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映泠然月

ＪＲＥ＃１４４１

ＹＴ著作權系統並沒有壞掉，是世界壞了。

　　這兩個影片可以概括我最近想法的重點，而我仍和進研究所之前一樣，試著找出自己在開始獨立生活之後，怎樣才能創造出能運作的網路連載為主經營模式。

　　讀過了台灣一些小說作家在二十一世紀之中的發展過程，參考了所謂自由接案的創作者現身說法，我首先認為，國際性趨勢、地區性趨勢和語言圈、產業圈趨勢，都不是我一介小小人物能夠改變的。

　　一個想在網路上寫免費小說的人，能做什麼呢？

　　在ＪＲＥ之前採訪了傳說中podcast最初的發起人，他的做法是，不放廣告，不接廠商贊助，只接受聽眾自己所認為的「價值」，有些時候是一美、半美，也有時候是五千美。當然，我也能這麼做。

　　但這樣就可以說自己是「職業網路小說家」了嗎？或許，職業的概念根本就是個笑話。就連最《漫畫原來要這樣畫》的史考特在兩千年時，都感到不確定了，我又怎麼可能足夠肯定呢？

　　畢竟說回來，不管賺不賺錢，我仍會繼續寫小說，只是寫慢和寫爛到有多差勁罷了。我之後想針對這點聊聊。

　　我也可以從質量上來評斷自己的創作是否足夠「專業」。

　　這樣問題就變成了：我有足夠的資源做出，寫小說的必要研究嗎？寫小說有個必須滿足的條件，按照重要次序由上到下，就是：時間與動筆能力，編輯與修正能力，還有取材與競爭、抄襲能力。

　　偉大的藝術家總是剽竊，不偷東西的人，僅由內心從零開始建立作品──這種創作方式，要成就經典可是困難萬分。總是有辦法擠出時間，應該說，我只能相信神會讓我有時間創作，而寫作材料以及品味，能從現在開始累積。

　　我貼的那個ＪＲＥ第一四四一集，是採訪《毀滅戰士：永恆》創意總監雨果。雨果聊起自己的生活時，他說，他回家就是看電影、卡通、漫畫，聽起來好像肥宅無所事事的爽爽耍廢生活，但實際上，那些就是他的研究內容。

　　當你要生產流行文化作品，自然必須將自己沉浸在流行文化之中。

　　這之後的問題就變成了，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創作流行文化。比如文學研究所中很多同學和學長姐，他們的興趣或許都是純文學，可是再怎樣純，這時代裡只看純文學的僅是少數人。

　　「撰寫故事，持續引人注意到故事結束」，這個古今中外皆為真實的敘事目的，讓流行文化的界限變得很可笑：不管是什麼文化，都只有流派和風格之間的區別，而若想在娛樂圈競爭，就得和所有時間、地點、媒體形式的作品，一同爭奪人們的眼光。

　　那台灣這個環境，有足夠的資源供創作者享用嗎？

　　以前是有。現在和未來，或許沒有。因為有個東西卡在中間，它叫著作權。

　　第二個影片是史考特相當有說服力、意外地沒引起多少爭議的網路著作權簡介。

　　著作權簡單來說，是西方的概念，中國文化在古代，沒在意這種事到立法、執法的地步。若你想寫小說，你大概是混到社會底層才想用這種方法賺錢。若我沒記錯，中國古代小說只有第一刷可以賺錢，但一開始賣，就得看誰印書的速度比較快了。

　　西方人很愛錢。如果是自己的錢，就不能是別人的錢，所以自然而然必須好好處理所謂的「智慧財產」的從屬。著作權／版權的英文是copyright，也就是印刷的權力，理想上沒有印刷的話，就管不著了，但網路的所有東西都可以被視為出版，這就了成為非常奇怪的狀況。

　　在網路資訊時代總算融入人們日常生活的現當代，政府願意保護著作權到什麼程度？為了刺激創新，創作者必須捨棄多少經濟安全感？

　　當所有人都可以消費以前昂貴的電影、電視劇、歌劇、動畫、漫畫，這些影像娛樂，竟然比小說這種書籍還要便宜時（網飛一個月無限看的基本價是２７０，而我花四天看完的《引誓之劍》總價一千，借書則得等總計四天），而看小說的人數遠低於其他娛樂消費群眾時，寫小說的人就不得不參考其他娛樂作品了吧。

　　那麼，我們應該來計算，寫小說的取材、參考（抄襲）他作，到底得花上多少成本……喔，等等，我幾乎沒在電影上花過錢；國中之後就沒買過漫畫；電視劇是什麼？家裡根本沒電視啊；動畫這新玩意兒對我來說，是沉浸網路文化才真正認識的東西。

　　我知道創作者的勞動十分辛苦，我自己也在寫小說，也希望寫作的努力有所回報……但一個窮文人，能做多少研究取材？靠政府支助，是你已經被市場機制排除在外了，又怎麼能說自己不會被另一個體制擠到門外？

　　沒有盜版，我不可能走文科和文學路。若要跟創作有關，也肯定是動畫、繪畫和動畫製做，也可能完全走資安和程式，或其他理工科相關東西。我的文學生涯幾乎可以說是，靠盜版資源建立而起。也或者說，沒有盜版資源，我大概就會成為「沒有文化」的理工／科學人。

　　現在沒了楓林網，伊莉論壇上電影版大人人噤聲，是政府趁著ＣＣＰ肺炎疫情，「打擊盜版」……是啊，還真是正義。

　　政府口裡講著要扶植台灣的文化、娛樂產業，最後還是變回到傳統的，有錢人、都市人才能消費文化，有錢人和都市人也因此才能生產文化作品。大家會說，沒有人在文化之外，但實際上做「文化討論」的，只有閒人與富人。

　　當然，我不會說「盜版就是正義」或「盜版就是經濟差距與社會階層的解決之道」這些鬼話。但政府或許應該在嚴厲執法前，好好思考才對吧？

　　若是思考之後，仍選擇大幅縮限閱聽群眾，那我會認為，不應支持台灣的著作權法。

　　講講我個人認為盜版之下最大的受益者……是想學習的人。

　　創作者不斷透過嘗新、試錯、抄襲模仿，將舊東西重新組裝，產生新事物，然後試著讓大家接受新事物。盜版將許多許多資訊交流的限制挪去，你將只剩下作品品質所構成的高低階級。

　　縮限閱聽量的結果是什麼？就讓我們來看看台灣自產的漫畫行業吧～

　　圈內人都知道的《ＣＣＣ創作集》，最新一期講聖地巡禮，但我最討厭的事情之一也包含旅遊移動，所以我就直接翻後面的漫畫──那些是，一看就會知道是台灣人的作品，因為除了台灣人之外，不會有人這樣「愛」台灣了……而我認為，這很有問題。

　　藝術家賈斯培．瓊斯曾說了一句我很喜歡的名言：「為了要成為一名藝術家，你必須放棄一切，包括成為一名好藝術家的渴求。」那本創作集裡有幾篇漫畫在肢體語言，與角色在空間中所處的位置，一看就知道是正在和讀者介紹台灣。到底是在愛台灣，還是在畫漫畫？

　　其中一篇，是由楊双子大大和一個畫師合作的作品。我感覺其中有相當不錯的故事，但老實說，閱讀當下並不感覺那個作品值得我慢下來細讀。

　　漫畫編輯總是一頁兩秒掃過任何拿到眼前的作品，有些人甚至能看更快。而要是真的把那本作品集拿到日本，我認為，沒有一個作品能存活下來。

　　那麼，台灣的漫畫創作者到底缺什麼東西呢？或許，給他們幾近無限的資源學習，或許比埋頭苦幹更有效率吧？但台灣政府真的願意做出這種「不法」的犧牲嗎？

　　本來還想寫連載必須做出的取捨，以及我認為的理想商業化寫作，但腦子真的不行了。

　　這話題就留到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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