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映泠然月

・前言

　　在前一個計畫進行時，我早就知道認真的故事創作生活方式總會遇到瓶頸，但這篇故事會麻煩至此，我倒是從來沒想過。這似乎會成為這些反省評論的母題呢。

　　相反說來，也是多虧這個故事這樣麻煩，我才有機會回顧，我到底想成為什麼樣的寫作者。

　　我在過年時趕稿，重新想起了當初為何我會同時使用紙筆和電腦，然後也須要印刷才能校對——紙筆構思、鍵盤行文、紅字校對，這個工作程序缺一不可。而當然，我現在已經不在大學裡頭，無法取得以往的物質資源：若要自己紅字校對，就得想辦法印出稿件，而若要列印，就得想辦法在下班時間去影印店。

　　現在，我書桌上最多的就是能寫的紙張。

　　如此可見，目前我的創作生活有多麽不平衡。

　　我也希望自己可以獲取理想的平衡動態，自由向前飄移奔放，但現實不盡理想——日常的打工消耗不小，如果我不努力，百分之百掌握的身心靈狀態，就不可能做完我想做的工作。

　　更不用說，日常裡的社交跟其他事情超級煩瑣難解，而我新去的教會，不只是車程靠北遠，他們感覺還超愛山達基那種模組式的課程，並將我認為日常該教、該講、該談的東西，拆解成我需要額外花時間參與、才能獲得的內容跟服務⋯⋯這種做法不好嗎？當然，事情不能這樣說。不合真理？把《聖經》視為一本書的閱讀法的發明，本來就很怪了，他們的做法相對來說，不算太差。但這個問題是，我已經知道我不屬於他們的社群，代表教會的權威角色就是那樣——擔任權威。距離讓我缺乏參與感，教導的風格降低我認識他們的效率，權威無能打造相互來回的關係，而只建構出一個「我必須主動追求，才能獲得的牆中社群」。

　　所以我才會說，煩瑣難解啊。

　　如果我已經有這樣急切的渴望、主動的心態，甚至還有網際網路的研究資源加持，距離我比較近的、當地的、家庭性的社群，不是更能讓我重新適應台北的創作生活嗎？

　　如果我需要非常努力，才能擁有我想要的生活，我需要的就是實踐跟努力，而不是這樣配合人造的環境條件吧？比如，必須配合老年牧師不再重視「脈絡與脈絡之間的連結關係」；比如，必須多花車錢才能過上「正常」的生活；比如，明明有足夠的寫作資源，卻得跟其他瑣碎的鳥事爭討時間。

　　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我想辦法拼出了〈白鳥喙的歌〉。

　　所以除了我在〈寫作狀態〉中所陳述的目標技法，還有我最近想強化的「起承轉合」還有「如何訓練讀者以特定的方式閱讀／享受你的文字」以外，「掌控精神狀態」又重新回到我的代辦工作表上了。

　　⋯⋯我在意的事情，到底是我能否寫出好作品，還是我能否有好生活？

　　這兩件事，能分開論述、分析嗎？

　　我不知道。

　　我不過是，想寫故事。

・寫於完成前

　　在〈白歌〉之前，我就很想寫類似於「謎語」、「翹皮話」或「十分帶有詩意的現代韻文，使文義和語音之間能有更緊密的結合關聯性，藉此讓奇幻文本更容易引人入勝」。

　　簡單地說，這全都是因為《蒼白》十分成功、將英文韻文編織入魔法系統，我作為「中文是個書寫語中心主義」的言論支持者，自然而然，想稍微擴張一下我所知的華語的境界——若能藉此，順便開展我想玩的魔法系統，那就太好了。

　　在企劃上，我是想寫非常傳統的童話、民俗故事。

　　文體近似小說或散文。最初我是在寫那個，喬烏義利亞的變種森林故事，所以我開始寫之前，就只有最後類似按語／編輯的話的篇幅。

　　然後隨著寫作課題的更新，我除了原本想寫的東西外，也想寫「兩難」的劇情作品——不斷將角色推向他們必須做出抉擇的時刻，在兩個糟糕或極好的選項中必須擇一，或是，讓角色面對他們的抉擇後的代價。

　　這課題能如何與〈白歌〉有所關聯？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練，就改了企劃。

　　而在日程上，〈白歌〉的完成過程十分失敗。

　　這和〈一腥赤誠〉時差不多，沒什麼好感覺奇怪的——現在我在做的〈鍊金術〉也一樣，連劇情大綱的定案都還沒生出來呢。

　　失敗，實際上是什麼情況？就是我在截稿當日，發現我不得不將作品公佈了，卻還有兩節還沒寫出來⋯⋯而既然沒寫出來的話，就別寫了吧？我就開始增寫按語的部分，然後硬是在三天內擠出一個像樣的成品⋯⋯但，最後〈白歌〉真的有像樣嗎？

・寫於完成後

　　首先，我很喜歡「聖心」、「巨刨」、「鈴叮」等，不曾在其他地方看見的語彙。這些詞很容易理解，然而，我沒辦法從第一段裡，感覺到我應該有的感覺。

　　「恐怖」、「慌亂」、「震驚」、「急切」。全都沒有。

　　詩歌應該要十分精準，但我太久沒寫詩了。

　　我喜歡的部分，還有「山神大人在這些日子裡／　不常應和，／　或以鷹羽為我們指出方向」。這樣簡單的句子，就能勾勒出這個山地部落的生活樣態——或，其中的一小部分。

　　這部分算是很成功。我只需要這三句，就能想像了。

　　其他部分，我則是覺得在形象的連結上需要有更多連結才行。

　　而看了第三段，我認為問題確實是詩歌的意象與印象之間的連結⋯⋯至於這個問題能怎麼改善，就只有寫更多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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