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打牌。總共有四個男人。即使不足四人也可以玩,但牌局一開始就是四個人,在牌局結束之前,仍然是四個人。
其中一個,矮小又精瘦的男人說,他要去上個小便,先離開一下,等會兒繼續牌局。他的椅子歪歪斜斜地拉開,與牌桌有些距離。空位前的紙牌呈扇形,牌面朝下,和他的那堆錢一起。亮花花的硬幣,縐摺的紙鈔。
「真無聊。」三人中的金髮青年說:「為什麼我得要陪那婊子玩這智障遊戲?」
「是啊。」滿臉鬍渣的中年男回話:「我們的時間哪有這麼賤價。比起和這種狗屎玩紙牌,還不如去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一些對公司有幫助的事情。」
「沒錯!」
中年男衝著金髮青年吼叫,他的鬍渣沾上自己噴出來的白沫:「聽你放屁!你這可悲人渣,這就是你的工作!」
青年沉默地低下頭,不敢反抗中年男嚴厲的責罵。他顫抖著的左手小指,完全將他內心祈禱自己不要死的想法坦露無遺。
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大男人吼到瑟瑟發抖,這種情景實在不多見。唯一從頭到尾都沒有開過口的另一個青年這樣想著。
彷彿算好時機,中年男清了清喉嚨,總算停止責罵,而氣氛陷入一片尷尬時,去上廁所的矮瘦男回來了,牌局頓時重回談笑風生的歡樂氣息。
中年男似乎把金髮青年的運氣全都嚇走,他手邊當作籌碼的錢如逝水東流,不斷流入矮瘦男的手中,不一會兒,青年手邊連一枚最沒價值的暗銅色小硬幣也沒有了。
沉默青年揶揄地開口說道:「老弟,要不我先幫你墊一墊?」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高昂的笑聲中夾雜著病態的自嘲與病態的幽默感,沒有一絲真心。
矮瘦男一臉春風得意,鼓勵著金髮青年,聊起他以前破產,多虧這三人的老闆,他才得以從地獄中翻身。金髮青年站起身,從一個空癟的大提袋中撈出一樣東西。
「我還有其他值錢的東西可以當賭注。」
「這樣才對嘛!年輕人就是應該盡情享受!」
金髮青年握著一把電鑽,原本應該裝著螺絲起子的槍口綁著一圈繩子。他坐了下來,把繩子套在矮瘦男的脖子上。
唧!
十分鐘後,牌桌翻倒,紙牌散落一地,硬幣和紙鈔中,一個矮小精瘦、面色暗紅的屍體倒在自己嘴裡流出的白沫中。三個男人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我討厭這份工作。」金髮青年把手中的電鑽扔掉。中年男子面目猙獰地張開嘴,又準備開始責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