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 28.5
至少她沒繼續尖叫了。
希魔翮飄在空中,稍微保持靜止,就像她在我們找她商談時一樣,但有一整圈各式各樣的裝置環繞著她。那幾乎成了光圈,槍與砲在相同間距下刺出。她後方的天空陰鬱,雲朵在強風下翻滾過我們頭上,混入她身後緩緩吹動的塵煙。這錯置十分詭異,天空的雲朵比塵埃煙霧還要快速,希魔翮則在塵埃雲朵二者中間,無比靜止。
在電視上,在曾經——在我們還有電視的日子裡——好幾個脫口秀、新聞跟採訪中,都會有終結召喚者的話題出現。就算我沒很喜歡電視,還是會聽他們談話。我會聽人們對希魔翮尖叫聲做出理論,直接用說話的形式思考著她所留下的諸多災難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她造成,有多少是我們自家失控的偏執。
提醒我自己說我不是唯一一個苦惱思辨這種可能性的人,就很有幫助呢。我聽那道噪音很久了。我有被污染嗎?如果這整件事都是個陷阱,那我就可能會被植入了某種摧毀性災難的衝動。那我該提高警覺?還是該別再在意?
在希魔翮的數次攻擊中,這場辯論有被好幾百萬人問過。這個問題一直都不會有正確答案。她若想搞我,我也沒有什麼可做的事。所有事物都可能會落入她的計畫之中。
不只有我在這樣想。我十分敏銳地察覺到竜的存在感,還有暗影潛行者。
樣板已經被解決了。如果我們從他們的面具顏色來判斷的話,樣板還有兩個主要突襲隊伍,以及三、四個功用不同的次級隊伍。有一個突襲隊被摧毀,我也希望終結召喚者的存在,會嚇跑其他隊伍。
樣板無法取得大鼎的傳送門能力,也是有某種優點——他們只能用貝特地球上的傳送門,而那些傳送門地點也曾被難民所用,還有幾個掉隊的人有在繼續使用。各方勢力和政府都在剩餘的傳送門邊聚集了小型軍力。我們已經喪失一顆地球——在賽陽穿梭宇宙的五天之內,被他摧毀。逃到那的南美難民們不是被消滅,就是衰減到不再重要的程度。載因地球也沒辦法用了——那裡被潛睡人佔用。
不過,還有十幾顆地球留存,人們也四散在那裡各個地方。CUI佔了一顆,他們會預備好反擊,維護一條防衛線。
我懷疑,若有個終結召喚者決定要走進去,那條防衛線就撐不住的。不對,他們聚集起兵力是預期有人會進攻。很好。
我觀察周圍。這個聚落有氣無力,大半被炸彈摧毀。寥寥僅剩的部分,則成為了希魔翮造成的連帶性損傷。
心理傷害?八成也會很重。希魔翮是個恐攻武器,她的存在便足以擊潰軍隊,而這些難民也算不上軍隊。士氣從一開始,就已經很低了。
我嘆口氣。我們會把人們嚇跑的,他們會如字面意義上,席捲而逃。這在電影裡都會是人們緩緩開始回歸的時候,管弦樂會在人們戰勝恐懼時逐漸增強。
在這種情況來看,那是很可笑呢。他們會躲藏好幾天,一再看見希魔翮時就會奔逃。
這不是那種我們可以阻止的急切威脅,之後也沒辦法從倖存者中招攬新人。
「呦。」媘蜜說。她得用跑的,才能上來到能俯視塔夫主要聚落的小山丘上。
「呦。」我回答。
「撲克臉?妳可以再興奮一點點啊。」她說。
「我是很興奮。安靜的恐懼也是一種興奮,不是嗎?心臟狂跳,跳到快吐了。緊繃到好像要頭痛,因為我幾乎懼怕思考。」
「妳以為我就不怕?媽蛋。真的沒多少東西讓我害怕。其中一個就是我們上方的那個,她在構築某種東西,而我也完全讀不懂——這就讓她變成其中一個會讓我驚訝的事物了。」
構築?我抬頭看。
確實,希魔翮她的雙手放在身前,在兩手之間操縱的建築殘骸。
「她是在⋯⋯」
「我不知道。」媘蜜說,打斷我。「妳要我幹嘛?去問她嗎?」
我搖了搖頭。「酋龍號上的乘客還好嗎?」
「船身還可,但目空大師想小心行事。要求他們三重確認。看他這樣謹慎,有點好笑呢。」
我聳肩。媘蜜看到他進步如此大,會比我驚訝吧。我過去兩年裡已經和他熟識了,而她只有偶爾才能見到他。
「如果我們要戰鬥的話,他們還行嗎?」我問。
媘蜜聳肩。「當然了。刮傷、瘀青,但就那樣而已。我們隨時都可以戰鬥。可悲的是,賽陽對我們能做的最糟糕的事,就是在他回來以前先等上一、兩個月。」
「沒錯。」我同意。
這個想法並不讓人歡欣。如果他在我們試著與終結召喚者角力時跑去休息,我們非常可能先被其他勢力或是終結召喚者給解決掉。
「我不確定欸。」淘氣鬼說。我成功不讓自己在她出現時展現出驚嚇。「殺掉我們所有人是滿糟糕的吧。」
「很糟糕,但沒糟糕到『讓人類自我毀滅』。」我指出。「讓我們先想出反擊計畫,然後就鬧消失?讓那個計畫醞釀到發臭,這樣來搞我們?」
淘氣鬼聳肩。「所以呢?我們要做什麼?」
「處理我們能處理的事。」我說。「我們要跟其他人談談,擬定一個行動計劃。」
我們三人走下山丘,進入聚落。這麼做的時候,我們就穿過了希魔翮展翅擋住太陽時的陰影部分。或說,她擋住了陰雲密布時的丁點陽光呢。我抬起頭,看著深影中的她,她身後的光線照亮了她的身體輪廓、頭髮、羽毛,還有那個即興武器的光圈。
目空大師拿下了頭盔。他的頭髮稍微變有點長,但還算是平頭;他臉兩側的鬍渣也一樣。但若不是因為他面頰上缺少鬍渣,我就可能忽略了他的臉已經半是義體。那就是屠宰場的禮物吧。
「成功了。」他說。
「或多或少吧。」我回答。「在戰鬥中,一個平民死亡,七位平民受傷,那位死者和兩位傷者就是希魔翮造成的。」
「也只有這數量。」目空大師說。
「她在讓我們知道她有能力。」媘蜜說。「而只要我們想理解終結召喚者心理學,那就是我們真的得關注的東西。我想你應該能說他們主要都是超我,缺乏任何自我或本我。在被建立時依從規條、規則,不是人類社會的法則,但仍是某個創造者所建立的法則。」
「希魔佛洛伊翮。」目空大師說。「我記得在大學。我大二的心理學選修。教授只說了『佛洛伊德』,整個廳堂的學生都大笑了。」
媘蜜微笑。「你在質疑我的分析?」
「若妳是在用佛洛伊德的結構模型,沒錯。」
「佛洛依德超愛伊底帕斯、厄勒克特拉。戀母、戀父情結。我會說,如果我們對終結召喚者有任何理解,那肯定會源自於情結那種東西。和性沒關係,但你懂我的意思。」
「你們都太比我聰明了。」淘氣鬼說。「我完全不懂你們的意思。」
「終結召喚者和製作出他的那個人,有著非常糟糕的關係。」我說。「不論那是不是昹奪羅都一樣。」
「我有理解那一點呢。」
「如果他們脫離了任何能將他們固定在現實的錨,」媘蜜說:「現在,他們的動機是什麼呢?」
「更好的問題是,」我說:「⋯⋯哎,她在跟著的,到底他媽的是誰?」
「我們啊。」淘氣鬼說。「你們都想太多了。」
我嘆氣。「她八成是有在跟著我們。利魔維坦是在跟著神使,希魔翮跟著蜻蜓號。兩者都在維持相同的速度、相同的步調,也保持在一小段距離外。我在問的是,希魔翮跟的到底是我們之中的哪一個人?」
「誰目前正在控制她?」媘蜜總結了這個問題。
「有個很簡單的方法可以驗證。」目空大師低語。怪呢,他的嗓音在拿下頭盔後,還是有股模糊的機械鼻音。「蜻蜓號上的每個人走向不同方向,我們就能看到她在跟著誰了。」
我皺眉,一瞬瞥向天空。希魔翮沒有任何動作或回應的跡象。
「幹嘛?」媘蜜問。
「我不會說,有任何人在控制她。」我說。「因為我不認為除了她自己之外,有任何人在控制她,而且⋯⋯」
我不再繼續說下去。
「幹嘛啊?」媘蜜又問了一次。
「她在最初攻擊這個聚落時,我直接想著,就說出她背叛的可能性,她就非常刻意地看向我。那就是溝通交流——讓我知道背叛是個可能性,也知道她有某種自我意志,還讓我知道她有在聆聽。」
「我們知道她會偷聽的。我們也知道她有認知到她,現在或未來的,周圍的所有事物。那就是希魔翮的SOP啊。」媘蜜說。
「我知道。」我說。「但我不是只是在說她有聽見我。我是在說她聽我的。她聽到我們在這裡說的每個詞彙,注意著所有東西,消化,或許也會運用這些訊息。」
「妳可能對那次眼神接觸想太多了。」目空大師說。「我現在看著妳剛說的影像⋯⋯是啊。我懂妳的意思了。」
「是吧?」我問。「所以你同意了?」
但他搖搖頭。「我推測,妳若在這件事上變得偏執,就不是個好跡象。妳開始恐懼自我批評,那樣缺乏建設性就足夠有害了,妳需要退下、離開。」
我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嘆息。「我沒事的。」
「如果有問題的話⋯⋯」
「沒問題。我是在說,我提起這件事的唯一一個理由是我不想惹毛她。如果我們待她以理,我會十分感激。我們也別先以負面角度來談這件事,避免讓她不爽。像戀父情結,談論有誰在控制她,或要對她做實驗。我不認為搞懂她會很簡單,而如果我們繼續那麼做,也只會讓她不爽吧。」
「她不會不爽。」目空大師說。「我們剛不是才花了過多時間談論終結召喚者沒有尋常的感情嗎?」
「小心為上。」我說。
「是啊。」他嘆息地說。「是啊。當然了。我精神耗竭,變得太固執了。」
「我們都很精神耗竭。」我說。抬頭瞥向希魔翮。「也要記得那一點呢。」
所有人都點了頭。
「酋龍號在我修完前都不會起飛。」目空大師站起來說。他戴上頭盔,頭盔扣緊的聲響清晰可聞。「需要其他地方的零件。那也表示要把一些人留在這裡。妳沒辦法把所有人都載上蜻蜓號。」
「那,我們同時間會做些低風險的工作。」我說。「削減人員。」
「那很合理呢。那麼,我會照顧其他人。現在就是吃飯、補充物資或整潔打理的好時機了。」
目空大師不是那種會道別或在意禮節的人。他說他會離開,就離開了,他的靴子在每個腳步下,都發出沉重聲響。
「那,我會去弄水。」媘蜜說,拇指指向戶外廁所。「我會想遵守女子規範、邀請妳們一起過來,但我很喜歡妳們,不會想讓妳們困在那種氣氛裡頭。」
「謝了啊。」我說。
媘蜜離場時,淘氣鬼和我正漫步走向其他人。
金絲雀距離我們最近,她脫下頭盔,頭髮在汗水下濕黏著頭部,使她的羽毛看起來更明顯地突出她的髮際線。
「這真是瘋狂。」她說。
「這對我們來說算是普通的工作天啦。」淘氣鬼回答,過於隨意到幾近牽強。
我看到金絲雀五官中逐漸浮現的警戒。我趕緊安慰她:「真的沒那麼頻繁。請無視她。」
金絲雀點頭。
「妳還好嗎?」我問。
「還行。是有件事,但⋯⋯那跟大局比起來,微小到很蠢呢。」
「我們正要在恢復組織能力時殺殺時間。」我說。「說吧。」
「我有跟兩個人談過話。忘了她們的名字。其中一個很容易被忘掉,另一個很晦澀。」
「劍曇跟瓷偶。」我說。
「對。對的,沒錯。我跟她們聊過,我們有很多共通處,然後她們一瞬間就從溫暖的態度,變得很冰冷。不理解為什麼會那樣。」
我皺眉。「那聽起來很不像她們呢。」
「她們真的沒說什麼東西。就只是在說要去某個地方,我就問我能不能跟她們過去,她們看著我,就像我是個電燈泡似的。」
「她們八成是想要自己待著吧。」我說。
「是啊。我有理解那一點。」金絲雀說。
「是隱私的獨處喔。」淘氣鬼回答。「世界末日,爭取每一秒鐘?有瞭我嗎?」
淘氣鬼單手端著面具,用面具戳了金絲雀兩次,然後在最後說那四個字時,她眨了眨眼,將面具傾向一旁。
金絲雀雙眼瞪大。「喔。噢!」
「大姐,她們那樣摟摟抱抱,問都不用問了吧?」
「我不懂假面文化。也不知道隊友會有多親密啊。我只是在想,這情況很糟糕,生死交關,或許妳會想在暴風雨中抓緊任何浮標⋯⋯天啊。我問她們我可不可以跟她們在一起啊。」
淘氣鬼宛如智者地點頭。「我可以看出妳的困惑。我們這些人,說起來,是非常親密呢。」
金絲雀紅著臉,滿受羞辱,皮膚的粉紅與黃髮色相對。
淘氣鬼繼續說:「說起來,掠翅——織手和我⋯⋯哎哎⋯⋯」
她試著色瞇瞇地看向我,雙手抱著身前,向前攏起雙肩時扭著手臂,做出墜入愛河的女學生形象。
金絲雀的臉在淘氣鬼繼續逗她時,越加深紅。
淘氣鬼,她只在兩、三秒之後就放棄了。「媽的。做不出來啊。這位織手睡了我哥,這感覺超噁心亂倫的。」
「那就是為何我們都沒正式訂下關係。」我說,嗓音平坦。「那樣會以幾乎是亂倫的感覺,非常怪異呢。」
淘氣鬼咯咯笑著。我認識的幾個人之中,沒多少人可以這樣咯咯笑。她正在享受著。這就是她的表現方法——或說其中一種方法。「妳跟媘蜜,或是瑞秋,就會比較搭了。」
「多謝妳啊。」我說,在嗓子裡頭注入更多諷刺:「那種畫面還真是棒極了。」
她再次咯咯笑起來。
我急切地要切換話題,瞥向其他人。監護者正坐在一小段距離外——勝利小子、哥雷姆、遠璟和銬手都坐在一起。銬手正在修補哥雷姆的假面服。
要去找他們,感覺很怪。技術上來說,我還是個監護者,不過我的十八歲生日已經過了。我應該升到捍衛者,但我從沒去立誓,也沒做完申請文件。
而屠宰場九號、賽陽和貝特地球的大規模疏散,有點讓我有忽略的藉口,但我還是不想面對那些問題。
我瞥向聖徒,他正坐在獨角鯨和民軍小姐中間。他們顯然都在聊著槍。
竜獨自站著。他拿著一根鋼針串的一片片肉。一瞥周圍,都看不見任何可能的肉片來源。
在蟲群確認下才能知道。幾百呎外,有人正在樣板的襲擊後,生火煮飯。竜顯然是直接跑去要了食物。
「竜。」我幾乎茫然地說。
「妳認識他?」金絲雀問。
「是啊。」我說。
「他在鳥籠裡有點惡名昭彰。很多人在進來後,就會做某些事情打響名聲。像是殺掉某個人,選擇某個合適的人,然後佔有他們,或是挑戰某個足夠有威嚴的人。」
「竜做了什麼?」我問。
「他直接走到監獄裡的女性區,殺了他的部下,殺掉、打殘一堆其他人,直到牢房區的領袖命令人撤退。我也被喊去開會,一堆掌控牢房區的人要求我出席去告訴他們我所知道的他,因為我們是在同一時間抵達的。」
我點頭。「但妳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認為他們是真的在擔心。我以為他們要弄傷我,直到驅邪袱,呃,我的牢房區領袖,支援了我,給予我庇護。」
「老天。」淘氣鬼說。「那也真是糟透了。」
金絲雀聳肩。「妳是怎麼說的?普通的工作日?那就是鳥籠裡的日常。」
「不對,我不是在說那件事。」淘氣鬼說。「我是在說,女納粹驅邪袱掌管妳的牢房區,妳還是沒察覺到瓷偶跟劍曇的關係。那裡不就會,像是,莎芙中心嗎?」
莎芙?
金絲雀再次紅了臉。「我⋯⋯呃。」
「我是說,認真一點啊。」淘氣鬼說。
「別逼緊了。」我警告她。
「我⋯⋯一天過了就算一天。」金絲雀說。「就只是不想惹毛別人。」
「所以妳什麼火花都沒遇到了?」
「我是有遇過某個人,但像我說的⋯⋯」
她們繼續留在原地,我專注在蟲群上。我給停在鎮外一哩半的蜻蜓號下達指令,將它帶過來。
我靠著中繼蟲,就能感知到大半聚落、周遭地貌和地上地下所有東西。而我這次也只用上一半而已。
剩餘的中繼蟲,則已經受精,預備產卵。
我推動了繁殖機制,讓他們開始繁衍,也在努力讓它們保持溫暖、吃得飽飽的。我會等到蟲卵孵化之後,才能看看子代有沒有任何超能力伸展的性能。如果我得等到它們成蟲的話,嗯,世界就可能在那之前終結了。
目空大師回歸。我就離開金絲雀和淘氣鬼那兒,和他打聲招呼。
「我們走。」他說。
■
隊伍減員,在酋龍號無法運作時,做點小工作。
那些被迫留在地上的人會照料這個聚落,確保倖存者可以撐過接下來幾天的時間。
媘蜜跟我待在一起。淘氣鬼和瑞秋,有著跟竜留在隊上一樣的理由——他們的性格都歇不得,不願意在有可能戰鬥時放鬆下來。我是想認為,瑞秋的意圖會比竜還要更親切一點,是她想保護她自己的朋友們,但我不會開口問,也不期待得到那種答案。
這想法很令人愉快,僅此而已。
竜詭異地安靜。他在阻止暗影潛行者攻擊我時有出手,但他沒展現出一丁點超能力。
在我們決定誰要去哪裡後,我們離開前金絲雀才有找到機會跟我談話。談完淘氣鬼在開玩笑逗弄她之前,她想說的事。
關於竜的情報。
他會在一段時間內,隨名聲滑行。不會使用超能力,不會戰鬥,而只會嚇嚇人。沒人願意出口,因為沒人知道他到底要什麼。直到布拉克頓彎送了個傢伙進去。他有某些情報。然而,在那時候,竜就已經深陷於侯爵的牢房區,而就算有人想追殺他,也不會想在那個過程中跟侯爵打交道。
竜沒有使用超能力。為什麼呢?是有個理由嗎?
或許,是深深擔憂他的行者?不對。有東西能免除使用超能力吧?
而現在我知情了,就需要問媘蜜,但我倆都沒有片刻的獨處時間。
我們也有暗影潛行者,她對重建、定居安頓都沒有興趣。目空大師也跟著我們,仰賴遠端監視,偶爾去檢查聖徒的狀態。獨角鯨會管好剩餘的事情。
民軍小姐也有跟來,沒人對此說任何話,但我明顯感覺,她是為了目空大師才來的。
當然,我們也有希魔翮跟在後頭。她已經完成了她在塔夫聚落戰鬥後,一直飄在空中建造的東西。
那是一把短劍,四呎長,沒有鐔擋能從敵方武器下保護手部,劍刃兩側都有著尖銳鋸齒。劍身漆黑。
目空大師稱其為羅馬短劍。
目空大師坐上了駕駛,民軍小姐坐副駕,我就只能坐去運輸艙。瑞秋在我身旁睡著了,雜種和獵女則睡在她腳邊。
我欣賞她在這種高壓困境還能休息的能力。我瞥向暗影潛行者,她似乎充斥著緊張能量。而在我們綁架她、讓她被攝政控制時,瑞秋也是能睡呢。
不知怎的,我感到自己必須負起責任。我接手了三個非常危險的人員,從嗜血義警的等級到終結召喚者都有,我也知道若有任何事情發生,我就會怪罪自己。假使有情報要考量,有人要監視,有人要照顧,要看好那些特立獨行的人,我就不會允許自己睡覺。
威脅和衝突,內外兼備。
許許多多的螢幕畫面都集中在魔荒乎身上,那個塔身的終結召喚者,高聳到與雲朵齊肩。略有五哩之高。槁瘦,毫無神色表情,沒有雙腿可以行走——沒錯,她就像一塊岩石被人推擠,不東倒西歪地緩緩、穩定向前,在她身後留下一條被鏟開的地貌。彼此重疊的圓圈標誌出了她所經過的路線,那是她持續轉換於通常模式和戰鬥模式——以及改變地貌、樹立牆壁、造出網羅陷阱——後產生的建築物圓圈。
螢幕頓時轉變。換成一個搖晃的影像,由一位右方視角的攝影師所拍攝。
金色光線穿越夜空,忽然出現。
蜻蜓號內差不多所有人都緊繃起來。我感到自己深深抽一口氣,我貧脊的胸脯就我所能地滿滿吸入空氣,預備下達指令,為人們提供戰鬥呼喊。
但那道金光就像它陡然出現地忽然消失。那就像一台飛機飛上空——只不過,那留下的是光線,而且那也只展現出他穿過我們的世界、前往別處時的短暫瞬間。
我們放鬆了下來。
瑞秋完全沒醒來。她筋疲力竭了,不過我們幾乎沒參加任何戰鬥。
在我們靠近下一座傳送門時,蜻蜓號飛行得更靠近地面。那裡的傳送門比較低矮、寬闊,允許人們即刻地使用更多地面交通,不過那也使飛行交通工具的穿梭更困難了。
我們像賽陽,離開了一個世界,穿過貝特、前往下一個世界。這使我想起我和萬癒的談話。那些建造的人和摧毀的人。我們正試著成為前者,賽陽則是後者。
蜻蜓號穿過了傳送門。
大雨在我們周圍傾盆而下。蜻蜓號在改變設定時一瞬搖晃,幾乎朝我們底下的地表俯衝。
目空大師將機體往上拉升。
聖雅妮廷,我想著。我在預期世界末日時會發生的事時,研究過主要勢力,也知道了精兵是誰,也知道是誰建立了這個地方。
她算是介於拉比琳忒斯和樣板的神塔【通陵塔】之間。有機地種植出建築。種子會膨脹成柱子、階梯、房屋和更大的建築物,只要貼近它們的主人夠長時間就夠了。而在她終止生長之後,那些木頭似的質地會固化成各式各樣的石頭。
在兩天半之內,她就種植出了一座圍牆城市,其中有著精巧城堡座落於最北處,還有著避難所和——如果我從懸崖正下方的正圓形洞口來看——類似下水道的系統。那個洞口正在噴湧出水。
兩天就做出這東西。
利魔維坦不到一小時就將其雖毀了。
那道牆壁,比某些高樓大廈都還要高,碎裂成三道牆,被損毀到沒多少用處可言了。一道淺淺河流流過牆壁損毀至地面的地方。
利魔維坦歇在城堡最高塔樓的頂部,不過那座塔對他來說不夠寬,他只能把兩隻爪子和兩腳抓住塔頂。他的尾巴繞過建築,穿過一扇窗戶然後伸出另一個窗口。
就算在雨中,他的五隻眼睛依舊發光。
「喔不好了。」我說。「平民。還有難民。」
「相對稀少。」媘蜜說。「那是⋯⋯是啊。我不認為我們幹掉任何大量的人數啦。」
任何大量的人數,我想著。
「我不認為他們會及時弄起這種建築。」我說。
「有時間的話,廷廷就能讓建築指數性生長喔。」媘蜜說。
她皺眉。
「是曾經會讓建築指數性生長呢。」
若是那樣,那我們就損失了一個可能的重要人員了,去他媽的精兵把事情逼到這個地步。
「如果有一千人住在這裡。」目空大師。「就要很多管理物資、重建安置工作的人了。」
「我會解釋的。」媘蜜說:「但我寧可一次解釋完。」
「一次?」民軍小姐問。
媘蜜一指。
神使停泊在城牆一座塔樓頂端邊緣,幾乎和利魔維坦對立。一群人聚集在機體周圍。
那人數對龍牙來說也太多了。遠遠太多了。
我吞嚥了口口水。
攝影機拉近,聚焦在個人身上。他們在雨中很難辨認,但我還是能得出相異的結論。
蜻蜓號降落,遠比我自己駕駛時還要溫柔。
「是時候面對現實了。」媘蜜說。
我花了時間調整假面服,拉起兜帽,在我走入傾盆大雨前保護好頭部。目空大師走到我的右側,媘蜜則在我右側。
不對,不是傾盆。猛灌。這是我見過最大的雨勢了。
其他主要勢力都已經抵達。桑達,斷層線,非常兵團,匠人眾,殘餘的西服團⋯⋯大鼎。
蜻蜓號上所有人花了點時間才下來。我們跟前方隊伍相比之下,看起來就很狹小。幾個人們的身影早已消失——他們在那場鑽油井災難或是在之後的戰鬥中,不是死,就是失蹤。
就連我們抵達之後,舷梯已經收起,我們前方的隊伍依然無比沉默。只有雨聲,震耳欲聾到他們吼叫我也無法聽見。我握緊拳頭,試著不要顫抖。如果我開始顫抖的話,就不會停下來了。保持冷靜,保持自信,我對蟲子的注意力就是個能逃脫這裡的壓力的出口⋯⋯這幾乎讓我入定。
希魔翮就在這一刻降臨。
降臨並不完全正確——她是墜落。彷彿她不再讓自己懸空,然後墜落。她的翅膀控制住墜勢,讓她在俯衝時一直面對地面。而在大雨和上空的濃密暴雨雲的昏暗中,她的銀白身軀最容易被辨識出來。如果那些聚集的假面還沒盯住她,那個動作也會讓人轉頭了吧——
一道白,自天空俯衝,擊中利魔維坦。
衝擊後所引發的波浪衝過塔樓。最初是表面被吹落,之後連提供穩定性的內部結構也被沖開。結果就是接連不斷、近乎慢動作的崩塌,以及希魔翮和利魔維坦的相撞瞬間畫面。
兩隻終結召喚者在塔樓傾倒時隨之歪斜,但他們都沒有移動。希魔翮雙腿緊緊壓上利魔維坦的肚子,單手緊抓住他的臉,另一隻手抓住她所做的羅馬短劍,將其深深埋入利魔維坦的胸骨,只有一小截把手露出在前胸。
她的光環開始墜落,包含她製造的數把槍枝,以及其他她周圍圓環的建築殘骸。殘骸彷彿地區性的流星雨般落下,砸中了那座城堡、塔樓底部、城牆,還有利魔維坦。
希魔翮即使身體橫寬很長,也成功避免被砸中。她往上一躍,踹開利魔維坦,並在城牆上找到停歇處,便在城牆頂部,彷彿要擋住雨勢似的,將數條翅膀折在身子周圍。
或許是過了六、七秒之後,那座塔才完全坍塌,而利魔維坦那巨大、厚實的身體撞上地面,撞過好幾棟建築之後才停穩,而那把短劍把手依然突出傷口。
他沒起身。抽動、尾巴亂甩,洪水將三棟已經殘破的建築物沖刷成粉碎,然後讓水分噴湧——就算沒有移動,也發出了他身體重量的四、五倍份量的水。
死後反射?
她擊中了他的核心。
在我身旁,淘氣鬼抹過她面具的鏡片,又抹一次,然後完全將面具扯下。她嘴巴張大,瞪著那個場景,然後看向媘蜜,做出了三個詞彙的嘴型,發出的聲音在猛烈雨勢之下太小聲而無法被聽見。
媘蜜的頭髮也濕透了,幾乎有數條小溪量的水分流下她的背部。深色妝從她的眼袋融化、流入她的假面服。
在雨中站了一分鐘之後,不論她身上有多濕,仍看起來正在深深思索,並在她雙手抱緊身體、尋求溫暖時,摩擦著下巴。
利魔維坦無比靜止。
我看著其他人的臉。所有人都定焦於利魔維坦身上。沒人願意將視線移開這個場景。
利魔維坦緩慢,有如冰河般無比迂緩地移動。有著那不合比例的長爪手,插入地面,然後另一隻手也這樣扎入地面。他的尾巴提供了一些支撐力量,讓他可以站立起來。
怪的,那似乎讓媘蜜吃了一驚。她的手從臉邊陲落到身側。摸索一陣子,才將拇指掛上腰帶,彷彿她正需要那樣的額外支撐。
利魔維坦雙腳踩穩、將自己筆直拉起來後,他頭部低垂,尾巴蛇卷起那把劍的手把。
他將其扯出來,也從胸腔扯下了幾塊肉。除了手把和劍底之外什麼都不剩了。基底上有數根金屬條似的東西,但大部分的劍身都不見了。
利魔維坦持續以幾乎讓人苦惱的緩慢移動,伸出他的爪子,從身側展開雙手,有如十字架上的人形。
那道傷口很淺,但他表現得像是受到了,比我們過往所造成的、都還要更極其嚴重的傷口。
風轉向了,城牆也不再能格擋雨水。利魔維坦有一陣子,只有個輪廓。
我可以看到他的身形扭曲。
其他人在我能看出不同處以前就反應過來了。數運人、媘蜜、黛娜、斷層線⋯⋯他們看出了,我沒辦法在雨水猛流的簾幕後方看見的某種東西。數運人對博士母親說了某些話,我看到在斷層線向她的隊員打出一個手勢之後,黛娜立刻後退。他們都採取了戰鬥姿態。
他們真的以為,我們可以在緊要關頭時戰鬥?對付兩隻終結召喚者?
或許有二十秒的靜止流逝,只能在被風吹動的傾盆豪雨中看到模糊的身影,然後風向再次變動。我瞥見了希魔翮所做的東西。
我也能聽見我身旁的尖叫聲。原以為那是淘氣鬼,卻是暗影潛行者——她正以雙手緊抓著十字弓。
鰭。利魔維坦長了鰭。
每道鰭都是刀刃,尖端向下彎曲。有張鰭位於他手臂側邊,從手肘到手腕,如鐮般的尖端朝後方彎曲。若是鰭刃不夠癱軟地垂在地上,就可能會刺到他肩膀了。他脖子側邊和脊背部上還有更多鰭,構成了數道鰭層層疊疊的圖樣。他腿上或許還有幾個呢。鰭也布滿他的尾巴,尾部末端則有一簇,就像獅尾末的皮毛簇叢,但增加了數倍之大。
他伸展著爪子,我就能看到每隻手指之間的蹼,有著和他眼睛相搭的黑色斑紋和燦爛青綠。那讓我想起了深海水母的生物螢光。
希魔翮在同步的動作中,展開她的翅膀至全長,利魔維坦則伸展著眾鰭,依次展開。每一道鰭都有著相同的蹼,相同的黑色斑紋與詭異青綠,而他的動作所造出的水體殘影,在鰭掃動時,卻是製造出霧氣。那霧氣幾乎徹底遮蔽了他的身影,然後傾盆暴雨將其推開,而墜雨在碰觸那些鰭的時候,則產生了更多霧氣。
能見度在一段時間裡才清開,而就算沒了霧氣,也純粹是因為利魔維坦折起了鰭。在我們又一次能見到利魔維坦,他已經癱坐下來,一條手臂垂在雙腿上,下巴歇在一邊肩膀上,徹底放鬆。
在他上方,希魔翮緩緩收起翅膀,就像反過來的花朵綻放。
博士母親轉頭面對我們。
「什⋯⋯那⋯⋯」她結結巴巴。
女爵撐著傘讓她倆保持乾燥,也將一隻手臂放到博士肩上。博士沈默下來——只因為看向利魔維坦才止住——然後轉回面對媘蜜。
媘蜜成功擠出微笑。「我說現在還是一絲希望,但那種措辭在過去十年以來,有點失去了它的象徵意義呢。」
她曖昧不清地指向希魔翮,之後把雙手手臂擁抱她自己的身體。「⋯⋯他八成是變強了,而如果要對抗賽陽的話,這也會有用處的,對吧?」
「我想,」博士母親說。非常刻意地一頓。「從現在起,保持終結召喚者各自隔離會比較明智。」
「我們在解決賽陽之前或之後,都有可能必須跟他們戰鬥。」西服團的一個部門領袖,萬劍王【原文King of Swords】為在場心懷擔憂的每個人發聲。
竜接著發言。「她做了什麼?」
「幫利魔維坦升級。」媘蜜說。「把某種儀器調整到正確的頻率或設定,然後打入利魔維坦的核心,卻沒對他造成太多傷害。把些東西塞入他體內。知識、資料、奈米科技。」
目空大師轉頭,就好像媘蜜說了某些重要的東西。
「是啊。」媘蜜說。「奈米技術。不然你為什麼認為那些鰭會把水變成霧氣?」
「我的技術?」目空大師問。
「還有其他一、兩項升級。而如果密度法則還有效,我敢賭,那些鰭會跟利魔維坦的手臂或軀幹一樣堅硬。那些分解效力,八成還有其他東西。」
「機甲版利魔維坦?」淘氣鬼低語。
「那不是⋯⋯那跟我們對他們的認知並不吻合。」目空大師說。
媘蜜張開雙臂,大大地強調著「誰知道呢?」手勢。
「那可是他媽的希魔翮。」瑞秋說。
「我希望你們可以理解,為什麼我們對你們⋯⋯苦惱不堪。」博士說。
「幹妳娘啊。」媘蜜回嘴。「給我接受現實。」
我將手搭上她的肩膀。她沒放寬態度,或是減輕緊繃。
「你們抹殺了兩批防衛軍。」博士說。「在你們解決掉樣版的滲透戰隊時,我們就喪失了他們的支援,而精兵則是被徹底摧毀了。」
我捏了捏媘蜜媘蜜的肩膀。她煩躁地看了我一眼,但也退後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可以看到博士雙臂交疊,就像母親或學校老師等著不受教的學生道歉。
「幹你娘。」我說。
「你們不會想要我們變成敵人的。」博士說。
「我們可是有他媽的希魔⋯⋯」淘氣鬼開口。媘蜜手肘撞了她。
「樣板造成的傷害,比他們帶來的好處多。」我說。
「他們有把攻擊限制於平民。那不是我會同意的做法,但對地球,對所有地球都限於危難時,我會為了CUI超過兩百個已經受訓的超亞人類,而捨棄兩、三千條人命。」
「他們已經放棄了。」媘蜜說。「他們正在佔地盤,躲起來逃跑。」
「女爵會改變他們的心意。」
媘蜜聳肩。「妳沒跟任何人分享妳的計畫,就別怪我們沒考量到妳了。」
「這可是常識。也沒關係。不過,精兵呢?」
「他們正在攻擊平民。」
「他們沒有暴力行動。傳送門附近的難民都已經被疏散了。精兵之後會跟可能定居的人聯絡,看看有誰想花大錢住優良避難所,或是買資源、物資。如果不是以現金付款,那就是用技能支付。醫生,有才華的藝術家,學者⋯⋯那是我們最能重建所有地球的各項發展的中樞。」
「他們打破了休戰協定。」媘蜜說。
「他們一樣,也是人才。他們很配合。在這黑暗時刻,休戰幾乎不成立了。」
「他們打破了休戰。」我應和媘蜜。「規則從一開始就存在。如果有更大的威脅出現,我們就要團結合作。我們不會趁機進攻或以未遂殺人來干擾彼此,不會利用那些情況來搞平民。和平協議的存在是有原因的,它有分量,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違反時,就沒辦法處理那些加速衝上自家門口的麻煩事。」
「跟終結召喚者站在同一邊,也能被視為違反和平協議。」權杖女王【Queen of Wands】說。「我似乎記得,妳曾經和其他人一同努力要逼走一個讓衝突升級得太過度、太暴力、太快的幫派。」
她的眼神落到竜身上。
他們是認真的?
「別他媽的耍蠢了。」斷層線說。「如果你們因為暗地黨跟行會想湊齊火力來幹掉賽陽,而要開始追殺他們,那就根本不會有人願意戰鬥了。」
「誒。」媘蜜說。「斷層線,妳支持我?這還真是第一次呢。」
「所以你們都同意?使用終結召喚者?」其中一位桑達問。
媘蜜微笑。「同意?這可是她的點子。」
斷層線猛然回頭。「不對。那可不是。」
「跟怪物說話不就是了嗎。嗯,妳是說要跟賽陽說話,但這也很靠近了。妳可以獲得部分功勞。」
「我沒說那種東西。我並非不同意這個做法,但我也不會寬恕。這是暗地黨的計畫,而如果事態惡化了,他們也能承擔後果。」
媘蜜微笑,而那不太算是露齒而笑。自信,冷靜。我懷疑對面的察覺型訊思能力者可以看到,但媘蜜正在緊咬下巴,防止她的牙齒顫抖。
多虧我的兜帽,就感覺更溫暖了一點。我開口說話,好讓媘蜜不必開口然後讓牙齒在不恰當的時機打戰。「那種說法是很公平。我們會處理後果,只要那是終結召喚者的背刺,或是實施這種做法之後的真正問題。但我們也會繼續追殺那些違反休戰的任何人。」
瑞秋向前一踏,手臂緊緊靠著我的肩膀和身側,彷彿她正要支援我的物理氣場。而我透過那放在竜身上的蟲子,我也能感知到他雙臂交疊。
「你們不可以管理所有終結召喚者。」博士說。「導師跟他所擁有的一個小軍力出現。擊敗了部署在一個什麼都沒有位置的捍衛者戰隊⋯⋯」
「恐斯或魔妄乎應該出現的地點。」媘蜜說。
「沒錯。是恐斯。那個終結召喚者的銘刻是在導師的隊伍上,他提議要賣掉那個戰隊,連帶出售終結召喚者——賣給出價夠高的人。我們同意了,純粹是要防止這變成終結召喚者的壟斷。」
媘蜜稍稍微笑,但沒有說話。
「妳還真是好心啊。」目空大師說。
「我們強烈建議你們把魔妄乎讓給其他勢力。」博士說。「專注在你們有的那三隻上。」
目空大師瞥向媘蜜和我。我看向媘蜜,讀出她的表情之後下了結論。「那也行。」
「那我們就更靠近決議了。」博士說。「比其他可能性還要好太多了。」
現在,還在隱密要脅?我們剛才把她的計畫搞爛到什麼程度了?
「這比我們預計此時的火力還要強。」博士說。「但火力本身也不夠。沒有充足的干擾,賽陽就會像解決掉伯希摩斯一樣幹掉終結召喚者。我們就會進一步、在戰鬥時揭露我們的B計畫和C計畫。」
「兵力。」媘蜜說。「妳在收集人類是有個原因,也沒釋放出妳製造的所有五十三號案例。」
「基本上就是那樣。」博士說。
「分成五組。」我說,眼神落到黛娜身上,她正站在斷層線身旁。「我們應該分開,好讓賽陽出現的瞬間就能回應。我們要確保每組人馬都有某種困住、把他固定在一個地點的方法,然後我們就會前往支援。」
站在斷層線身旁的黛娜,緩緩點頭。
「四隻終結召喚者,然後理龍和導師就會構成最後一組人馬。」博士說。「如果魔妄乎現身,她就能補強最弱的隊伍。八成會是魔荒乎。」
「是的。」目空大師說。他緊緊抓著戰矛的手,讓我以為矛柄會被捏斷。他看向民軍小姐,請求更清楚的意見。
「我會跟俠騎確認。」她說:「但我沒看出這個分配的問題。」
人們都點了頭。
這還是不夠。我們這裡的人數不夠多。缺了好幾夥人。人們依舊在躲藏。像樣版那樣的人,則是在跟我們戰鬥,而不想幫上忙。
我十分清楚我的視野邊緣裡的希魔翮和利魔維坦,還有竜與暗影潛行者——那兩人我就能用蟲群感知到了呢。
有太多人預備捅我們背後一刀了。
「我會推薦你們,」博士徐緩地說:「你們多花點時間跟所愛之人待在一起,道別、解開心結。我不認為這之後,還會有另一場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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