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翻譯純屬分享、學習用。版權仍屬原作者及代理商。希望能從這份翻譯中,學習到他寫小說的方式。
原文取自penguinrandomhouse.ca的《濫話人》摘錄:
1—前言
華倫絲・波爾(汽車銷售員):我和大部分人一樣,直到濫話人凱西死去之後,都不想與他見面、說話。大部分明星都是這樣的:他們呱呱牢騷後,他們親密朋友的圈子就會爆炸。一個死明星沒辦法走上大街,又不見到那些,現實生活中從沒見過的百萬位超親麻吉。
翹辮子也是傑佛瑞・丹墨【著名連續殺人犯與食人魔】和約翰・韋恩・蓋西【著名連續殺人犯與強姦犯】生涯上最好的決定。在蓋爾坦・杜加死了之後,他好幾個性伴侶都說他們有幹他,之後愛滋病就爆紅啦。
濫話人凱西也說過:鄉親們都在你還活著時攻擊你——或在你沒活著時稱讚你——來建立名聲。
對我,我是在一架飛機上,某個鄉巴佬坐到旁邊。他皮膚,和任何一場你無法直視的車禍殘骸一模一樣——他身上有齒痕,坑坑疤疤、全是皺褶,手背皮膚看起來像一團天殺的爛肉。
那位空服員她,問這鄉巴佬想喝什麼。那空姐請求他說,拜託,幫我遞來我的飲品:蘇格蘭威士忌和冰塊。我看到那些怪物似的手指繞過塑膠杯,他被攆爛的指關節,我再也無法讓嘴唇碰到杯緣了。
到處是那場流行病,再小心也不為過。我們到機場,正好在我們之前通過的金屬探測器外,有台像他們最初用來控制SARS的體溫儀。依照政府所說,大部分人,都沒有自己被感染的概念。有些人會感覺很好,但如果體溫儀叫了,體溫太高,你就會消失進隔離房裡。也許一輩子消失。沒有檢測,什麼都沒有。
我為安全起見,只把我的托盤桌放下來,拿了那杯子。我看著那杯蘇格蘭威士忌變白茫茫、清淡淡。冰塊溶解,消失。
任何靠賣車維生的人都會告訴你:重複乃所有技能之母。你是透過累積親密關係來累積代理總額。
你在任何地方都會發現自己,可以累積你的技能。一個記住名字的好技巧是,你看那人的眼睛久到記住雙眼瞳色:綠色或棕色或藍色。你稱其為模式中斷技巧:這防止你忘記自己總是忘記事物。
而這位陌生牛仔,他雙眼看起來是亮綠色。止凍劑綠。
整趟從佩可聯軌站到城市的轉機航班上,我們共享一個扶手,我在窗位,他在走道位。別打死傳信人,而要怪罪那一直從他牛仔靴上剝落的乾屎。那副連鬢鬍子也許讓他在高中時搞到了小妞,但現在那叢鬍子,從他太陽穴到下巴全白了。更不用說那雙手。
為了練習建構親密關係,我問他,他為了機票付出什麼。如果你無法決定顧客的需求,無法從在飛機上手臂相磨的陌生人口中,認出敏感話題,你永遠都沒辦法說服任何人接受一台日產汽車的「精神所有權」,更不用說接受一台凱迪拉克了。
要賣給某人一輛車,另一個技巧是:你要把停車場上每輛車,收音機電台一號鈕設定成福音音樂。二號鈕,設定成搖滾樂。三號鈕,是爵士樂。如果你預期的人看起來像是傳喚他人指揮官類型,你一打開車門鎖就讓廣播放起新聞或是政論電台。是個穿拖鞋的人,你就按下國立廣播電台按鈕。一當他們轉動鑰匙,電台就播放他們想聽的東西。每台在停車場上的車,我都把五號鈕設成電音——為了某些亂闖派對的小鬼來看車時放的狂歡垃圾音樂。
那鄉巴佬雙眼的綠色,他靴子上的屎,銷售員都稱這些為「精神衣架」。單一答案的問題,那些是「封閉式問題」。讓顧客講話的問題,那些是「開放式問題」。
例如:「你的機票讓你帳戶倒退了多少?」這是個封閉式問題。
然後,從他自己杯中啜飲了威士忌,那男人吞了口酒。筆直看向前,他說:「五十元。」
一道好的開放式問題案例會是:「你是怎麼用那雙嚇死人的爛手生活啊?」
我問他:單趟?
「來回。」他說,他的坑疤皺手把威士忌傾向自己的臉。「那叫『喪親票價』。」那個鄉巴佬說道。
我看著他,在自己位子上半轉身面向他,我呼吸緩下、配合他牛仔衫起伏,這技巧叫做:積極傾聽。這位陌生人清了清喉嚨,我等一下,也清了我喉嚨,學他;成為一個好銷售員代表要「同步」顧客。
我雙腳,腳踝交疊,右腳跨過左腳,他雙腳也一樣姿勢,我說:不可能的吧?就連補位票也沒那麼便宜。我問說:他怎麼弄到這麼好的價格?
他喝了自己的威士忌,不摻水,他說:「首先,你得做的是從一間上鎖的瘋人院裡逃出來。」接著,他說,你得搭便車穿過鄉村,除了塑膠靴和屁股沒關上的紙衣以外啥都不穿。你需要正好沒趕上兒童猥褻慣犯強暴你妻子。還有你媽。從那強暴而生,你也得拉拔一個收藏一馬車的、鄉民扔掉的老牙的兒子。你的怪胎小子在高中以後,就溜地跑了。加入只在夜裡生活的邪教。撞爛他車子,有半百次吧,還勾搭了某種,某些,不像有真賣的妓女。
一路上,你孩子就發地散了一場會殺死數千人的瘟疫,夠多鄉親死到引起戒嚴令、威脅要顛覆世界領袖。然後,最後,你的男孩在一場巨大、烈焰、烈火地獄中地死去,在電視攝影棚裡被世上所有人看著死。
他說:「就這麼簡單。」
那男人說:「之後,等你為了他的葬禮去搜集屍體,」威士忌傾進他嘴:「航空公司就給你機票特別優惠價。」
五十塊,來回票。他看向我的蘇格蘭威士忌座落在我身前托盤桌上。暖了。任何冰塊,都沒了。然後他說:「你要喝嗎?」
我告訴他:您請。
這就是你人生快速轉折的方式。
你明日掌握的未來不會是你昨日的未來。
我的兩難困境是:我跟你要了自傳嗎?緩下我的呼吸,胸膛同步他胸膛,我問:他和那個人⋯⋯濫話人凱西是親戚嗎?「狼人凱西」——死人歷史中最糟糕的帶原者?「超級傳播者」感染了半個國家?美國的「接吻殺手」?濫話人・「瘋狗」・凱西?
「巴斯特【可譯為破壞者】,」那男人說道,他的怪物手伸向我的蘇格蘭威士忌。他說:「我的男孩被取的名字叫巴斯特・郎卓・凱西。不是濫話人。不是巴迪。是巴斯特。」
我雙眼已經,沈浸在他手指上的每道坑坑傷疤裡。每道皺紋與白髮。我的鼻子,記錄著他威士忌和牛屎的氣味。我手肘,記錄著他衣袖法蘭絨的摩擦感。我已經,會在我餘生裡誇耀關於這位陌生人的事。緊抓住他的每一時每一刻,塞存起他說的每一字與姿勢,我說:你是⋯⋯
「切斯特,」他說。「名字是切斯特・凱西。」
坐在我旁邊。切斯特・凱西,濫話人・凱西——美國的自走、會說話的大規模毀滅性生化武器——之父。
安迪・沃荷錯了。在未來裡,人們不會成名十五分鐘。不對,在未來裡,每個人至少有十五分鐘會坐到某個名人旁。傷寒瑪莉或泰德・邦迪【著名連續殺人犯】或莎朗・蒂【被曼森家族殺的女星】。歷史除了怪物與受害者以外什麼都不是。或許還有見證人。
所以我要說什麼?我說:我很抱歉。我說:「你孩子垂死還請節哀。」
因由同情,我搖了搖頭⋯⋯
然後吸了幾口氣之後,切特・凱西搖了搖頭,而在那姿態中我不再確認真的是誰在同步誰了。我們中的誰先坐向哪方。假如這個莊稼漢在研究我。模仿我。找到我的敏感問題然後建立良好關係。也許還會賣我些商品,這位傳說級的切特・凱西,他眨了眼。呼吸中從沒超過每分鐘十五次吸氣。他把蘇格蘭威士忌扔了回來。「不管你怎麼看,」他說道,肘擊我肋骨:「這樣就買到一張飛機票還是超爽啊。」
2—守護天使
葛林・泰勒・西姆斯的實地紀錄(歷史學家):獵犬之於密道鎮【Middleton】就像牛之於加爾各答或新德里。任何土路中央都睡了幾隻混種獵浣熊犬,沐浴在陽光下,流著口水的舌頭吐在嘴外。成了種毛髮覆蓋的減速帶,沒有項圈或狗牌。覆蓋了一層從犁土農田而來的細細泥塵。
要抵達密道鎮需要足足四天車程,也是我在一台汽車裡所待過最久的時間,而又沒和另一輛車相撞。我發現這就是我的朝聖之旅中最讓人抑鬱的一面。
奈狄・奈爾森(派對不速客):你能解釋業餘古生物學家威廉・邁斯特怎麼在一九六八年猶他州羚羊泉,找尋三葉蟲化石時打裂一塊頁岩,卻取而代之地發現了化石化、五億歲的人類鞋印?然後又怎麼會有另一個化石化的鞋印,在一九二二年內華達州,出現在一塊三疊紀的石頭上?
艾可・勞倫斯(派對不速客):開車去密道鎮,在半夜裡穿過所有他媽的鄉下地方,夏特・頓運亂敲按鈕,搜索電臺要找交通報導。聽聽任何我們錯過的活動。從遠洋外而來的早上或晚上的通勤時間快報。大塞車與交通壅塞,塞得依然在昨天之處。致命的連撞與摺合卡緊【拖車頭和拖車之間夾角過小的交通事故】在那已是明天的高速公路上。
聽見有人明天死去,真是他奶奶的詭異。就像你現在,還能打給那位通勤男,在莫斯科,說:「待在家裡啊!」
DRVR電台的寫生交通:如果你正在草地繞行道路上東向列治文地區,請預期一段事故交通阻塞路段。減速,探出你的脖子好好看看最左側車道的兩車致命相撞。前方車輛是一九七四年海洋綠普林邁斯路跑車,有四管排氣、 碳鋼裝載【carb-equipped】、七千兩百CC,還有澆鑄鋼V8引擎。原廠冰雪白內裝。那輛小轎車的司機是位正在烤焦的二十四歲女性,金髮兼綠髮,有她脊椎的教科書式骨折兼脫臼發生於寰枕關節,以及脊髓的徹底切面。這些是甩髮激烈到妳脖子斷掉的漂亮說法。
後方車子是台潑辣的雙門硬頂紐約客布勞姆聖瑞吉跑車,乳色,還選用的豪華鉻黃組件及固定式後四分鏡。一台漂亮的車。在你拉長脖子路過觀景時,請注意到那位司機是二十六歲男性,有個沒什麼特別的橫斷式胸骨骨折、對稱式肋骨骨折,他的葉片也被斷裂的肋骨刺穿,全都由方向盤的衝擊造成。加上——肉車的小子們告訴我的——嚴重內失血。
所以——繫好安全帶,減速通行。這裡是緹娜・某某人,寫生交通報導⋯⋯
艾可・勞倫斯:我們打破了宵禁和政府的隔離政策,然後開過這些漫長的荒郊野外。我,坐副駕。夏特・頓運,開車。奈狄・奈爾森坐在後座,讀某本告訴人們開膛手傑克從來沒死的書——他穿越時空回到過去殺死他媽,讓他自己變成永生——然後現在他就是美國總統或是教宗。也許有某個瘋狂理論,證明UFO們其實是從遙遠未來來觀光、拜訪我們的人類。
夏特・頓運(派對不速客):我猜我們開車去密道鎮是要看看濫話人講過的所有地方,然後見見他說的「他家鄉人」。他雙親,艾琳和切斯特。摯友,巴迪・卡萊爾,和他一起上過學。所有令人喪氣的農家親友,派里家和湯米家和艾利略特家,是他之前一直講過的那些人。我們大部分闖派對都只是開車進去,聊聊天。
真是群鄉下人。我們的目標是要搞清楚濫話人講的故事吧。那很怪異吧?我和艾可・勞倫斯,加上後座奈狄的凱迪拉克艾爾多羅多。那車也是濫話人從奈狄手上買的。
是啊,我們是要去在濫話人的墳上放鮮花和其他東東。
艾可・勞倫斯:亂調著電台,夏特說:「你知道我們錯過了一個美好足球賽季夜晚⋯⋯」
「不是今晚。」奈狄說。「確認你的日曆吧。今晚是學生開夜車。」
夏特・頓運:前面,地平線的一線銀光。銀色漲大成一團白光,半圓,接著是全圓。一粒滿月。今晚我們要錯過一個超棒的蜜月夜。
艾可・勞倫斯:我們對彼此說故事而沒放音樂。濫話人曾講過的故事,關於他成長的故事。濫話人相關的事,我們得拼湊起各自從腦袋裡頭的地下室的地下室的地下室挖掘出細節。每個人都扔出一些關於濫話人的記憶,一起乘著車,灌盈起我們的故事。
夏特・頓運:密道鎮當地警長把我們停了下來,我們告訴他真相:我們正要朝聖去看看濫話人凱西出生之地。
這樣的夜裡,鎮上所有人都睡著了,而小濫話人凱西則會弄業餘電台。戴著他的耳機。作為一個孩子,在這樣的夜晚裡,濫話人習慣轉動電台鈕,尋找從洛杉磯和紐約來的交通報導。聆聽倫敦的塞車和車流停頓。亞特蘭大的壅塞。巴黎的三車連撞,於法國報導。學西班牙文的neumatico desinflado和punto muerto。在馬德里的爆胎與交通停滯。Imbottigliamento,羅馬的交通停滯。Het roosterslot,阿姆斯特丹的交通停滯。Saturation,巴黎的交通停滯。整顆塞車星球的隱形世界。
艾可・勞倫斯:來吧。在午夜和天亮之間開過任何鄉巴佬的村子,冒點險吧。警察除了用警鈴吵死你之外,沒多少事可做。密道鎮警長在他手電筒光束中拿我們的駕照,同時教訓我們城市的事。講濫話人凱西光是搬到城裡就如何殺死人。都市人全是殺人犯。那是指我們。
警長散發出某種德州騎警的氛圍,接起、纏繞上某種約翰・韋恩【牛仔角色演員】的腦內化學。啟動絞刑判決的教育士官長,又啟動了杜賓犬,然後你就會理解這位警長了。他雙肩筆直,立挺。他的拇指勾在腰帶環後。他前後晃在自己的牛仔靴鞋跟上。
夏特問:「有任何人過來謀殺濫話人他媽了嗎?」
警長穿了宜見棕色襯衫,有顆銅星別在一邊胸前口袋上,一支筆和一副折起的太陽眼鏡塞在那口袋裡,襯衫扎進藍色牛仔褲。刻蝕在那顆星星上的文字,寫著「培根・卡萊爾。」
來吧。來聊聊夏特能問的最糟糕問題。
奈狄・奈爾森:你跟我說說,物理學家大衛・布儒斯特爵士怎麼在一八四四年發現一個金屬釘子完全嵌入了一塊比三億年老的泥盆紀砂岩裡?
【我又回來翻譯了。】
【因為我不滿意上一篇的文字風格。或說,沒有風格。所以就挑了我個人非常喜歡讀的小說家來翻譯。】
【老實說,我覺得恰克的作品翻譯太少。如果有人看了這系列小說寫法抄寫,然後喜歡上他的作品,麻煩幫推一下。說不定就會有出版社願意弄他的譯作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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