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雲筆下的〈A Shelter Womam〉梅嬸,在抱著不屬於自己的男嬰,被不是自己親人的客戶香奈兒所親近,世界觀全然毀裂而有機會重新拼好自己⋯⋯

  她的故事爲梅嬸說:在梅嬸出發前往下一住處時,她不會留下神秘或傷害,這世界裡不會有人因認識她而心神不寧。在《紐約客》雜誌的廣播上,分享這則故事的女士說得非常誠懇:不對,像我就因此十分心神不寧啊!

  我想,梅審的故事如此美麗,為何會有人無法欣賞那在苦毒傷痛與憎惡存在/生命之中的美妙故事呢?然後我也想起西方對於人道主義的愛戀,想起這篇文章中所批評的人文主義,而人文主義也經常可以被換譯為「人道主義」。而人道,正如字面上所闡述⋯⋯

  其為人之道。然而,道路是什麼呢?對於荒野之獸來說,能走的地方就是路,而對擅長爬山的人,真正的「登山」是要行走前人未走過的道路,披荊斬棘,探索已知的山的未知可能——除非你想走過,他人已走過的路。

Attraction I Edvard Munch, 1896.jpg

  在你經過上下班的路程,或從你床鋪走到廁所,或是在咖啡機、販賣機、點菜機前你的手如穿過已跳十年的舞般的空間,走過已走的路。你那如雷閃烈密腦神經圖像裡,印刻了路程的點滴、曲線、輪廓,你發射出自己的精神地圖,進入那在你走過的——那身體周圍一瞬間微風吹雕出與地圖相同形狀的——路程。

  其名為人之道。你是人,便觀察那屬於人類的,文學藝術,心神的奔馳追劃下你既有的形狀——而這是謊言,是虛假,是假面。因為你走過的道路,其名是「常識」。

  我鑽過人本與人道之間,煎煮其中之異,而我期待自己所思考之物燒焦、扭曲初其真正的樣貌。而那就是我在轉瞬間,便透過他人走著人道的影子下,發現自己手裡已經採下異境的花朵。

  那花瓣或許冰涼彷彿液態氮似地,順遊我指紋的迴圈迴圈、切入皮膚肌肉,如金屬刃牙而緊緊咬嚙。然而,那才是我所走的道路⋯⋯

  若你投射無物——正如你走在非人的虛空之中,期待之中更是一片虛無而能是任何事物——你所踩踏的,會是什麼呢?我想,會是任何,世界給予你的美麗,或混屯,或醜惡,或所有一切而同時卻又什麼都不是吧?這樣,你就能採摘,那長在人道外側的,異形花朵。

  如與野生生靈親密,踏上那讓大獸可能吃食自己的冒險——朝向無處之路。如左轉右轉,公路的神奇儀式使你駛入那超越自然的荒野。如進入城市的或鄉村的,於腦混沌與生命錯亂之處,請教不存在的寶物的持有人那禁忌、不可知的疑問。如在血與精液畫過文字與數字之間,將自己塞入虛無之理而期望望見宇宙之外的聲音。如相信那不應被相信的虛謊中的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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