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被我騙了好幾年還仍渾然不知的白癡,真有種「欣慰」的感受啊~

 

第二話 怪物的戰舞

 

  前情提要:故事的主角普通地從補習班放學回家,沒想到在捷運站遇到大群喪屍,還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主角下定決心要活下去,可是卻因為體力不支被殭屍包圍陷入絕境,此時捷運終於進站,但出現的是兩輛詭異的列車。從列車上下來的神秘人們解決掉殭屍,主角脫離死亡危機後,卻被從列車上下來的吸血鬼發現,他這次也幸運到能夠活下去嗎?

  

  動彈不得,這就是對現在的他的最佳寫照。我不由自主地凝視著那雙血紅眼瞳,無數個看不見的沈重枷鎖扣住我的全身,連發抖、甚至動一下指尖都辦不到!

  (快動啊!該死的腳,快動啊!)

  蒼白的男人踏著優雅的步伐,踩著和內臟混合的黏稠血漿,愉悅地探了一口氣,冰冷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乾涸凍結的腥臭差點令我吐出來。

  男孩用視野的角落看著男人身後的月台,期望著一些白癡殭屍會不長大腦地撲向他,但是從列車中衝出來的黑披風和黑緊身衣眨眼間就把亂沖亂撞的殭屍擺平。

  迅速晃動的黑影們互相輪起拳頭互毆,穿著黑色披風的人們時而在牆壁上疾奔時而跳到天花板上躲開黑緊身衣的重拳,破碎的水泥塊、閃爍的玻璃碎片、斗大的血珠還有混雜鐵鏽味的汗水在空中亂舞。拳頭撞上肌肉的悶擊聲、沖破空氣的破空聲、骨頭被敲碎的啪擦聲,還有吸血鬼震撼人心的狂野號叫、黑緊身衣的呼喊聲,在空中彼此撞擊、摩擦、咬噬。

  男孩的眼皮就像灌了鉛一樣沈重,噴在臉上的冰冷氣息讓他想起幾個小時前,補習班內凍死人的冷氣房。視野變得模糊不清,原本還有力氣掙扎的四肢都被奪走了氣力。

  (好想睡⋯⋯我那柔軟的床舖原來是非常珍貴的事物,要是現在這裡有床讓我睡就好了。)

  他眼中除了眯起眼睛、漫漫靠近的蒼白美麗臉龐,就只剩下男人背後的激戰,那幅景象宛若跳著地獄的舞蹈的黑色惡鬼們,踏著模糊不清的詭異舞步,以奇怪的角度扭著身子、閃開其他惡鬼舞動的雙手,口中咆哮出戰鬥的高昂。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搖遠的地方放聲吼道:「『大的』要來了!!!」

  黑緊身衣們果斷散開,男孩只能看見原本還在糾纏的影子立刻飛到牆壁上。吸血鬼們像是老虎示威般同時低吼。

  男孩眼前的男人的鼻子抽動了一下,猛然轉身大吼:「Watch......!」

  他的聲音被更強大的音浪捲過,聲音突然失去了意義。男孩朦朧的意識中,時間和景色彷彿被人按下十六倍速快轉,白光在眼前炸裂,然後電扶梯的鋼片、鐵鍊、鐵階像是天女散花一樣炸裂開來,強大的爆風把男孩連根拔起,沖飛到月台的末端牆壁,骨頭像是在演奏彆腳的交響樂一樣嘎唧嘎唧地響著。

  男人雙手向前推著,像是纖細的螳螂臂意欲攔截暴走的車,他的雙手很乾脆地啪聲一聲被爆風折斷,兩三塊飛出來的鐵階撞在他身上,一片高速旋轉的鋼片插進他的胸膛、穿出後背,把他定在男孩剛剛坐著的大理石長椅上。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耳朵只能聽見單調的嗡嗡聲,強烈的耳鳴抹煞了聽覺。巨大的水泥碎塊抵住地板、撐築牆壁形成一個三角形,男孩剛好就在三角形之中,水泥塊代替他承受住了碎鐵片和笨重的鐵階的撞擊。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忍受著強烈的暈眩和想要嘔吐的噁心感,搖搖欲墜地走向躺在長椅上、穿著染上髒血的黑色披風的蒼白男子,確認他死透了沒。

  大概寬三十公分、一公分厚的鋼板彎彎斜斜地插在他身上,男子震驚的雙眼像是鈴鐺一樣睜得誇張地大,一塊額頭從臉上剝落,在華美的外貌、比雪更白的皮膚底下是乾涸的組織,當完美的軀殼失去靈魂,就只會剩下老舊的殘渣。

  「吸血鬼,沒錯吧?」男孩摸了摸他的下巴,驚訝男子的身體摸起來跟剛從冰箱裡拿出的冰塊沒有兩樣,不小心用地抓了一下,半張漂亮臉蛋就這樣被他硬生生拆下來。

  「呃⋯⋯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他聽見頭頂上傳來撞擊聲,砂石從天花板上的可怖裂縫中撒下,殭屍的鬼吼、人類的吶喊還有寥寥幾個吸血鬼的怒吼,猛烈的撞擊和爆炸又開始演奏了新的激情進行曲。

  (傳說吸血鬼怕銀、怕陽光、怕大蒜、怕十字架、怕聖水、怕睡覺時木椿在心臟上開洞,除了這些之外,他們是刀槍不入、百毒不侵、永生不死,即使受到致命傷也可以在一剎那間回復的怪物,但是這裡就有一頭死掉的吸血鬼⋯⋯)他用食指劃過鋼板,堅硬的人造物微微震動出「嗡嗡」的聲響,就像鋒利的刀刃一樣,男孩突然有這種聯想。

  這片鋼板毫無疑問地插進了吸血鬼堅韌的超人身軀,這是不爭的事實,它甚至「湊巧地」插進他的心臟的位置,鎖骨到腹部斜斜一直線都是它穿過的位置。男孩想到了一個假設:吸血鬼的皮膚不是金鐘罩,只要施力夠大就可以打穿他們號稱刀槍不入的身體;木椿插在心臟裡,即使回復力再強,有無法排出的異物卡在重要器官中,仍然會造成致命傷,更何況是把心臟切成兩半的鋼板。

  (哈!?我在想什麼,我想要殺死吸血鬼嗎!?開什麼玩笑!把殭屍的幹掉就已經花費我所有的力氣了,我幹嘛還要跟這群怪物互相廝殺?我絕對不要死在這種鬼地方!)

  男孩急躁地喘氣,瞥了一眼躺在血灘中的背包,嘖了一聲。他貓著腰靠在電扶梯的殘骸上,緩緩前進。

  磅啷!

  一個黑影撞破天花板上的日光燈,被地吸引力重重按在地上,月台微微震動了一下。男孩仔細觀察著那個人,他全身穿著奇怪的黑色緊身衣,有幾條像是管子的東西盤繞在他的雙肩上,關節處有像是小燈的白色圓圈,腰際還掛著一把圓形的手槍。

  他的褐色長髮因血和汗水黏成一條一條,臉上還插著一塊小玻璃碎片,閉著的右眼流出血淚,他的表情中痛苦和憤怒攪在一起,怒眉聳立,像是獵犬看見獵物般咧著的嘴漏出咬緊的牙齒。他閉著嘴奮力低吼,瘦弱的雙臂突然像是暴漲出雞肉鼓脹起來,一條條交纏的鼓起來的管子在緊身衣下浮現,他全身暴漲出令男孩發抖的殺氣。

  「你還挺耐打的嘛~」一個白髮及腰、披著黑被風的妖艷女性舔著手指,站在欄杆畢睨著憤怒的長髮男子。她嘴角嫣然一笑,露出異常尖銳的犬齒。

  (是吸血鬼!)男孩打了個冷顫。男子猛然拔出腰際的槍,朝她猛叩板機。

  嚓嚓嚓嚓!槍上的圓筒射出一道道微弱的白光,女吸血鬼縱身一躍,倒掛在天花板上,又用力一蹬,天花板凹陷碎裂,她化作一道黑色的箭矢飛向男子。

  碰碰碰碰!

  四聲連爆在女吸血鬼剛站著的位置炸開,強烈的爆風撞上女吸血鬼,男子身旁的地板頓時碎裂,彌漫的煙霧中站著惱怒的白髮吸血鬼。

  「竟然利用爆風⋯⋯糟!」

  男子朝白色的煙霧亂扣板機,奇異的嚓嚓聲和白光不斷閃爍四起,但什麼都沒發生,月台迎來了死寂。

  「幹掉了嗎?」他沒把握地喃喃自語,彎著背雙手握拳,伺機而動。

  白煙中又傳來震耳的連續爆炸聲,白髮吸血鬼的淒厲尖叫如同細針刺痛男孩的皮膚,他恐懼地顫抖了起來,但是雙腳卻突然不聽使喚。

  (怎麼回事!?身體怎麼像剛才一樣動不了?)

  男子吞了一口口水,緊張地盯著白煙,充滿力量的拳頭也在微微抖動。

  「差點就死了呢,好險好險~」嬌艷的甜膩女聲從男子的背後傳來,男孩嚇得震了一下,男子瞬間轉身,扯動全身肌肉將重量托付在拳頭上,隨著強烈的風壓襲向聲音來源。

  但他只打中空氣。男子驚訝地張著嘴,如奔雷之勢的拳頭早已無法停止,他被某個東西絆倒,化為一隻俯衝的黑鷹撞上破爛不堪的列車。

  「這樣可是不行的喔~對付吸血鬼不能『差點殺死』而是必須『完全消滅』才行喔~」

  男子狼狽地爬起來,啐一口夾帶臼齒的血痰,身上冒出白色的滾燙蒸氣。

  「媽的死婆娘,看老子把妳揍成肉餅!」他嗜獵的憤怒雙眼染上瘋狂的色彩,女吸血鬼愛撫著自己的身體,既享受有戲謔地說:「唉~我好怕喔~」

  兩個人影迅速撞在一起,擊飛對方、又撞在一起、擊飛!宛如兩顆抓狂的黑影陀螺不停纏鬥著,衣料的碎塊、打飛的牙齒、甚至還有被暴力撕下的肉塊到處飛散,男孩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戰鬥。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麼超出常理的幹架方式⋯⋯現在那隻吸血鬼正忙得很,我應該要抓住這個機會離開這裡,要是卷進這麼超現實的戰鬥,身為普通人的我一定會在一秒之內撕成絞肉。)

  男孩緩緩俯伏前進,忍著碎玻璃和水泥塊插進雙壁的痛楚,他咬著牙硬是穿過了月台的空曠戰場,爬進電梯按下按鈕。

  叮!

  聽見這個唯一一個熟悉的聲音,男孩癱軟在電梯裡,他內心為了電梯還能運轉暗自感謝著平時根本不相信的神。

  (現在想起來⋯⋯)他看著龜裂的玻璃上沾滿髒血(原本的生活其實還不錯呢,雖然沒有這麼刺激,但至少不會遇見怪⋯⋯物⋯⋯)

  『叮!地下一樓,到了。電梯門要開了。』電子女聲沙沙地說著。

  男孩哭喪的臉像是在說:「放過我吧!」,他無奈看著眼前啃食黑緊身衣的殭屍們。

  他悄悄走出電梯,大部分的殭屍都在享用自己的大餐,只有一兩隻殭屍下巴沾滿漉漉的鮮紅血液,鼓著不自然的大肚子搖頭晃腦散著步。

  (原來殭屍也有雅趣啊⋯⋯是在開玩笑的吧!)

  雖然在腦袋裡面給自己吐槽,但是想笑也完全笑不出來。他腦子裡閃過天馬行空的方法去度過眼前的難關,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竟然不小心神遊了,男孩對自己低落的危機感感到由衷欽佩,不過這個想法也沒有危機感就是了。

  男孩索性坐在不顯眼的角落雜物堆旁,確認沒有走動的殭屍靠近自己後,用從垃圾袋掉出的衛生紙塞住鼻孔,盤腿深思如何順利到達安全位置:(如果問起熱愛殭屍的K同學:「在捷運站遇到殭屍襲擊的話,躲在哪裡最安全?」,他一定會回答:「藏在廁所的隔間裡感覺還不錯耶⋯⋯不過總有種死亡flag的味道,不怎麼建議喔~」)

  廁所前兩隻穿著西裝褲的殭屍蹲在地上,共同享用一隻大腿。男孩甩頭把睡意拋在腦後,努力繼續思索。

  過了三分鐘後,他勉強得出了一個結論:體力耗盡的他絕對跑不過一大群吃飽喝足的殭屍,而車站上無處可躲,那就只能將到處亂晃的殭屍集中在一處是最好的方法。

  (為什麼我不搭電梯回月台呢?)絕妙的主意閃過他的腦海中。只要回月台躲在剛才被吹飛的地方,就不會被怪人們的戰鬥餘波波及,也不會被殭屍抓住!

  「我真是天才啊!!!!」他用嘴形振奮地大吼,隨著湧起的信心力量也順著血管回到了四肢。

  叮!

  兩三隻殭屍疑惑地面向電梯,沒幾秒就失去了興趣,繼續啃手上的鮮肉。

  『電梯門要關了。The door is closing.』

  男孩傻愣地看著十公尺外的電梯門在眼前關上。他疲倦地癱軟在地上,眼角掛著悲哀的淚珠,感覺靈魂就快要從嘴巴跑出去般失望。

  (我的人生⋯⋯就要在這裡結束了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連串的撞擊震痛男孩的屁股,他疑惑地看著電梯的玻璃窗不斷龜裂、碎裂、爆開,鋼筋、鋼條發了瘋似的劇烈搖晃,整台電梯都被撞得快要解體,一團速度快得看不清的黑影在電梯內翻滾,可以拆斷鋼筋的怪力在裡面不斷撞擊脆弱。

  『叮!地下一樓噗滋!碰!』電梯門爆開,有著棕毛巨大狼頭的巨大野獸咬著某個黑色物體撞了出來,結實的脖子發狂般左右狂甩,長滿尖銳指甲的五指對口中物體瘋狂抓扯,白色的硬塊隨著他的動作四處飛落,最後就只剩他咬在口中、蒼白如大理石般的白髮女人的頭。

  (那女的⋯⋯剛才的女吸血鬼!)

  野獸如同人類一樣站立,但他的腳是壯碩的獸爪、下半身穿著黑色緊身衣,上半身則長滿了棕色的硬毛,結實壯碩的肌肉爬滿了全身。

  (狼人!!?)男孩的直覺不斷在他的腦海裡厲聲尖叫:「快點離開這個怪物!牠比吸血鬼更危險!快逃啊!」

  牠用鼻子噴了幾口氣,不屑地把蒼白的頭顱吐掉,強壯的手臂反手一抓,兩隻好奇的殭屍的上半身瞬間變成一條條被撕裂的碎肉。

  「是時候了⋯⋯」牠的尖牙之間吐露出如船鳴般響亮又低沈的嗓音,牠話語一落,男孩耳邊就響起刺耳的鬧鈴聲,彷彿有白痴小孩拿鈴鐺在他耳際邊猛搖邊戲謔地亂哼歌。

  男孩緊摀著雙耳,不明所以地問:「這什麼鬼?」

  「代表結束的佳音,你不久後便會愛上這個鬼音樂的。」

  狼人身手把男孩像是拎袋子一樣「拿」起來,放在肩膀上,男孩嚇得忘記掙扎尖叫,疲倦已經佔領了他的全身。

  牠猛地一躍,把牆壁當做踏板進行三度空間的激烈跳躍,躲開莫名抓狂的殭屍,從破爛不堪的玻璃窗跳進列車後,才把暈眩得快吐的男孩輕輕放下。

  男孩抬起頭,看見狼人正望向捷運站破碎不堪的天花板。一個巨大的紅點突兀地出現在上面,愈擴愈大,中間忽然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暗,宛如要把所有事物都吸進去、深沈的黑暗。

  紅點變成了一個紅圓,擴展到的地方都會被黑暗吞沒,它沿著牆壁往下爬原本還不安狂奔的殭屍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吸血鬼的碎屍、黑緊身衣們所剩無幾的屍骸也跟著被黑暗吞沒。

  「本來想要好好迎接你的,卻遇上這種無意義的白癡戰鬥,真是對不起啊。」

  男孩被低沈有力卻不失溫柔的聲音嚇了一跳,他轉過頭,看見一個半裸著的壯漢坐在對他來說有點小的位子上抓頭,長滿胡渣的臉不好意思地苦笑著。

  「咦咦咦!剛才那個狼人跑去哪了?」

  「啊,那就是我喔。」壯漢指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獻醜了呢。」

  男孩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著他,不太能理解地皺了皺眉,但還是接受他所說,點頭表示了解。

  壯漢猛然瞪大雙眼,疑惑地歪著頭,縮著下巴支支吾吾地試問道:「你⋯⋯難道不害怕嗎?」

  「當然是怕死了啊,但我活下來了,這最重要不是嗎?」

  壯漢像是見到奇珍異獸,不敢置信地張大嘴巴,下巴誇張得幾乎都要脫落。

  「剛才你問我問題,現在輪到我問問題了。聽你剛剛的口氣,好像是早就知道我會遇見你們似的。」

  壯漢眉毛抖了一下,表情僵硬地像是在忍住不要露出「糟了!」的想法,但是男孩全部都看在眼裡。

  「先不論你們把我捲入的責任⋯⋯這倒底是他媽的怎麼一回事啊!!!」

  男孩一直憋著的憤怒和不滿爆發了出來,他用力指著窗外的一片狼藉,扯開喉嚨怒吼。

  紅線刷地一聲閃過窗戶,男孩和壯漢頓時被黑暗吞滅,但車裡的燈馬上閃爍了起來,照亮壯漢的臉。

  咚!

  列車宛若被什麼東西從後方撞上,毫無徵兆地開動,叩噹叩噹的節奏震動著空氣,忽明忽暗的光線讓壯漢陰鬱的表情更加黑暗。

  「這裡是⋯⋯亡命列車。」

 

 

 

這是ver.2,以後一定會對詞彙和細節進行更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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