這場衝突,八成會比我們自己動手做時,還要更淒慘混亂、更重傷了平民百姓。
但我們把希魔翮帶來這裡,人們的死傷,就是牽連性傷害。除開所有事情,那就是我們的錯。
「我⋯⋯現在不知道該有什麼感想才好。」淘氣鬼說。
「這感覺是很不好。」我說。
「我希望我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才讓她加入進來。」媘蜜說。「我是走亂槍打鳥路線,試看看哪些東西會成功⋯⋯現在,我不知道,我們若要重做一次的話要戳哪個按鈕了。」
「妳真愛埋怨。」瑞秋說。「妳說我們需要她幫忙,我們都懂。很好。或許現在我們就能戰鬥了。」
「哼。」竜咕噥。「這也沒錯。但我看過妳做出這種事情,搞場大的之後。妳會墜落。狠狠墜落。」
我對此點頭。「竜,真智慧的話語。說得真好。」
「別跟我說話。」他低聲吼著。
我只搖了搖頭。
「去我的,你們都是認真的?」暗影潛行者低語。「這樣很好?這是好運罷了。我是有理由一直仰賴雙拳跟十字弓——這些才可靠。這個終結召喚者的把戲,肯定就沒多少可靠可言了。」
「當然沒有啊。」我說。「但妳知道,大家都怎麼說找男朋友的條件?年輕,聰明,有錢,三選二?我們現在就沒辦法三選二。在世界末日時,就是:乾淨,安全,有效,三擇一。」
「我們有了魔荒乎,但她移動速度完全不快。」媘蜜說。「利魔維坦正在趕去拜訪精兵。那裡的連帶性損傷會很慘重。」
「這沒有永續性可言。」我說。「不知怎的,我不認為他們在我們要求後還會待在原地了。如果我們用光敵人呢?如果我們要利魔維坦去工作,但他造成的連帶性傷害,也不能比他在襲擊精兵的時候還要激烈呢?」
「大家很快就會順從了。」媘蜜說。
「八成吧。」我說。「不然他們就會更努力逃跑。」
「雙贏唄。」媘蜜說。「我們也有說,我們需要人們更分散開來。」
希魔翮開火,三把槍擊發,她擊中一片社區時,幾乎在一連串爆炸波吹轟而出的烈焰下,使那裡化為灰燼。
「不知怎的。」淘氣鬼評論:「我沒看出那個雙贏欸。」
我點頭。
「沒有跡象顯示出這不是另一場機巧計畫,是她設置好要搞我們,摧毀我們最後的丁點希望。」我說。
樣板正在開火。打出了緩慢移動的拋射物,物體在空中分裂直到幾乎引起一陣風暴。他們瞄準了蜻蜓號,而我們無法閃避。希魔翮就飛到飛彈中間,彷彿那根本毫無影響。建築殘骸就格擋了那道攻擊。
而在她的機動之中,她從殘骸風暴裡抽出第三把槍。
然後她翻了個觔斗,上下顛倒地迅速擊發。
而在她提高加速度的轉瞬間,她筆直看向攝影機。
直接看向我。
她聽到我說的話,也理解,然後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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