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座位是上座。
不遠,不用像身後那群蠻民,站著才能瞥見豆祭場上如豆般大的鬥士的身影。不近,能感覺到場上的熱風和叫囂,卻不會聞到血的腥臭。
在鋪滿沙子的鬥技場上,精瘦的青年,巧妙地避開巨熊的揮爪,不斷用手中的穿甲劍刺入那堅韌的野獸肉體。熊所承受的痛苦讓牠的動作更加狂暴,青年任由汗水流下,更加猛烈地回應牠,使出刺擊。愈演愈激烈的戰鬥,群眾興奮吼叫聲也愈來愈高漲,而她卻對眼前正在進行的這東西感到無趣。
她手上的扇子輕輕地遮住打哈欠的嘴,維持那風雅的身姿,所有貴賓席區的男人都在注意她,用眼神舔遍她那婀娜的窈窕身材,而坐在最豪華席位的年輕的王,也不時羞澀地望向她。
「咱看不下去了。為什麼那傢伙不直接給那頭笨熊致命一擊啊?」
站在她身後,彷彿不受熱起影響的管家,小聲地回答她:「小姐,炒熱氣氛也是鬥技士的工作之一,而且那頭熊是成年公熊,曾經在鬥技場上殺了三個男人……」
「這種事情咱才不在乎。」她欣賞著手臂上特製的紋身,但很快又感到厭倦,雖然是特別因為出席鬥技場才請人畫的,但看了二十遍還是讓她忍受不了。「那男人自己說要娛樂咱,咱可是看在和那男人是青梅竹馬的老交情,才特意答應。」
「是的。」老管家恭敬地鞠躬,表情似笑非笑。
「咱還得忍受這鬼天氣,還有這地獄惡臭!」
「您說的是。」
「咱本來可以待在庭院,悠閒地開茶會!」
「是。」
主從二人一搭一唱地對話著。她情緒激動起來,白皙皮膚暈上緋紅,讓她那如夢似幻的美麗容顏,更加地妖豔,更使男人們春心蕩漾。
沙場上的青年接過助手扔給他的新穿甲劍,他鑽進揮擊的空隙,將兩把穿甲劍插入雄後腳的髖關節,龐然巨身一個不穩,倒在沙地上,揚起一陣塵埃。
他頭也不回地帥氣接住另一把穿甲劍,轉向她的座位,揮了揮手,臉上洋溢著炫耀的純真笑容。
濃密的灰黃塵埃中,漆黑巨爪破空揮出,撕開青年的背脊,畫出四道血痕。她面無表情,聽著身後民眾驚懼慘叫。
青年立刻穩住腳步,面對撲過來的血盆大口,用力地揮出最強的刺擊,手中的利刃貫穿熊的嘴,穿過後腦勺的黑毛。轟地一聲,野獸倒地不起。
民眾瘋狂地高聲吶喊,她卻站起身,準備離去。
在她即將離開鬥技場時,有個下僕告訴她青年瀕臨死亡,請她快去見他最後一面。
兩人寒暄了幾句,青年最終開口,向她所求最後一個吻別。她對這情況深深地感到無聊,但還是吻上他乾涸的嘴唇。這是她的初吻。
青年突然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起身。說道:「妳是全國最美的女人。」
他將暗藏的小刀刺入她的胸膛,抽出,鮮血汩汩流出。
「而我是妳唯一吻過的男人。」
看到青年的純真笑臉逐漸冰冷,她倒在自己的血泊裡。「啊,無聊透頂」,她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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