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斑 30.5
現在,來說說致、致勝一擊吧。那個最終策略。
我們起跑。
我的首要任務是保持移動,保持活躍。只要朝著目標前進,事情就會變輕鬆。
我必須整理好我自己。了解我能用哪些工具——為此,我需要時間。我也需要讓我們和賽陽保持距離。
加快節奏,必須分散賽陽的注意。
我取來了灰獸——那個活生生的大自然力量。它最初是在埃及的馬特魯被觸發,此後一直在遊蕩,穿過了非洲。它的破壞力會造成S級威脅,但由於它的移動方式通常是步行,人們就可以在遙遠處看到它。而當它到達一個聚落時,那裡通常都已經被疏散了。
爆炸毫無休止——火焰與煙霧以單人為中心翻騰。它在幾個地方,有了實體。無論是火焰還是撕裂大地的巨大貓科爪子,它都會製造出建築殘骸,以及它名字中灰塵、灰燼,並被接連不斷的火焰風暴吹拂於地面上。
打開一個它身邊的傳送門,對我來說很是麻煩。曾有其他人——軍閥、反派、在幕後操縱的人——試圖控制它,將它引導到敵人的大致方向。這個做法很少能不斷奏效。當要處理這種規模的力量時,混亂總會以某種方式勝過秩序。太多的能量也會破壞傳送門。
我將一個力場假面移到灰獸所在的位置,造出一個氣泡,將其放到那個存在的能力範圍內。我在氣泡內打開一個傳送門。為安全起見,我這一側也有更多力場包裹氣泡。我的超能力可以穿透力場運作,形成了連接。
我在那整個暴風的中心發現一個年輕男人,我現在就能把灰獸當作「他」,而不是以「它」來思考了。他健康得出乎我意料,但他擁有著讓他保持良好身體狀況的能力——某種伴隨超能力的自然出理型適應能力。讓能量變為物質,物質變為能量。
我會先派他上場。如果他死了,世界不會因此受損。如果他活下來了,哎,我也能把他扔到一旁,把他留在無人的地球上。
帶他穿過一個傳送門也很困難。他會產生了如此多的熱量,而且,他的身形和型態雖有可塑性,但那也不完全受他控制。
最後,我造出傳送門,並使用魔閃師取代了一塊已被毀壞的土地,把灰獸帶了過來。
形塑火焰,朝兩旁轟炸。
形塑肉體。將能量轉為實體。翅膀。貓似的雙腿,彈躍到空中。
灰獸衝入空中,越過水面,像一顆彗星般飛向賽陽。那位力場假面緊隨其後,保持連接。
在灰獸攻擊賽陽時,我用傳送門轉移走了雅麗珊卓、傳奇、夜・殺戮者和前線的其他人。金光咬入那火焰鍛造的肉體,但更多肉體被造出、取而代之。灰獸撕裂賽陽,黃金血肉也被迅速取代。
我造出更多傳送門,井然有序地將人們轉移出吉梅爾。而在幾個地方,我則改了傳送門的位置,指定以不同的開通地點來散出人群。
遠距離攻擊者一組。悍克型則分成幾個小組。訊思能力者、巧匠、防禦型假面⋯⋯有很多人需要分類,而從分類和實際運用方式來說,也有很多人擁有需要半秒到數秒時間才能被弄清楚的超能力。有好幾十位這種假面,加總起來也很可觀了。
每位假面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位置。有些假面需要獲得某些東西、需要材料,我就給他們獲取材料的途徑。有些假面需要其他人在附近,而有些假面則最好和其他人分開。
我給不同隊伍配置了預知能力者、訊思能力者和危機感應者。
去中心化,我想著。賽陽若是已經具備強大武器的正規兵力,那我就必須成為遊擊隊。不同的隊伍要轉移到偏遠地點、不同的世界。我不能讓他一次性摧毀我們太多人。
評估現有選項。有誰我沒抓到?我沒有女爵,我也無法看見她。我也沒有瀆神三災,因為即使她們有超能力,她們也不是人類,就完全沒有被我標記,我也沒得到潛睡人還有⋯⋯
為什麽思考特定的名字,會這樣困難?
那座木屋裡的人⋯⋯我決定不碰他們。我正努力回憶著為什麽,但在這方面,我會相信以前的自己。
他們距離賽陽也近到相當危險。假如我移動他們,或許⋯⋯
不行。我不可以掌控他們。規則、規定——我曾經為自己設定界限,然後遵循那些界限,因為我知道自己很容易失控。盡管這條界線看起來可能很無私,那是為了保護我自己。也為了保護其他人。
這樣才好,也是更好。
可以賦予飛行能力的假面⋯⋯青女妖就有幾個。有個穿紅、黑、白色調假面服的女孩也能賦予超能力。
奧哈拉。
沒錯。奧哈拉。她可以賦予其他人飛行能力。將合適的人送到賽陽附近。魔閃師,加上幾位防禦性假面。其中有個假面曾為那統治平行地球的藍衣女人服務。他有個能力和法槌漢十分相近。青女妖也能提供些攻擊力,但要挖出我能用的假面,就需要技巧和時間。她親自認識他們,我則得找出他們。
他們在賽陽身後現身。青女妖注意力分散,就有一名遠距離假面正面擊中賽陽臉部,另一個假面則向灰獸身體內注入火焰。
與法槌漢相似的那個男孩,從金人正上方的傳送門中衝出,將一根細長桿子刺入賽陽脖子。賽陽就被猛烈地撞入水中,也很有可能沉到海灣底部。
力場假面在那男孩墜入水中以前,就將他從空中接住。
我打開一扇傳送門,把其他人挪開。重新組織,就定位。
其他人⋯⋯我要留下誰?
還有一群人還在聚落內。他們還沒有全部穿過傳送門。我想起了他們的名字。沒錯。媘蜜。瑞秋。淘氣鬼。萬癒。我已經帶走其他人,收走傷員。傳送門還開著,但他們留了下來,注視著地平線,用我不懂的話語交談著。
還有誰?我沒碰平民。我可以警告他們,但我不確定那是否值得我費心。子彈的效果有限,而更大的武器⋯⋯
賽陽從水裡浮出。我沒給他反擊的機會。反擊也可能表示,會讓那棟小木屋陷入險境。我朝他攻擊,然後用傳送門增援那些假面們。
他沒有用傳送門來追蹤他們,但他確實穿過次元,如此來拉近距離。我開始組織起防禦,他則猛力進攻。我沒時間反應或下達命令,直接甩上那些假面周圍的傳送門,並打開另一個更大的傳送門來接收光束。
光束擊中傳送門表面,只有一小部分穿過去、從後方擊中賽陽。那足以殺死一個人——假如光束碰巧觸及我任何一個控制傳送門,就足以殺死我——但即便如此,傳送門本身也承受大部分的衝擊。
開門人在我旁邊踉蹌。
傳送門被摧毀了。而在沒有任何障壁時,光束向前輻散,抹去了灰獸、那個長桿假面、魔閃師和奧哈拉的存在。
我面前有著一個決定,卻沒有時間決策。
我是要保有道德,還是追求效率?
我的意識中出現了兩位假面。一人是酸浴。另一人是個才華洋溢的變形能力者,在那可塑皮膚下的身體狀態很差。
變形能力者,我下了決定。
他是個可消耗的人才。我頒布命令後,他大步走過傳送門。千里眼拿出一個巧匠裝置,並通過傳送門把它扔了過去。那個變形能力者接下。
賽陽發動攻擊,而青女妖和她的指定保鏢,成功奮力撤退到我在他們後方拉起的傳送門。我必須讓賽陽待在原地,爭取時間。
我只有幾秒鐘的時間能行動,不然我就會失去妖精女王。我也已經如此輕易地失去了優秀的假面。現在,我就可能會失去更多。
必須⋯⋯必須讓犧牲有所值。
用詞彙來思考越來越困難了。用概念來思考的話會更輕鬆。我不會白白浪費生命的。假如位置互換了,我也不求他人做出我不願意做的犧牲。
也許他們會不同意。或許他們會告訴我,他們不想做出這個選擇。但那是我們本能的自保。面對著這種規模,那種想法就會違反直覺。
我若有時間解釋——在他們家裡客廳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討論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或許就會同意我。
但我沒有時間禮貌詢問,而且也已經死了太多人。假面和平民都有。
我不去碰平民,但汲取他們的力量也很合理吧。
開門人能以和思想同步的速度打開傳送門。我則擁有同時處理多項任務的能力。我就能更快開啟傳送門——不是一個接一個,或每個相隔三十秒地開啟,而是同時打開。
這次我沒有瞄準人。在那顆陌生的地球,也就是賽陽和妖精女王戰鬥的地方,天空中開啟了無數道傳送門。盡可能多地覆蓋那顆地球的天空。
青女妖躲回傳送門,我留在地上的那個變形能力者按下按鈕。
圍繞著賽陽的傳送門瞬間關閉,他從我的腦海中消失。
這也讓那位變形能力者,和賽陽一同被困在同一個世界。
一個障礙,充其量只能讓他減速。我為了目標而犧牲生命,讓假面置身於險境,而把那個假面留在一個,附近有著賽陽的孤立世界之中。我就是決定要拋棄一個缺乏力量的生命,而不是犧牲一個怪物。
但那一招為我爭取到了時間,讓我能把鳥籠的妖精女王轉移到安全處。
這讓賽陽暫停了數秒的動作。他若專注於逃離那個宇宙,專注於改變他的能力、解析傳送門,並讓自己能再次自由移動,那他就不會太關注我在他上方打開的傳送門。
在我能簡單接觸的範圍中,大約有兩百顆地球擁有著值得一提的軍事技術。
兩百顆地球,都有炸彈。每一顆沒被放在安全擺放處的炸彈,每一顆小到可以穿過門口的炸彈,筆直朝下轟炸賽陽。
毫無疑問,其中幾顆可能是啞彈,缺少轟炸前必須安裝的組件。但我懷疑,其中也有幾顆肯定是核彈。
他沒有踏入我能看見的任何其他世界。炸彈已經擊中目標。
我的身體在搖晃。我想坐下,但我無法承擔起坐下的代價。
我意識到,我餓了。筋疲力竭。
但我必須利用我們在此的優勢。必須專心整隊,所以這並非徒勞。
我打散樣板。无號/零號能共享超能力,也可以收回能力。但要管理數組人馬時,就會削弱每一組的效率。要對抗賽陽,我需要的超能力,必須比融合低效能力還更有效才行。我將零號放到一旁,給他配了一組人。現在讓他自動駕駛,以備後用。
我擁有的、較強力的假面有兩種類型。一些人能和賽陽戰鬥,像是雅麗珊卓或已故的灰獸,有些則不行,比如竜、梅嘉和俠騎。
一位越南假面,有著我沒派去巧匠組的巧匠能力。他就像實驗鼠,但實踐方法更簡單——他的配方可以增加力量和體型,能將普通人變成悍克怪物。
我讓他開始工作,給沒仰賴盔甲或類似東西的假面灌藥。我沒動俠騎,也讓爬者孳殖混合體保持原狀,但我有給竜和梅嘉下藥。
我把傳奇、數運人和遠距離假面放在一起。
賽陽現身,但他沒出現在我的任何一支兵力所占領的世界。
他、他追丟了氣味,我想著。
他沒花多久時間重新找到氣味。徑直穿梭到了我讓青女妖部署的那個世界。
我打開傳送門。每位遠距離假面和每個帶槍的假面都為我所用,他們都向傳送門開火。數運人的能力協調了他們的火力。
我從預知能力者那感知到危險。我與這個小組分開。
賽陽一動,他發射一道光束,擊中小組的中心。
沒有一發攻擊有擊中他。即便我一直在把他們移到安全地點,那道光束卻幾乎幹掉了三十位假面。
我將光子小姐,和宴燈袖一起算作為傷亡者。
就像泰勒・赫本也是我的其中一個人偶,位處遙遠、骨折而身形殘破,我就能感到她肚子裡的噁心感。宴燈袖曾是個她——我——所在意的人。光子小姐則是張熟面孔。
我們去逮到、逮住他吧。
那是我的嗓音,卻不是我自己的想法。
數運人告訴我攻擊會擊中。他卻沒有說這是賽陽的預知能力在作用著——那個獲勝的能力,掌握上風的能力。
但還有另一個,他無法持續使用那個能力的原因。它會讓他付出某些代價,耗盡他的儲備。
而從外表上來看,他隔擋了我的直拳,擊中目標⋯⋯但我也取走了他的一塊肉。
這種解釋,在最樂觀的角度下也顯得很無力。
必須表現得更、更好才行。
賽陽仍在尖叫——怒吼,某種狂怒。
媘蜜曾把他形容成一個人類。這就意味著他有人類的弱點——他仍未學會適應的弱點。他憤怒時,有著從未學會自制的人的狂怒。
我給他擺了目標,他就上鈎了。
最堅不可摧的假面、誘餌和超能力投射出的防線,吸引他過來。然後在他靠近時,我可以自由調動那些無法向上移動的重擊手。
竜,甚至還沒發動能力就壯得像頭牛。梅嘉,俠騎。還有十幾位我不認識的假面。
必須混搭一下。純粹的肉體力量,一個因身體環繞著念力泡而強大的假面也一樣——更多的純粹力量,然後就是像野拳女那種的爆發力。
讓他們動員過去,然後撤離他們。利用他們的能力和其他力量來增加他們的機動性。我有兩個可以賦予危險感知的假面,儘管那兩種能力在實際運用時相當不同,都能達到保護效果,在自身有危險時收到警報。這是我在無法預測賽陽時的措施,也將其充分利用,每一秒都在切換他們選定的目標。
我能感到我派去作戰的人們的恐懼。野拳女的恐懼,就像我在腦震盪時體驗到的那種小女孩害怕的感覺,在爆彈的腳下痛苦無助。
但她可以擊中賽陽,而我也需要能打中他的人。我需要從這些假面身上榨出每一絲力量。
我透過目空大師的雙眼觀察世界,我看到作戰分析程式在戰場上繪製出線框模型,試圖吸收我派入戰鬥的假面的所有情報,預測賽陽最有可能的行動。
我和數運人一同觀看。
我與預知能力者一起觀看。
從本質上來說,賽陽不能被預測,他無法被解讀,但我需要某些線索,來讓我猜測他接下來會做什麽。
念動能力者站在傳送門旁。藍衣女人和瓷偶也在其中。我一看到機會時,我會利用它們把假面移得更遠、更快,如此讓它們避開危險。
賽陽的怒氣衝上頂點。他尖叫的音量和強度越來越大,動作更具攻擊性,攻擊範圍也更寬廣,不那麽集中了。一顆拳頭飛過俠騎身旁,隨之而來的爆炸,假如假面是待在城市內的話八成就會摧毀一整個街區。他擦過假面們,未能打出任何重擊,這也使他惱火。
我們對他的傷害並沒有幫助。他可以適應,但在同一種攻擊沒有連續使用兩次時,他就無法適應。這讓他處於守勢、保持警惕,每次的嘗試反擊都未能造成比擦傷、傷害和創傷更嚴重的後果。
我也知道反擊——報復——即將來臨。甚至在預知能力者給我任何預警之前,我就開始採取行動。傳送門開得更寬,而在假面移動速度夠快時,念動力就會把將假面攻擊手拉進傳送門。力場護盾和其他措施,飛起來包圍賽陽,藉此減輕傷害。
他輻放出光芒,逸出層層障壁的光線灼燒、融化假面攻擊手們的肉體,以及碰巧站在錯誤位置的念動能力者、防手假面們的肉體。透明、透光的力場都完全無法減輕光線的亮度。
我開始關閉傳送門。雅麗珊卓和各種超能力投影飛去攻擊賽陽。極光熊女⋯⋯只需一秒就造出一次性的分身。
如此眾多的痛苦。甚至在我清點人頭以前,我就能看出他們承受了多大的傷害。人們正在受苦,而只要他們為我所控,他們就無力表達他們所感到的恐懼和痛苦。
他們的傷口滲出液體、被星點金光給灼傷時,他們反而是靜靜堅忍著。我讓為數不多的治癒能力者開始工作。
當賽陽使用真正的攻擊時,他們甚至還沒有開始參戰。我能以雅麗珊卓的雙眼——更確切地說,是通過偽人的眼睛——看到他移動。他雙臂平升兩側,然後他拍掌。
他雙手觸碰前的一瞬間,我成功關閉了雅麗珊卓的傳送門。
雙掌相擊,衝擊波緩慢朝我們掃來,經過這片區域裡所有仍開啟的傳送門。波動穿過肉體,使之靜止。
那是他用來平息利魔維坦巨浪的能力效果,可以讓洪水瞬間凝結,也是那個讓他具備如此強大氣場的超能能力。
運動中的物體停止。傳送門消失,溫度下降,細胞和神經活動全被中斷。人們血管內的血液停止流動。
所有被這股靜止所碰到的假面,都失去了生命力、墜倒在地。
我能感受到旁觀者經歷著的恐懼。我知道,假如他們有選擇,大多數人會選擇逃跑。
但沒人做出反應。每個人都很嚴肅、堅定地處理自己的傷口,照顧能照顧他們的人,或是幫助其他人。
排隊成列,十二位擁有電磁超能力的假面進入那片假面們被迫靜止的區域。
他們停下,靜止的物體皆保持靜止。我只、我只需要讓他們再次移動。
電流,由那些假面控制的電力所生。
卻什麼都沒發生。
我將骨鋸從巧匠小組中拉過來。我無法專注到足以詳細操作她的能力。我是可以讓她自動駕駛,但我不能確定那會好到哪裡去。
我撤回我對她的控制,將她留在房間中央,與賽陽凍結的假面們待在一起。
然後我將注意力轉回到賽陽身上。
我不能停留。不能讓他扭轉局勢,讓我趨於守勢。
他正如字面意義上地,把她撕扯開來。但她堅持下來,打出萬鈞一擊,使賽陽的所有血肉都從他身軀中央被扯開。他攻擊時狂吼,齜牙咧嘴,面容扭曲。
他的攻擊的本質,那股靜止,十分格格不入。與他的憤怒不同調。
那就是他又使用的一次那個「自動勝利」的超能力了。看向未來,看他如何才能造成最大傷害,並貫徹到底。又一次佯攻,接著是致命一擊。
好消息是我還占著上風,迫使他走捷徑來擺脫困境。
壞消息是,如果我繼續這樣打下去,我幾乎能肯定我會輸。我的預知能力無法對抗他的預知能力,他也封鎖了所有我對他的直接觀測,迫使我重用間接預測,而我也得專注於他打出的損傷,以及他即將殺死的人員。
隨著每次交鋒,他對我們這邊的傷害都太過巨大。我若有五倍的假面,我們若從一開始就這樣合作,那也許還可行。但現在,就不行了。
和之前一樣的策、策略⋯⋯相同的戰略,就只想給我自己爭取一點點時間思考。
我的念動能力者,無論受傷與否,都用我打開的傳送門來引發奇蹟,這一次是專注在那些不易取得的彈藥。我通過一個扭曲空間的「透鏡」,讓洲際導彈能通過傳送門口,並用念動拆開那些裝有手榴彈和TNT的物資箱,然後看著它們如雨點般落下。
我叫雅麗珊卓使用另一個強制關閉傳送門的裝置時,炸藥已墜落到半處。
我需要整合我的力量。我派假面去收集材料。夜・殺戮者也在其中,這位非洲其中一位最可怕的軍閥,現在正穿梭於不同的地球,搜刮著死者,她所豢養的影子寵物便從亂葬崗和戰場上吞噬大量血肉,體型不斷膨脹。
在我把竜從賽陽身邊拉開以後,他已經開始縮小,力量也逐漸衰弱,但他仍有著我給他的猛力精華所產生的純粹力量。
協調戰力,我想著。
我不能用念力來移動假面的話,就肯定還有其他工具吧。
零體【原文Sifara】,其中一位桑達的主要成員,我都把他想成是「軌道」。
但要說是軌道,也不太精確。
他的能力需要他在對目標有著強力的參照點——僅靠視覺的效果並不是很好,因為視覺總有缺陷。他為了建立強有力的連結,就會偏好以觸碰來完成參照。假使無法碰觸,他才會僅靠視覺來使用能力。
我沒有必要走那麼遠。光是這一個地點,我就能透過上百雙眼睛視物。
一位假面造出了石球。石球約略有網球那樣大
零體將我們周圍的假面,一一連接上那顆球。
零體的力量維繫著空間的相對關係。他移動那顆球,連接到球上的每位假面也會相應地移動。在他轉動球時,與球相連的假面也會以相同的角度繞著球轉移。
在我們第一次戰鬥時,我們就是這樣對付恐斯,將我們自身固定到他身上,這樣他在瞬間移動時,就無法不帶著我們離開。
現在,我們則是用它來達到相反的目的。
拉比琳忒斯和擦除者,那一對製造出吉梅爾地球傳送門的人,有造出更多扇傳送門。那個次元開關裝置不會永遠奏效的,我也差不多已經只把那當作未來的攻擊選項。我是有更多炸藥,但沒有什麼能打出重大傷害的東西。
我需要一個焦點,一個我能利用弱點。為此,我就需要爭取時間來工作,也需要引誘他變得更憤怒。
拉比琳忒斯和擦除者開始製造通往其他世界的路線。我注視著他們瀏覽的可用選項。
賽陽從另外一個世界現身,打破了我們所設置的障壁。雅麗珊卓的身體碎片掉在地上,她比較像是一座雕像,而非血肉之軀。他不得不彎起手,運用超能力才可以從她的顱骨左側掙脫出來。
他因著我們的幾次重擊而受了苦。他的血肉依然完好無損,金光閃閃,但偶爾有幾處,在他受損的血肉被剝離後,留下了褶皺和損傷,替換的血肉長出後卻仍附著在他的身體擦傷處周圍。
他衝出來時大開殺戒,在我們找到他以前,就已經在兩個不同的地球裡消滅了兩片大陸。
零體的球轉了一圈,一排傳送門開啟,假面們都被拉回門中,傳送門隨即關閉。
塊塊殘骸甚至還都沒有停穩,我就讓零體再次轉動球體,也立起更多道傳送門,將我的假面送入戰場——悍克型兵力、能束縛他的假面、能挨他一兩下攻擊的假面。我把竜留在戰鬥中,暫時把他留著備用,等他指數性地變強時再出手。
以策略而言,這至少還能堅持一小陣子。賽陽的耐心似乎越來越薄弱,我就事先開始戒備起他的下一次報復性攻擊。
我的心臟劇烈跳動,我嘴巴乾燥。每次交火,我這邊所受的傷害都比賽陽受到的損傷還要多,事態看起來就相當嚴峻了。有沒有一條出路?或是防禦上的裂縫?
我把所有的巧匠聚集在一處,讓他們自動駕駛,也給他們設定了一個模糊、朦朧的目標。而為了讓他們協同工作,我也用樣板的零號把他們聯繫成一個群體,分散他們的超能力。
幾百個巧匠,每人都擁有數種巧匠能力,也都在貢獻著同一項工程。
我能夠感知到那東西,同時用上了千里眼和開門人,也使用了拉比琳忒斯和擦除者。而在不同平行世界之間,有著堅硬空間——被賽陽以某種方式改變、封鎖的空間。
為了對付那個空間,我讓他們建造出某些,約有一棟房子大的東西。有人在建造一座炮,但砲口很短,矮胖而不起眼。
我讓目空大師擔當起啟動開關的殊榮。
那台機器轟鳴啟動。
透過千里眼、迷宮和開鎖匠,我能感知那台機器正在穿越每一個我們能抵達的平行世界。
能量集中在一處,卻也貫穿各個平行世界。一股壓力開始形成。
這會耗一點時間呢。
我把夜・殺戮者和其他幾位重擊手派進戰場,讓正在和賽陽戰鬥的兵力獲得喘息。
零體移動石球,讓夜・殺戮者向前移動一段距離。她的寵物,陰影食荒者若隱若現,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還要更巨大。
夜・殺戮者卻立即中風。我看著食荒者化為一縷青煙。
什、什麽?為什麽?
我觸及了夜・殺戮者,我能感到她身上的損傷。而就像我把她搬上前線那樣,將她移回原位,並調來更多假面到戰場,進行遠距離攻擊。
為什麽?我太震驚,想把有關這件事的想法組織起來,就像在麥芽糖裡遊泳一樣。
必須要行動,而不是思考。要調查。
我能用我的能力來解讀我所控制的生物的狀態,解讀蟲群,就跟我檢查蜘蛛的飢餓程度、健康狀況、生育能力或毒液量一樣。
而幾乎在我的整個蟲群之中,人們都幾乎要失去理智——正如字面上的喪失心智。
壓力是個我沒考慮到的因素。我正在掌控他們的身體,但我無法控制他們的思緒。他們只是個旁觀者,看著所有一切事情發生,而即便我調整了他們的心跳,讓他們保持呼吸平穩,精神壓力還是有積累起來。
每種類別都會有例外的,但我能粗略評估我招聚起來的軍隊。訊思能力者適應得最好,巧匠們也差不多。馭制型能力者最為艱辛,其次則是場控型和出理型能力者。其餘的人則處於中間地帶。夜・殺戮者⋯⋯我對她的掌控,顯然觸及了她的某種創傷或恐懼症狀,所以,她就成了第一位在壓力引發的化學反應積累下、產生了某種程度發燒的人。
我正在殺死我自己的小兵。
我動作迅速,倉皇地採取措施,以免再失去更多的人。
一扇開放的傳送門和一位念動能力者,讓我能把夜・殺戮者移交給唯一我手頭上能用的治癒能力者。
我把她送去萬癒那裡,後者身旁仍然陪著媘蜜和暗地黨。萬癒彎下腰,想幫助她。
我將金絲雀帶來我身旁,她就開始唱歌,唱出一首高音、甜美的歌曲,那幾乎就像一首催眠曲,嗓音傳出那些連接著我和我的部下的傳送門。
當萬癒有所反應時,她遠離那垂死的女人,搖了搖頭,我也已經預備完了下一步驟的一半進度,並控管著巧匠。
妳還是⋯⋯妳還是不想針對腦部使用妳的超、超能力?我想著。
她在創造出我的時候,已經遭遇了挫折。現在,在我最不方便的時候,先前的恐懼又復甦了。
媘蜜正在說話。她嗓音溫柔、柔和。
那聽起來真是非常舒服。而即使我不明白那些話語,我也感到安心。
然後,就像要把我從魔咒中解放出來,賽陽動了一下手,準備拍掌,我把所有人都移開。
賽陽反而是飛動——就像飛機可以向左、向前、向下那般,輕鬆飛入了另一個世界。
我能用千里眼追蹤他的行動。盡管必須穿透數個次元,我還是能追蹤到一條軌跡。
他又使用了他那個「自動獲勝」的超能力,並將我設定為目標。
如果他是用那個能力來找到我,我就無處可逃了。如果他是要找到並殺掉我,那也就全完了。
他的心思真的有那麽複雜嗎?他真的會向前思考到那種程度?
我無論如何都開始逃跑,把注意力轉向巧匠的機器。
屏幕上的亂碼文字都成了紅字。失敗。除了骨鋸,聯合起所有其他巧匠的強項,還是失敗了。無法觸及那個賽陽封印起來的空間,也沒有辦法到達他儲放所有資源的「深井」。
我的心一沉。
那可是我的最好的一個猜想啊,我想著。思緒的口吃也消失了,但那通常只會在我想到美好事物時才會發生,比如和平、我所熟悉的人,以及所有其他類似的東西。
最佳的攻擊方法,是要瞄準弱點。切開咽喉,捅入心臟,瞄準眼睛啊,真該死的。賽陽的深井就是我能想像、最接近弱點的東西了,他卻已經把它放到安全的位置。
我告訴自己,我一看出個策略時,我就會知道要怎麼做。瞄準深井並不是那個致勝策略,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移走假面們,並走入拉比琳忒斯所製造的傳送門,然後讓她改變頻道——換言之,就是要掩蓋我們的「氣味」。我將五十三號案例移入那片區域,以擾亂賽陽的感知能力。
他仍在追趕我。就算我每走一步,都會進入另一個平行宇宙,我仍然移動不夠快。是傳送門開啟的方式,讓我即變在它們關閉之後,也像在為他穿梭宇宙時開辟了一條新路。
這、這就是位處於頂點之人的困擾吧。
在重要時刻,妳卻是孤、孤身一人。
我把假面派去攔截他。他卻把他們轟到一邊,飛了出去,然後縮短了距離。
我感到噁心。我的顫抖也比以往都還要更嚴重,我裡面感到一陣冰冷,使我懷疑自己是否處於休克狀態。我的思緒幾乎沒有連貫性了。
我有青女妖,我有她的昹奪羅影子傀儡。他們兩人合作,在第一時間用我能找到的、最猛烈的攻擊擊中賽陽。
就所有效果而言,他們就像學校操場上的小鬼頭,伸出腳來絆倒人。賽陽之後便穩健了他的動向。
萬癒正在治療夜・殺戮者。
我伸展、接觸那名軍閥,將她帶到我這裡。
在食荒者膨脹到最大體型以前,賽陽就把她擊飛到一旁。
太少了,也太遲了。
假如蠻力不行,那就用陷阱和詭計吧。如果他想要那樣直接朝我衝鋒⋯⋯我就會像對付愛剋妲娜時行動。
我停下來,轉身。
劍曇。
銬手。
她們從兩扇傳送門裡走了出來,一人在我左邊,一人在我右邊。
銬手將一片金屬,形塑成巨大的剃刀片,劍曇則注入她的能力,將刀片設置在賽陽出來的路徑上。
我召集了我擁有的所有預知能力者,把他們放在我十六呎的半徑超能力範圍內。他們走過傳送門過來時,我讓它們與零號融合,組成一支由預知能力者構成的樣板分遣隊。
我面前出現了一個年輕、有著棕色頭髮的青少年。
黛娜。我轉過她的頭部,來看見她的臉,她也看見了我。我能從她的雙眼中看見我自己。
我很抱歉。
妳不太一樣了。
我感到一陣寒意。
沒時間了。我打開一道傳送門、送走她。她沒有任何用處的,而且⋯⋯我完全無法清楚表達出,我可以繼續掌控了那個波士頓的駝背案例五十三號,以及我從摩納哥神隱過來的那個瘋狂反派,卻為何沒辦法讓她繼續留在這裡。
我也放棄了劍曇,讓銬手和金絲雀去追她。她們會陪伴媘蜜以及其他人。我斷開了她們與我的控制網絡的連接,再次讓她們擁有自由意志。
太重、重感、感情?我告訴自己,要有邏輯性才行。
我放她走,是屈服於情感衝動嗎?還是我在遵守規則,實踐我不會操縱她的那個承諾?邏輯、情感,或其他不同的東西,都不重要。我的狀態不太算是平衡。
事實上,我感到非常、非常不平衡。
這就和先前一樣。在這種情況下,預知能力並不強大,但假如我可以得到一絲靈感,把剃刀擺到正確的位置,移動剃刀,做出某些事情來阻擋賽陽⋯⋯
他現身,直朝我飛來。預知能力者小組不得不失去那能平息情感的金絲雀的歌聲了。希望別再有人中風。
透過預知能力者融體,我就能感受到賽陽的行動方式。
這沒有效果。當他擊中剃刀的平面時,他的手發光,剃刀便溶解成發光的碎片。
從這場戰鬥開始到此刻,我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他。我自己的視野不像我用來觀察他的其他眼睛那樣清晰,而且,我也很難將目光固定在單一一個地方。
我的頭轉動,我看了看其他人。媘蜜、淘氣鬼、瑞秋、萬癒、劍曇、金絲雀、銬手⋯⋯
我看到小惡魔的嘴唇在動。她在說某些話。內容很可能非常靈敏聰明——某些有趣、機智而完全不恰當的東西。
或許,她說的是我在與整個隊伍分道揚鑣時說的話。
瑞秋很沈默,但她有些跪在那怪物畫的巨大雜種後方,雜種則正側躺在地上。她的雙手抱著他的脖子。
而媘蜜⋯⋯
她把手放在嘴邊,用一條手臂做了個掃蕩似的動作。
我突然意識到,我不知道那個手勢是什麽意思。
因、因、因為你連那種東西也不想留、留給我,我想著。
賽陽踏步進前,一手仍然發光,他擋住了我看著那群人的視線。
這個計劃很簡單。多虧了導師的部下,我能保留了對觸發事件的記憶。賽陽遮蔽了最相關的細節,但也在其中留下了一個關鍵弱點。
他有分析我們這個物種。他觀察了我們的運作方式、我們能運用的策略,並且為自己規劃出一條道路。
但是我幾乎能肯定,那條路預先假定的概念就是我們無法合作,我們無法齊心協同地付出權利。我們作為一個種族,太過混亂。
我也知道他曾犯過一個錯:他預測了一個他會遇到他的夥伴的未來,然後追求那個未來,卻只遇到了大鼎基地裡的那個腦死亡版本的夥伴。
我有努力幫助其他未來裡遇到相同的結果,逃跑、使用次元加密,這些都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讓賽陽置身於一個他認為孤立無助的世界。
他縮短距離,我也無法整理思緒、說服自己離開,或想出有哪些資源可以讓我自己離開。傳送能力者,但要用哪一個?
賽陽把那普通的手,抓住我的喉嚨,那個問題就變得無關緊要了。令我驚訝的是,他的手是如此小。比一般人大,但⋯⋯盡管他顯得如此強大,他仍然有著普通人的體型。
他沒有直接殺死我。
他、他想、想讓我表現出恐懼。
他手抓得更緊,使我無法呼吸。我緊緊抓著千里眼的手腕。而在那還不夠時,我就設法用寥寥幾根湊起來的細線,把我們的手綁在一起。
我從一開始就不是很清醒了。在缺氧時,現實邊緣就開始變得模糊。
流逝。
最終,這一切都還是不夠。這是個三點計畫。將我們逼到,我們所有人都真正團結起來、貢獻於反抗事業,並且盡我所能地欺騙他的未來視,讓他以為自己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最後,要瞄準他的弱點。
那個弱點卻無法被瞄準。
我本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但在我失去溝通能力後,那個方法才開始實體化。本來在我能靈活改變策略時,我才有最好的表現,但是當我逐漸失去理智時,這種路數就撞牆了。
媘蜜在說某些東西,萬癒在回答,後者將手放到雜種身上。
媘蜜猛烈回應了幾句話。
仿彿在做夢般,我看見劍曇舉起了她的弩。
我移動昆蟲,在我和她之間形成一道障壁。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放下了弩。
我放鬆下來。那不、不論如何都不、不會成功的。沒、沒有必要,讓她們和我一起去死。
但賽陽還是看到了。 我看見他的表情轉變。輕蔑,抿唇憤怒。那神情看起來很錯謬,他的臉還不習慣表現出情緒,他的情感如此強烈,毫不經濾飾。
他有某種不全然屬於人類的方法,可以感知到他的周遭環境。他仍抓著我的喉嚨,如此轉身,朝他們的方向舉起他發光的手。
不行。
我還是可以接通我的網絡。
但我無法思考。
ㄍ
ㄍㄨ⋯⋯
關閉傳送門。
傳送門猛然關閉。
賽陽邁出一步,帶我穿梭於平行世界。這個動作一片黑暗掃過我的意識。我幾乎沒抓住千里眼的手腕。
他現在站在暗地黨的對面。
劍曇,她開始緩慢擡起她那把武器。
賽恩將那把弩弓炸得粉碎。劍曇緊抓著一隻殘破不堪的手,跪倒在地。
我有工具。我有⋯⋯什麼工具?
媘蜜說話了,她的嗓音低沉而隨意,近乎輕佻。我相當確定,她正在和其他人說話。
萬癒再次回答。她搖了搖頭。眼裡噙著淚水。
夜・殺戮者?不對。我已經把她帶走,帶去試圖阻止賽陽。
黛娜?
黛娜正從一個角落觀望,雙手環抱她的雙膝,姿勢非常近似於我第一次看到她的那時候。
他指向瑞秋。他的第一個目標。
在那一瞬,阻止他就不再是我的目標。我只需要打斷他,爭取兩秒的時間。
我第三次,調動我控制的每個遠距離假面,並在我們周圍打開傳送門,給他們射擊的窗口。
數運人負責計算、瞄準射擊⋯⋯每個能攻擊的假面都開火。
這全是為了讓賽陽往旁邊一踏,用他那預知未來的能力再一次閃避。而即便之後他又一次使出毀滅性的反擊,那也沒關系。我只希望他無法擊中目標。
並事情沒有那樣發生。
命中了。我用數運人瞄準的每一發攻擊都擊中了賽陽。有些攻擊甚至來自上方,如此四面八方的攻擊,以充足的力量擊中他的血肉,以致於我被吹飛到了一旁。
優先事項。瑞秋⋯⋯
沒被金光觸碰。
其他人都沒有事。
千里眼⋯⋯我們的手指幾乎只有彼此輕觸。我纏在我們手上的線鉤住了我的盔甲,纏住他的拇指皮膚,差點將皮膚撕扯下來。
那疼得要命,但他不處於能抱怨的狀態。他仍然在我的控制之下,仍然與我相觸。
對我來說,我正劇烈咳嗽。比在賽陽手掌掐住我的喉嚨時更可能昏倒。
我固定住我抓著千里眼的手,然後讓我倆起身。地面刮壞了,那是攻擊在擦過賽陽並接觸地面後的痕跡。它形成了一個鬆散圓圈,只有兩個空間沒有被擊中。一個空隙是留給我,另一個留給暗地黨。
為什麽這次射擊奏效了,而其他幾次卻沒有?
得爭取時間,創造空間。我打開傳送門,把假面丟到賽陽身上,把他逼出這棟大樓。
有什麽不一樣的?我沒有給那組人馬增加任何東西啊。
我是有奪走某些東西。
我看向劍曇。
我控制了她,讓她彎腰抓起一塊石頭。我將她的超能力注入石頭。
片刻以後,我把軌彈天人帶了過來。
他將自己的超能力作用於那塊石頭。
當賽陽閃避來襲的飛石時,我已經將小組成員移到安全處。
他的未來視不像女爵那樣。他較為狹隘,缺乏想像力,但他已設定保險計畫——如果X發生了,超能力就會自動啟動。
顯然被劍曇的能力擊中,會比他使用那個能力的代價還要糟糕。
那不是什麼仙丹妙藥,但知道這件事,確實很他媽的重要呢。我可以打破那個保險嗎?充分濫用這一點?
我們撤退到貝特地球的一座空城。小組成員和我保持安全距離,我們半跑半快走地移動。一個空蕩蕩的空間泡包圍著我。我移動時,我的傳送門在我周圍閃爍地開啟關閉,將所有必需品都保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他打敗了我所派出的假面,我不太確定他在殺死最後一個人時,我能做什麼。骨鋸已經復活了那些被暫停動作的人,並正在治療傷者,但那不會給我更多前線人員。
相反來說,我若把前線撤回來,我就會讓賽陽自由地做他想做的事,而他先前的模式,表明了他會恢復上一次的優先目標。也就是我。
需要⋯⋯需要⋯⋯需要⋯⋯需要⋯⋯
思緒一再結巴,就像副歌。這就像試著移動一條腿,卻發現它被銬上另一條腿。只不過,這是發生在我腦袋裡。
需要⋯⋯需要⋯⋯
我搖頭,像一隻想甩乾身體的落水狗。好好、好好想想。
媘蜜問了萬癒一件事。萬癒向左向右地搖頭。
淘氣鬼說了句幽默的評論。
我所感到的距離感,已經足以震撼我。
就和以前一樣,都是在安靜的時刻,我才意識到自己在行動中失去了多少。我的情況一直在惡化,我的視野也越來越狹窄。我本該能夠將一切都納入眼簾,但各個世界正在彼此融合。千里眼就像個毒品,而我也產生了某種耐性。色彩像水彩般融合在一起,圖像開始合併,我無法一次專注於超過幾件事。我唯一可以依賴,就是我能用蟲群看到的一切。
但千里眼在這地步,只能讓我繼續以目前的狀態運作。我仍能把注意力轉移到任何地方,在不同的平行世界裡設置傳送門,但速度也越來越慢。慢到幾乎算不上安慰獎。
我快不行了。我快要沒有時間了。
我因此感受到的確定性,足以讓我立刻采取行動。
我走開時,甚至沒看隊友一眼,便打開一扇傳送門,踏上沙灘北端。海水拍打我的雙腳。
我組織起巧匠們。改變了他們的工作項目。改作出,一個武器。
我收攬幾位較難用的假面,並開始將它們配對起來。
光環。烈陽舞者。 幾個擁有投射類超能力的馭制型能力者。一位戴著巨大面具的假面。
所有能製造東西的超能力。
一個能產生力場和雷射的鋒利黃金圓環。一個小型太陽。石頭士兵。一個黃金面具。我讓他們每一人,盡可能製作出巨大的單一物體。
我找回俠騎,也對他的砲刃做了同樣的事——將其提升到最大容量。
然後我使用遠璟。讓它變得更大。
在各種武器進入火線時,我把假面拉開。那顆太陽就像摩天大樓一樣寬,光環只為其通常大小的兩倍,射出一束十分粗大的雷射。賽陽對兩者都閃避開來。
俠騎的武器理應太過沈重、無法被舉起,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他對賽陽開槍,賽陽便被太陽吞噬。
所有傷害都很重要,我想著。如果我們無法觸及賽陽的深井,那我們就得傷害他的這個端口。
他並不滿足於持續防禦。他把注意力轉向投射出這些超能力效果的小組,遠璟、烈陽舞者、軌彈天人,還有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馭制型能力者。
而就在這時,終結召喚者發動了攻勢。
希魔翮從天而降,擊中賽陽。
利魔維坦,已有些微恢復,便從水中現身。
魔荒乎從地面升起,冒出了人類身高的頭部,以及塔樓似的肩膀。
至於魔妄乎,她臉上有著青女妖、昹奪羅和梅爾丁。
終結召喚者前來救援。我希望自己能鬆一口氣。這是一個喘息的機會,讓我們站穩腳步的機會。其中卻給我一種不祥的預感。
就如我對博士母親說的,我會⋯⋯
我伸展、想拿取那段記憶。
會是、是人類贏得這場勝利。不是什麽抽象的概念,不是、不是我們所不了解的東西。我們會憑自己的力量贏得了這場勝利。
即使我不得不逼我們這樣做。
我召集起我的軍隊,將他們帶上戰場。我讓他們分散在海灘上,讓他們與零體拿著的那塊小圓石保持聯繫。
假如賽陽向我們出手,零體就能在瞬間將我們拉到安全地帶。
我失去了人手,還有更多的人待在後備。巧匠們的那把槍還在趕工。但我有支軍隊,而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我開始組織另一場齊射,用數運人瞄準,使用開門人的傳送門⋯⋯
我沒有開火。
我轉而,看著賽陽的夥伴復甦。最初只生成出一條莖,像一個真人大小的純白色身體。
它其餘的部位都在身形下面綻放——一個由身體部位組成的花園,有人類手掌、大片血肉、迷宮般的人體部位,全都相互連接、從中心向外流出。而這一次,所有部位都活了過來。正如哥雷姆所說的,一座花園。
有些手,打出手勢,指尖燃起火焰。
片刻後,生成了冰塊。試驗、測試超能力。
然後它說話了。一道輕柔嗓音,不知為何,聽起來很熟悉。
賽陽的夥伴是灰色的,這個則是白色。這不是它。
第三個生魂?
我凝視著,我的血流發冷。
賽陽試圖降落、飄向它,而只為得到他的新同伴,他與終結召喚者們幾乎是在拼死搏鬥。即使是繼續戰鬥,氣氛也完全不同。憤怒已經消散、消失。我能感覺到震驚,困惑⋯⋯
他伸出手,彷彿他幾乎害怕碰觸它——碰觸她。
那東西是從哪來的?我用千里,追溯到其原點⋯⋯
我和賽陽同時意識到這一點,我們意識到的那一刻,也有著截然不同的情緒反應。
我絞盡腦汁,努力在混亂中找出那個詞彙。
雜、雜種
賽陽嚎叫。這次不是憤怒的吼聲。而是,其他某些情感。
那個詞彙不是個稱號,第三個生魂是雜種,那隻小狼崽。他在實驗鼠配方的奇特作用下漲大,然後由萬癒進行整容,賦加上一些特效——那無疑是由媘蜜協調的行動。
賽陽的瘋狂悲傷,在空氣中如此濃烈,使我幾乎能嘗到這股感情。
我立刻用零體,拉走這片區域內所有人和事物,讓賽陽沒有報復的對象。我用傳送門將他們分散到不同的世界。也用案例五十三號來切斷媘蜜和其他人的、能被追蹤的氣味。
賽陽粉碎了新布羅克頓灣所在的那塊陸地,我驚恐地看著裂縫,朝小木屋輻射狀蔓延。
我把神塔從傳送門中拉出來,用了她的能力。
ㄇ⋯⋯ㄇ⋯⋯
我在陷入了那無法組成語詞、口吃時精神循環之前,我就甩了甩頭。
裂縫開啟。在距離小木屋二十呎處停了下來。
賽陽毫不放水,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造成相同的傷害,然後移入下一個平行世界。我只能盡力讓蟲群避開他。而即使有零體,有傳送門,仍不想冒險。
我無法清楚思考,因為我無法真正思考了。毫無連貫。
但出於本能,我知道我們已經鎖定一個弱點。我們只需要徹底攻擊。我向外抓住所有人,打開了全尺寸的傳送門,這樣,我就能把他們都移到一個地方。
而就在我打開*我的*傳送門時,傳送門也開始閃動消失。
這就像看著停電席捲整個城市。燈光熄滅,公寓的部分區域同時熄滅,然後是整棟建築。但並非所有區域都均勻、合乎邏輯地失去燈光,但,也很接近那種同時陷入黑暗的場景。
隨著每盞燈的熄滅,我也失去了每一個蟲群的成員。
傳送門成群關閉,十接著十,一百接著一百地,從最遠的們開始關閉。在我旁邊的傳送門則在幾秒鐘內就消失。
我看向開門人,他正盯著空曠空間。
我忽然明白了。
我消耗了所有東西。做得太頭,逼得太過分。開門人在使用超能力時汲取的井水,就在方才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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