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映泠然月

　　民主再怎樣美好，都不是個好系統。

　　其原因相當簡單：民主是人類自然發展中，使個體與群體妥協的形式之一。但人類作為生命形式，並不追求完美。

　　這篇文章，一方面想致敬左派右派對於民主的堅持，以及在這種堅持下所誕生的嘗試與實驗。這些嘗試不盡然會獲得好結局，但其過程已經足夠美好了。另一方面，是我在決定不參加今年的公投時惱怒地想像著，「假使我有權力、力量，我會決定怎麼做」。

　　這是我在夜臨慢跑時，我對自己說的故事

　　台灣的公投法，沒規定政府必須遵守公投結果。*1

　　我無法接受這種事情，那麼要怎麼做，才能強迫政府真正聆聽民意呢？

．我如此想到⋯⋯

　　很簡單，罰錢就好了。

　　既然公投這麼貴，自然會必須要求人民納稅錢的投資獲得報酬。

　　若執政黨（或聯合執政的黨派，以下皆稱執政黨）無法在公投案內附件的時限內完成目標，就必須承擔起公投的帳單。比如一次公投的成本是50億，一項沒過，執政黨就得繳出50億，兩項沒過，就是50億x2。

　　我還是有點人性與憐憫心，我不願意讓執政黨被智障的公投案陷害，但同時也要平衡執政黨的意志與權力——我認為，執政黨能在罰單打下來之後，跟法庭討價還價。

　　他們可以按照公投施行的成功失敗比例，繳出罰款。但他們必須選，要付出「無法達到公投案的條件」的全額罰款，還是「按公投案的比例計算無法施行後」的罰款。這樣一來，應該能正負相抵——超標和未達標相互抵銷——所以大部分人應該都會選後者吧。

　　因此，當公投案成立時，執政黨的所有成員與成員的直系血親，都會受到公投法保護，與監管——他們將無法出境，就算出境了也得受到全時間天候監管；他們的財產將被凍結，也無法進行大額轉帳或交易。

　　在他們必須繳罰款時，執政黨黨員與其直系血親等所有人可以協商債務分配，但我認為，在這個我所想像得台灣裡，公投法下的負債確實必須子還⋯⋯

　　如果你不想當公僕或政務官的話，請別當官。

　　若你無法繳清罰款，政府除了自動幫你宣布破產之外，也會直接扣押你名字底下的所有帳戶金源，然後發配飯票、居票。政府將會負擔你的所有生活起居。

　　原本工作就是政務官的人，則會有公職等著你做。當然，你的所有待遇會跟為私家企業工作的人一模一樣。這種人，將被稱為「政僕」——我想，假使他們真心想為公眾服務，政府就會發配工作給他們，以此還債。

　　所以不論如何，他們都能為公眾服務，甚至也能透過擔任政僕的機會，讓大眾看到他們的行政能力、領導力。然而，他們也淪為公民政府的奴僕，喪失出入境的自由，無法擁有財產。人們雖會敬重他們，低俗、罪惡與聖潔卻同時彰顯於他們身上。

　　政僕若試圖偷渡出境，逃出這場他們自願踏入的義務地獄，他們體內的ＧＰＳ系統會通知邊境執法人員。邊境軍警會「逮捕」他們，但他們會先被官方人員十分理性、溫柔地請回宿舍；只有在他們抵抗時，軍警才會被允許使用暴力。

　　這樣的情況下，你或許會認為不會有人想當官⋯⋯

　　我想到的最危險情況，會比較複雜一點點。想像一下吧：

　　民進黨在公投案時限結束後，因無法達到公投目標而宣告破產，所有黨內人員都無法繳清公投罰款。緊接著當選的國民黨，歡歡喜喜接了執政黨的位置，自然也賦予了公投案的目標，然後他們忽然發現，這些目標是在科學與行政資源上皆無法被完成的目標。國民黨同樣被肅清、狂吐黨產，再加上新舊公投案大刀重砍，他們便追隨了民進黨的腳步，宣告破產。

　　這種情況下，台灣有多少政黨願意執政？

　　恐怕不超過二十年，「執政」就會變成過度燒錢的遊戲。

　　假使台灣人都不願意站出來，真正全心為民服務呢？

　　最糟、最糟的情況是軍人掌權。「政治權力」變成「火力」之後，民主就不會倖存，台灣就和中國沒什麼兩樣了。

　　不對。不行啊！我認為台灣兩千三百萬人裡，確實有想要為民服務的人存在！

　　在被淘汰的許多執政黨員裡，一定有人領導力超強，只有在破產之後，全心為政府工作，做出一番名聲——他會壓倒那些，長年以新聞媒體建立政客形象，實際上卻沒有多少行動力與領導力可言的人物。

　　他會急忙趕在下一次選舉之前，繳清了罰款。湊齊執政所需的人才，找到他們在擔任政僕期間所認識的金主，然後重出江湖⋯⋯

　　我很想相信這種法規真的能產生正向循環，真的能引出願意執行民意的公僕。

　　然而，在實際的政治之中，民意只不過是其中一個考量因素罷了⋯⋯

　　這種俗聖政僕的故事，會怎樣展開呢？這種系統真的跟我希望的一樣可行嗎？

．側記

註1：從實際的層面上考量的話，公投還是相當有幫助的公共事務。我不希望本文讓大家完全抵制公投——台灣是確實需要讓大眾更重視公共事務，目前看來，公投也可以達到這種公民素養的教育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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