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斑 30・2
我們慘敗,潰不成軍。
這情況什麽時候發生的?我們什麽時候到達了臨界點?普通的假面行列,是否從某個特定的舉動或時間點開始,就只試圖生存下來而停止戰鬥了?
士氣正在下降,很久以前就已經士氣低落了。我們在這邊的兩成戰力是由林布哥的造物和理龍裝甲所構成——後者會自我修復,並與其他損毀裝假的殘骸彼此拼湊到一起,一次又一次地返回戰場。還要加上那些從開門人的傳送門過來的增援部隊。
俠騎和純純女,其他的鳥籠領袖們和其他的隊伍在試圖集結防禦軍力。問題是,實際上並沒有真正能防禦的方法。賽陽掌握了所有超能力相關事物的鑰匙,任何不會穿透特定防禦的攻擊,就只需稍作調整,他轉瞬間就能想出對策。之後,攻勢會穿過力場、護甲和時間扭曲效力,彷彿它們都不存在。
我們在攻擊能力方面也是如此。因為我見過他的夥伴,也在賽陽移動它的時候,從那個夥伴湧入我們的世界的絕對性巨大質量中,感覺我對賽陽的規模有一點概念。我能假設它倆的規模大致相等,這表示我們正要撕裂原始的地塊,我們一次卻只能撕裂一小部分。
在瑞秋和竜撕裂它的血肉時,我能看到搭檔生魂的血肉耐性,推斷出我們這的攻擊能多有效——特別在他分隔出損害,並讓自己每次的損失不超過一定量的話,現狀就遠遠不夠。
最重要的是,我們發現的任何有效方法只會在一小段時間內起作用。要馬是那個超能力者死去,要馬是賽陽調整了他的防御,對其免疫。
我瞭解這件事。我們之中很多人也都稍微明白——特別是那些,曾經參站的主要勢力會議的那些人。
但對戰場上的很多人來說,這並非常識。
對其他人來說,他就是個有著金色皮膚的男人,對於我們朝他投擲的大部分東西都毫不關心——他最多,會對弦理論和法槌漢所造成的巨大效力感到惱火。我們最多,只能讓他暫時停頓。他以一種讓我們明白他正在放水的方式戲弄著我們,但那也無法減緩他的行為的可怖。
這件事正在影響士氣,在我們之中灌輸絕望感,而這種絕望,正是我眼前景象分崩離析的重要因素。
我看到他生成一束十分纖細的光束,除了光束周圍的光輝以外什麽我都看不到。光束切過一群人。它切入喉嚨、手臂、腿部和胸膛。受傷的假面,全部一同倒下。
光束在他們身上造成的傷處,湧出鮮血。傷害不算致命,但已經嚴重到可能導致死亡。死亡甚至是不可避免的結果了——我看到傷口周圍皮膚上有一絲金光。金光下的傷害正在蔓延。那不是戰地醫療兵能處理的傷了。
共有十六個假面,放任熱血自由流淌,讓生命流逝。並非所有被賽陽瞄準的人都傷得那麽重。有人躲開,將隊友拉開。還有三、四人僅憑著韌性,或靠著裝甲和超能力保護自己,存活過那道攻擊。
賽陽移動,向他們進軍。一球金光,使一個超級堅韌的假面化為灰燼。然後他闖入他們之中,以拳頭擊中他們、將他們撕扯成碎片,每次打擊都比前一次更猛烈、快速、可怕。他揮動手臂,一個身穿石製裝甲的假面就被撕成兩半。
兩、三秒鐘之內,他就打倒了十九個假面,也打傷了其他幾位。不過,真正被影響的都是其他人——那些正要放棄、想要遠離這場屠殺的假面。
他朝剩下的兩人進軍,俠騎卻擋住他的去路,重重砸下他的炮刃——炮刃刃長二十呎、寬八呎,成了擋在賽陽面前的物理障壁。
賽恩舉起發出微光的手,毫無放慢腳步地,朝他已經決定的目標前進。對賽陽來說,那把劍比衛生紙強不了多少吧。
在他手碰觸那障壁、卻無能扯穿炮刃,如此被阻擋時,對他和對我來說都是如此吃驚。
俠騎抽回炮刃,然後砍向賽陽。那把劍穿透金人的肩膀、胸腔,一直砍到腰部,並砍入大地。
一刀兩斷。
俠騎仍站在原處,雙手握著把手,與賽陽對視。純純女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看起來更像是為了去夜店而盛裝打扮,而不是要上戰場——她穿著一小件皮革夾克,還有側邊開衩的連衣裙,她頭髮披蓋著她的半張臉。
就和我們看到欷帛力虎的情況一樣。有造成了損傷,但賽陽也能活動自如。
賽陽從劍中抽身。俠騎再次揮斬,將賽陽擊入大地,隨後用劍身橫掃將自己往後一躍。
賽陽是個幽靈,一張面具。
不論媘蜜怎樣說他本質上就是個人類,表面上也是個人類之類的,他都是場自然災害,而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宛如大自然的力量。無法被控制或阻擋。這些話語在我腦海中閃過,它們都是我的語言,卻不是我的想法。
讓我想起過去糟糕的日子啊,行者?我自己在心裡想著。蟲子繼續聚集到我周圍。而考慮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那就成了一個熟悉且舒適的氛圍。
我不會放棄!我的嗓音,甚至在我自己的腦海中,聽起來也如此遙遠,如此年輕。
那當然了。
俠騎用劍格擋了賽陽的光束,然後移動劍身,扣動扳機。炮彈擊中了賽陽,將金人擊退。
許多假面趁機逃跑。
我知道我在這裡,必須要做什麽。而即便從一個目光短淺的扭曲視角來看,我也能猜出那最終的代價會是什麽。
或許我裡面大部分都有如怪物。或許我有一部分,依然是那個,幾乎在學校裡大開殺戒的女孩,也依舊是那個憤怒、沮喪、漫無目標的三級反派——不過是大局之中的備註中的備註,在新聞熱潮死去之後就幾乎被所有人給遺忘。
我他媽的到底要做什麼才好!?那段記憶太過清晰,幾乎使我聽見自己的嗓音。我的憤怒真的有消散嗎?
這個世界他媽的都不合理啊。人們都不合理。我從一開始就被人挑惕責罵啊。
我降到地面上,關閉其中飛行背包推進器組件的其中一台推進器。我沒將雙腿正確擺放,便摔倒,用膝蓋和雙手著陸,而不是讓雙腳著地。
我感到一個恐懼星點,然後是另一個星點。假面們停下腳步,後面的假面撞上他們,把他們向前推,有幾個人倒在巧匠製的飛碟上。現在,就有七人進入我的能力範圍。
我能感知出他們的超能力。
那位假面搭乘的圓碟是一個巧匠裝置,利用穩定的氣流浮在空中,這股氣流也將塵土吹出圓碟邊緣而形成低矮的翻滾塵沙。有個女人乘在平台上方,她身穿一件綠色的飄逸和服裙,周圍環繞著高低不一的某種巧匠製賽伯格盆栽。
我開始站穩腳步,用雙手和飛行包使我自己直立。
我能感到盆栽女孩的恐懼,以及她被逼入絕境的狀態。偶然闖入我能力範圍內的七人都有了共鳴,喚起了回憶。他們每人都有不同的記憶。對她來說,這情況讓她想起利魔維坦。我在逃跑,從後面被擊中。有段記憶則讓我想起我和我父親在房間裡,充滿羞恥和無助感,完全失迷了方向。另一段記憶,莫名其妙地讓我想起我在阿爾卡迪亞高校的自助餐廳,面對著理龍和目空大師的場面。一種不公正感,與屈服混雜在一起。
對另一人來說——另外兩個人來說——它讓人想起了偶人,但那是不同的場景。在生死關頭,與無辜路人一起在空蕩蕩的工廠內,怒火中燒,以及他第二次攻擊我的地盤的時候,也就是在我們救出愛咪之後,我也在那。
在這些情形之中,我都有想到了那一股怒火。對這兩人來說,我就是擋在他們前方的畸形力量。
我已經毀損,我接收的訊息也比我能消化的還要多。行者正在利用它與我分享的經歷,因為那是它唯一能傳達給我它從他們身上收到的訊號。
那不是我需要的情報。資訊錯誤。我需要破解他們的超能力。那個帶著盆栽的巧匠⋯⋯我能感知到她身上有某些東西,無法接通我所理解的記憶。某種我無法體會、無法觸及的精神上的東西。
我命令他們轉身。他們移動時,動作僵硬猛快。他們身體比例很陌生,有著不同程度的運動能力。就像我在適應新手臂和新腿一樣。
我能不能習慣他們,就像習慣新的肢體?
一陣笑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人肉牆嗎?」一個男人問道,他的沙啞口音幾乎無法讓人聽懂。「我愛這種點子!我真想開槍從後方打死那些該死蠢包,妳下流到會那麽做的,對齁?但某些肉鳥包可能搞不清楚狀況。」
我轉過頭,除了我一個部下之外的其他人也都轉頭。那是我的錯。我是想要額外的感官輸入,就本能地用我的「蟲群」了。
酸浴。
是酸浴在說話。他曾是鳥籠的一位牢房區老大。他有著搖滾或龐克搖滾樂手的風格,只不過他是嗑了太多毒品,樂器卻玩得太少了。疲倦而蓬頭垢面,有點太過於自滿了。他在現實世界中,也曾是遊戲人間,沈迷於惡習之中,但他在被送進鳥籠之後,他也成功接管、統治了一個牢房區三年之久。
他仍然在嘿嘿傻笑,笑得有點張狂,同時看著我和賽陽俠騎間的戰鬥。他雙腳交替跳動,在賽陽移動時,他都稍微緊繃起來——那並不是出自於恐懼。
「這樣才更好啊。」他說。「他們想跑路,把我們這些王八蛋留下來戰鬥,妳就能說不準跑。把他們釘起來吊給賽陽打。」
不對。他們不是肉盾。
但是我無法告訴酸浴這件事。我無法回答,因為我無法溝通。
他認為我把他們當成炮灰,這就使我惱火。尤其是因為他說的沒錯——部分正確——但這也無法讓我更好受一點。
我過去曾將自己對比某些糟糕的人物,但酸浴位處不同層級。他很粗鄙,幾乎不比淤泥還要高上。在許多女友和女孩子拒絕他之後,他就用酸液川燙他的哥哥。那種攻勢並不致命,但還是融解了血肉和皮下脂肪、肌肉組織。我在借來他的檔案時,看過事後傷疤組織已經形成的照片。
我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更殘暴地傷害他人了,他卻在衝動的報復中那麼做了。
假如我要當一個怪物,至少會努力聰明一點,更有建設性。有著計劃。
我讓我的新小兵行動起來。我不能過分糾結在細節上。他們的能力是他們的一部分,就像毒液是蜘蛛或蜈蚣的一部分,或如同蜘蛛網是受我控制的蜘蛛的一部分。我必須接受它們,不要深入分析,而要相信行者在自動駕駛時,會處理必要的細節。
我的新小兵重新加入戰鬥時,我感到那個巧匠觸及了先前我無法觸碰的能力。我瞥見了她的行動方法、她所看到的世界——世界被扭曲,十分像我用子複眼觀看時所見到的世界——樹木像槍枝一樣,填充了子彈。草藥學巧匠,不過那個能力根本不會製藥。
我讓她站到一旁。其他人⋯⋯我的行者比較能掌控他們大部分人。
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假面,擁有我無法破解的超能力。我也把他放到一旁。
其他人比較容易用,而我也不確定那有多少是因為他們的能力與我的很相似。專注於他們身上時,就會導致大量的零碎記憶——那些我以不同方式使用超能力我的記憶。
兩位場控型假面提供了大部分的攻擊力。而假如我任其發展,讓超能力繼續靠著自動駕駛來運作,那,他們就能充分利用他們自己的能力。一個以小物體為重的念動能力者,掀起一陣滾珠和路邊小石頭的風暴,還有一個假面能創造出超能熱柱,並將能量柱固定在兩個物體之間。他們喚醒都是我的蟲子整體協力進攻的記憶,有我拉長了絲線作為陷阱,還有我對愛剋妲娜的攻勢。
不是說,我在使用他們的能力時能夠如此優雅有效。
有一個女人,專注在她身上就會喚起氾濫的零碎記憶,但這些都是使用我的蟲子進行觀測的記憶。一個次級能力?而試圖啟動她的其他能力就讓我想起阿特力士、他中腹的空洞、我的中繼蟲。不完整的東西?挫敗感。我用眼睛,就能看到她的指尖閃著藍光。
我移動她的手,就看見一條線被畫入空中。
有些東西不完整。我讓她的手繞出一個圓圈,閉合那條線。
當那封閉的空間消失時,傳來輕微的爆裂聲。蟲子能感受到空氣在目的地的湧動。
一個有些惱人限制的傳送能力者。
另外兩人看起來像鳥籠的人。儘管他沒跟他們同行,他們也很可能是酸浴的部下——看起來十分野蠻、刻薄。其中一人穿著狀似陶瓷和玻璃碎片的裝甲,碎片之間有網狀肉,而另一人則從頭到腳都有著摩托車飆客紋身,臉貌肥軟骨怪,他的皮膚下似乎正流導著一股超能力——積聚的空氣。
雅麗珊卓加入戰鬥,解救了正處於劣勢的俠騎——他的劍已破損不堪。還有一位我不認識的假面俠加入了戰鬥。
賽陽甩開那兩人,他擊中了俠騎力量,使他撞飛入了我們對面的人群之中。
然後賽陽轉身。目光越過酸浴。
酸浴仍在原地踏腳地舞動,他一跳起來,變為離析過後、質量約略是他五倍大的清澈液體活海嘯。而在他出現於賽陽後方一側時,他變回普通的人形,然後猛擊而出,揮出的拳頭最後也成了液體射彈。射彈濺上賽陽身體,而儘管沒有任何能被看見的損傷,我也能看到煙霧升起。
假如賽陽有計劃要襲擊我們,那和雅麗珊卓一起行動的假面也成功引開他的注意。他也是個會飛行的肉搏能力者。這個「超能力和雅麗珊卓很像」的假面便與她本人並肩作戰。
或是說,是和偽人並肩作戰呢。
我察覺到,我的小兵的恐懼感正在使我癱瘓。我甩掉恐懼,加大了攻擊力度。那個碎片風暴能力的和那個看起來身體柔軟的傢伙,分別向兩側衝鋒,並移出到我的能力範圍之外。
我希望他們將此視為一次鼓勵,讓他們有重新投入戰鬥的推力——對於這些假面和我們周圍的假面也都是一樣。我們人數不多,但也比大多數人還更靠近賽陽,而且我們堅定不移。我們兩側在撤退的假面們,也會注視著賽陽,不然,他們就可能已經完全潰敗了。
那個由碎片構成的傢伙接受了我的鼓舞,他回頭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才加入雅麗珊卓和另一個假面的行列,攻擊著賽陽。他是一個變形能力者,也許就像布拉克頓灣商團的爛糊那樣。從我對他的能力的評估來看,他會比外表還要更堅韌。
另一位,皮膚下有空氣旋繞的人,一離開我的能力範圍就直接逃跑。他找到一個有更多假面的地方,放慢腳步、蹲伏下來,就像他一有個機會就會逃跑似的。
賽陽把那個小雅麗珊卓假面扔到陶瓷碎片人的身上,後者成功接住了他,自己的身體也因此分崩離析。他開始拼湊自己,從附近廢墟中收集了更多玻璃碎片,讓他變得比先前更巨大。
酸浴增強攻擊,每一次有清楚射程時都會拋出酸液。
我不想因為觀察而分心、失去了節奏。我專注於在我的小兵身上。那個巧匠將飛碟上的植物裝滿了藥品。我將注意力集中在不同的面向上,因此有了更多支離破碎的記憶。我瞥見我自己癱倒的樣貌,鋸骨正準備對我進行手術。
毒?癱瘓?
在蛇蜷放火燒的建築物內部。
火焰?致盲?
醫院病床⋯⋯
在知識湧入我的腦海時,我仍有在行動。我推逼她使用那個能力,行者就接管後續運作——它比較善於理解抽象概念。我也能理解那個能力是在做什麽,並掌握它的基本功能:她的身體和盤座都是某種植物,專注於產製、濃縮和儲存氣體,氣體的組合會形成人類能呼吸的空氣,而正是這種氣體讓她的飛碟保持懸空。
她的手一動,飛碟平台就移動,一棵樹被降到她的正前方。
那吹出來的氣體,狀似一片紫色花粉的巨大雲團降落到戰場上。它落在受傷的假面身上,也只落在他們那邊。
凝固劑,我想。止痛藥。
我仔細觀察其他人,確保我的小兵不會在無意中把讓他人進入攻擊範圍。我開始用我們的傳送能力者慢跑、畫出一個緊密的圓環,繞起整個團隊。兩個場控型、一個念動能力者和那個造出雷射的男人,他們的假面服都很相搭。那是結合了他們的技術?我在空中的滾珠之間,拉出雷射。雷射如針一般細,卻仍切入賽陽的身體。
一個超能力的破壞性加上另一個能力的靈活性。毫無疑問,這就是他們自己的戰法。
賽陽轉過來,看著我們。他的雙手在發出微光。
傳送能力者向前一撲,完成圓圈,只留下了那有著詭異皮膚的悍克型能力者、碎片變形能力者,以及那個飛碟女孩。我下達最後一道命令,讓飛碟植物巧匠開始逃跑。
我們這群人全體被傳送走。我能感到傳送能力者的力氣被抽乾,疲乏到癱倒在地。賽陽的注意力正在別處。他沒追趕我們留下來的那些人——我們成功避開了他的焦點。
我把注意力轉向了那個我還沒弄懂的那個假面。
一道嗓音打斷了我的話。「政管之后。我幾乎沒認出妳來。」
青女妖。我沒回應。注意力仍在那個年輕男性身上。那是某種制能型超能力,正在回應著此處彼處的幾道微光。
我轉向她。她穿著一件花樣複雜的墨綠絲帶構成的裙子,還附帶著兜帽。她看起來真是年幼。
我指著我正要搞懂的假面,在聳肩時舉起我的殘臂。
「假若妳想充分了解妳的新能力,就必須由妳自己搞清楚。」她說。「練習,而它很快就會成為妳的第二本能。」
我把注意力轉向那個假面。我的注意力卻再一次,被她的嗓音打斷。
「我警告妳,別試圖侵佔我。我若發現妳這麽做,就一定會與妳戰鬥。我小心照料我的羊群,不會讓除了我以外任何人去操弄他們。」
我點了點頭。
「很好。和平是更合宜。」她說。我們看著賽陽對另一群人傾瀉猛攻。
他們無法用純粹蠻力阻止他。他們也知道這一點。然而,他們還是不斷攻擊。這單純是為了戰鬥而戰鬥?還是希望能找出某種王牌?
我阻止了幾個假面逃跑,但我的本意並不是要阻止撤退。撤退很明智。我是不想讓事態演變成恐慌的潰逃。
「政后,看來我們快要輸了。」青女妖說,仿佛在呼應我的思緒。
我稍稍搖頭。
「如果我知道該怎麽做,我就會給他慰藉。他現在正處於危險狀態,而現在也是我第一次感到擔憂呢。」
我瞥了她一眼。
「是啊,十分擔憂。假如事情和以前一樣,我也會很惱怒,卻不會太過於難過。我們會死去,妖精會沈睡——他們會等待。而幸運的話——假若萬分幸運——他會找到另一位伴侶,或有個伴侶找到他,而萬事便會在一個嶄新的舞台上,開始上演起那齣偉大的劇碼。」
賽陽停止了光束和爆風。他再次闖入人群最密集之處,揮拳開打。林布哥的造物們承受了那場攻擊的衝擊。
「但妖精都是反復無常的生物,不是嗎?容易受他們戴著面具給影響。那就是他們的意義,是吧,政后?這正是他們存在的原因,對吧?」
我些微點頭。我幾乎能看出這一點了。
她自己也稍點頭,仿彿對我的回答感到滿意。「他已淪為最糟糕的那種反覆無常,受毀滅性的憤怒所獵。他心碎絕望,他失去的比妳我能想像的還要多,而且他很可能會讓這個舞台損毀到無可挽回,除非,我們幸運地得到一個⋯⋯」
她音量漸弱,思索著一個詞彙。
替身?
「『喜從天降』。」她說。微微一笑。「那不太可能發生。他們在身後留下麵包碎屑,不是要人追蹤他們,而是為了避免血親浪費時間和力氣走上同一條路線。如果另一個個體抵達這裡,他們就必須避免碰觸任何麵包細屑,就像妳我在游過一條河時,卻不碰觸任何浪花那樣困難。」
黑濁風進入了戰場,有了龍牙的支援。她消失無蹤,然後出現在賽陽身後,拔出武士刀。片刻過後,賽陽的反應就仿彿他胸口正中央挨了一拳。
反應不大,但確實有反應。
黑濁風與酸浴輪流進攻,她的非常循規蹈矩,動作有條不紊,與酸浴避開賽陽的視野時莽撞、倉促的隨意亂打強烈對比。酸浴的動作敏捷驚人,比一般客車還要迅速——那也是他的超能力的特點吧。
青女妖一聲輕笑。「我緊抓著絲毫希望,我也知道我是在自欺欺人。行動的空檔真的不大。妳知道,幾千年是這樣短暫。」
我繼續專注在我能範圍中那位相當神秘的假面——那個我還沒破解的能力。
他的力量,連接著某些就在那裡,但也不算是存在的東西⋯⋯他的能力取決於這個戰場尚未滿足的某種外部條件或因素。它最集中在傷員身上⋯⋯
它猛然接通。他的能力對正在睡覺的人有效——或多或少,對那些處於無意識狀態的人有效。
我使用傳送能力者圍著他畫了一圈。一瞬之後,他就消失,出現在傷員最集中的地方。
「啊,妳明白了。很好。」
僅僅一剎那喘息,賽陽發動攻擊、擊中地面。我們位處夠遠,我就能看到一道金光圓環在戰場中央擴張。這道光環撕裂大地,摧毀一切。
隨著震動平息,林布哥的造物、防禦軍力和理龍的裝甲全部倒塌。建築物也都坍塌。
受傷的利魔維坦從水中現身,幾乎以懶散的緩慢,朝賽陽前進。假面們幾乎與彼此爭鬥,才能站穩腳跟、避開他。有些人載趕著在躲避林布哥的造物時過於粗魯,使他們遭到那東西的報復攻擊。
我緊緊握住單拳。
「妳願陪我嗎?我們會成為生者的王后與死者的女王。我們手裡沒有劍,卻仍是戰場主宰。是吧?假如妳有所需,我就會給妳提示,幫助妳管理妳的士兵。最後一次戰吼,在大戰之中終結一切所有,就如同最好的神話故事呢。」
我慢慢搖頭。
「拒絕?可惜呢。是恐懼?還是缺乏士兵?」
我仍然搖了搖頭。
「不對,妳並不害怕呢,王后,或者是妳害怕了,但那是一股催逼妳前進的恐懼。妳有一些事情意圖完成。」
我點頭。
「那在等妳回來時,我將留在此處,然後我們便能享受那場大戰,為了讓他再次進入沈睡而戰。」
我讓蟲群聚集在我和傳送能力者周圍,讓她畫出另一個圓圈。
青女妖伸手抓住那女人的手腕。傳送能力者的警戒和我的警戒混在一起。
但她沒有攻擊,也沒剝奪傳送能力者的超能力、捏熄她的生命。
「這是個警告。」青女妖說。
我將所有注意力擺到她身上。
「妳希求力量,並在尋求的過程中失去一部分自我。總是如此,但像妳這樣的情形,則更為⋯⋯明顯。對嗎?」
「哼嗯。」我咕噥。
「妳需要一條繫繩,一個錨點。那可以是個想法、某個實質物體、一個地方、一個人或一個目標。現在,那看起來可能不重要,但之後會重要了。當一切都已成定局,妳不是已經死去,這東西會在妳的最後一刻給妳安慰,或者妳變得十分強大,這將成為妳僅剩的一切。決定好妳要抓住什麽。」
我已經決定好了。我想著。從很久以前就決定好我要選什麼了。
「聽一個過來人的勸告。」她說。「小心挑選。」
然後她移動了傳送能力者的手,閉合了圓圈。
在利魔維坦撞向賽陽的那一瞬間,傳送能力者和我同時到達目的地。水流入廢墟,滲入裂縫,讓處於災區中央的假面們更難過一點。
我感到回憶湧現——我將自己宣布為織手,聽到觀眾嚎叫的那一刻。
讓我想起,我正在拋棄他們。我想著。你真的想讓我難以辦事,不是嗎?
是啊,瑞秋和淘氣鬼八成也在那。我控制過、催促他們回去戰鬥的假面也是。也許他們一有機會,就會逃跑。也許他們有機會重新考量,並且繼續戰鬥。
或許我在剝奪他們逃跑的機會之後,已經殺了他們。
但我告訴自己,我並沒有拋下他們。
我有個任務,而這個任務也會讓我以某種方式回到他們身邊。我可能永遠不會重新加入那群人,我全然了解我正在踏入什麼狀況,但這是為了他們,而不是要放任他們去死。
這一次繞道是任務的一部分,一石二鳥——幫助阻止防禦方潰敗,盡量做點什麼來讓戰鬥繼續進行,好讓地面上的假面可以爭取時間,也要了解我的新能力,測試我陌生超能力的適應能力。
我很大程度上都沒計畫要做那些事,但我還想起某件被我遺忘的事情了。
到目前為止,青女妖是我最危險的敵人之一。
現在我迫切需要情報。而考慮到我無法漢人交流,獲取情報就成了一個令人吃驚的障礙。我無法詢問,也無法拿出手機在搜索欄中輸入內容,並靜靜等手機從檔案中提取記錄。
為此,我將我們移動到聚落邊緣,六套裝甲已部署完畢,等待投入火線。其中一台便是酋龍號。龍牙人員分散在那區域裡各處,許多裝甲都攜帶著狀似火箭發射器的武器,不過火箭前端有著玻璃球。
傳送能力者因使用超能力而筋疲力竭,在我們前進時,靠在我身上。
龍牙探員上前來,阻攔我在我面前。
警戒,訝異。我頓時被一些突襲和爆炸的影像給弄得頭暈目眩。我的能力已經觸碰到了他們,他們也遵從我的命令讓開了路。
我盡可能自信地迅速朝酋龍號走去,努力不表現出恐懼或遲疑。而考慮到我正一瘸一拐、腳步不穩,也低垂著頭,這就比講起來的還要難。在我能力範圍之外的龍牙探員們注意到我,並開始包抄我的兩側。
我走到酋龍號後方,拍打金屬門。我又拍了一下,竭盡做出敲門的動作。我努力站直,手背放在身後。
不夠響亮。裝甲太厚了。不過,就那些探員們而言,我敲門的這一事實就足已經造成擔憂。他們都留在後方。
「目空大師沒有回應。」其中一位探員說。
「試試理龍。」另一位說。「她總是會接電話的。」
「女士們!」有人喊道。「請說出妳們的身分以備記錄!」
你知道我是誰,我想著。
「我們知道妳的臉,我們有見過面,但我們在這裡,不能把任何事情視為理所當然!隱陌型和馭制型應對措施正在生效!」
喔。
那些措施是因為我才生效?
還是說,是因為在過去兩年內五、六起事件引發的這個問題——有人終結召喚者者的襲擊事件和其他危機後,利用這個時機企圖暗殺關鍵人物?
無論如何,我都無法爭辯。我也無法為自己辯護。
「妳們兩人!我們需要妳們的名字,也需要至少一組有效的口令!」
對呢。好極了。
用上傳送能力者就會被射擊。他們也會看到那條線⋯⋯
除非他們看不到。我透過傳送能力者的雙眼看到我自己時,就對我累積的昆蟲數量有點驚訝。
她將她的手移向我,並在她穿過蟲群時畫出一條線。
她可以在看不到的地方進行傳送嗎?
我將注意力集中在酋龍號內部。
她畫起圓圈,我們就進去了。
我的蟲子能感應到士兵們的反應。
「織手?」龍問。「我剛才正要出去。」
我走離傳送能力者。雙眼掃過在船艙內部。這裡活動空間比蜻蜓號小。
「媘蜜有通知我,叫我傳達情報。」理龍說。「這裡,很多人都在擔心,擔心許多不同層面上的事情。」
我無法回應,我知道時間緊迫,所以我看著她的眼睛,微微點頭,然後示意了最近的筆電。
「是啊。」理龍說。「當然了。」
我稍微向她敬了個禮。我不知道更好表達謝意的方式。假如我會手語,那會不會和說話和書寫的能力一樣流失?
「媘蜜說妳沒有特定的目標。我感覺不是這樣呢。妳想做什麼事。」
筆電啟動。我僵住了。
哦。該死的。
我意識到我在看什麽,我的心就深深下沉。
在我媽去世之後,我開始讀書,作為懷念她的方式——有一種和她共處在當下的感覺,讓我想起她曾為我朗讀書籍的夜晚,然後是我們一起閱讀的晚上,再後來就是,我們都待在起客廳裡的時光;我爸則是一半時間用電腦,另一半時間在看書。我媽和我總是有書。有時我們會共享,有時則沒有。
在霸凌開始之後,書就成了避風港。等到一天結束,我筋疲力盡,開始感到情緒低落,抵消了學校度過的時光所造成的高腎上腺素和壓力。縮起身體,讀點什麽,那就成為一種避難所。
也許我成為假面時,那種狀態就消失了。穿起假面服的日子成為新的逃避。但我在監獄裡、幾次跟監時,也恢復了閱讀狀態。我自學了點字印刷,那樣我就可以用蟲子來讀書,在長度相同的的時間裡吸收更多資訊。
我可以接受一點點瘋狂。我也願意忍受身體的損傷,承受超能力如此失控,或是我無法再次真正與人類接觸。
那些文字毫無意義。我無法閱讀。文字一直是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可以求助的東西——它算是我的拐杖,一種應對機制,而它現在也離我而去。
盡管這很愚蠢,這也比失去我的嗓子,更沈重地打擊我。我的手顫抖著,懸停在螢幕上。
我看著那些文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圖像。一張地點、一張面孔的合成照片取代文字,而那張圖標的圖片之中,毫無疑問包含了有關超能力的詳細資訊。還有其他我能向下滾動查看的內容。
我的雙眼有點濕潤。我無法看向理龍,但我還是抬起手、再次敬禮。這遠遠不及我想表達的謝意。
我的手指觸碰了螢幕。臉孔。
次級目錄也一樣。全被改為圖像。我點擊黑色背景上的皺眉表情,然後點開世界地圖的縮圖⋯⋯美國。我再次點擊地圖圖標,查看全國地圖⋯⋯華盛頓。
我在跳出來的清單頂部附近找到了導師的頭像——華盛頓其中一位最惡名昭著的假面。對呢。我點開它。
理龍的手放到我的頭頂。她輕撫著我的頭髮,用一根手指將我臉上的髮絲撥開。她也整理了其他散亂髮絲。
「妳在做什麽?」她問。
我打開他的檔案,點擊分頁,直到我看到一張地圖。
我用手機輕觸螢幕。
外面傳來一陣轟鳴,緊接是一陣輕敲聲,以及飛艇外側的騷動。理龍已經至少多部署了兩台機甲。
「織手,我需要妳和我協調。」理龍說。
我一言不發,再次用手機輕觸螢幕,避免和她對視。
「請妳和我溝通。」她說,但那聽起來更像個命令。
妳要我怎樣?我想著。演啞劇?你想讓我用蟲子畫出導師和其他人,然後表演一齣戲嗎?
我沒有那樣做。我抬起手摘下面具。迎上了理龍的雙眼。
我透過傳送能力者的視野看到我自己。摘掉面具時,又有幾縷頭發垂到我的臉上。我的嘴唇緊閉——我強迫自己放鬆,但在我把注意力轉移到別處時,神情又恢復原狀。我的身體保持著各種奇怪的角度,我的表情⋯⋯我甚至不知道如何評價了。考慮到所有因素,我不確定我的臉是什麼樣子。我時不時會看入鏡子,為這一天做好準備。
緊繃?專注?心意已決?
認命?瘋狂的程度是增加還是減少?
我迎上她的目光。
我再次把手機輕敲上電腦螢幕。
手機叫了一聲。資料都已經下載完畢。
「如果是掠翅的請求,我就會拒絕。」理龍說。
我點了點頭。
「如果我確信,在妳裡面的織手勝過其他任何身分,我會感覺更好一點。告訴我,我會後悔交給妳這個嗎?」她問。
我無法回答。甚至無法點頭或搖頭。我再次敲螢幕,並回到前面頁面。地區⋯⋯中華聯合帝國。
中聯帝。
她已經知道我在看著什麼。「我在想著我們該怎麼動員終結召喚者,逼人們出手協助——或至少阻止他們害人。這不會反覆嗎?運用上妳的能力?反覆強逼他們?」
我搖了搖頭。
我的電話又響了一次。
其他人。更多目標。鳥籠。
又是一聲響聲。
只要一切按計劃進行,剩下的我都可以自己找。
我轉向傳送能力者,深深鞠躬。這不是要配合她的文化——她看起來像是個歐洲人——而是鞠躬既是要表示歉意,還要表示承認與感謝。
我迎上了理龍的雙眼。
「我真希望妳能解釋。」她說。
我則是很高興我不能解釋,我想著。我轉身離開。
青女妖是一個我必須跨越的障礙。理龍就會是另一個障礙了。
如果所有事情都照計畫進行,她們對我來說都會是最大的威脅。當然,是除開賽陽呢。
我將傳送能力者留下來,向外走去。我啟動飛行背包。
我的蟲子感應到了傳送能力者,在她自己周圍畫了一個圓,然後迅速消失、離去。下一瞬間,酋龍號起飛。
我飛近我的目標。希魔翮正飛過幾座山丘——假如我們還在貝特地球,那裡就會是布拉克頓灣的陶爾斯區。她在建造某個東西。
戰鬥仍在進展。利魔維坦比較像在承受傷害,而不是活著。假面們是為了安全而戰,而沒想要傷害賽陽。
賽陽擊中利魔維坦,聚落的最後幾棟建築也倒塌了。
我轉過身。我不是個愛祈禱的人,但也不算一個真正抱持有希望。
但與此同時,一切都取決於他們多能堅忍。賽陽可能很快就會離開,繼續攻擊下一個目標,但我不確定這些人是否能抵抗住另一波攻擊。
我在飛行時,我經過了希魔翮附近。確認了一下。
她沒想控制。
我墜落。
目前來看,希魔翮是和媘蜜密不可分。她不戰鬥時,就會和我的隊友兼朋友保持一段距離。
我著陸,然後以拔昇的角度飛入門口,越過侯爵在門口設置的防線。
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媘蜜身邊。侯爵和竜也在近處,但沒有近到進入我的範圍內。至於萬癒和骨鋸,她們正在照顧傷員。在那兩個女孩進入我的能力範圍時,她們都僵止。
有太多的傷患,萬癒和骨鋸都照顧不過來。
侯爵和媘蜜也僵住了,但那不是同種類——緊張——的僵硬。
「不行。」侯爵說。
我無視了他。
「我的女兒⋯⋯」
萬靈藥站了起來。之後,骨鋸也跟著站起來。她們朝侯爵的方向走過去。
她們都走出我的範圍。侯爵一隻手臂環抱他女兒雙肩,將她抱得更近。骨鋸回過身面對我,她眼中有著怒火。
我附近只剩下傷患,以及其他少數後勤人員,以及吉梅爾的基礎設施元素。
「泰勒⋯⋯」媘蜜說。
我也無視了她。
「我有點明白妳要做什麼。我不懂原因,但我認為,我知道你之後要幹出什麼事。別那麼做。」
我閉上眼睛,集中注意。在我採取任何行動以前,就必須先搞清楚這個,不然我會讓自己置入於危險之中。問題是⋯⋯那個太過頭了。
「泰勒,如果妳要這麼做的話,人們會開始察覺的。妳會變成全民第二公敵。」
「察覺?」馬奎斯問。
媘蜜沒有回答他。
我滿肯定我已經懂了。
我靠著超能力,奪取了開門人和千里眼。這兩人站起來,手牽著手。
心跳後,骨牢從地底升起。束縛纏繞住我的雙腿。
他在地下設了陷阱,我想著。
一些行動較能自如的傷患,正從我和我的兩個俘虜身邊退開。剩下的人仍在我的攻擊範圍內。
骨質棺材將他們每兩人裹住,封印到地下,消失不見。
我停頓,盡力感受他們。我能大致了解他們的能力,繼續集中精神拼湊細節。有些假面可以掙脫束縛,有些則能以其他方式溜走。
但我沒有必要做到那一步。
我動用開門人的能力,他在侯爵後面開啟一道傳送門。傳送門的對側就在我身後。
回憶襲上我——被鐵鍊綁,在偵訊室裡,面對拓閣主任。
即使現在,仍滿盈自信?
那些回憶被扭曲,在那個特定情境的結尾之前過得有點太快。然而,我看起來非常像那個突然、意外地被痛苦謀殺的受害者。
侯爵的副手們走過來。燼手、杉木人,還有另一個我叫不出來名字的假面穿著深色衣服和鐵鍊。竜正在周圍環繞,準備擲出火球。
我用侯爵的能力,做出帶刺的骨頭路障封住他們的去路。竜、杉木人和燼手分別用爪子、某種分解能力和火焰打破了所有障壁,我再次使用開門人的能力。這一次,我打開的傳送門長寬只有大略一呎。一次開四扇門。
「泰勒。」媘蜜說。「妳這樣,讓我立場變得很屎爛欸。」
我確認了手機,瀏覽螢幕載入的頁面。有個亮點標記了導師的位置。
更多人聚集到我周圍。我造出更多扇傳送門。有一、兩個人躲開。但無論如何,我都成功抓到了他們。
「我沒有足夠的情報,來理解大局。我超級信任妳,但我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妳啊,泰勒。」
我把手機放入口袋,把手伸進皮帶。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將手停在胸前好幾秒鐘。我知道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但是⋯⋯不行。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我在媘蜜上方二十呎處,打開一道傳送門,然後張手。小管胡椒噴霧通過傳送門、掉了下來。媘蜜也接住了它。
「妳不能讓事情變得更輕鬆嗎?」媘蜜低頭看著那東西,問道。「因為在妳這麽行動時,袖手旁觀⋯⋯真媽的很難啊。假如我站到他們那邊,幫他們阻止妳,老實說那會比較容易。那是假使,我能怪萬癒搞砸了妳的腦袋。」
我對此沒有回應。我利用侯爵的能力撤回骨籠,解放了我的雙腿。
我打開一道傳送門,走了進去。
理龍可能在收到訊息時,便成為我的敵人,但她也是我所在意的人。導師搞了她。
接下來要做的事會比較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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