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行僧/紅褐沙衣
上古,遠在魔導未開的先民時期,人類成就了偉大的績業,在荒漠裡建立帝國,坐在馬背上馳騁大陸,從藥草燒灼的魔煙中凝望未來。
兵士的腳步聲,隆隆震碎磐石,揚起旋風。
荒漠染上了焦紅的黏稠色彩,鑲著金色鼻環的拾荒者,扛起一簍簍的竹籃,收集劣質的裝甲和兵器,神情如同飢餓的豺狼,毫不緩下腳步。
屍體的材料們,買下洗乾淨的裝甲,磨亮的舊兵器,嘴裡含著銜木,走向乾淨的紅褐色沙場。
村裡的老人常常吹噓自己年輕時在戰場上多麼威風。
「小子,你別小看我這臭老頭啊。當你看到一個老人時,給我記住了,那可是真正的倖存者。」脹紅的醉醺醺的鼻子,還有卡牙縫的酒渣,蒼老龜裂的皮膚,連戰場上的豺狼也沒如此悲慘。
少年依然聽著那栩栩如生的故事,心神蕩漾。青梅竹馬的她在一旁捏著鼻子,扯著少年的手只想趕快去玩。
最後她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又一次徵調,又一次大型戰事,規模是幾十年前都比不上的百萬大軍進擊。
作為一個女性,她不被允許加入軍隊的行列,即使她懂得一點醫術,對男性來說「沒有用」的人,不會被軍隊接納。
她追著軍隊的足跡,無償地救助醫治受傷的士兵,軍隊的上級長官也對她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少女很堅強,即使身強力壯的士兵在她懷中悲傷地斷氣,夙夜匪懈地不斷在傷兵中忙碌奔波,只要能確定少年仍好好地活著,她便感到安慰。然而,戰事愈演愈烈,部隊不停調動才能勉強維持極長的戰線,她更加努力地幫助軍隊,從傷兵、傳令兵甚至是軍官的口中,尋求任何有關少年的消息。
而在一場激烈的夜襲中,戰線終於破碎,她從此之後未見過少年一面。
她想要離開軍隊的隊伍,身心疲倦的軍官們因著莫名的恐懼,將她居留在移動人質營中。少女以醫療和敵國士兵交易,換取逃脫的機會。每個聽過她的故事的人,都十分願意借出自己的力量。
她狼狽地背叛了自己的祖國,只帶著簡單的針灸工具、禦寒衣物和一點食糧,隻身一人開始她在戰場上的遊走。
她治療所有向她求助的人,她尋求的回報只有一個:少年的行蹤。
「巡走在死亡中的少女,她的雙手能帶來生命」。少女總是披著寬鬆的行走僧袍,她的衣服浸滿了鮮血,卻又乾涸,留下黏著沙子的深褐色。
一年、兩年,五年、六年。她徘徊在各個戰場上,向人們詢問是否有看見一個早已被忘卻的身影。她建立起了人際關係,人們願意提供她醫療資源,渴望鍛鍊內心強度的人,和追求醫道的極致的人,都跟隨在她身後學習。
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小群人開始做著她所做的事:不分任何派別,給予所有戰場上的傷者治療。他們總是會帶著一小包針灸的金針,有些人還會背著一簍滿滿的藥草和藥膏。
在戰場上流浪的人們不只他們,殘存的士兵變成嗜血的瘋狂豺狼,總是喜歡對他們這些毫無自衛能力,穿著修行僧袍的人們下手。
她一點都不在意這種小事,繼續行走於戰場,只是和其他人一起有默契地避開特定地區,看到類似強盜的身影,便會立刻繞道而行。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人們開始對少女和她的「門徒」們抱持著異常的敬意,再也沒有人被白白地殺害。
也有不少人試圖拉攏他們,但見過如此巨量的死亡後,許多人都不會在意人世間的勢力糾葛了。
「戰行僧」、「紅褐沙衣」、「戰醫僧」,人們給予他們各種名字。
但她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事情。
她只是走著,繼續走著,治療傷患,研究每個從未看過的死屍,祈求自己不要認出那東西就是少年。
她老了,人們尊敬她,但她只想著一點一滴和少年的回憶。
吞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她對著一個親近的徒弟說,她太過悲傷,心中的悲痛成為了一大片無垠荒漠、毫無生命的死亡之地,所以她才能毫不在意地看著戰場的殘酷。
千年後,以見證死亡來鍛鍊精神、在戰場上不求回報地治療傷病,這些她所留下來的事蹟,以實際的行動不斷地背後人傳承下來。
千年後,第二次世界戰爭,魔導兵器大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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