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言論自由－天映泠然月

　　今年西元2020是，我能看出言論自由的缺陷、理解反對言論自由的人為何而反對，甚至支持其行動動機的，這種日子。

　　雖這麼說，我仍支持言論自由——是美國憲章初始生效的那種言論自由——但支持的前提是⋯⋯其他人可以反對「Freedom of Speech（Speech as acts）」。所以我希望前往火星，我希望前往木星，我希望前往歐爾雲（Oort Cloud），我希望成為人類之外、之上的生命體。

　　因為如果不滿足這些條件，我——或我們人類整體——都無能維持有言論自由存在的社會。台灣就算有許多地區沒妥善開發，卻擁擠到，人們無法接受異己與自己同活於台灣這個空間。

　　我想，會看這篇文章的人大都是台灣人，而最近中天也有不少話題吵得頗兇，甚至連阿扁都以身為美麗島事件的生還者站出來講話，似乎就不得不考量台灣政府的政治正確到底是什麼⋯⋯但我覺得，那些喊「言論自由」的人得考量一個問題：

台灣真的有言論自由嗎？

　　我認為之前沒有，現在沒有，往後也不會有。要問為何如此，我會說：你看看較傳統或鄉村的家庭裡，小孩子能有發話權嗎？不論他們講的話有沒有道理，或能不能表述一方立場與見解，大人的通常反應是什麼呢？

　　「囡仔講三小？退一邊去！」「小孩子懂什麼？這是大人的事。」

　　如果你想到：等等，不對吧？這情況不是只有台灣才有吧？沒錯，正是如此，但不會有人真正從語言的角度來看「自由」這種東西有多不合邏輯且不可能存在。我就是被這副皮囊困住了啊，你怎麼能說我有自由呢？不論我想不想自殺，都是這副身體給予我的思緒情感結論，這樣來看的話，自由根本不存在吧？

　　支持言論自由的人則會說：

　　「這不對喔。所謂言論自由，是彼此不互相干涉發表言論的權力，而不是你想在哪說話、說任何東西地隨心所欲，那就會侵犯到他人的自由了。」但我會覺得，這種「他人」，該如何劃清自我與他人的界線呢？

　　我可以說cookie技術是網站設計者想發表的言論行動，與我無關，可是這種邏輯在現實層面上徹底行不通——因為就是和我有關啊！現在各個網站誰不想搜集使用者資料呢？我也可以說，歐洲法律跟我無關，然而歐盟對cookie的新規限一定會影響到所有網站的設計，因為他們法條上寫明就是要打全球地圖砲。就這點而言，歐盟對cookie的規限，不會比中共在香港實施的國安法更「善良」多少。

　　只要大家都認為沒問題的東西，自然就可以被接受吧？如果大家都不接受中天新聞台，那麼，它就不該落入「自由」的豁免領地而被允許存在。按照我那喜歡中國的榮民外祖父的說法，就是：全部拉去槍斃啦（玩玩笑，還請別這麼做）。

　　政治正確很智障，但生活就是這麼回事。

　　生活就像被強暴，你不是享受其中的苦難，就是受苦、悲嘆，然後麻木不仁。

　　藝術則是遊走在，這種領域之間與之外的場所。

　　藝術的品質，在真正的娛樂產業宅眼中，幾乎是至高無上的選擇標準——只要其做為藝術的成就夠高，就算是人渣的噁爛作品，我們這些死宅還是會狂烈膜拜。當然在論述時，總得好好批判一下，以實事求是之名，追求不使自己看起來像惡魔恐怖分子之實。比如，學電影的人都知道納粹《意志的勝利》有神剪接和神鏡頭角度，但那也是個鼓吹納粹意識形態的作品。

　　另一個例子，比如《蘿莉塔》。沒有人會說，幹小女孩是正確的，但就連女性研究者也會說，這本小說毫無疑問是文學藝術。若要考量作者的續作，恐怕他真滿喜歡小女孩的。

　　要注意的一點是，我不是用文學或漫畫、電影等媒體分類來講娛樂產業，也不以更細緻的文學類型——如小說或科幻奇幻——來討論這話題。

　　電影業界除了恐怖與驚悚以外的類型，都絲毫不接受政治不正確。而如果要說嚴肅的學術研究，好萊塢的左派意識形態對其也沒多少助益。

　　日本漫畫幾乎任何形式的政治不正確都可以存續，然而，一旦你被貼上標籤，一輩子就別再想進入真正的主流圈子。更不用說美國漫畫現今因為政治正確，而不斷處於異化大部分顧客群——男性白人——的狀態，未來會如何，也是個大哉問。

　　以台灣純文學來說，政治只不過是調味劑的一種，但當然，本土政治正確十分明顯，你不照大家的興趣與品味寫，就別想走正經的出版、搭上有力的人際網絡。看看朱天心現在在寫什麼書、好不好看、受不受歡迎、有沒有強力行銷廣告等等，你就會明白了。

　　而就如我在本段開頭所說的：我個人認為，政治正確十分智障。

　　但要看我在這部路格上的作品，很多都是遊戲之作，沒任何藝術價值可言，有些甚至是骰子擲出來的故事。若有人認為我的意見足以造成任何影響，或有任何新奇洞見，那我也會說：別耍智障啦。

　　不論是強化政治正確，或挑戰政治正確，都不重要。品質就是一切，如果沒有品質，顧客／讀者就會跑去找尋更有趣的娛樂。這真理殘酷，卻也萬分公平。

　　如果你在政治正確與不正確之間搖擺，我想，你一定必須先處於不同軸線上才能如此觀測「言論自由」的場域到底長成什麼樣子，也就是說，你的主體不會處於政確的二元光譜上。

　　而如果言論自由一開始就不適用於你的定位，為什麼要用政治正不正確來判斷你的作品呢？

　　當然，如果一個人拿把槍抵住我的腦袋，叫我寫中共新《戰狼》劇本，我他媽絕對會開發出劇本，而且還會想寫得嚇嚇叫、四方叫好。

　　創作能用來賺錢，就算這種工作再怎樣不穩定，飯就是飯、肉就是肉。沒道理你得因為自己想吃飯、想生存，就得要用人家的價值觀來評判你的工作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