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映泠然月

〈海中城（The City in the Sea）〉

愛倫坡

看吶！死神坐上一幢寶座，
隨這座怪異城市孤身躺臥，
而在遙遠渺暗的朦朧
西方，在那裡，好人壞人與極好極壞之人
都前往了自己的永息。
那片寺宇宮殿與塔樓
（那被時間吞沒，卻毫不顫抖的塔樓啊！）
全然不似我們的城市。
那裡四圍，於蒼空下聽天由命地
拉拔風聲煞煞，
憂思便灌滿了他。

聖潔天堂沒灑下光芒
照耀那城的冗長夜行；
但從那火紅汪洋上有光
沈默地沿海潮流竄而上——
閃耀那遙遠自由尖塔——
流上穹頂、流上螺廳、流上君王霸洲、
淌上神殿、淌上巴比倫似的牆樓、
爬上那常春藤雕塑與大石花的
久被遺忘的幽暗涼亭、
滾上多又多的非凡神廟
為聖連帶糾纏，環繞
琴音，紫堇，蔓藤莖。
於蒼天下認命，
憂思淹灌騙病。
此域的潮與暗影相互攪混
所有事物都懸在空中搖擺不穩，
在那城裡卻有一棟輝煌塔樓
為巨大死神所堅囚。

寺院敞曠，墳墓豁開
裂口與輝輝微光浪潮同平坦；
但富人都無躺臥
於每尊偶像的鑽石眼窩——
也無性喜珠寶者死亡
於那試探海水的床臥；
因毫無波浪捲曲，哎呀！
在那玻璃荒崖
沒有漲浪可述說風在何處，
何處才是那遙遠歡樂的海族——
於此片較親人的海洋較靜，
風浪乘駛便無跡可循。

但看吶，風中激擾！
海浪——那處有了奇影怪滔！
彷彿塔樓向側邊推展，
稍稍沈落於，那昏糊浪漫——
彷彿塔樓尖頂軟弱放手
朦朧天堂之中的一股空透。
浪濤現在沈鬱發紅——
時時刻刻呼吸得輕細微匆——
那時，大地之中毫無呻吟，
而在那深沈、深沉之處那城於此安頓，
地獄，自千百寶座躋升，
應對此城敬崇。

譯者的話

　　我本來想把這首詩，拿來當一個小時就能結束、供我消遣用的翻譯計畫。但翻到一半，我就想起為何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不願意做愛倫坡的作品⋯⋯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時就能翻完的作品啊。

　　這首詩原名叫《厄滅之城（Doomed City）》，當然，大部分人都能看出他是在寫亞特蘭提斯。但愛倫坡改了好多版本，我聽說，每個版本的效果都有些不同。

　　他想寫「完美的墮落」——因為它是完美的，我們的世界卻滿是不完美的事物，所以，它就應讓你感到怪異、非現實感。

　　這個翻譯版本有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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