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有三大部分,一為我的文章〈台灣賽博龐克空間初探:以《噬夢人》與《2069》為例〉的補充以及回應,第二為任性寫作和附帶的第三部分近況兼偽agenda。

  第一部分關鍵字為「超搞砸」,分別為「文章結構不行」、「無法通順,沒有邏輯,超強硬推論」、「理據不足」、「爛格式」、「問一加一前,先搞清楚一是什麼,再來加總」。接下來是我自己的回應兼補充「錯誤的前提」、「我認為的正文問題」、「純俗文學之界,分起來太智障/難纏了」,「我理想的方法論:世界觀」。

  第二和第三部分隨便一點也沒關係。就是任性寫作「狼不會入眠書籍化腰斬」和「竟還有人看agenda」。本文稍微有些長,我也得練習用理據、邏輯來談,會盡量寫得大家都很舒適。

 

  我很討厭讓,會與我實際面對面的人,看見我的作品。任何作品都一樣。寫完的東西像肉塊從我身上脫落,牠有自己的生命,而我通常,會想殺死牠。一方面,我能看到自己完全沒寫得正確、合情合理,或甚至是我知道自己能寫更好但眼前的現實卻是那樣醜惡。我所能做的,只有繼續前進、拋棄並使過往成為自己下次不再做的事。

  另一方面,沒有人須如此受苦。學長姐真的是辛苦了,教授辛苦了,審稿教授們也辛苦了。我對自身的存在感到抱歉。身而為文學人,我很慚愧。

  在投稿之前,我不怎麼想走學術界。不是因為我沒能力精進,而是因為沒必要走這路線。我寫小說,多是寫完後才會發現其中的幽微細緻,是自己與自己對話的機會,是遊戲——純粹為了玩樂與樂趣而存。我能以大量的閱讀,提升文字品質,或是有文字品質提升的幻覺,但學術界不能這樣搞——嗯,這次我知道學術的規則要求到底在哪了。

  至少,本學期期末論文的方針變得更明確、可行。

  學長姐確實將學術論文可以玩的地方,展開在我面前。我只是不願意一輩子如此玩罷了。

 

超搞砸!!!!

  寄出稿件,不需要寫得好。「審核」這種行為是非常身外——位於我之外——之事,合不合標準並不是我所能決定⋯⋯這麼說,我也得說實話:我知道這篇論文寫非常爛,仍投了稿。

  我不會說審稿教授沒眼光,因為這個題目有非常好玩的價值,可是,這也僅僅是我的猜想。

  我目前沒打算重寫。我想作為反面教材硬闖入四校發表。我一開始是為了追求畢業條件,到頭來仍是為了畢業條件。我就是那個在班上很聰明,卻不讀書、考試時揮灑自我的孩子。某方面來說,讀研究所保證了,我將不願意在十年後繼續追求學術價值。

  學姊所說的問題,包含⋯⋯

  文章結構看似有設計美感,但其實是完全沒搞懂文章哪部分該放入哪段。

  而要說到文句、字裡行間的問題,包括:字句之間沒有足夠邏輯支持;得出結論粗暴而想當然耳,沒有細緻討論;學術意識不足,一是完全沒搞懂文章所提及的文學理論、概念,二是舉例本身就沒有足夠的細緻論述而無法產生足夠說服人的邏輯連結。

  要我說,這些文字通達雅的「通」與「達」還有學術常態問題之外,也要包括研究前提的方法論缺乏,也就是:我在寫這篇論文時根本沒了解自己想如何切入「賽博龐克」「空間」「敘事」——我身為研究者想處的定位,沒被寫出來,所以學姊自然沒辦法就這塊深入評論,這點很是可惜。

  我會認為,空間探究沒有任何有趣或重要的說法。這篇論文的重點沒有任何價值。這部分是文本討論的問題。

  純俗文學的超大話題被隨意拋出而毫無處理,學姊指出這一點後,我認為這種話題不講也罷。

  我在此,想試寫我「原本」想用的方法、切入角度。我有繞過純文學、通俗文學的劃界討論的方法論點子,會從世界觀的敘事角度,將通俗小說的「設定」正典化、複雜化。正如戲劇的「舞台」作為操作空間有其必要性,通俗小說的世界觀以及背景,也應視作故事的重要一部分,並且以此來理解「為什麼創作者希望以如此背景操作敘事背景之外的其他部分」。

  而要說這篇論文看哪裡,哪裡就有問題,完全不誇張。

  要說,這篇文章的規模應被寫成碩論也不為過,但因為我砸了太多太大的東西進來,所以會沒必要地變成博論吧。LOL

 

文章結構不行

  L學姊:文學論文有三部分,前言、文本分析和結論。前言一定要有研究對象、研究方法、概念釋義、問題意識;結論必須重述論點,說出本研究貢獻以及侷限。

  研究對象有,但不在前言裡(也沒足夠闡述)。研究方法沒有。概念釋義,一團糟,現代主義、魔幻傻傻分不清;純俗文學在文中根本沒有任何分野可言,也就沒跨越的必要性;所有我提出的證據,都沒有足夠連結,使讀者和作者混為一談。

  結論方面,我完全沒提及任何文本分析重點,沒提到貢獻,但是有一點點侷限⋯⋯

  S哥說,反正就把前言和結論規規矩矩、死死板板寫好,中間文本分析隨心發揮,如此解法可以繞過這篇文章的問題。

  我下次肯定會照S哥的意見寫論文的。

 

無法通順,沒有邏輯,超強硬推論

  學姊這方面的評論,我完全沒話說。

  不只用字遣詞方面都非常模糊,不適合學術場域,好幾處根本不合理,或是能夠被輕易曲解。

  對此我只能說兩件事:第一,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

  我當時不明白。現在回頭看,我還是非常不明白。

  第二,我的報告才是我想說的版本。我可以把自己想說的東西,非常明確地講給你聽,但「報告」是建立在論文基礎之上,而我連第一部分的論理都沒辦法站好,更別說其他部分了。

  這有些變成「遵我言而行,非遵我行而行」。論理時文字品質低下,是必須解決的問題。

 

理據不足

  簡單來說,我所有舉的例子都沒有任何實際用處,因為我沒辦法建立作者和這些作品的連結。

  「讀者」身分與「作者」裂痕太大,而我也沒拋出直接的紀錄能將兩者跨越。我頂多只能說這些賽博龐克類型的引入「也許」有所影響,或是讀者「能」看到,但跟伊格言或高翊峰有什麼關係?

  幹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我以為這種論理會有用啊!?我才是最想把過去寫這篇論文的自己吊起來打的人。

  如果你看了我的文章,我真心為你的眼睛和時間喪失感到抱歉。

 

爛格式

  這方面最主要問題是維基。寫了都寫了,我也懶得改。原本我有找更為專業的書目,但忘了記下要用哪幾本書,就用維基搪塞過去。

  老師對不起⋯⋯我在有反省了。雖然這邊論文只是個學校作業,說我爛,我也只能用力點頭砸地板同意

 

問一加一前,先搞清楚一是什麼,再來加總

  這是我認為,本篇文章的最致命缺陷,與前述文字邏輯問題合併,使本篇文章特色或優點,全然消失。

  理據方面,我完全沒理解每個資訊所代表的意義,也就是翻譯引入的機制還有引入之後所產生的效果。

  同樣地,我也沒深入瞭解8P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把幾個文章拼湊貼成論文,就說伊格言和高翊峰屬於純文學作者。學姊說,8P和純文學沒有直接關係,而對純文學毫無研究基礎的我,選擇相信學姊。

  我會想補充自己那方面知識嗎?不。但我不會再說「純文學」了。這不是我興趣或專長所在,而年日有限,carpe diem。

  講完伊格言和高翊峰之後,就得提及「賽博龐克」的選用。為什麼要討論賽博龐克?賽博龐克到底是什麼?流變是什麼?台灣的位置會在流變的哪處?台灣真的有賽博龐克嗎——因為我的舉例沒有任何實際證明台灣有賽博龐克。

  另外,我知道自己要將新浪潮與現代主義類比,但完全沒有任何實際類比。學姊點了出來,我也有看到。似乎是理所當然地,根本什麼都沒寫⋯⋯是啊,我知道自己有多糟糕。投了的稿,和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回來,而我也沒想全部重做。

  學姊的建議是,如果我要討論賽博龐克,必須先建立賽博龐克脈絡的空虛,到脈絡的存有。

  換言之,就是我思考太淺,太想包山包海,但其實我只需要專注在特定面向就可以了。

  這樣我就可以連結到下一點⋯⋯也就是我認為這文章操作的前提,並不正確。不是政治或道德不正確的正確,是就基礎定義而言根本說不通的「不正確」。

 

錯誤的前提

  我將賽博龐克作為一個「類型」。這個問題存在於本文第一段:「筆者初步觀察發現台灣科幻牽扯『賽博龐克』次分類情形大致可分為三種」。

  學姊:「牽扯」太過模糊、太不精確,並非學術論文應有的文字。但我得說,我就連賽博龐克是否能算是一個「類型」也無法確定。我當時不知道自己不確定,現在,我也只能說不知為不知。

  類型的研究互文性很強,但我的證據與邏輯太弱,根本是在真空中操作。要把「純文學」用類型來處理,我首先必須建立「類型」才行——因為我懶得理純文學了。

  另一面向裡,類型文學的研究中沒道理將作品視為單獨的存在。所有類型作品都有前例、後例、旁徵博引,因為各個類型各自有非常特殊的要求,是以這些「要求」建立類型,不能倒過來要求其他作品配合其他類型的要求——通常那種倒反的邏輯,只會導致類型的死滅。

  換言之,《噬夢人》和《2069》都被我歸類於賽博龐克,但作者們都說他們沒特別想寫賽博龐克⋯⋯這是個麻煩問題呢。

  我不但省略掉賽博龐克的類型建立,也忘了想辦法跨越類型與這兩本小說之間的間隔。貳之二段,在我看來並沒有足夠說服力,一方面是因為本篇論文嚴重缺乏現代的賽博龐克脈絡。我完全沒講起九〇年代以及之後的創作。

  另一方面,把「賽博龐克」跟「科幻」進行切割,也是相當愚蠢。最明顯的是《銀翼殺手》以及最近頗紅的《碳變》,還有——如果各位允許我打廣告的話——我自己試著想寫的內腔系列,也有類似做法。

  《銀翼殺手》或「仿生人會夢想電子羊嗎?」故事一開始的前提是星際開發,因為太空是非常不友善的環境(我不認為菲利普能像現代人理解太空有多危險,但他的階級意識出發點並不算過於錯謬),所以才有仿生人或稱生化人的這些人造人類/物種。

  《碳變》的stack技術與材料,前者是為了星際探索而開發,後者是直接從星際探索而延續。

  此外我們必須記得科幻作為類型有內部的複雜場域,我們可能稱其為次分類或更單純將其降解為「梗(gimmick)」、套路。六〇年代流行的,除了新浪潮外,就是「巨型結構(megastructure)」以及「種子船/殖民船(generation ship)」,這兩種東西在往後的科幻作品中都不是故事重點,也在過了幾十年後,少有人單獨以這兩種物件作為背景來進行的故事。(少有,不代表沒有,如《銀河騎士傳》。)

  在物質環境、商業於美國蓬勃發展的戰後年代之外的環境因素,我們也要注意人們對太空或科技想像,很大一部份受國際科技競賽影響。其中最著名的事件之一是登月任務阿波羅計畫,但我認為,更硬派的科學、科幻迷應該知道登月任務後的原定計劃是,火星登陸或火星殖民。美國人登月後不久,蘇聯逐漸走下坡,沒跟進登月任務,不然美國人肯定會為了獲勝(賭氣)而衝去火星。

  賽博龐克衍生出的生化人、賽伯格、賽博空間、超大企業化的科技與軍事產品品牌,都是這段時代的產物。從科幻角度來思考,這些都是十分合理的設計,因為即使是現在的太空開發,人類成員依舊是最昂貴又無法失去的部件,自然會希望以機械取代人類;賽伯格是人類社會極端資訊化後,幾乎無可避免的人機介面「進化」;賽博空間,則是網際網路自然而然的發展趨勢;大企業,所指涉的就是美國著名的軍事工業複合體。

  或許賽博龐克在六〇年代還算是「幻想」——我認為考察起來,恐怕會得出與此正相反的結論,因為有些部分已存於當時——但在二十一世紀?這絕非幻想,而是合理推測。

  這樣說來,賽博龐克真的能稱為類型嗎?或許在六〇到八〇年代,可以吧。

  現在呢?

  我推測,是不行,頂多只能作為科幻的敘事模式的一種,或根本稱之為敘事模式就好。類型的框架多半已經行不通了。但當然,我要繼續這個話題,就得再鑽更深才行。

 

我認為的正文問題

  這邊學長姐都沒評論,因為這邊只是「初探」,只是把臉湊近通俗文學的內容裡瞧瞧,然後回來報告。

  讀過了前田愛的《花街・廢園・烏托邦:都市空間中的日本文學》之後,我認為自己應該要把空間討論更細緻化、更複雜化,並且將世界觀與敘事形式重新組合、詮釋。

  但,「明明是空間討論的論文,卻沒空間討論」,這點倒是真的。

 

純俗文學之界,分起來太智障/難纏了

  這其實一部份是學姊說的,她說這是我放火燒的三個超大文學理論/話題之一。LOL

  她沒說錯,我確實有太多太大的東西沒處理。而我這輩子大概都沒辦法處理。能避就避。畢竟,這不是我想犧牲、倒下的戰場。

  我對純俗文學的分野沒興趣。那對我而言真的不重要,我也認為那對任何人都不會重要。

  聽S哥的,下次就跳過吧。至少點出我希望避開這話題,這樣大家也會知道我的論文研究的侷限。

 

我理想的方法論:世界觀創作

  類型與作品之間的鴻溝,我認為其跨越方法是世界觀創作。然而,這八成只能適用正統奇幻,或是類似正統奇幻的幻想故事,因為建立「脈絡」並不是所有創作者會在意的事情。

  世界觀創作,並不是「類型(genre)」,而是一種創作的敘事「模式(mode)」。它所想做的,正如英文worldbuilding所說,是「建立世界」。

  「世界」的定義可鬆可緊。最寬鬆,任何文學都會先建立自己的語言所要操作的場域,即使是最寫實的小說也會建立文本得以存在的世界,只是,這個世界無比貼近我們所存在的現實。而相反地,建立一個和地球完全毫無相關的第二世界(secondary world),讓那世界基於完全不同的物理機制運作也沒問題。

  重點不在與現實距離多遠(不過那確實是某些正統奇幻愛好者會關注的話題)而是你的世界觀創作是否有足夠邏輯支持,以及在這架空世界觀裡所進行的故事是否表現出足夠特殊的脈絡。

  這邏輯和所有文學一樣。世界觀創作需要脈絡表現於故事、角色、劇情之中,區別只在於我們現實中並不存活於你創作的世界,所以你必須闡明你所選取的世界觀脈絡到底為何

  這樣,應該足以從敘事模式而非類型,切入任何科幻、奇幻作品。

  但我懷疑會有幾個設定宅或正統奇幻宅會來,「專業」到會叫我要提出這個還在試用期的研究方法。學生的研討會有多專業呢,但畢竟是學術場合,也許應該有機會講講世界觀創作吧。

  除了衍生話題之外,我的論文就只剩反面教材這一價值可言了。

 

***研討會後補充***

  台大這次主持的研討會,是我看過、參加過最守時間的研討會呢。

  這樣說,也就有很多東西沒辦法在研討會時好好聊,我個人則是認為,我有更多時間當壁花。等到我報告完了,逃跑的慾望就愈發強烈。

  最後,我在晚宴前逃了。一方面我不覺得自己有必要留下來,另一方面,我不認為自己會想留下來然後說些不該說的話。
(就算我再怎麼喜歡賽博龐克⋯⋯假使左派再不搞清楚「言論自由」到底為何物、該怎樣適用意識形態,我就會支持言論審查喔。畢竟審查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而我身為小說創作者,無法冒險待在他們身邊。)
(我會為了自己未來的寫作自由,犧牲一頓免費晚餐。)

  問題討論因為只有兩分鐘,所以台大同學提出來的問題還有兩點沒講,我也沒能回應老師的意見。我想從比較輕鬆的開始⋯⋯

老師說:這種研究缺乏對於當代性的本質討論,也缺乏對於全球化國際資本霸權的批判

  我得說,前句沒錯;後句也沒錯。

  前面部分。在網路時代開始後,要討論當代性本質,是數學統計上完成不了的功課,而如果真要說,我會挑女性主義的賽伯格來當作當代性本質——每個人都能決定要如何修改、補充自己的主體。

  後面部分。我會認為這是台灣文學研究者自然而然會有的狹隘,但並非錯誤的切入點。不管怎麼說,市場雖由人構成,但市場卻非仁慈的神。現代通俗、大眾娛樂不管怎麼看,都得加入老師所說的批判。可是我們一講到嚴肅文學或純文學時,大家都知道很多作家都在叫苦連天,因為書賣不夠⋯⋯

  ⋯⋯那樣的話,請問我們真的該批判市場機制嗎?要批判西方娛樂霸權,我得先問,作品足夠有趣嗎?不夠有趣,那操作方式就不同,幹嘛抱怨?

  如果要說真正的社會主義或馬克思烏托邦,大家就會追隨嚴肅文學或純文學嗎?我認為,不會,現在的這種「分配」單純是統計、隨機分配後的結果罷了。

  另一個切入點,我們能看到戰鎚40K系列,由一家出版商獨大,靠賣書、版權、公仔賺錢。我們可以用這種商業行為的專制霸權來批判他們,但一旦批判成功,Games Workshop真放棄了戰鎚40K的擁有權,請問會發生什麼事呢?

  第一,入坑的人會買到大量劣質公仔,而且那些公仔的設計規格也沒辦法符合比賽規定。他們整個桌上遊戲社群會四分五裂。

  第二,戰錘40K的背景故事敘事會亂成一團,變成各自作主的分散發展。

  底下有個非常寶貴的例子,是市場拋棄精彩的作品。請問,批判市場能夠救回《狼不會入眠》嗎?求人買都來不及了,拆市場的台,有什麼好處?請問有錢拿嗎?如果有錢拿,我就立刻進坑,立刻化身為左派革命激進分子!但要讓我拿一輩子的錢喔。

  我認為,我都沒以利高蒂或反出生主義來批判其他文學,這樣拆類型的基礎,請問有什麼有趣的?

  我在這邊試著想辦法讓創作者賺錢生活,卻有人想玩意識形態⋯⋯

  台大同學的問題,除了第一點我都會貼上來。因為前面已經講很清楚這篇論文的問題了。

科幻不怎麼幻想,但依舊難以維持。這話怎麼說?

  嗯。我文字沒講清楚,這確實是我的問題。

  而要說科幻文類的話,確實也是如此,因為科幻本質是人——就算科學、科技的幻想被放在主體位置,科幻創作者終究還是想說人的故事,而「人類」或「社會」的架空脈絡就是我關注的重點。

  實際案例,如NASA在登月任務後其實有安排火星任務,但冷戰一結束,預算減少,而NASA內部也有嚴重官僚問題,我們現在談論的霸權,不會是地球中心主義或太陽中心主義——這些科幻脈絡裡經常出現的話題,詳情可見《穹蒼浩瀚/太空無垠》等作品——而是老舊的新自由主義。

  我認為這就是人類社會脈絡的幻想,被放置於科幻或奇幻作品的中心,卻又被大部分人忽視,這就可以衍伸到第二個問題。

既然是架空空間,為何想研究?

  因為這種幽微卻十分重要的脈絡的傳遞,我認為,幾乎沒辦法在嚴肅文學裡看到。比如鄉土,我又不在你的鄉土裡,這輩子也沒想去你的鄉土,那你就該做好傳遞「鄉土」的工作,而不是拜託我這個讀者自己做研究——當我花錢買了本書,卻沒從書中體驗到最核心的主體,請問我是不是該退錢呢?

  嘛,這是難聽而直接的回應,我當時是想到:

  從創作者角度來說,科幻(或奇幻,我認為正統幻想都可)是有極高靈活性的實驗框架。

  操做比較不好的例子是《噬夢人》,伊格言想討論針對生化人的系統性歧視,卻缺乏了歧視的產生脈絡,我會認為,我身為讀者沒必要在意一個明顯不自然產生的脈絡。

  操作算非常好的例子是《颶光典籍》,厚厚的好幾本書,全都在講殖民主義。至少山德森大大試圖處理好種族歧視,而就某方面來說,正統奇幻在種族歧視的呈現上,比科幻更精準而靈活。

  從研究者角度來說,要處理類型就會發現,世界觀與劇情經常呈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敘事型態,兩者互相交雜,你才能看懂作者到底想進行什麼樣的操作。

  比如電影《禁愛世界(Equal)》,就可以說,從世界觀和從主角兩人可以看出截然不同的故事,但兩者加總在一起,你才是在看這部電影是如何詮釋婚姻與愛情。

純俗疆界在哪?

  我得說,這話題雖然在論文中不斷出現,我很多時候都是牙牙學語,模仿他人說法,但實際上,「純文學」我讀的非常少——因為我看的幾本小說,都有希望讀者自己做功課的傲慢,我作為消費者,拒買半成品。

  我只能從類型文學來說:疆界在於對於文字質量的重視以及文字有多能實驗。

  一方面,世界觀難以製作,你可以花十年做出有足夠地理、歷史、文化基礎的世界,之後才開始寫小說。但如果你並非專業寫作者,這十年內你對於世界觀建構的知識絕對會遠大於寫作技術。

  另一方面,「類型」的操作方式在於特色要求。只要符合條件就行,文字品質是其次。

  當然,純文學作家要寫類型,也完全沒問題啊。相反也可行。

  如果要搞清楚純俗疆界,就表示我得讀台灣的純文學⋯⋯那我可竟謝不敏啦。裝作不是娛樂的娛樂,讀起來一點娛樂性也沒有。

三個不同社群,為何討論?是否可能重疊?

  這部分應該是她的愛好,所以才會問到吧。

  要說為何放在結論,原因非常簡單:寫論文的時候,我非常討厭這篇論文。我想重寫、重新研究,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不知道該寫什麼才好,所以就隨便拉了個自己的觀察進來。

  而是否可能重疊⋯⋯

  我得要講些現實一點的話題:書籍市場和所有市場一樣,配合著80、20法則。這和老師所說的霸權一點關係都沒有,單純就是人性使然:不紅的小說,不會賣。

  房思琪的那種狀況,是極少數例外,畢竟不是每個作家都被強暴過。就我的經驗而言,一定品質以上的作品得要有大量運氣,才能被人注意到。

  三個社群是否能重疊?是有可能,但對社群的主體或疆界而言,沒有重大影響力。還不如等二十年,等社群死去、重生、變形,來得實際。

  而且如果要從歷史中學習,就會得知許多著名、重要的作品常跳脫社群脈絡,成為了不合時宜的經典——仍是經典。就像前面所說的,運氣也是很重要的成功因素。

  社群研究,是很有趣,但對想寫出經典、想要我和其他人一起賺錢的我來說,意義不大。

 

 

狼不會入眠書籍化腰斬

  作者在第四卷的感想中,說有出書算是個BONUS。發這篇文的是網頁版翻譯大大,所以資訊來源頗為可信。

  我很想嘆氣,但也不該嘆氣。正統奇幻本來就很難以經營。《邊境的老騎士》基本上都是靠美食撐場面,而《狼不會入眠》雖有變成爽文的趨向,但對於魔法研究、政治場域的世界觀創作,它真的算是非常有趣的作品。

  說出書BONUS,我可以理解。終歸,我也是如此。

  電子書和網路作品,與紙本書有本質性差異,要說其中一個比另一個更容易消逝於時代潮流、因故而被毀、被遺忘,是在預測遙不可知又變化莫測的未來。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怎麼能說現在被腰斬,之後不會被其他出版社採納?

  對支援BIS大大來說,或許只要能繼續寫就好了。

  正巧這時,我聽創意寫作剛畢業的人說,類型文學創作者比較容易平衡任性,與讀者服務?我不知道是否真是如此。

  說到底,類型文學之外的場域,我的閱讀毫無次序、隨便亂看,最近才開始想找愆小說/逾越小說來看。而真要說,我從沒特別喜歡台灣的「純文學」,因為感覺中文小說裡的「人」跟翻譯小說裡的「人」差異實在太大了。

  《傷心咖啡店之歌》感覺也不太像「純文學」。或許我就是比較喜歡美國那套人性愛吧?

  我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的作品微妙處於台灣和我概念之中的美國,或西方,之間的雜揉世界。我把這種現象怪罪於自己過度沈迷於翻譯英文小說。

  而說起來,我的作品也沒給英倫大大看過呢。我是為了自己而寫,就算是那篇〈勇者〉再怎樣無聊,寫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有趣。這樣說,似乎就不是「為自己而寫」,而更像我是個練習狂呢。LOL

 

 

竟還有人看agenda

  近況這種東西,有什麼有趣的?我真心不懂。

  我講自己的事時,都沒注意敘事的高低起伏、起承轉合,為什麼會有人想看agenda啊!?

  嘛,2021的計畫沒變。我還是想搞連載,只是故事不同了。

  獵邪(預備要墜機燒毀的)《探植》,希望能在約略十二萬到二十萬間結束。我是那種,沒被遊說就不知該如何走向結局的創作者,所以請把這個字數當作非常宗教性的祈禱。

  我不打算修改agenda或補充,反正就留紀錄,想知道本部落格更新次序的人自然有方法知道。

  這學期我已經搞定了所有短篇,其他沒刊出來的部分——沒辦法從痞客邦星球中偷窺到的部分——就是長篇連載。

  如果你期待內腔連載,對轉向獵邪感到失望⋯⋯媽的,我也很失望啊!LOL

  我很想寫內腔的地球脈絡,最失望的人應該是我吧。但根本沒多少人看內腔,這才讓我有機會把她弄得更完整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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