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映泠然月

本文寫於１２０２００７０３

　　就我所知，張系國大大沒再繼續寫科幻。而且他那麼忙，怎麼可能有時間在網路上搜尋自己相關的評論呢？而且真要看，也得看他比較後期的作品吧？光是《星雲組曲》我都看得很痛苦了，怎麼能要求其他人看這種超早期的小說呢？

　　我真的被網路給寵壞和國際市場給寵壞，沒辦法離開我自身的脈絡，來更客觀觀察這部小說。

　　另一篇論文，我就是要寫張系國，算是給他一點不怎麼有必要的平反。除此之外，我也想讓其他人看看所謂的「正統奇幻」愛好者，是怎樣看小說。

語言意識，意識到語言

　　如果要說幻想文類——比科幻和奇幻更籠統的濃厚幻想性、架空脈絡的類型小說——被批評為，時間與空間皆從書寫的當下斷裂，我認為是完全合理。不如說，那才是我們喜歡幻想文類的原因。

　　這樣說來，「現實感」或「真實感」的構成就會是創作者的技術一環。如此，就會形成大眾小說創作方法的三大點，設定、人物、劇情，的設定方面。

　　如果你是要講外星人，首先你就不能假定太陽是同一顆太陽，所在的行星和地球一模一樣，自然就會有不同的地理歷史，以及進化史，然後就算有二足行走的智慧生物，你也不能假定發音的方式相同。

　　如此一來，你就得考慮不同的國際音標，然後以此創造出截然不同的語言系統。

　　或者你也可以讓異世界或人類來殖民，但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處理原生種與外來種的複雜互動脈絡。

　　這樣來看，為什麼呼回世界會用中文當作呼回語言的基底，我完全搞不懂。

　　為什麼我看到一半，忽然跳出個先賢諸葛亮的指稱？他們是怎麼知道幾千幾百光年外的地球的歷史啊？

　　為什麼呼回歷史悠久，但這語言系統卻粗糙而不容易書寫？我沒看見任何類似鍵盤或語音輸入系統啊，為什麼這架空語言看起來像是明顯的人造產物？明明是「歷史悠久」，卻呈現了創作者在世界觀設定上的稚嫩，讓我的腦子非常不習慣。

　　當然，如果我早生個四十年，直接對張大大抱怨的話，他才會在意吧。這小說都比我老了，怪不了當時沒看過《魔戒》的張系國大佬。

　　至少，他有意識到生活中語言的複雜性。

　　然後，就得說說他確實有注意道不同族群的不同文化，還有種族之間的相處不可能只有對立或聯合，這樣簡單。以早期小說而言，成就確實非凡⋯⋯然而《魔戒》早在二戰前就做到了，對台灣的落後，我也只能嘆息，然後去現在的書店買其他正統奇幻小說啦。

奇幻（武俠）夾雜了科幻

　　要我說的話，我會如此歸類《城》三部曲。

　　原因，倒不是因為科幻或幻想元素太少，而是「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幻想有背後的機關可以支撐，所以我會認定那些幻想是由『魔法』所驅動」。

　　魔法不是沒有歸則，但魔法不必告訴你規則。就像魔術一樣，你應該被驚呆，應該要讚嘆，而不是了解其中的機關。假使你了解其中的機關，你也不應該看見作者所設計的機關運用方式。

　　重點，魔法就是要驚奇。但科幻，則是使用科學或科技來達到這種驚奇的效果，然後你能瞭解作者的思路是如何建構，並驚奇於這種思路的新穎。

　　然而，我不認為《城》三部曲，能夠如此使我驚奇。一方面，張大大當初還沒辦法做好世界觀的設定工作；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調用了武俠元素。

　　比如，武俠小說常出現的ＸＸ掌。

　　賽博旁克類型裡曾流行過一個有趣的討論：你不可能把機關炮裝在手臂上，更不可能用機械手臂發揮出超人的力量⋯⋯因為你肉身的脊椎，支撐不住質量與反作用力。所以，部分義體化絕對比不上全身義體化。

　　相同地，為什麼會出現武俠掌呢？那種力量來源是什麼？你如何處理反作用力？為甚麼會產生這樣的武技，而不是直接掏槍扣扳機？要知道，殺人只需要處理掉意識中樞就好了，不用什麼複雜花俏的機構。

　　其他的吐槽，還有很多。

　　比如我讀了三集，還是搞不懂為什麼呼回世界會引發星際戰爭。我連他們軍事運作的資源和資金從哪來，都搞不清楚了，更不用說星際政治和經濟系統。

　　比如張大大非常流暢地將哲學討論加進故事，但這有什麼意義嗎？沒有吧？所有人最後都死掉了，搞什麼屁哲學都沒用啊。而且第三集天外飛來一筆時空轉移，如果我沒看《星雲組曲》的話，我絕對會放棄這個系列。

　　我第一個想法是：主角四姑娘是第一次轉移時空嗎？這就是穿越時空能幹翻你的故事的地方：「第一次」這種時間標記，在穿越時空的前提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了。

　　全史觀的命運論是很有趣的話題⋯⋯但只在第三集出現。

　　這大概是連載的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野豬桑那樣，硬啃同個角色的性格缺陷，啃了好幾百萬字。而且他在《蠕蟲》之前，也寫過好幾個連載故事，不像張大大是第一次連載科幻。

　　而這些吐槽以外，最令我感到氣憤的，是《城》不像洛夫克拉夫特那樣，寫得爛（當時大眾文學意義上的爛）又難懂，可是點子、設定設計和劇情架構都一直影響著後代，百年不墜。《城》三部曲，就是非常普通的中國架構與歷史愛好者的科幻，僅只有歷史價值。

　　這一點，可惜到使我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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